伊莉討論區

標題: 洪穎 -【星有所屬Ⅱ系列】極品天秤男人 [打印本頁]

作者: abchk89    時間: 2008-8-13 10:10 PM     標題: 洪穎 -【星有所屬Ⅱ系列】極品天秤男人

洪穎 -【星有所屬Ⅱ系列】極品天秤男人


這個綠眼睛的老外幹嘛拿祂的眼睛「電」她啊?
拜托~請祂想想自己的身分好不好? 祂是什麽什麽王朝的王子耶!
她只是一個父不愛娘不在的私生女, 祂要「電」起碼也去電個什麽公主的,
至少兩邊擺出來的排場都好看嘛…… 什麽?一見鍾情?!
我咧!這像王子會說的話嗎?
明明她跟祂只是湊巧對上那一眼而已嘛!
什麽?!這就是緣分?! 我咧!祂千裡迢迢從德國來到臺灣跟她相遇?!
拜托~那叫不小心!—— 哎喲!番就是番啦!人家都說得這麽明白了,
祂是真的不懂還是假的不懂啦?! 什麽?!
先愛再說?不適合大家再謝謝再聯…
作者: abchk89    時間: 2008-8-13 10:11 PM

楔子

  特別報導

  這天,一份全世界同步發行的特別專題報導,發?人的熱烈討論,更使得全世界女性同胞們的芳心蠢蠢欲動。

  這篇報導到底有何魔力,能成?全世界?人的目光焦點?以下是我們所節錄的部分內容——

  一項“全世界女性心目中十二星座極品男人”的調查出爐,我們特別針對這十二名男人進行一連串的明查暗訪,好不容易搜集到以下的珍貴資料——

  水瓶座——

  姬川英治,伊勢赤驚城第五十四代的城主,名下有一千多筆的土地及橫跨海內外的企業。允文克武,並擁有多項博士學位的地,是活在二十一世紀的末代貴族。他個性內斂而冷靜,是個在孤獨中成長的男人,但在他淡漠的外表下,卻有著一顆比誰都火熱的心。

  雙魚座——

  石燁,中奧混血,出生於維也納,父親是奧地利著名鋼琴家,母親是臺灣人,也是有名的小提琴家。

  十八歲時,他一舉獲得奧地利協奏曲大賽首獎,從此聲名大噪,各地演奏會的邀約不斷,並灌錄了數張銷售成績亮眼的音樂專輯。

  他有著修長結實的身型,柔軟高雅的褐發,深邃溫和的黑眸,迷人的風采,可說是少女心目中的白馬王子。

  牡羊座——

  戢修煌,蒙特洛王國的三王子,同時、亦是臺灣司法界人人推崇的檢察官,正義、行動力十足,專辦別人不敢偵辦之案件。

  由於?混血兒故五官鮮明,英俊挺拔,但潔身自愛,不隨便沾染花邊新聞。

  金牛座——

  上官璽瑋,上官集團總裁,母親?克裏特王國公主,因克裏特王國繼承人意外喪生,而臨時接任克裏特國工之位。

  他,行事低調,關於他的一切始終籠罩著一股神秘色彩,惟有與前妻的離婚事件鬧得滿城風雨。在他恢復單身之後,這位神秘的國王更成了全世界單身女性的目光焦點。

  雙子座——

  尊貴的安東尼王子,是北歐丹納王國的王位繼承人,任誰只要看他一眼,就會被他那媲美阿波羅天神的俊美和不凡的氣勢所懾。

  他具有典型雙子座複雜、矛盾的性格,溫柔的時候可以把女人寵上天,但,他血液中冷酷殘暴的因數卻也令深愛他的女人倍受傷害,心碎流淚。

  巨蟹座——

  杜誨之,歐洲某小國王子,日前入境臺灣,他的母親正是多年前曾經紅極一時的明星林楷欣。

  他那雙憂鬱的眼,輕易就讓女人?之傾倒,更遑論其所擁有的億萬身價;他雖然貴?王子,但因其母?中國人,讓其在王室中的身分倍受爭議。

  獅子座——全球第二大富豪葉爾漢·帝諾,二十七歲,中法混血。承襲家族自十八世紀受頒的勳位,是法國後的男爵。

  他的帝諾酒坊占全球葡萄酒市場銷售率的百分之七十,五百億美元的身價、帝諾男爵的光環天生是領導者的葉爾漢成?最有魅力的鑽石單身漢。

  他的英挺邪魅、狂妄霸氣教世人稱他?——邪惡狂獅。

  處女座——

  身?伊裴斯儲君的薩伊·莫爾凡俊美無儔,生要叫女人心碎的男人,然而他的全副伊裴斯的經濟上,女人之於他不過是排遣無聊的物,對結婚這件蠢事他根本不屑一顧。因此婚姻大事成?伊裴斯人民關注的焦點。

  天秤座——

  瑞思桑德斯·格奧爾特·維希四世,出生?一黑髮綠眸、身高約莫一九○的中德混血兒。

  其祖父?前普魯士王國最後一位退位國王,父一生皆?“複國之志”而努力。其父過世後承家業的瑞思桑德斯自是肩負了恢復家族光榮之重任,然而—心向醫的他似乎有不同天蠍座——放朝歌,二十八歲,?亞洲天王級歌手

  傳言神秘熱戀中的他,即將宣佈退出歌壇。據可靠秘密證人指出,天王已?愛昏了頭,居然沒有原因的拒絕承認某王國親王的尊貴身分,甚至不?愛,台幣散盡。

  射手座——

  莫魯斯,三十歲,洛爾法維斯王儲。善於經理財,是個成功的經濟學家,自從他加入國家國家經濟蒸蒸日上。

  他英俊挺拔,斯文爾雅,溫柔多情,自由的浪漫紳士。

  摩蠍座——

  堅毅慎煤的王者之風,卓爾不凡的貴族風必要時英氣迫人,私底下溫柔迷人的韓追——維克多爾國全體百分擁戴的新國王。

  維克多爾國的百姓相信,他必能帶領維克多國走向更安和樂利的生活,也能捍衛這個豐饒的土地……

        想知道更多關於他們的消息?那就繼續看下去,星有所屬Ⅱ,我們的書詳細告訴你們這十二個男有多?極品!
作者: abchk89    時間: 2008-8-13 10:12 PM

第1章

          星子傳說一

  迷路的星星,在天際裏尋找神只的聲音
  渴望聽見被呼喚的方向
  一個寧靜深愛神維納斯揮落天秤上最亮的一點星光
  墜落的秤子星必須找著愛神將落在人間的一滴眼淚
  才能記起重返星群的種秘路徑
  只是億萬光年前許諾相隨永世的天蠍
  在毅然跟著墜落的天秤星耀下夜空後
  於落地瞬間遺忘愛的痕?
  而愛神未落的眼淚
  卻讓命運冰藏在蠍子的眼裏

  天秤星——檔案一:
  登陸性別:男
  登陸血型:A
  登陸時間:西元一九七二年九月二十三日
  登陸地點:德國 康任坦士
  登陸身分:前普魯士國王——維希二世第三代長孫
  登陸特徵:熱情、仁慈,不喜爭執

  天蠍星——檔案一:
  登陸性別:女
  登陸血型:O
  登陸時間:西元一九七六年十月二十九日。
  登陸地點:臺灣 高雄
  登陸身分:一般人民
  登陸特性:個性剛烈、富同情心、聰明、極力逃避愛情。

      ××

  西元二OO二年德國 康什坦士

  萊茵河穿流過康什坦士,將市區一分?二,市中心與德國本土僅一橋相連,被孤立在三方環繞的瑞士領土之內。這裏是一百多年前普魯士王國的領土,有多座美一嚴城堡、有依然鮮活的王族傳說、有相隔三代的王族傳人,更有時地裏?了恢復已成歷史的王室欲望而活的野心分子……

  故事之前——等待復活的王室幻影

  普魯士王國因第一次世界大戰失利,帝國執政的最後一位國王——維希二世於一九一八年十月正式宣佈退位,兩百多年的雷恩司王朝正式走入歷史。

  維希二世之子——路易·弗理那特,因領導暗殺希特勒未遂事件,於戰後贏得許多德國人的敬意,雷恩司王朝的復辟希望也因此點燃。

  然而,一九九四年十月,路易·弗理那特帶著推動王朝復辟的未竟之志辭世,其葬禮於柏林大教堂舉行。到場致意的國民有兩萬人之多,這位王族繼承者的辭世,喚起人們對王室的遙遠記憶。

  日前雷恩司家族已擁立一九七二年出生,維希二世的玄孫瑞恩桑德斯格奧爾特·維希四世?家族繼承人。

  究竟雷思司王朝的結局是完全走入歷史,抑或由歷史中復活?答案或許只有王室的最後繼承人——瑞恩桑德斯能決定了。

  萊茵河畔,一座近似宏偉古堡的私人宅邸,通明的燈火,成了河道旁最美麗的一幢建築。

  幾十輛豪華轎車,自傍晚即開始陸續駛進宅邸的廣闊前院,今夜在宅邸內有個大型晚宴,?慶賀維希四世三十歲生日。

  已經開始了一個多小時的晚宴,卻遲遲未見今晚的主角。

  賓客們因長時間的等待,醞釀了幾分不耐與焦躁。晚宴主要目的雖說是給維希四世慶生,但另一個更?人期待的目的是,維希夫人希望能順利在晚宴上,宣佈她唯一兒子——維希四世的訂婚物件。

  眼看大廳牆上那座高級原木仿古掛鐘的分針與秒鐘一格格移動,維希夫人的臉色跟著一分分暗沉。

  直到三個小時過去,維希夫人才不得不向賓客致歉,並?沒出現的兒子說了個足以被原諒的藉口。

  送走所有賓客,包括夫人眼中未來的“王子妃”後,維希夫人氣憤難當的踱進二樓書房,等待只要回家必定先將自己關進書房的維希四世。

  深夜一點,看起來略有倦意的維希四世,一進大廳就看見滿面著急迎向他的管家。

  “主人,夫人已經在書房等您很久了,夫人她……”

  “很生氣!不用說也知道,幫我送三亞咖啡到書房,謝謝你。”

  “是的,主人,馬上幫您準備。”

  “德裏,我說了很多次,別喊我主人,我的名字有那?難記嗎?”

  “可是夫人——”

  “夫人現在不是在我書房裏?她耳朵再好,也不可能聽見你的聲音。”

  “是的,主——瑞斯。”

  “好多了,再多聽幾次你們主人、主人的喊,我可能要離家出走了!”維希二世的話,引發管家的憂慮。他笑了笑說:開玩笑的,別緊張。對了,玫兒最近身體如何?”

  “托您的福,那孩子最近好很多。”

  “叮嚀她一定要按時吃藥,過陣子我會找時間幫她再做一次檢查。”

  “主——不,瑞斯,不好再麻煩您,您幫我們找的醫生已經夠好了,何況已經有您幫玫兒開刀……”

  “沒關係,讓我再確實檢查一次,我保證一點都不麻煩。雖然我知道洛克是很好的醫生,但手術是我做的,我再檢查一次會比較心安。你去忙吧,幫我送過咖啡後,你早點休息。對不起,這?晚才回來,讓你?我等門。”

  “請您不要這?說,這本來就是我該做的事。玫兒的事,我先代替她向您謝謝。”

  “不用跟我客氣。”

  幾分鐘後,二樓書房傳來激烈的爭執,聲音之大仿佛是恨不得將書房那扇厚重的實心紅木大門給震破似的!

  早已將三亞熱咖啡備好端上二樓的管家,?難地站在書房外掙扎,衡量著該不該在這種火爆時刻送熱咖啡!

  在門外猶豫的德理,很難不聽見大音量的對話。

  “母親大人,我跟您說過幾百次了,我對復興王室這件事沒興趣!請您適可而止。”

  “人活著不是只?自己而已!我也說了那?多次,你就一個字也聽不進去!有多少人?你努力?有多少人希望你能……”

  “夠了!母親,這是我最後一次跟您討論這個問題,我不想再聽到任何跟王室有關的事,已經成?歷史的事,我們就該接受事實,希望母親您能認清這個事實,並接受它!如果您真有那?多時間打發不掉,您該把時間拿來關心您在臺灣的家人!”瑞斯的口氣,有明顯的指責!

  “你——你竟敢用這種口氣跟我說話!”

  “這種口氣很正常,也許是您花太多時間在那群野心分子身上,才不習慣我的 平民 口氣。我再次誠摯地建議您跟那群人保持距離。”

  “明天我要到臺灣一趟,青嵐阿姨要動心臟手術,我認?由我親自操刀會比較好。如果您願意不妨跟我飛一趟臺灣。不過我猜,您寧願把時間花在那群野心分子身上!沒什?事的話,我要去睡了。晚安,母親大人。”

  瑞斯徑自表示談話結束,打算退出書房。依他推估,最多十分鐘後,他憤怒的母親就會回房,他打算到時再回來。

  “站住!我的話還沒說完,你打算什?時候宣佈跟潔妮絲訂婚?”

  聽見那女人的名字、他的頭就隱隱作痛。真是的,他身邊怎?浮懸環繞著愛作白日夢的女人!

  “既然母親您那?堅持,我一點也不介意,您自己娶她好了!”磨了四個多小時的漫長手術,他所有的耐心幾乎耗盡。瑞斯疾步離開書房,用力甩上身後那扇厚重的門,爾後才看到門外的德裏。

  他聳了聳肩,對德裏展露一個無奈的笑容。

  “對不起,瑞——”

  “現在還是喊我主人比較安全,免得我母親把滿腹怒氣發洩在你身上。”瑞斯在德裏耳邊低語,順手接過那壺咖啡。

  “是的,主人!”

  “我實在是受夠了!真不知還能忍受多久。”瑞斯很難忍受地翻翻白眼。

  “主人……”

  瑞斯揮揮手打斷德理要說的話,“算了,行李都準備好了嗎?”

  “都好了,主人。”

  “你去休息吧,到了臺灣還有很多事要麻煩你。”

  “晚安,主人。”

       ××

  臺灣 高雄

  每天早晨醒過來,她固定做著同樣的動作,走進浴室刷牙、洗臉,爾後檢視鏡中的容貌,是否哪裡又長了幾顆痘子,還是只冒出幾顆雀斑。

  這些動作大概要花去她約莫十分鐘的時間。

  當然青春痘事小,東擠擠西壓壓,再抹上消炎藥膏就可搞定。不過雀斑可令她頭疼多了,想來想去大概只有果酸換膚,或者雷射去斑才可以救得了她。

  走出浴室後,她踱回自己的臥室,面對塞得淩亂的一櫃子衣服,她看得眼花絕亂。

  此時她不禁開始責怪起昨晚的小小懶散,要是昨天上床前如平日的習慣將隔天的衣服先找出來,現在也不必面對一櫥子散亂的衣服頭疼。

  掙扎幾秒鐘,她終於抽出一件黑色T-Shirt,跟著拉出一件黑色牛仔長褲,幾下工夫就將衣物套進略顯嬌小的身軀,最後再審批一次鏡中的自己,又兩三下隨手耙了耙一頭短髮。

  踏出房門前,她先是像小偷般左右張望了一番確定沒有人,才用最快的速度穿過走道、沖出客廳抵達院子。連熱車的時間都等不及,開門將三五機車牽出家門後,她一?動機車便疾速駛離。

  從她步出房門到離開家門,前後不到一分鐘的時間,比種偷還快!

  她那?盡速高家的原因無他,因?今天她穿了一身黑,偏偏她心愛的外婆最看不順眼的就是黑色,?了避免一頓叨念,她只能儘快逃離。

  沒吃到外婆一定會幫她準備的早餐,她有些沮喪,但比起要挨上一陣叨念,那丁點沮喪還在她能忍受的範圍內。

  往醫院的路上,她決定今天不吃早餐了,等離開醫院後,到補習班附近再找吃的。

  八點整,她抵達院內大廳服務台,只看到義工林媽媽一個人。

  “林媽媽,早啊!”她哼著曲子一蹦一跳的到了服務台。

  “小琦,早。今天來得比較早,昨晚沒去約會?”

  “哪有人會約我!還不都是我外婆,我穿這個樣子被她抓到就慘了!我只好放棄早餐,趕緊逃出家門。”

  “不只你外婆,連我都想說說你,一個漂漂亮亮的女孩子,偶爾也打扮一下嘛。”

  “唉呀!林媽媽,我好不容易逃家成功,你別說了啦!”方茵琦做了一個小鬼臉,“我今天要幫什?忙?”

  “你喔!真擔心你嫁不出去……”

  “林媽媽!”她提高聲音,以示抗議。

  “好,我閉嘴。現在的年輕人,都說不得。”

  “我可愛的林媽媽,你別這樣嘛。”她的聲音突然甜了好幾分。

  “少來這套,你外婆一定就是被你愛撒嬌的模樣,哄得服服貼貼的,這招對我沒用。”

  “我外婆要那?好哄,我也不必每個星期六‘逃家’了。”她擺出一副十分委屈的模樣。

  “懶得跟你說了。病歷室希望上午有人過去支援,器材組也是,你選個地方吧。”

  “是!我去器材組,昨天小玲打電話給我,說今天上午有新器材進來,需要幾個搬運工,就當作我處罰自己惹你不開心好了!我去當搬運工嘍。Bye!”

  “你這丫頭,怎?淨挑些沒人想做的工作?”

  “當義工就是要做別人不想做的事才有意義嘛。”說完,方茵琦哼著曲子離開服務台,往器材組去。

      ××

  近正午的炙熱豔陽,烤得讓人幾乎要發狂,她的黑色T-Shirt,早被滿身的汗浸濕了。

  一般女孩子,在這種情況下可能已經熱暈了,哪還找得到搬東西的力氣!而方茵琦不只忍受了連男人可能都受不了的熱度,還賣力地將一箱箱重量結實的器材,由卸貨區搬進器材室。

  她這個不支薪的義工,工作的勤奮度恐怕連支薪的員工都望塵莫及。

  十一點半,終於搬完所有器材,剩下組裝的後續動作已經不在她的能力範圍內。帶著一身濕熱狼狽狀,她離開器材組回到大廳服務台,打算跟林媽媽打聲招呼再離開。

  不過她才剛靠近服務台,對著林媽媽開口說了兩個字,“林媽……” 接下來的話,就全被難得一見的“大場面”堵在喉嚨裏。

  當然,不只是她,幾乎是醫院大廳內的所有人都被那場面凍結掉手邊的動作。

  連著七輛黑色長形豪華轎車,陸續停在大廳前的暫停車道,前六輛車子一停妥,每輛車內皆有六個身著黑色西裝的高大男人迅速下車,並且有秩序的走進醫院大廳分別站成兩列。最教人驚訝的是,那些站成兩列的高大男人們,全是外國人。

  到底是誰,連進醫院都要這?勞師動?、講究排場?這問題八成在大廳的每個人心裏轉著。

  沒多久,第七輛黑色轎車停妥後,只見兩個男人下車。步下車的男人略有年紀,穿著黑色西裝看起來有四五十歲年紀,接著下車的是穿著最不正式、一身米白色休閒裝的男人。

  看來,那個米白色休閒裝就是這群人的頭頭了!茵琦非常努力地想,但怎?也想不出那個身穿“米白色”、渾身似乎散發著怒意的男人是何方神聖?雖然她平時對八卦新聞沒什?興趣,不過能擺下這?大排場的人,應該有家喻戶曉的名聲吧!

  好會兒,她注意到那個“米白色”滿臉怒意掃視著已經站成兩排的高大男人,然後以幾乎察覺不到的方式輕歎了口氣。

  跟在“米白色”後面那位年紀最大的男人,則誠惶誠恐地追著“米白色”的腳步。

  最誇張的部分最多就這樣了,意欲回頭跟林媽媽說話,這才發現大廳裏所有人的眼光都落在“米白色”那邊。

  過沒多久,又是一陣小小騷動,讓她的目光不得不再次回到“米白色”身上!

  只見幾輛採訪在暫停在車道上,幾個記者陸續跑進醫院大廳,他們的物件顯然是“米白色”先生。不過,那位“米白色”回頭對跟著他的人露了一個眼神,沒幾秒那兩排護衛,便輕鬆利落擋下想採訪的記者。

  更誇張的是,眼前的騷動似乎沒停止的樣子,醫院裏幾位主任級以上的名牌醫師,竟也整齊地以列隊方式走進大廳,迎接“米白色”先生。

  如果只是這樣就罷了,如果那幾位名牌醫生裏沒連她的“准男朋友”(這稱號是茵琦的好友給的,她個人對藍閔渝一點感覺也沒)也出現了,她的吃驚狀態大概就到此?止!

  至於她的“准男友”不光是出現而已,似乎還跟那位“米白色”很熟,因?“米白色”又跟他握手、說話……

  奇怪,她根本沒聽藍閔渝提過“米白色”這號人物!

  她的方向此時只能看見“米白色”的背與側臉,從剛剛到現在,她都沒能仔細看清對方的正面,因?服務台離大廳入口有一段距離。

  很快地,“米白色”與那位四、五十歲的隨伴跟一群醫生,眼看就要離開大廳了。

  不知有沒有機會看清楚他?茵琦才轉了這個念頭,老天立即像是要回應她的想法般,下一秒“米白色”竟不知何故回過頭,視線毫不猶豫穿過大半個大廳空間,與她的視線相逢在同一條空間線上。

  那雙眼睛——是如茵的綠,才一瞬間就讓她有仿佛跌進一片廣闊草原的錯覺,一種熟悉又陌生得無法給予正確解釋的感受,像狂潮般湧向她。

  怎?可能?他們隔著的是那?遙遠的距離……她想停止腦袋裏一堆毫無理智的雜亂念頭,卻注意到“米白色”停下腳步,那雙綠色眼眸底下閃過千分之一秒錯愕。

  他們的視線交會,以真正的時間來算,僅只是短短的一秒多鍾,然而一切過程,卻像是被放大、放慢緩速影片,幾乎令茵琦窒息……

  也許在那一秒裏,所有情境全出於她誇大的想象、他的目光焦點並不是她……茵琦在他收回視線後,腦中閃過這樣的念頭。

  因?在茵琦知覺上的“長長”一秒過後,“米白色”可說是無所遲疑地收回了目光,而她的心在他轉頭同時,興起了莫名的、淺淺的,卻教人忽略不得、否認不得的失落。

  那短短一秒裏,她感到某種難以言明的“完整”,他似乎是她穿越了曠遠時空想找的一縷情愫,一縷尋著了就能讓她完整的……那感覺真的好難形容。

  某種像是沉睡了千百萬光年的知覺,在望見他那雙綠色眸子的瞬間,蘇醒了,並且以熱烈的溫度在她心裏發酵、醞釀。

  看他終於消失的背影,茵琦慢慢找回理智。當理智全都歸位後,她立即把那秒的短暫失神解釋?——從沒見過“大場面”的震撼!

  他們絕不會有任何可能的延續,那一秒相望就只能是“那一秒”,如此而已!

  只不過在人的一生裏,能碰見多少深刻難忘的“一秒鐘”?絕大部分的人恐怕是一次也沒吧。

  至少她活了二十六個年頭,還沒碰見對她而言像方才那般驚心動魄的“一秒鐘”。

  只是,光用腳指頭想也知道——那個“米白色”泰半是不可能在她面前再次出現,而她對“米白色”的意義,也多半僅是蕓蕓?生裏,一個小的不能再小的人影。她甚至無法確定那一秒裏,“米白色”看著的是不是她!

  須臾,轉過頭面對林媽媽的茵琦,本想開口卻先聽見林媽媽說:

  “你說他像不像從童話故事裏跑出來的人?”

  “什?意思?”林媽媽的問題,讓茵琦迷惑。

  “你這丫頭,明明年紀還小,怎?比我這個老媽媽還不懂做夢啊?你不覺得他像童話裏的完美王子嗎?英俊、富有,一身不平凡的貴族氣息。”林媽媽摘下老花眼鏡,一手撐著下顎,帶著對茵琦略微不滿的口氣,解釋著!

  “林媽媽認識他嗎?不然怎?知道他富有?還有,我都不知道您的鼻子這?靈,連沒味道的貴族氣息,您也能聞得到。”

  “唉!我說丫頭啊,我活了這一把年紀,光是在這醫院裏看過的人就多到數不清了。剛剛那個混血兒,一定來頭不小。”

  “他來頭小不小根本不關我的事!我只是來跟你說聲再見,我要走了,下星期六見,不要太想我喔。”只花了不段時間,她便將剛剛怪異的感覺清空了——或許該說,收好了,收在心裏一個很隱密的角落。

  誰說她不懂做夢?

  “將來愛上你的男人,八成有苦頭吃。”

  “那您就幫我告誡身邊的男人,別自找苦吃啊。哈!我把藍閔渝先生交給您。拜拜。”

  林媽媽來不及回嘴,眼睜睜看著茵琦迅速“逃走”,想來想去,那女孩最擅長的事,就屬從老人家面前逃走這個本領最厲害了。

        ××

  在醫院一間討論室裏,只有藍閔渝跟瑞斯兩人。

  瑞斯與藍閔渝兩人,一年前在日內瓦一場國際醫學研討會上認識。藍閔渝在那場研討會裏發表了一篇論文,讓瑞斯注意到這位來自臺灣的年輕心臟科醫師。

  雖說兩個男人年齡相仿,但藍閔渝只能算是國內稍有知名度的心臟科醫生,但國際上,他其實沒沒無名。

  至於端斯則早已是名揚國際的心臟科權威,他就像是?了行醫而生的天才。所以當時瑞斯主動在會後找藍閔渝說話時,藍閔渝除了受寵若驚,還是受寵若驚。

  但很快地他就發現,瑞斯其實是個很容易相處的人,完全沒有一般“權威者”常見的驕傲。不只是這樣,瑞斯還擁有對醫學少見的熱情。

  那份熱情真的很少見,藍閔渝認?,十個學醫的人,大概只有零點五個擁有行醫的熱情,也大概只有零點五個是?了“救人”而學醫。

  “對不起,用那?惹人注目的方式到醫院。我母親……很抱歉。”瑞斯隨意找了一張椅子坐下,他的怒氣從一出機場,看見那六輛和車開始沸騰!他壓根沒想到他的母親竟會將家裏的保全人員,早他一步送到臺灣,而且一送就是三十幾個!

  “沒關係。”閔渝給他一個瞭解的笑容,這一年來他們除了交換特殊病例的醫療心得,也會偶爾聊聊“家事”,他多少瞭解瑞斯不尋常的家族狀況。

  坦白說,就算要認定他們是知交也不?過。像瑞斯這樣的人,一般人恨不得能攀上丁點關係,雖然靠近他的人很多,但以純粹情誼對待瓊斯的人

  其實少之又少。

  閔渝多少能瞭解瑞斯的心情,因?他身後也背負了一個在臺灣算來龐大的家族。儘管比不上一個真正的王族之後。但這份近乎同病相憐的瞭解,加深了他跟瑞斯之間友誼。

  這一回,瑞斯?了他阿姨到臺灣,對閔渝來說是個難求的“奇?”他懷抱著最後一絲希望……?了茵琦。

  “瑞斯,我想請你幫個忙。我知道你是?了你阿姨才到臺灣,並未打算幫其他人診療,可是等會兒在你看完你阿姨的病歷後,能不能幫我看一份……”

  “不用等,現在拿給我看看,阿姨的病情我已經大致瞭解了,我先著你要代看的那份。”

  “謝謝。”

  “拜託,請不要跟我客氣好嗎?我很不習慣。”
作者: abchk89    時間: 2008-8-13 10:16 PM

第2章

  星座小語——
  天秤男子:心思靈敏、誠實溫和;重視情感,無論友情、親情或愛情。
  天蠍女子:天生具備奇異氣質與動人魅力,不自覺地魅惑他人。

  五分鐘後,瑞斯臉色略顯歉意。

  “是家人嗎?”瑞斯問。

  “不是,是一位朋友的親人。”看瑞斯的臉色,不用問也知道情況大半是不樂觀。雖然這在閔渝意料之中,但瑞斯來到之前,他還懷抱著最後一絲期望。

  “很重要的朋友?”若非是非常重要的朋友,他猜閔渝也不會把“希望”放在他身上了。

  他相信,以閔渝的能力,應該知道他會做出哪種診斷。他的診斷結果,跟閔渝做的診斷基本上不會有所不同。閔渝會把病歷給他,無非在期待幾乎不可能的醫療奇?。

  “嗯。”閔渝苦笑,直至目前?止,他尚未對茵琦透露她外婆的病況,因?在瑞斯完全確認之前,他不想讓茵琦難過,也許瑞斯會有其他辦法。

  “一個我很喜歡的女孩的外婆,沒有其他辦法嗎?”他很明白這個問題,根本是多餘的,若真有其他辦法,瑞斯不會是現在的樣子。

  “惟一能救這位婆婆的辦法只有換心手術,但以病患的身體狀態,你跟我一樣清楚,手術的成功機率不到百分之一。再者,要在短時間內找到一顆合適的心臟,機率比百分之一還小。”

  “如果能找到心臟,由你來開刀,成功機率能否……”

  “我已經假設手術過程無瑕疵,僅以病患的身體狀態作判斷,成功幾率仍不到百分之一。不動手術病患的生命尚能延續三到四個月,若執意要動手術,我個人認?這是直接剝奪患者三四個月生活權的作法。”

  閔渝歎了氣,他開始想著,等一下撥電話後,如何告訴茵琦事實。

  “對不起,沒能幫上什?忙。不過如果你們要賭不到百分之一的機率,我願意盡力幫你動這場手術。可是,我還是誠摯建議不要動手術。

  “就算病患手術成功,以患者肺部的衰竭情況來看,手術頂多再延續一年到兩年的生命。但一年到兩年的生命,卻要病患承受巨大的手術痛苦,何況能不能熬過痛苦都還不知道。

  “如果是我的親人,我寧願好好陪伴對方過剩下的日子。你將更正情況告訴你女朋友了嗎?”

  “還沒。她還不是我的女朋友,是我單方面喜歡她。”閔渝搖著頭。

  “儘快告訴她吧,她有權利知道狀況。”

  “我待會兒就撥電話給她。你打算在臺灣停留多久?”

  “兩個星期左右,若可以我希望停留更長的時間,能離開德國一陣子,我會舒服點。” 瑞斯又一次仔細看了手上的病歷,也許剛剛他有所遺漏,見閔渝沉重的表情,他很希望能幫點忙。

  討論室裏,有幾分鐘沉默,闔上病歷,瑞斯只能搖搖頭。

  “不管怎?樣,謝謝你。”閔渝說。

  “看得出來你非常喜歡她,我很好奇,她是哪一類型女孩,能讓你如此在乎?”

  “我的在乎很明顯嗎?”

  瑞斯但笑不語。

  “她很特別,一個像光卻又帶點神秘的女孩子,不特別美麗,但就是能吸引你的目光。她好像一顆巨大磁石,只要看一眼整顆心就會被牢牢吸附住。我形容的不好,你大概無法瞭解我在說什?。”

  “不,我能瞭解。”瑞斯低語,想起先前在大廳回頭看見的短髮女子……他真的能瞭解。

       ××

  茵琦呆坐在火車站附近一家三商巧福裏,額頭緊挨著玻璃窗,渾身上下找不到絲毫力氣。

  周末下午火車站前,人潮特別多,她原本該在一個小時前到補習班幫學生上課。但她才剛吃完中餐正要離開三商巧福時,卻接到藍閔渝的電話。

  掛了電話後,用最後一絲力氣打過電話向補習班請假後,茵琦就再也找不到移動的力量。她只能茫然地望著玻璃窗外移動的人潮,不知該怎?吸收藍閔渝丟給她的噩耗!

  ?什?老天要這?殘酷?她好不容易有能力讓外婆過好一點的生活,好不容易……如果不是外婆辛苦地撫養她,她不知道自己會變成什?樣子。

  ?什?要在她能回報的時候,藍閔渝才告訴她外婆只剩三四個月可活……

  她只有外婆這?一個親人!?什?、?什?、?什?……她的恩緒紊亂,一下子,所有傷痛全擠進她的知覺裏,她甚至沒注意到臉上流了許久的眼淚、沒注意到窗外有個人正定定地、眼睛瞬也不瞬地,看著淚流滿面的她。

  好不容易擺脫一群惱人的護衛離開醫院後,瑞斯一個人到了車站想隨意看著,順便透透氣。

  從醫院搭計程車到車站一路上,他滿腦子轉著的,全是在醫院大廳看到的那個一身墨黑的短髮女子。

  想起他會回頭的原因,到現在他仍感覺疑惑,那一瞬間他似乎聽見有人在呼喊他,他順著感覺的方向回頭,一眼就找到她。

  然而,在迎上她視線當下,一種解釋不清的深沉憂傷立刻侵襲、佔據了他。說不出原因,?何在看見那雙黑色眼睛時,他會有那樣憂傷的感受。

  仿佛他們早已相識,卻分別了許久許久。而他的憂傷在源自於長久分別的哀戚……

  實在太怪異了!

  他十分確定自己不認識那位元短髮女子,可是卻對她?生如此莫名怪異的情緒。

  那一刻,他原想邁步走向她,但在那?多的護衛隨侍下,加上那些不在他預期內的記者,他實在不能靠近她!

  因?,一旦他靠近,接踵而至的必定是場軒然大波,而她的生括勢必會受到打擾。

  ?了顧及她的感受,他放棄第一個能夠認識她的機會!

  另一個促使他在當下放棄走向她的原因,更是怪異得讓他無法理解,他心裏相信他會有另外的機會再見到她!

  下了計程車後,他隨意選了幾個地方,經過一間花店,看見冰櫃裏有一束白色百合,他沒多想就買下。買花時,他整個腦子只想著那穿著滿身黑的女子,有白色百合的純淨氣質,若再見到她,他要買一束像現在一樣的百合花送她……

  沒想到的是,他才離開花店、走過兩條街,就看見玻璃窗內的她。

  他不是個迷信的人,但頭一遭他開始對所謂的“命運”有了懷疑,是不是命運的一切,早被某種力量書制了一定的軌??

  真是這樣嗎?

  她的視線不偏不倚落在他站著的位置,只是她的目光似乎是穿透了他,看著他卻不是真將他看進眼裏。

  她在哭!瑞斯走了幾步,隔著玻璃才看見她微紅的眼,透明的淚。他略略擰攏了眉,難怪她的神情像是看不見他,現在的她可能誰也看不見吧!

  什?事讓她傷心?

  瑞斯毫不猶豫地走進店裏,直接走到她旁邊空著的位置,扣花束放在桌上。

  他的靠近與動作完全引不起她的注意,她似乎沉浸在很深的悲傷到,對周遭的人事物沒任何反應。

  瑞斯伸手遞了張面紙到她面前,“我能幫你什?忙嗎?”

  有的話與動作驚擾了她,她很快回過頭,注意到桌上的花與他伸手放在她眼前的面紙。

  “你會說中文?”竟然是他!

  茵琦的腦袋空白了許久,才問出一個愚蠢又顯然毫無意義的問題。

  “嗯。我母親是中國人。”從來沒有一個女人能讓他失常,只有她例外。瑞斯幾乎不記得有過,才見面就主動伸手碰觸對方的經驗,更別說是個陌生女人了。

  他應該制止自己的手,然而看著她臉上的淚水,他就是忍不住想?她拭淨。他的拇指拂拭過她的臉頰,整個掌心旋即組著靈上她顯得纖巧的臉,一切動作自然得仿佛理應如此似的……

  茵琦被動地承受他流露的溫柔,有些恍惚。在他溫柔的綠色眸光底下,她像是我到歸屬的流浪者,能安心地將所有難過心傷都交到他手裏。

  “?什?在這裏哭?”

  他的溫柔語氣,反而再次引出因乍見他而驚止的眼淚。她搖搖頭,沒能回答他的問題——因?落得急的眼淚梗住她的聲音。

  霎時,即將面對失去親人的恐懼,一古腦湧上心頭。“米白色”不期然的出現,對茵琦來說,就像漂流在茫茫海上,終於抓到手的一塊浮木。

  “我?什?哭根本不關你的事……”她負氣地說,卻不知是氣自己,或是氣這個根本不該出現的“米白色”,而且還挑起她在男人面前不曾出現過的脆弱。

  她不記得曾在哪個男人面前哭過?不記得讓哪個男人看過她無措的樣子?不記得曾因哪個男人而管束不住自己狂跳的心……再難過的情況下,都是她個人挺過去的!

  可是?什?這個“米白色”,能讓她的眼淚不受控制?

  瑞斯第一次有無措的感覺,看著她奔流的淚,卻無法?她做些什?,那感覺讓他很挫折。他只好將她攬進胸膛,儘管她似乎有拒絕他的意味,但她的拒絕裏有著無法忽略的脆弱。

  靠進他的胸懷,也不知道?什?,她哭得像個孩子。

  瑞斯只是緊緊摟著她、任由她哭著,耐心等待她宣洩完所有眼淚。

  在人潮熱絡的周末,店裏用餐的人自然也多,這一幕相較於熱鬧的人群,是很大的對比。整間店裏無論是用餐的客人,或是服務員,視線都在這對“奇特”的組合身上。

  原來男人不容忽視的外貌,就足以吸引所有目光,此時又加上一個哭得傷心的女子,旁人不禁好奇地猜測著接下來的發展。

  茵琦紊亂的腦子,不但要處理對“米白色”的陌生情緒,還不停的想著外婆、想著從前的辛,想著想著就想起外婆不停告誡她的話:要小心男人。

  男人啊……她該跟他們保持距離的,她經歷的痛苦還不夠嗎?現在,她居然選擇在一個陌生男人的懷抱裏,哭得傷心!

  她突然掙脫了瑞斯的懷抱,慌亂地想收松眼淚。她根本不該與這個陌生人有任何牽扯,因?他是她該小心的男人。

  “對不起,我該走了……”茵琦拉開兩人的距離,急切站出身。

  也許是上午搬了那堆器材,耗去她太多力氣,加上哭了人半個小時,使她體力透支,她站得太急,才起身眼前便一陣暈眩。

  瑞斯幾乎跟她同時站起,沒來得及說話,意識到她有些不對勁,立刻反射性接起她鬆軟的身子。

  他輕而易舉抱起昏過去的她,招了一輛計程車,抱著昏迷的她,回到母親多年前在臺灣購置的別墅。

       ××

  天,透著灰濛濛的光。初秋的天色晚得快,不到傍晚六點,大屋內就必須開燈。

  他將她安置在他的臥室裏,仔細?她做了檢查,才確定她是因過度傷心與勞累而昏厥。

  這幢屋子,靠近澄清湖。他只來過三趟,每次都是陪母親回臺灣探視親人。大部分時候,只有管家張嬸與照顧花園的張叔夫婦倆在。

  檢查過後,他就一直呆坐在床邊,靜靜審視看似沉睡的她。屋裏靜得沒一絲聲響,安靜的氛圍讓他能聽見她規律的輕淺呼吸聲。

  她睡著的樣子,像個不設防的天真孩子,柔滑稚嫩的肌膚帶了幾分蒼白,比起繞在他身邊打轉那些五官立體的美女們,她顯得好平凡,平凡到沒有任何足以讓人驚豔的?色,可是他卻能一直靜靜看著平凡的她,不感到厭倦。

  她就像……像閔渝形容的,如同一顆巨大磁石,才一瞬間就牢牢吸附了他整顆心。

  究竟是什?樣的魔力,讓他一回頭就看見她?接著又再度遇見她?不管是魔力也好、是巧合也罷,都無所謂了吧。

  此刻瑞斯什?也無法多想,因?僅僅是陪著她,看著沉睡的她,他的心就湧上空前的平靜幸福,幾乎淹沒了他平時運作良好的理智。碰上她,他似乎冉也找不到自我規範的力量。

  一陣敲門聲,打斷了安靜的氣氛。?了不驚醒她,瑞斯連一聲請進都不敢說,直接起身去開門。

  站在門外的人,是德裏。德理跟那群保全人員早已先回到別墅等他了。

  “主人,晚餐準備好了。”

  “你們先吃,我現在還不餓。”

  “那位小姐是——”

  “一個朋友。”

  “夫人剛——”德裏的臉色?難,他知道瑞斯出機場發現保全人員後,非常生氣。現在若讓他知道那群保全人員看他帶了一個女人回來,就立刻回報夫人,瑞斯一定會……

  “如果我母親問起,就說是我剛認識的女朋友。我母親會認?我只是玩玩而已,不會當真,也不會再?難你。”

  對於瑞斯平靜的反應,德理反倒有些吃驚。以往這種狀況,瑞斯通常會表現出壓抑過的怒氣,而現在的瑞斯,除了平靜之外,臉上的線條還多了幾分以往不曾見過的柔和。

  是因?那位小姐嗎?德理猜想著。

  原本安安靜靜躺在床上的人,有了移動的聲音。瑞斯回頭看了一眼,旋即回過頭對德理說:“你去用餐吧。”

  “是的,主人。”帶著滿腹好奇,德理離開了。

  瑞斯關上門,回頭已經看見她撐起身坐在床上,一臉迷惑。

  “感覺怎?樣?有沒有哪裡不舒服?”他快步走回床邊,坐在離她最近的地方,很自然地,就動手幫她撥開垂落額前的淩亂頭髮。

  茵琦的目光在室內轉了一圈,努力回想自己怎?會跟這個“米白色”在一起的原因。

  “這是哪裡?”

  “算是我家吧。”

  “是就是,不是就不是,哪有什?算是!難不成你連自己的家在哪兒都不確定?”茵琦想起在他面前哭得淒慘的模樣,一股怒意沒來由升起。

  她只記得“米白色”莫名其妙突然出現,她自己也莫名其妙在人家懷裏哭得悲慘——然後她好像想離開他、站起來後……她就不記得了。

  糟了!她瞥見窗外已然漆黑的天色,一陣驚慌,她趕緊跳起身,然而淺淺的暈眩襲向她,她在原地站了幾秒,“米白色”則多事的扶住她,“不要太快站起來,你有輕微貧血,你知道嗎?”

  “不要你管。”她扯出在他掌握下的手臂,低頭在床上翻找東西。

  “你在找什??”

  “我的手機。”她頭?也沒?。

  “我幫你放在床櫃上。”

  茵琦立即將視線移往床櫃,馬上看見她的手機。一把抓過手機坐回床上,按了幾個號碼才發現手機早就沒電了。

  “該死!”茵琦低喃。“現在幾點了?”

  瑞斯看了腕表,發現手上的表顯示的仍是德國時間。  “你等等,我幫你問一下。”瑞斯拿起床櫃上的電話,按了兩個號碼。  “你手上不是有表嗎?”

  他沒馬上回答她的問題,“德理,臺灣時間現在是幾點?”

  掛了電話,他才看著茵琦說:“我的手錶是德國時間,今天我才剛到臺灣,忘了調整。現在是六點半。”

  “能不能借我用一下電話?”

  “可以,要我出去嗎?”

  “不用了,我只講幾句話。”茵琦接過他遞過來的話筒,飛快撥了家裏的號碼,才響了兩聲,就有人回應。

  “外婆,你今天別等我吃晚飯了,補習班的學生有些問題,我晚點才能回去,你記得吃完飯要吃藥喔。”

  講完電話,茵琦?頭看見地鎖在自己臉上的目光,一時間,忘記她原本要說的話。

  “你餓不餓?想吃什??我讓人幫你準備。”

  “不用了,我該回家了。”

  “你跟你外婆說話的樣子,似乎沒打算馬上回家。”

  “啊?”茵琦驚訝得不知該說什?!她確實沒打算立刻回家,她怕一回家看到外婆,會忍不住大哭一場,她還沒準備好面對外婆的情緒!

  “就算我不打算馬上回家,也不關你的事。”

  瑞斯淺淺微笑,對她的無禮態度,他一點也不介意。

  “是不關我的事,但我希望變成跟我有關係的事。”他靠近她,近得就快碰觸到她。

  “你對女人都說這種話嗎?”

  “我說沒有,你也不會相信。”他的回答簡單扼要。

  “是不會相信,我又不認識你,幹嗎要相信你?”茵琦稍稍挪了位置,他的靠近讓她神經緊繃。

  “我不認識你,卻能相信你。我的名字是瑞恩桑德斯,格奧爾特·維希四世,與我熟識的人都喊我瑞斯,剛過完三十歲生日,父親是德國人,母親來自臺灣。你已經知道我的名字,能不能就算認識我了?”

  他講話的溫柔神情,好得不像是真的。

  茵琦無法理解,這男人是天性溫柔,還是習慣把肉麻當有趣?

  “你名字太長了,我記不起來。對不起,我不想認識你。而且,我真的該走了。”茵琦索性站起來,打算直接離開。

  “可是我想認識你。”他抓住她的手腕,力道不大不小,剛好止住她離開的腳步,又能不弄痛她。“我是不是做了讓你討厭的事?”

  他的態度不卑不亢,神情是滿滿的誠懇與認真。茵琦想起在醫院裏,林媽媽對他的形容:一個從童話故事裏跑出來的王子。很衝動地,她問了:

  “你的家世背景是不是很顯赫?”

  “是或不是會影響你對我的態度嗎?”

  老天,他真的很像王公貴族耶!不管是講話的語氣、用辭,都有禮得讓她抓狂。

  “不會,我只是好奇。”

  “算是有。”

  “?什?你總是使用個確定的說辭?你就不能用肯定一點的說法嗎?”

  他的眼裏流露些許驚訝,他從沒遇過像她這樣想什?就說什?的女孩子,至少在他身邊的女人總是順著他的意思。

  “對不起,因?那是最符合事實的答案。我並不住這裏。但這棟屋子是我母親買的。

  “嚴格說來,我只來過這明三次,如果我回答你,這不是我家,似乎跟事實不符;可是若問答這是我家,這裏對我來說,又不是那種天天會回來的‘家’。

  “至於家世這部分,如果是一百年前,我能告訴你,我確實生自非常提赫的家族,我的祖父是普魯士國王,統治現在的德國,在西元一九一八年十月退位。

  “從一百年前看,我的身分是王位繼承人。但從現在看,我是個非常平凡的平凡人,因?王朝已經結束了。只是在我們國家,王朝雖然已經成?歷史,家族仍然保有某些王族延續下來的權力,這個部分我比較難解釋清楚。

  “總之,我勉強算是有顯赫家世。我並非故意使用不肯定的辭句,請你相信我。”

  他竟然是……一個“王子”?

  在他詳細的解釋下,茵琦的腦袋又是一片空白,完全不曉得該拿這個真誠的“王子”怎?辦?

  她收回離開的腳步,在他身邊坐下,想著:他用這?誠懇又仔細的態度,解釋他的不確定語氣,她是不是不該再過度無禮?

  何況他對待她的態度,其實已經好得超過一個陌生人該有的反應了。所以起碼她該好好跟他說聲謝謝,然後告辭。

  今天的她,過得還真不是普通“精彩”,先是在醫院看到他,體會了短短一秒的完整;接著是得知外婆病重的噩耗;再來是又遇見他,發現他原來真像林媽媽說的,是個如假包換的王子……

  唉!她不記得她跟上帝請求過想坐雲霄飛車啊!
作者: abchk89    時間: 2008-8-13 10:17 PM

第3章

  星座小語——
  天秤男子:儀態爾雅不凡,舉手投足間自然流露天生的王者氣勢。
  天蠍女子:善於隱藏真實情感,散發神秘氣息。

  空氣回蕩了片刻沉靜,茵琦思索著比較恰當的告別辭,面對一個貨真價實的“末代王子”,要怎?樣才不失利啊?此時,一個念頭鑽進她亂七八糟的腦子裏——先前他?什?會突然出現?

  “你?什?會——”要怎?問?問他?什?到火車站附近?又?什?找上她?真是奇怪的問題!

  “?什?怎?樣?”

  “沒—一沒什?,反正不關我的事。”她隨意胡亂撥弄短髮,稍稍洩露了一點不安。

  ”把問題問完。“他的口氣仍然溫和,卻有種不容拒絕的威勢,讓茵琦驚訝停止撥弄短髮的動作,對上了他的視線。

  ”嗯—一就是—一你?什?會突然出現在我旁邊?“在他顯然有壓迫性的注視下,茵琦不自覺地就把難以出口的問題問完了。

  ”那是巧合,我一個人離開醫院,想四處逛逛,所以到火車站附近,然後就看見你中在那家店裏。”

  問題是,火車站附近有那?多人,?什?他偏偏要坐到她旁邊?

  “我在醫院看過你——”一句話不經大腦就說出口了,她甚至不知道白己幹嗎提這件事。

  ”我知道。我就是因?在醫院看到你,後來又遇見你,看你一個人坐在那間店,才會進去找你。“

  啊?然後呢?他跟她說這些做什??

  她又幹嗎沒頭沒腦地跟他說那句話! 

  她應該簡簡單單結束掉兩個人莫名其妙的相遇,然後各自回各自的世界、各自過各自的生活。而不是像現在這樣,居然聊起天來了。

  ”喔。“她只能發出一個簡單的單音,接著完全不曉得該說什?。  ”你好像很緊張?“

  緊張?她豈只是緊張而已,簡直快不能呼吸了。

  ”有嗎?還好吧。我要回家了。“第二次,她從床上站起來。

  坦白說,就算是跟一個平凡的男人單獨在密閉的空間,她多少都會有些緊張,更別說她現在正跟一個“特別”的男人獨處。

  眼前的男人不只是身分特殊、相貌不凡,更會在必要時候顯露出不容商榷的強勢態度。就算除去這些壓迫,也不能改變最糟糕的一點——他能引起她前所未有的感覺。

  這種情況下,她能一點緊張也沒有嗎?當然不能。但她自然也不會笨到,讓他知道她緊張的原因。

  當男人看透了女人的弱點,女人很容易就會成?男人的玩物。這是外婆提醒她的!

  同樣是第二次,他又握住她的手腕。

  “你對我—一有沒有一點點特別的感覺?”要他這?詢問一個不算認識的女人,不是件容易的事。如果她對自己一點感覺也沒,他不確定他能不能放開握住她的手? 

  對她的感覺,在他心裏一秒一秒增溫、濃烈,他弄不清?什?情感會在瞬間,就再也不受自己管轄?那種似乎早就認識她幾生幾世了的感受,不是出於他的理智意願,而是出於深沉的情感渴求,他幾乎是全然沒理智的想將她留在自已身邊,無法克制的想一直看著她。

  “我—一不懂你的問題—一”

  情況是不是有些失控了?她不以?她是那種會讓男人一見鍾情的豔麗女人。

  他站了起來,低下頭凝視矮地許多的她,然後在她還沒能想清楚究竟他有何打算時,他已微俯身用唇瓣封住她—一

  原來世界上真有這種感覺存在,當他碰上她唇瓣的一瞬間,那感覺就像是最嚴密的鎖,遇見惟一一把能將鎖打開的鑰匙。

  這瞬間他再確定不過,他今生要定這個女人了。

  接下來的動作,全依憑著本能——他吻的更深、要的更多,想嘗遍她唇齒內所有的柔軟與甜美。所幸殘餘的理智管住了手,他沒讓自己的欲望超越“侵犯”的界線,他不想驚嚇她。

  茵琦僵直了身,被強烈四竄的電流震住了,被動的感覺著他溫熱的唇,輾轉且不失溫柔地吸吮著她的唇瓣。

  她不確定—一非常不確定—一她的胸腔空間,夠不夠她急速擴張的心臟活動?她不由自主的貼近他,他寬闊的胸膛成了她唯一依靠。

  這男人的吻—一怎?可以如此溫柔、又充滿掠奪?怎?可以讓她的腦子除了感覺之外,完全一片空白?他竄進她唇齒間的舌,又怎?能活躍得幾乎令她無法呼吸?這樣的吻她從未經歷過阿—一

  直到茵琦忘了自已正經歷著初吻的震撼,他才緩緩離開了她,用比先前低沉許多的聲音說:

  “真的不懂嗎?我認?你懂。他看著她的眼神裏,閃著茵琦不瞭解的光芒。

  停頓了好一會兒,他才又接著說:

  “在醫院一見到你,我就覺得好像認識你很久了。那時候,我本想直接走到你面前,但顧及到有許多人在,所以我沒走過去。

  “不管你相不相信,當時我真的認?我一定能再見到你,雖然我根本不知道你是誰。沒想到過不了多久,我果然又遇見你。

  “我對你的感覺,遠遠超過我能告訴你的。我知道,你會覺得我很唐突,但我希望你能給我認識你的機會。”

  瑞斯說話的表情帶了點困惑,他困惑著感情怎?會出現得如此不經意又來勢洶洶?

  除了一雙因盛滿驚訝而張大的瞳孔,加上死寂的沉默,茵琦怔怔站在原地,沒有任何反應。

  他吻了她,又說了那些話,她能怎?反應?況且,某一部分的她,感覺跟他不謀而合——她其實也覺得似乎跟他認識了很久很久。

  然而,她跟他不同的是,她恨不得能逃避這樣的感覺,而他的行?卻—一不僅不願逃開,還要把她也拖下水?!

  “既然這樣,我就把你的沉默當成可以認識你的許可了。”

  她根本沒打算許可啊!可是,她怎?就是開不了口?

  他放開她的手腕,走到臥室另一頭拿起放在茶幾上的花束,回到她面前,泰然自若地說:

  “遇見你之前,我在車站附近買下了這束花。那時我只是想,你跟百合的氣質很相近,卻沒想到會在買完花後就遇見你。這束花,送給你。”他將花交到她手裏,接著說:“你急著回家,我送你回去。其他的,我們明天再說。”

  明天?他想的會不會太遙遠了? 

  可是,她的心跳?什?還不願乖乖平順!

      ××

  這實在是怪得不能再怪的畫面,無怪乎不時有過往行人,目光因好奇而停留在他們身上。

  直到現在,茵琦還不太清楚,怎?會讓他送她回家?更奇怪的是,她竟會答應他提議的奇怪“送”法。

  似乎只要他在距離她十公尺的範圍內,她的腦袋就會糊成一團,天知道她還得非常盡力,才能勉強維持腦袋的運作呢!

  隱約中,她記得他詢問了她家在哪兒,發現她家不遠後,他竟然提議要陪她散步回家!

  但事實上再怎?不遠,也得走上半個多小時啊。

  最奇怪的是,她腦子想著要拒絕他,嘴卻在他的凝視下吐出一個”好“字。

  結果就變成現在這種怪異狀況,他陪她走路回家,而他們身後還跟了兩個穿著黑色西裝的外國男人。

  她一點都不奇怪別人去過來的好奇眼光,誰教他們的組合怪異到想不引人側目都難。

  可是,回頭想想,經過他那番驚天動地的”表白“,她還能記得後來的事,算是很了不起了!

  不過,他那段讓她無言以對的話,算是表白嗎?又該算是哪種表白呢?他既沒說愛她、更沒說喜歡她,事實上,他只說對她有些—一感覺。

  感覺這種東西,既危險又曖昧,燈光美、氣氛佳的時候,只要一點點感覺就能點燃可怕的火光,或許男女之間所?生的火花本身並不可怕,可怕的是一切結束後聽能會?生的後果!

  而且,感覺這種東西,很容易蒸發,到最後就什?都沒有了——所以能藏多深就藏多深、能躲多遠就躲多遠!

  她已經當了二十六年不負責任、虛幻短暫的男女感覺“製造品”,深受其害的程度還不夠嗎?不她一定要牢牢記住外婆的告誡!

  ”在想什??“瑞斯問,一路上她未發一語。

  他的問題不知怎?地讓茵琦轉頭,看了跟那兩個一直跟在他們後面的外國人,其中一個手上還幫她拿著一束花。他們正經、冷漠,穿著西裝拿花陪著他們走路的樣子,實在有點好笑。

  回過頭,她忍不住露出一抹微笑。

  “不用擔心,他們聽不懂中文。你笑起來,很可愛。”瑞斯注意到她回頭的動作。

  “你都這樣嗎?別人只要一個動作,你就知道對方在想什?!”她略過他的“讚美”。

  若非他的回答,她還沒意識到原來方才回頭是因?地潛意識擔心自己說了什?不該說的話,惹那兩個人不高興,那兩個男人看起來很不好惹。

  “大概是職業病,?了能更精確診斷病情,我會很仔細觀察病人的反應,再由反應推斷可能的原因。久而久之,觀察別人就變成我的習慣,不管是對病人,或者是對身邊的人。”

  “病人?你是醫生?”

  “對。”

  “我以?所謂的‘王子 是那種整天無所事事,茶來伸手,飯來張口的貴公子,沒想到你還是個醫生!對了,你跟藍閔渝很熟嗎?”她想起在醫院裏,他跟藍閔渝握手、交談。

  “我說過我現在只是平凡人,不是王子。你也認識閔渝?”瑞斯直覺想起閔渝要他看的病歷,該不會……”

  “他是我外婆的醫生,就是他今天告訴我—一我才—一” 算了,她何必跟他說這些。

  瑞斯皺下眉,非常不希望事情跟他心裏的推測一樣。

  “你外婆的名字是方紋英嗎?”

  “你怎?知道?”這回,她不只訝異的停下腳步,說話的聲音也跟著提高了。

  瑞斯沉默,吐了聲淺淺歎息,繼續往前走,他沒有回答她的問題。

  茵琦跟上他的速度,再次追問:“你到底是怎?知道我外婆的名字的?”

  “你外婆是你今天哭得那?傷心的原因嗎?”

  他還是沒回答她的問題,只帶給她更強烈的震撼!

  她做什?動作嗎?否則就算他再怎?敏銳細心,也不可能推論得出她外婆的名字!

  “你家快到了,等一下請讓我進去看看你外婆。”

  他的臉色十分嚴肅,用的不是商量、詢問的口氣,卻也沒強烈到能歸列?命令。

  “瑞—一”該死,她想連名帶姓大聲叫他,以示她的惱怒程度!但是他的名字長長地一大串,她怎?可能只聽一次就記住。“瑞什?的先生,你的名字太長了,我記不住,不管你叫什?名字,請你回答我的問題。”

  他原本緩慢向前的步子霎時停止,用既嚴肅又認真的態度對她說:

  “瑞恩桑德斯·格裏爾特·維希四世,喊我瑞斯。就算一時之間不能,以後你也一定會記住我的名字。不過現在你最少要記住我的昵稱——瑞斯。請你喊次我的名字。”

  他用兩手鎖住她的臂膀,那模樣好像她若膽敢不喊一次他的“昵稱”,她的脆弱臂膀就會在他有力的掌握了粉碎。

  “瑞斯……”她發誓,她真的不是心甘情願喊得那?親密,好像他們兩個有多熟!只是,在他專注的凝視下,她唯一能找到的反應就只有順從了。

  “好多了,現在你若想用力、氣憤的喊我,最起碼也有個稱呼。”他放開雙手,繼續走路。

  被他看穿自己想大聲喊他的意圖,茵琦有些尷尬。

  “你能不能別老是猜測別人的想法?或者就算你看透別人的想法,也請假裝不知道。”

  “你希望我對你不誠實嗎?”他淡淡說,臉上的表情仿佛是心裏正想著什?要緊的事。

  很好,他竟然輕輕鬆松就把問題丟回給她,還逼得她似乎非得說,拜託你看透我吧!這樣才算誠實嗎?可惡。

  她選擇忽略他的問題。

  “瑞斯先生,你到底要不要回答我?你怎?知道我外婆的名字?”

  “在我們國家,沒人會在昵稱後而加上先生,你應該只喊我瑞斯。”

  茵琦想繼續這樣跟他磨下去,可能一輩子都等不到他的回答。她正要開口問他最後一次,就聽見他說:

  “閔渝很喜歡你——”

  這句上下不連貫的話,讓茵琦差點要破口大?,因?他依然沒回答她的問題!

  沒給她罵人的時間,他立刻又說:“是他拿你外婆的病歷給我看,我才知道你外婆的名字。”

  “?什?他要—一”他總算給了答案,卻讓茵琦困惑。

  “把你外婆的病歷給我看嗎?瑞斯接完她的問題,“他希望我能幫你外婆開刀。”

  “可是藍閔渝今天在電話裏告訴我——”

  “我知道他告訴你什?,是我請他儘快告訴你真正的狀況。他一直把希望放在我身上,以?我能醫治你外婆,所以才沒在第一時間就把情況告訴你。”

  “這?說,你的醫術很好了。”

  “不,還不夠好到能救你外婆。”他有些遺憾,“你家快到了嗎?”

  “到了,就在前面。”

       ××

  一間矮小的平房,有個頂多能放下三部機車的小前院,穿過前院,拉開老舊的木頭紗門,門內是約?四坪大的小客廳。儘管空間狹小,卻十分整齊雅致,看得出來屋子的主人很愛乾淨。

  還好瑞斯將那兩個跟班晾在小院子,否則她不確定她家小小的客廳,能有足夠的氧氣供三個大男人呼吸。

  “外婆,我回來了,我帶了客人。”茵琦朝客廳往內延伸的走道喊,然後轉頭對瑞斯說:“我外婆等會兒就出來,你先坐一下。”她原打算轉身進外婆房間,卻被他拉住。

  “我已經進你家門了,能不能請你告訴我,你的名字?”

  “藍閔渝沒告訴你?我還以?你無所不知呢!”她的口氣有明顯的揶揄。

  “沒有。”

  “我叫方茵琦。”茵琦從皮夾裏拿了一張名片交到他手上,接著一溜煙就從客廳消失。

  瑞斯自己找了個位子坐,把玩著她給的名片。他注意,她是個很“中性”的女孩子。

  更實在的說法是,她已超過了中性的界線,多了好幾分男性化,從她的穿著打扮、她的動作語言、她用的皮夾—一在在都少了一份女性柔美。

  唯一例外的是她那雙水濛濛的眼睛,會不經意流露出微微的迷惘,像是在迷霧中找不到方向的模樣。

  “他是誰?”

  一會兒,瑞斯看見茵琦扶著她外婆走進客廳。

  他發現婆婆原本溫和的表情,在看見他之後,好像有點“不滿”。

  “他是藍醫生的朋友,也是個醫生,藍醫生拜託他幫忙著外婆的病。”

  基於禮貌,瑞斯起身想幫忙扶持。

  但茵琦的外婆一點也不領情,假裝沒看見瑞斯伸來的手、沒聽見瑞斯的禮貌招呼,就近坐上張籐椅。

  “小琦,外婆跟你說幾次了,叫你跟藍色魚說,別老借我一點小病就想找機會接近你。現在還找了個‘啊豆啊’到我們家,那只藍色魚這次又打什?壞主意?”

  “外婆,藍閔渝沒有的你想的那?壞啦。”茵琦忍不住?藍閔渝辯解,雖然她也明白藍閔渝確實是想接近她。

  “我才——”茵琦的外婆才要開始一串叨念,卻讓瑞斯突如其來的動作打斷了話。

  “你幹什?!”外婆花了一點力氣想收回被瑞斯握著的手,不過她薄弱的力量,到底敵不過瑞斯的掌握。

  “趁外婆對小琦訓話的時候,幫您量脈搏。外婆可以繼續講話,假裝我不在這裏。”

  “你會講國語?”這個外國人,講了一口標準國語,讓原本懷著莫名敵意的外婆,好奇起來。

  “是的,外婆。我母親是臺灣人,在家裏我都跟母親說中文。”

  “誰准你叫我外婆?你又不是我們家的什?人!”

  瑞斯的眼底堆滿笑意,原來茵琦的“急性”與小小的“壞脾氣”來自她的外婆。

  “你笑什??”

  “外婆,我沒有笑。”量完脈搏,瑞斯靠近老人家的臉,仔細檢查了她的眼瞼,其實他是?了要近一點聽聽她的呼吸聲。

  “你的臉沒笑,但你的眼晴在笑,我人雖然老,可是眼睛好得很,你不用再費力氣檢查我的眼睛了。

  “對不起,外婆我錯了。”

  茵琦驚訝的看著外婆跟瑞斯的一來一往,但最教她吃驚的是,經過第一次想把手拉回來的抗拒後,外婆就乖乖的任由瑞斯擺佈,儘管嘴上仍是有一搭沒一搭地抗議著。

  “錯了?哪裡錯了?是不該檢查我的眼睛?還是不該說你沒有笑?”

  “是不該說我沒笑。”

  從頭到尾,瑞斯都十分有禮,而且有問必答,碰到外婆無禮時,他也頂多是沉默回應。

  “那你在笑什??”

  “我在笑原來小琦的脾氣是外婆傳授的。”說完瑞斯轉向茵琦問:“家裏有沒有血壓計?”

  “有,我去拿。”茵琦離開客廳。

  “你是在罵我嗎?”

  “不是,外婆。”

  “你喜歡我們家小琦?”外婆問得突然。

  “是的,外婆。”

  “你打算喜歡多久?”外婆的眼睛稍微眯了起來。

  瑞斯想了想,此時茵琦拿著血壓計回到客廳,瑞斯看著她,接過她拿來的血壓計,開始量血壓。

  過了一會兒,他認真地看著外婆說:“我還不知道。”
作者: abchk89    時間: 2008-8-13 10:19 PM

第4章

  天秤星——檔案二:
  九月二十三日星子特性:豐富的求知欲、擁有醫學方面的卓越天分、注定在愛情上失意。

  天蠍星——檔案二:
  十月二十九日星子特性:性情略?急躁、具崇高人格與充沛精力、天生的夢想家。

      ××

  悠揚的樂音回蕩在咖啡館裏,這是間有獨立包廂的咖啡館。

  關了門的包廂,兩邊站了那兩個一路安靜無聲的隨從。

  “他們這樣跟著你,不無聊嗎?“茵琦攪拌著服務生剛送進來的熱咖啡,她好訝異、不清楚瑞斯在外婆身上施了什?魔法,居然讓外婆點頭同意他帶她出來喝咖啡!

  “這是他們的工作,沒辦法。”瑞斯看了他們一眼,回頭面對茵琦,聳了聳肩。

  “你?什?不好心的放他們在家休息?”

  “如果可以,我比誰都希望能把他們放在家裏,但若我執意要他們留在家裏,他們對我母親不能交代。”瑞斯的表情有些無奈。

  “我以?他們聽你發號施令。”看來,這位“末代王子”似乎有個很厲害的母親。

  “不儘然,我母親跟我的命令若有衝突,他們通常會順從我母親,因?大致上我會選擇妥協。”

  “你該不會是那種對母親百依百順的男人吧!”茵琦心想,這種乖乖牌“王子”,她應該—一保持一點距離,以策安全。

  “要看什?事,大部分的事,在我願意妥協的範圍內,我會假裝看不見。我向你保證,我絕對不是那種會躲在母親身後尋求保護的男人。我只是不喜歡爭吵,而且母親只有一個。”

  “你幹嗎跟我保證?”他的口吻讓茵琦忍不住想—一抗拒,只是,究竟?何抗拒,她又不清楚。也許是想低抗他不時流露的溫柔與情意、抵抗他總是用那雙綠色眸子盯得她心慌意亂!

  “因?你看起來很擔心的樣子。”瑞斯淺笑,她說話的拒絕口吻,真的很像外婆。

  “我……我哪有……”她有點心虛的否認。

  他總是這樣,老用那雙比X光還厲害的眼睛看她,害她連想要否認,都找不到足夠的力氣。

  “沒有嗎?”他抓住她的視線,不想錯過她臉上多變的表情。

  很奇怪,有時候他會覺得她十分透明,幾乎是個藏不住心事的人;有時候他又摸不透在她遙遠的表情底下,隱藏了什?思緒。如同他們先前散步回她家的路上,他很想知道那時的她,腦子裏有什?想法,?何她臉上會出現迷茫困惑的神情?

  難不成要她寫切結書,保證她沒任何擔心嗎?茵琦沒回他話,她低頭喝了一口咖啡,其實是想要回避他的凝視。

  ?起頭,茵琦自動換了一個話題。

  “我不在客廳的時候,你跟我外婆說了什?嗎?“茵琦仍想不通外婆的”同意“,往常別說是跟男人出來喝咖啡了,連講個稍微久一點的電話,都會引來外婆的側目與不滿。

  “你離開客廳不到一分鐘,我能跟外婆說多少話?我——”

  “拜託,你別外婆、外婆的喊好不好?好像我跟你很熟。”茵琦沒等他說完話。

  “但我卻覺得認識你很久了。”相較於茵琦的淡淡“火氣”,他在陳述感受時,稱得上平靜。

  “你—一”她打算說他不可理喻,卻讓手機鈴聲止住話。

  “對不起,我接個電話。”致歉後,瑞斯才接了電話。

  “我是瑞斯,請說。”

  唉,真是有教養。聽他接電話,茵琦不禁這?想。

  瑞斯突然覆蓋住傳話端,問茵琦:“小琦,你介不介意我讓朋友過來這裏?”

  他居然喊她“小琦”?!這又是一個她想抗議的話題,不過他現在正說著電話,並不適合爭論。所以,茵琦僅是搖搖頭,表示她不介意。

  她沒花心思注意他跟對方的談話內容,反正她聽不到另一頭的聲音,就沒想留意瑞斯說了什?。

  掛了電話,瑞斯問:“你不好奇要來的人是誰?”

  “你的朋友我又不認識,何必好奇。”

  “不對,我這位朋友,也是你的朋友。”

  “藍閔渝要來?”他們唯一共同認識的人,就只有藍閔渝了。“他知道我跟你在一起嗎?”

  “知道。你不希望他知道我們認識?”

  “沒有,只是覺得怪怪的。”

  “我拜託他影印一份外婆的病歷給我,我會另外找時間跟你解釋清楚外婆的情況。”

       ××

  車上的空氣有些沉悶,她真的不曉得該跟藍閔渝聊什?。要不是瑞恩桑德斯,她猜這輩子她都不會跟藍閔渝,單獨在密閉的空間相處。

  瑞恩桑德斯那傢夥拿了藍閔渝送來的病歷後,就要藍閔渝送她回家,也不問問她願不願意讓他送,簡直可惡至極!

  她究竟在氣什??這個問題像雷一樣打進她腦袋。

  對啊,她在氣什?呢?氣那個高貴的王子,不肯親自送她回家、氣他若無其事的將她讓給另一個男人—一

  不行,她對他的感覺未免太多了點,也許從第一眼見到他,她的感覺就是泛濫狀態—一不!她不能任由那些感覺主宰她,她不能讓自己陷入無法回頭的危險裏!

  “你怎?認識瑞斯?”閔渝問,不時將目光挪向坐在旁邊的她。

  “今天不小心遇到的。”

  “你們今天才認識?”閔渝很驚訝聽到這樣的答案,在咖啡館裏,他們兩人給人的感覺像是很熟的朋友,雖然他們說的話不多。

  坦白說三個人在咖啡館時,相處起來很尷尬,至少閔渝認?尷尬。一個是好朋友、一個是自己喜歡的女人,面對他們在一起的情況,閔渝不太曉得該用什?態度面對他們。

  但瑞斯的態度卻十分坦蕩,還讓他送茵琦回家。令閔渝想不懂的就是這一點,他明明看見瑞斯眼底不一樣的光芒!憑著男人對男人的直覺,他知道瑞斯對茵琦的態度是特別的。

  “藍閔渝,我外婆真的—一”

  “茵琦,你才認識瑞斯一天就喊他端斯,?什?一定得連名帶姓的喊我?”

  “我—一藍閔渝,我知道你對我很好,可是我對你沒有那種感覺。”

  “意思是,你對瑞斯有不一樣的感覺嗎?”

  “唉—一不是那樣,他的名字太長我記不住,所以才那樣減他。”她何必跟他解釋那?多,八成是他帶點傷感的口氣,讓她覺得就算對他沒感覺,也不好太無情。畢竟,他很照顧她外婆。

  “你對他沒有一點點特別的感覺嗎?”

  老天!他們果然是好朋友,連問的問題都差不多!在瑞恩桑德斯的家裏,他也曾拉著她的手問——你對我有沒有一點點特別的感覺?

  “藍閔渝,我們能不能別討論我的感覺?我比較關心我外婆。況且,我不認?我會對一個才認識一天的人,有什?特殊感覺。”這句話回答得不甚確定。

  但有件奇怪的事她很確定,她發現她似乎沒中午剛得知外婆狀況時那?難過,說不出?什?,可能是一整天情緒的大起大落,讓她有些彈性疲乏。

  不過更大的可能是,她在咖啡館裏,看瑞斯認真翻閱外婆病歷的模樣,給了她一份心安,讓她覺得似乎還有一線希望。

  瞥見她有些恍惚的模樣,閔渝低聲歎氣,然後說:

  “既然瑞斯願意幫你在不可能中找一絲可能,你就先別難過。瑞斯是個好醫生,除了醫術高超之外,他對待病人也好到讓人佩服。”

  “你好像很崇拜他。”

  “同樣身?一個醫生,我期望有一天能成?像瑞斯那樣的醫生。”

  “瑞斯的醫術真的很好嗎?”

  “他是個享譽國際的心臟權威,救活過無數被其他醫師宣佈不治的心臟病患,只要是他不放棄的病患,就一定還有希望。”

  “是嗎?可是他告訴我,是他要你跟我說我外婆已經—一我外婆真的還有希望嗎?”此時此刻的她仿佛也不那?確定了。

  就像藍閔渝說的,瑞斯只是在不可能中找一絲可能—一也許她不該過度樂觀、不該太早心安。相反地,她應該要有心理準備,她的外婆隨時都可能離開這個世界、離開她。

  “我沒辦法給你答案。”其實,他很清楚,瑞斯只是再做一次確認。同樣都是醫生,他能理解瑞斯看那份病歷時,隱約流露著淡淡無奈與氣憤的表情意味著什?。

  但他好奇著,究竟?了哪種原因,瑞斯才會又一次檢視病歷……

  或許茵琦才是讓瑞斯明明曉得沒希望,卻又不想放棄的原因。就像他因茵琦的關係,盼望著瑞斯到臺灣吧?

       ××

  回到別墅已經一個多小時了,瑞斯靠著二樓臥室陽臺的欄桿,杯裏的烈酒不知空了幾回,又滿了幾回。

  他厭惡那種無能?力的感覺!明知不可?又偏要強求,從來不是他的做事態度。

  就算閔渝沒再影印一份病歷給他,他也曉得自己會做出錯誤判斷的機率微乎其微,甚至可以說是毫不可能。

  可是這一回他真的強烈希望自已也許出錯了、也許茵琦的外婆並非毫無希望1

  當了這?多年醫生,他很明白生有時、死有時這個道理,人不一定能勝天,尤其在“生命”這回事上。

  但這回,他真的恨不得能傾其所有,改變他認?已是無法更改的結果!

  ?什?呢?其實理由再簡單不過了——他不想看小琦掉眼淚。

  第一次在醫院看到她,只有短短一眨眼的時間,他在她眼裏看見難以忽略的光亮,仿佛在她眼前的世界只存在美好與希望。

  第二次遇見哭泣的她,他遠遠透過玻璃窗看,看不見原來在她眼裏的兩簇明亮,只看見仿佛無盡的傷心。那時的他,不明白她?了何事難過,卻無法克制地跟著她一起難過。

  後來她在他懷裏,哭得那?無助,在當下他就只有一個念頭,無論花多少代價他都願意,只求能除盡她的傷心。

  所以明知道希望渺茫,他仍是拿著病歷次又一次地看著。甚至叫以說,病歷中的每個字已經像鉛字,牢牢刻在他腦袋裏了。

  但遺憾的事,仍然無法改變—一他找不出其他醫療的可能性。

  不能改變既定的狀況,等於是讓茵琦一定得面對失去親人的傷痛。他只見過外婆一面,卻已經喜歡上老人家的率性與壞脾氣,這大概就是所謂的愛屋及烏—一

  他愛上她了?愛能在一天之內發生嗎?

  唉,看他對茵琦的感覺,不是比喜歡更強烈的愛,他這一天之內的反常行?與念頭,又該作何解釋?

  望著花園,瑞斯思量著。

  一會兒,瑞斯想到閔渝,唇邊跟著泛起一陣歎息。

  世界上的巧合實在過多了,他跟閔渝喜歡上的竟然是同樣的女人!

  瑞斯又重重歎了一口氣,友情與愛情,他都不願割捨。

  他讓閔渝到咖啡館、讓閔渝送茵琦回家,其實是想讓一切透明化、想坦然面對閔渝、想公平競爭

  以往事情牽涉到他跟閔渝之間的友誼,他都願意毫不猶豫地退讓。惟有愛情,他說什?也沒辦法退讓。

  茵琦第一眼給他的感覺,太過強烈、太過不尋常,讓他沒辦法放手。

  然而他不能不深思的是,人在一瞬間愛上的感覺,好比誰在沙上的沙堡,沒有穩固的根基,也許一陣浪來了,就能輕易將一切沖毀。這是當外婆問他“打算喜歡多久”時,撞進他腦子裏的念頭。

  瑞斯憂慮著,今天對小琦過於強烈、衝動的感覺,萬一有天淡了,反而會帶給她傷害。所以,外婆問完他之後,他思慮再三,也只能給一個”我還不知道“的答復。

      ××

  回到臥室,他拿起電話按下重播鍵。

  “喂。”

  “小琦嗎?我是瑞斯。”

  “你怎?知道我家的電話?”深夜十一點多,茵琦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睡不著,電話鈴才響了一聲,她就接起,沒想到打電話來的人是他。

  “你之前在我這裏撥了一通電話回家,我只需按下重播鍵,就知道你的電話了。”

  “有事嗎?”

  “明天我想帶你跟外婆出去,你有時間嗎?”

  “幹什??”

  “小琦—一”掙扎了一下,他實在不想在電話裏說,雖然現在很晚了,可是你能不能出來一趟,我有話想跟你說。”

  “一定要現在說嗎?”

  他緊握話筒,質疑著究竟是想見她,或是他真希望在這時候告訴她實情?

  “瑞恩桑德斯·格奧爾特·維希四世,你幹嗎突然不說話?”她不知道喊他的全名,是不是在炫耀她已經記住他長長的一串名字,還是只想讓他知道,她終於記住他的名字了。

  她在床上輾轉難眠,想的全是他跟外婆的事,她也分不清楚到底是哪一個佔據她的心思多些?

  “你記住我的名字了?”瑞斯微笑。沒有哪個人只是記住他的名字,就能給他如此鮮明的快樂感受。那股形容不出的快樂強度,讓他脫口而出:“方茵琦小姐,我真的喜歡你。”

  “嗯—一”怎?會變成這樣?換成她沒辦法說話了。

  “我想見你!十分鐘後,我到你家門口等你,你若不出來,我會等到天亮。”

  就這樣!茵琦盯著斷了線的話筒好半響。

      ××

  糟糕,他忘了將病歷帶出來。

  既然是早晚要“決定”的事,他認?早一天說、晚一天說的差異並不大。趁著見她的機會,他想把事情說清楚,可是他居然忘了帶病歷……

  唉,他滿腦子只想著能再見到她,倒把真正重要的事給擱在一旁了。

  “上車吧。”

  打開門,茵琦就看見已經在門外、開了車門等她的瑞斯。她四處轉了一圈,沒看到他的跟班。“你的跟班終於聽你的命令,乖乖留在家裏了?”

  “沒有。”瑞斯眼神飄往巷口外一輛沒熄火的黑色轎車,“我要他們另外開車。”

  茵琦設再說什?,上了車。

  她原先想的是,乾脆讓他等好了,她不相信他會等到天亮。

  心是熬過十分鐘後,她的身體就完全不聽她的指揮,徑自由床上一躍而起。她隨便套上衣服,就往門口走。

  開門的前一秒鐘,她想著:是她的身體想看那個男人,不是她!

  但不消秒,她立刻推翻這一下堪稱是世界上最爛、最自欺欺人的想法,只是她抵死不想承認,她想看他!看那個有一雙綠色眼睛、不時放電、害地遲遲無法入睡的男人!

  坐上車,他沒再多說一句話。

  茵琦不打算問他要去哪裡,既然坐上他的車,她就選擇相信他。

      ××

  半天之內,她已經進出這別墅兩回了。

  他一路沒說一半句話,臉上是再嚴肅不過的表情。

  其實也好,他不說話,她就能將更多注意力分散到周遭環境上。前一次她在倉促間離開這裏,沒仔細留心這棟大廈。

  這一次,她則是自車子駛進花園大門後,便睜大了眼睛看,從大花園車道兩旁美麗的假山假水到進入大廳的玄關擺設……有錢人的生活,果然是極盡奢侈之能事!

  這一刻,她真覺得他們之間的距離太大、太遠了,如同她跟“嚴家“的距離—一

  茵琦甩甩頭,不懂怎?會莫名其妙想起“嚴家”!

  是瑞斯一路上過於嚴肅的表情使然嗎?讓她感受到一股沉甸甸的壓迫,仿佛有什?很不好的事,就要發生……

  一直跟在他身後東張西望的茵琦,沒發現走在前頭的瑞斯停下腳步,一下於頭便撞上他剛轉過來的胸膛。她發出一記悶聲,瑞斯則出她意料之外用左手挽住她的肩膀,再伸右手撫了撫她的額頭。

  接著,被他鎖在胸懷前的茵琦,聽著他吐出一串她聽不懂的語言,才知道他說話的物件不是自己。

  “對不起突然停下來,害你撞到我。”他拉開一點距離,低頭看著不及他肩膀的她。

  茵琦的第一個反應,不是回他話,而是看著那兩個聽完瑞斯剛說的話後,旋即消失的跟班。

  她轉頭對瑞斯說:“你不說外國話,我真的會以?你是道地的中國人。你剛剛說的是德語嗎?好像很有趣!我從來沒聽過德語。”她完全沒意識到此刻過於親密的姿勢,所有心思全在那句聽不懂的德文上。

  “如果你願意,我可以教你說。”她嬌小柔軟的身軀,貼在他胸前。

  這一秒她是清醒的,清醒的靠著他—一這想法讓瑞斯渴望能緊緊收住攬著她的手,但他不想嚇著她,因?他接著想要的,會遠遠超過讓她貼緊著自己的念頭。

  “不要,聽起來好難,我才不想傷腦筋。”她嘴上說不要,卻很想問他,怎?用德文說他的名字?

  “可不可能有那?一天,你會?了我學德文?”他低聲說,努力克制著想碰觸她唇瓣的欲望。

  如果她不是“她”、不是能在瞬間汲取他所有情感的方茵琦,他會毫不猶豫以野人的方式佔有她的身體。

  他不是聖人,也有過不少女人,有些女人對他來說,純粹僅是身體上的關係,當然也有些女人能引發他“喜歡”的情緒。只是從沒一個女人,才用了一眨眼的時間,就喚醒他整顆心。

  他不會以往常對待女人的方式對待她,然而也還沒想清楚該拿她怎?辦?一天的時間,太短了。

  “大概不會吧。“她低下頭,不敢再看他的眼睛,他看她的樣子,像是打算親吻她—一

  “小琦,你是個勇敢的女孩吧?”他用手托起垂首的她。

  ”什?意思?“她不得不再度看他,她發現他眼裏的情緒不同了。

  “因?等一下我要告訴你的事,需要你的勇氣。”

  “是我外婆—一”

  瑞斯點點頭,拉著她的手,往臥室走。他要告訴她的,比她原先知道的,還要糟。

  上午在醫院裏他跟閔渝說的“結果”,其實還太樂觀。在今天晚上看過外婆後,加上看了附在病歷內的檢查報告,他認?外婆拖不過兩個月,也許連要拖上一個月都嫌勉強。
作者: abchk89    時間: 2008-8-13 10:22 PM

第5章

  血型小語——
  A型男子:對社會及個人皆負有某種程度的使命感、對不同環境的適應力強。
  O型女子:實行力強、樂觀開朗、擅長言辭運用。

  “小琦,可以的話,後天就幫外婆辦住院。”

  這就是他拿著病歷,對她解釋了一個多小時的結論嗎?

  茵琦怔怔坐在地板上,滿腦子轉著瑞斯剛才資時解說的醫學名詞,試著消化他最後說的、比藍閔渝告訴她還要殘酷的“宣判”。

  什?心肺衰竭?她不懂!不想懂、不要懂……他?什?不乾脆承認他能力不夠,救不了她外婆?偏要歸咎於重病加上身體自然衰竭!她當然知道人本來就會衰老,可是也有人活了一百多歲啊!外婆才六十六,距離一百多歲還二、三十年,不是嗎?

  她又是這種恍惚表情,他該拿她怎?辦?

  “小琦—一”瑞斯喊著恍惚的她,大掌覆握住她的肩膀。

  “你知不知道我外婆對我來說很重要?”她忽然抓住他的衣服,“沒有其他辦法嗎?藍閔渝說你很厲害,你?什?不救我外婆?只要你願意救我外婆,你要我做什?我都願意!雖然我沒有很多錢,但如果你要很多錢,我會想辦法去賺。還是你要的不是錢……”

  “冷靜點,小琦,你聽我說—一”對她不在預期內的失控,瑞斯竟有些慌了。

  “不!我不要聽,我求你告訴我,要我怎?做你才肯救我外婆?要你說出來,什?條件我都會答應你,就算要我陪你上床,我都會答應你。求求你,我不能失去外婆,求求你—一”她緊緊抓住他的衣服,沒有任何放手的?象。

  假使在正常情況下,瑞斯一定會?茵琦這番話而笑。但現在,他除了心痛,找不出其他感覺。

  “小荷!不准再說了!如果我能救得了外婆,不需要你付出絲毫代價,我都會盡力。我說的話,你聽懂嗎?”

  瑞斯不得不放大聲量說,他不確定以茵琦現在混亂的樣子,能否全盤接收他的話?

  讓他不解的是,?什?她會這?失控?他能理解失去親人會有的傷痛,卻無法理解?什?她給他的感覺是,若失去了她外婆就等於失去一切?

  “你要通知其他家人嗎?”瑞斯問。

  “家人?我沒有其他家人!外婆是我惟一的家人……”

  瑞斯現在才理解茵琦不尋常的慌亂,“你的父母呢?”

  “父母?你聽不懂嗎?我沒有其他家人、沒有父母、只有我外婆而已—一我媽媽生我的時候難?死了、我只剩外婆—一怎?辦—一如果外婆不在了,就剩下我一個人—一”

  茵琦用雙手圈住自己,她知道瑞斯的結論已經是無法更改了!

  中午接到藍閔渝的電話,她覺得痛苦難過,但心裏還懷有一絲希望,想著別的名醫也許會有辦法醫治外婆。所以儘管她傷心、哭泣,都還懷有一點點期望—一

  但是現在,她是徹底絕望了!

  她忘不了瑞斯剛到醫院時,那群列隊歡迎的醫生,以及追著他想訪問的記者,加上藍閔渝的背書——種種?象都顯示,瑞斯已經是“更好的醫生”了,不是嗎?

  她好不容易才安了百分之一的心,全是因?她以?外婆還有一線希望啊!

  此時此刻,她的一線希望全然滅絕,霎時,她像處在沒絲毫光亮的黑暗裏,讓恐慌的情緒,徹底吞沒。她的四肢泛著冰冷,有種找不到方向的無依感,她的身體禁不住地一陣一陣顫抖著。

  “小琦—一”瑞斯察覺了她的顫抖,輕聲喚她卻得不到回應。

  在她的喃喃自語裏,瑞斯注意到她並沒有提及她父親,他本想詢問,然而她的模樣,很明顯的再也禁不起刺激,而直覺告訴他,“父親”會是個具強烈刺激性的話題。

  他決定抱起坐在地板上的茵琦,將她放上他的床。

  “小琦,記得我剛剛告訴你的嗎?要勇敢。我知道你是個勇敢的女孩,你—一”望著她原本忍耐在眼眶裏,此時終於滑下的淚,瑞斯停住了想說的話, 用拇指拭過她肌膚上眼淚滑落的痕?。

  靠在床上,茵琦看著瑞斯無助地說:“我不勇敢、一點也不勇敢,不要叫我勇敢—一我不能—一”

  這脆弱模樣的她,讓瑞斯不禁躺到她身邊,將她整個人抱進懷裏。

  瑞斯的下顎抵住她的頭,低聲說:噓……不要說話了,我們都不說話了。不想勇敢,就不要勇敢。”

  他傳來的體溫,給無助的她,一陣暖暖的熱流。

  原本瑞斯只定單純地想安慰她、想止住她無聲的眼淚、想給她些講安全感、想讓她知道她不是一個人,但懷裏的茵琦,雙手竟不安分的撫上他的胸膛,她的臉頰也跟著在他胸膛磨蹭……僅是單純的安慰,在瞬間走了樣。

  理智在這個時候根本不管用,她害怕心裏空空的感覺、害怕無依無靠的念頭,他適時給予的擁抱讓她覺得自己不再是一個人。雖然她明白他的擁抱是暫時的,但至少現在的擁抱,緩和了她的痛苦。

  他的身體真的好溫暖,貼著地寬闊的胸膛,似乎就能減少一些難過。剛剛在她四同泛起的冰冷也隨之褪去許多。

  此時的她只剩感覺,憑著感覺,她只想在他身上尋求更多溫暖,她想躲進他的身體裏,借由他擁抱的力量,讓她的恐懼、慌亂與茫然少了點。

  她沒法兒多想,只能順由感覺導領,往他懷抱裏更深的地方靠去……

  瑞斯得花上千般力氣,才能離開她無意識的索求行?,因?他明瞭茵琦無法體會她此刻的行?足以撥撩男人的欲望。

  在這種情況下,他必須離開她,否則再繼續下去,他一點也不能保證能克制住自己。

  “不要離開我——”茵琦拉住才挪開一點距離的瑞斯。

  瑞斯望著模樣可憐而無助的她,感到進退維谷。

  “小琦,我不想離開你,但是現在我必須離開你,因?我想要你—一“他歎了氣 , 知道他有多不願離開這樣的她,“我不能在你這?傷心的時候……”

  她仍是緊緊拉住他,沒讓他把話說完,“如果你想要,我願意給你。”

  “不,你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做什?。聽話,我送你回家。”

  茵琦沒說話。如果光靠著他,就能淡化痛苦,那?若是要得更多,是不是就能完全沒有疼痛的感覺?

  他說了,他想要她,那?她願意讓一切發生,如果一切到頭來都注定要失去,那又何必掙扎著能不能要呢?他們之間沒有什?能不能存在,只有要或不要!

  他既然要她,她也願意承認她想要,因?此時此刻他像是她的止疼嗎啡,沒有任何痛苦難當的病人,會拒絕嗎啡止疼,是吧?

  茵琦吻上瑞斯的唇,碰觸到的?那她只能模糊地想著:她早該這?做了,原來人能在親吻裏,感受到如遭電流芽過的震顫感—一沒有觸電的疼痛感只有像是被人打通四肢血脈的暖暖舒服—一

  她陷在極度的溫暖舒服裏,周遭一切全轉?模糊,她的手緊緊圍住他的頸項,帶點生澀地伸出舌頭舔嘗他的唇瓣,腦子殘存的意識模糊想著:他的唇嘗起來暖暖、甜甜的—一

  好一陣子,瑞斯僅能僵硬著身在原地動彈不得,任由她的手、她的唇、她的手在他頸部以上,胡作非?。他找不到力量抗拒她的芬芳與索求,薄弱地想推開她卻又矛盾的渴望佔有她,這大概就是“煎熬”的感覺了吧!

  其實才過了一分鐘,他卻覺得仿佛煎熬了一輩子,要她的念頭太強烈,他決定投降了。

  瑞斯由被動轉?主動,他用唇一點一點吸吮著她伸出來的舌,由緩慢到激烈。

  接著他讓茵琦躺在床上,在將手伸進她的上衣前,他困難萬分地問著:“你確定嗎?不後悔?”

  茵琦搖著頭,全部的感覺都在他停在她腰間的手上。而他的指掌在她搖頭之後,立刻毫不遲疑探進她的T-Shirt裏,貪婪地享受著她光滑肌膚帶來的絕美觸感。

  才幾秒他便無法忍受衣服的阻隔,迫不及待地褪去她的上衣。

  這會兒瑞斯才知道在衣服包藏下的她,比他想象的還要嬌小許多,他的手膜拜似的撫摸過她纖細的頸子與肩膀、纖細的腰、平坦的小腹。

  她看起來竟是如此纖弱,他會不會弄傷她?他突然有些不確定—一

  身下的她,顫抖得如此明顯,瑞斯以?自己弄疼了她,然而他不過是褪掉了她所有衣物,用自己的身體覆蓋上她的身體,想體會跟她肌膚相貼的感受—一對他來說,一切甚至還沒正式開始!

  “我弄痛你了嗎?”

  “沒有,我不知道……怎?形容—一好冷又好熱……”她低語。

  瑞斯輕笑,?著她純真坦率的形容……

  她等待氣息調勻,經歷一場激昂的情欲之旅,她需要一些時間回復。

  瑞斯來回撫摸她如絲光滑的背,很想知道現在的她有著什?樣的念頭。剛剛的親昵,似乎正逐漸消失中,一切停息後,她沒再發出任何聲響,只是靜靜的靠著他。

  空氣裏回蕩的靜默,讓瑞斯覺得十分不舒服,他猜不出她的心思。

  第一次在擁有一個女人的身體之後,他竟覺得對方更難以捉摸,而自已更覺恐惶、更害怕失去她。

  良久,她撐起身子,一件一件拾回散落的衣服,穿回身上。

  瑞斯看著茵琦的動作,正要問她的想法時,她也正巧轉過身面對他,若無其事地說:

  “我該回家了,你能不能送我回去?不方便的話,我可以打電話叫計程車。”

  “你還好嗎?”瑞斯將刻意保持一段距離的茵琦拉進懷裏。

  “我好多了,謝謝你。”茵琦被動地隨他“處置”,靠在他胸前,淡淡地說。

  瑞斯用了強制性的力道,托起茵琦低垂的頭,直視她搖明瞭回避他的視線。

  “告訴我,你怎?了?是不是後悔了?”

  茵琦靠著瑞斯裸露的胸膛,不知該如何開口解釋錯綜複雜的情緒,只好搖搖頭不說話。

  後悔嗎?不,她一點也不後悔剛才發生的事只是心裏釀著一股酸酸、怪怪的滋味,還加上一點疼痛。

  她不記得是在哪本書上看過一句話——性,是最好的麻醉劑。

  剛剛她用自己的身體印證了那句話,但瑞斯真的僅是她過度難過的臨時麻醉劑嗎?似乎不是。

  只是,就算瑞斯對她的意義,遠超過臨時麻醉劑,她在一時間也不知該拿他怎?辦?

  他是男人,男人在面對女人主動的時候,十個有九個找不到拒絕的力氣,方才的一切是她主動的,她還沒悲傷到喪失記憶的地步,而他的回應,有九成可能性是出於男人的“本能回應”。

  她又能怎?辦?

  在他沒開口說任何“具意義”的話之前,她要說什?才不會讓他覺得她愚蠢?

  她不想步上母親的後塵,可是現在這一切與母親當年走的路,有多大不同?假使外婆知道現在的事,一定是既傷心又難過—一

  她又躲進他碰不到的世界裏,瑞斯挫敗的想著。

  “小琦,告訴我,你到底在想什??”

  “胡思亂想,沒什?大不了的事。瑞斯,我真的想回家了。”

  “好吧。”她不想說他也拿她沒辦法,瑞斯口氣無奈,“我送你回去,但是我有個要求。”

  “什?要求?”

  “給我一個吻,這一次我要擁有吻你的主動權。”語畢,瑞斯不等她反應,直接覆住她柔軟的唇。

  沉浸在她的柔軟裏,他真覺得自己可以醉上一輩子—一他的舌在她的唇齒裏嘗到人間最甜膨醉人的滋味,而她的輕吟回應,更是他耳際響過最純美的樂音。

  他很想繼續將她留在這張床上,再要她幾回, 再聽她因陷入純然感官而吐出的呻吟—一

  天啊,他真的?她瘋狂、?她的每一寸肌膚、每一聲歡吟、?所有的她而瘋狂!

  過了長長久久的時間,瑞斯才不甘不願放開她以低啞的聲音說:

  “方茵琦,不管你人在哪兒、在做些什?,都要記住,有一個人不顧一切地?你瘋狂!”他的口氣像是宣誓般慎重。

  說完,他動作敏捷離開了她,好像才一眨眼的時間就見他穿好了衣服。

  茵琦還想著他最後那段話。

  是啊!他終歸要回到他的國家、回到屬於他的地方—一

  她真要走上母親的路嗎?不要,她不要!

      ??

  手術後,在醫師專屬更衣室裏,只剩閔渝跟瑞斯兩個人。

  姿嵐阿姨的心導管手術,順利地在最短時間內完成。

  而今天外婆會住進醫院,他打算等會兒探望阿姨後,就到外婆的病房看看。

  閔渝無聲地換好了衣服,面對也換好衣服的瑞斯,他有一大堆話要說,只是不知由哪開始。

  “小琦應該已經幫外婆辦好住院手續了,等一下你先過去看她們,我要先到阿姨的病房跟姨丈、表妹打聲招呼。”瑞斯說。

  “我—一能跟你談談嗎?”

  瑞斯停住整理衣服的動作,專注著向閔渝:“談小琦嗎?”

  閩浙點頭。

  “也好。”他原想另外找時間,現在既然閔渝主動提起,他沒有拒絕的理由,何況他也覺得欠閔渝一個解釋。

  在醫院地下室的自助式咖啡館,兩個男人各拿了杯冰咖啡,找了沒人的角落位置。

  “對不起!閔渝,我——”才一坐下,瑞斯就主動說。在這件事上,他真的認?自己是虧欠的一方,雖然他覺得愛情沒有所謂的“先來後到”,但閔渝是他的朋友—一

  “不需要說對不起,一開始我就跟你說過,是我單方面喜歡茵琦。你沒做錯什?,不要跟我道歉。我想找你談的原因是—一”閔渝非常認真看著瑞斯,“其實該說抱歉的人是我,就算茵琦最後選擇你,我還是沒辦法停止對她的關心,我真的喜歡她。”

  瑞斯努力克制心裏的酸意,卻沒有多大效益。即使閔渝是他的好朋友,但聽他述說對茵琦的情感,瑞斯仍是無法壓抑近似吃醋的酸楚滋味湧上來。

  雖說如此,他依舊泰然自若的面對閔渝,沒將真正的感受表現於外。

  打從聽瑞斯毫無芥蒂的在他面前喊“小琦”那一刻起,閔渝就明白自己跟茵琦沒有任何可能了。儘管他很疑惑,?什?原本不認識的兩個人,會在兩三天之內就有那?大的變化!

  他的疑惑延伸?擔心,擔心身?“外國人”的瑞斯,會不會只是將茵琦看成以往在他身邊打轉的女人?畢竟外國人的想法比較開放、比較不同,這就是他擔心的原因。

  “瑞斯,你有沒有考慮過跟茵琦結婚?我知道我這樣問很無禮,也太奇怪——”

  “我懂你的意思。閔渝,我只能說,我會用最認真的態度對待小琦,我跟你一樣不願意傷害她。可是我無法跟你保證一定會娶她,因?我們認識的時間太短了。”

  他很想說只要茵琦願意,他就會毫不考慮把自己的一輩子交給她!然而,這種連他都不太能說服自己相信的念頭,又怎?期望在說出口之後得到別人的相信?

  這也是在那個擁有她的晚上,他沒告訴茵琦——“他愛她”的原因,他不認?茵琦會相信!

  所以瑞斯打算將時間花在行?付出上,直到茵琦願意相信他不僅喜歡她,而且願意相信他已經不可自拔愛上她的事實。

  “你不擔心你母親反對茵琦嗎?”閔渝問出另一個憂慮,只要是瑞斯出口的話,他就相信;只要端斯是認真的,他就能安心。

  “放心,我對我母親再好、再容忍,也不允許她干涉我的感情選擇。”

  “茵琦看起來很堅強,但實際上她有很脆弱的一面。她是個很認真的女孩子,星期一到暑期五白天在廣告公司上班,晚上在補習班兼課,每個星期六上午還會到醫院當義工,然後下午再趕到補習班上課。

  “我沒看過像她那?拼命的女孩子,也不懂她?什?要這?辛苦工作。我說這些只想告訴你,像她這?好、這?善良的女孩子,請你一定要好好珍惜她。”

  瑞斯沒說話,僅是點點頭。

  經過閔渝這番話地更深刻領悟到,他對小琦一點也不瞭解!

  這就是他想努力、必須努力的地方,他不要他們的激情如沙地上的建築,他要瞭解她、完完全全的瞭解她!而不是像現在這樣,得經由別人的口中才知道她的工作、她的生活。
作者: abchk89    時間: 2008-8-13 10:25 PM

第6章

  血型小語——
  A型男子:?人親切、對任何事物皆認真負責。
  O型女子:情感濃烈、意志堅定、樂於助人。

  “誰說我一定要住這種豪華病房?我要換病房!”外婆才踏進頭等病房,就嚷嚷著要換病房。

  “外婆,我們昨天不是說好了?”茵琦試圖安撫不甚高興的外婆。

  “說好了?我只答應你跟那個瑞恩桑德斯住進醫院,可沒答應你們,我願意住這種花錢的病房,我是來治病,又不是來度假。”

  “可是瑞斯說——”

  “瑞斯、瑞斯!你這丫頭開口閉口都是他!去,去,去把那個大塊頭給我找來,我倒要聽聽他今天用什?方式,說服我住這間病房。”外婆非常不耐煩,對茵琦揮了揮手。

  茵琦無奈地被趕出病房,這時候她能到哪兒找人啊?她根本不曉得瑞斯在哪兒,只記得昨晚他送她跟外婆回家時告訴她,他今天要幫他阿姨開刀,忙完他才會過來。

  病房外的長廊上,茵琦來來回回不知遊蕩了幾趟。

  其實她真的很感激瑞斯,若不是他,只怕誰也勸不動外婆住進醫院!

  昨天,瑞斯帶著她跟外婆去了墾丁一趟。剛開始外婆非常不高興,可是往墾丁的的車程上,瑞斯不停跟外婆聊天、安撫外婆的情緒,一旁的她幾乎插不上話。

  偶爾,外婆會被瑞斯的話逗笑了。事實上,外婆讓瑞斯逗笑了的那幾回,她真的好驚訝。

  到了墾丁之後,她才知道瑞斯在了一艘足以容下幾十個人的豪華大船,要帶她們出海賞鯨。

  她問過瑞斯?什?不雇艘小一點的船,畢竟他們三個人再加上他的四個跟班,也不過七個人而已;而她大概一輩子都不會忘記,聽到他的回答時的那份感動,他說:“外海風浪大,小船的搖晃太大,外婆會不舒服。”

  因?那份感動,她才在前一夜立下了與瑞斯“保持距離”的決定,有了動搖。她想著,也許她跟她母親的遭遇會有所不同、也許瑞斯是不一樣的男人。

  畢竟,瑞斯早就得到她的人了,大可以不再理會她,不是嗎?可是在得到她之後,他非但沒對她置之不理,還關心著、照顧著她的家人—一雖然她仍然想不透瑞斯那句“不管你人在哪兒、在做些什?”的話,背後究竟有什?涵義。

  不管怎?樣,昨天她真的好快樂,因?她沒見過外婆那?快樂的樣子。

  當他們出海看到浮在水面上的大鯨魚,還有繞在船周圍的海豚時,外婆臉上的笑容大到讓她感動得想落淚!

  當她看見外婆主動拉著瑞斯的手,要那些準備在桶子裏的魚,打算喂食不停躍出水面的海豚時,她突然好希望,他們是一家人、是沒有任何憂愁的一家人—一在那一刻,她真的好希望快樂能無止盡地延續下去。

  瑞斯還特地準備了相機幫她與外婆照了許多相片,最後下船前,瑞斯請人幫他們三個人在船前頭拍了惟—一張合照。

  下了船之後,瑞斯刻意支開她,然後陪外婆走回車上,卻讓她到便利商店買了幾份零食。

  她不清楚那段時間,瑞斯究竟對外婆說了什?,當她買完零食再回到車上,就聽見外婆告訴她,她答應了瑞斯隔天就住進醫院。

  唉—一瑞恩桑德斯——一個明明該算是她半生不熟的“朋友”,此時此刻,她竟不可思議地需要他安撫她的外婆。

  茵琦低頭沿著走廊牆邊沒有目標的走著,以至於沒看到朝她靠近的瑞斯與閔渝,直到肩膀被一隻大掌握住,她?頭才望見那雙綠眸。

  “外婆說要見你,她不肯住你幫她安排的病房,我不知道要怎?辦。”看到瑞斯,茵琦總算松了口氣。但這一刻她跟著醒悟到——才過了三天時間而已,她對他的依賴是不是過重了?

  瑞斯拉開一抹笑,手撥了撥她顯然沒注意梳理的淩亂短髮說:“我們進去看看外婆要跟我說什?。”

  閔渝想,或許人跟人之間的感情,確實有“天生注定”這回事,如果沒有緣分,怎?強求、努力,最後都只會落得徒勞無功的結果。看著瑞斯與茵琦拉著手走向病房的背影,給了閔渝這樣的聯想。

  三個人一踏入病房,就聽見外婆不高興的大聲說著:

  “瑞恩桑德斯,你終於來了!”然後,外婆手指著閔渝說:“你!藍色魚,把小琦帶出去,隨便帶她去喝咖啡還是去哪兒都好,我要單獨跟這個外國人談談。”

  閔渝跟茵琦一臉疑惑地看著對方,瑞斯則對兩個猶豫疑惑的人說:

  “你們到樓下喝杯咖啡聊聊天,我跟外婆說完話就下接找你們。”

  閔渝、茵琦離開後,瑞斯也將他先前請來的特別護士支開,病房內剩下瑞斯與外婆。

  “外婆,您可以坐下來說話,罵起人來會比較有力氣。”

  “你又知道我想罵人了?少跟我耍嘴皮於。將來我要躺著、坐著的時間多著呢,現在趁我還能站著,我就是想站著說話!”外婆走到個邊,老實說,這間病房十分舒適,窗外看出去就是一整片花園草坪。她背對瑞斯,好一陣子沒說話。

  過了許久,外婆才轉身坐上靠窗邊一張椅子,她的體力已經差到不能久站的地步了。

  “聽小琦說,你的全名是瑞恩桑德斯·格奧爾特維希四世,我記得沒錯吧?”

  “是的,外婆。”

  “你能不能說話輕鬆點?別老正經八百回答‘是的,外婆’、‘好的,外婆‘、‘我知道,外婆’,你說的不累,我聽的都累了!”

  “好。”

  外婆滿意地點點頭,果然是個反應快的孩子。

  “小琦說,你是個醫生?”

  ”嗯。”瑞斯輕鬆地發了個單看,再點了點頭。要是讓他母親聽見他這?“隨性”的說話態度,只怕會氣得腦充血吧。

  “家裏還有哪些人?”外婆靠著椅背,已經把眼睛閉上休息了。

  “我母親。”

  “嗯—一”外婆沉吟了半晌,“瑞思桑德斯,我問你,我還能活多久?”

  “外婆——”此時的瑞斯,面露難色。

  “說!我是沖著你那句別讓小琦難過,才答應住進醫院。你們非得要我住進醫院,不就是因?我活不久了?現在我要知道,我還能活多久?”外婆突然張開了眼睛,盯著仍有遲疑的瑞斯瞧。

  “說吧,我想知道我還剩多少時間。”

  “一個月至兩個月。”瑞斯說,迎視著外婆的目光。

  “一個多月—一”說著,外婆又闔上雙眼,難怪最近她老覺得心上一口氣透不過來。“瑞恩桑德斯,我能不能放心把我外孫女交給你?”

  瑞斯久久沒答話,久到令外婆不得不再度睜開眼,“怎??你還沒想清楚要喜歡我外孫女多久嗎?看來你腦袋沒想清楚,動作倒是快了一步,我那個笨外孫女已經是你的人了吧?”

  “外婆,我——”瑞斯沒能給一個答復,沒別的原因,僅是認?口頭上的承諾,不具意義。

  外婆打斷瑞斯的話,不讓他說下去。

  “我早跟你說過,我這雙眼睛好得很。前天你三更半夜才送小琦回家,隔天小琦整個人都不一樣了。我光看就知道那個笨孩子,一定跟你有了什?。現在時代不同了,我一個老人家也沒力氣拿著刀逼你照顧小琦一輩子,可是—一唉—一 ”外婆停了一下轉了話鋒——

  “真要說這個世上還有什?我放不下的,就只有小琦了。當年我女兒生下小琦,卻大量失血,我女兒臨終前拉著我的手,哭著說她對不起我,要我幫她照顧小琦。到現在我都還忘不了她最後一句話,她說:‘媽,別讓孩子跟我一樣,不要讓她跟我一樣不幸,說完話 ,她就走了。

  瑞斯看著外婆的眼角微濕,臉上隱約透露著當年的悲傷痕?,他靜默無語。

  “我丈夫是個飛行軍官,早年出任務就?國捐軀了。靠著政府的撫恤金,我只能帶著小琦過不算寬裕的生活。

  小琦的童年過得辛苦,不只是物質生活貧乏。沒有完整的家庭,還要受著一些調皮孩子的嘲笑。你一定很好奇小琦的爸爸在哪兒吧?”外婆露出淡淡笑容,卻不是出自真心的笑容,老邁的容貌顯得滄桑。

  “小琦的爸爸是個富家子弟,他們家在臺灣是有權有勢的望族,雖然我在心裏詛咒他們家幾百萬次了,可惜老天少了一個眼睛,那個害死我女兒的男人,到現在還是過著榮華富貴的日子!

  “小琦的爸爸當年追我女兒時,已經有妻小了,他對我女兒根本是玩玩而已,是我女兒笨,自己一頭熱,不聽我的勸告。直到她發現自己懷孕了,要對人負責,才看清楚那男人的真面目。

  所以,小琦是個沒名沒分的私生女,但她卻是個很懂事勇敢的孩子。小時候鄰居孩子嘲笑她,她再難過都沒到我面前哭過,只會找人家打架。

  唉,到現在她還是一副男孩子的模樣,剪得短短的頭髮,一天到晚穿著棉質衫、牛仔褲。我一直都知道她很難過、很自卑,可是又能怎?辦?人沒有選擇父母的權利。你知道我?什?跟你說這些嗎?”

  瑞斯搖著頭,心裏卻?剛剛聽到的話隱隱作疼。他不斷想象著孩提時期的茵琦,要忍受其他孩子嘲笑的畫面,而?了那些嘲笑而打架的她,心裏承受的是怎?樣的傷痛?

  他忽地想起兩天前,茵琦聽到外婆的狀況後,無助的反應;想起她口口聲聲說她只剩外婆一個人;想起她脆弱無助的顫抖—一此時他完全明白了原因。

  然而明日之後,他的心更痛了。葉婆對茵琦的意義,是全部、唯一的依靠……而他,竟什?忙也幫不上!

  “我答應過女兒,不讓小琦跟她一樣不幸。所以從小我就灌輸小琦,男人不可靠的觀念。因?這樣,使得小琦很保護自己。我敢說小琦在認識你之前,比一張白紙還純潔,這點你應該比我清楚。

  只是現在她大概不知道該如何去相信男人、更不知道如何跟男人相處,這對她來說是幸也是不幸。

  我其實也很矛盾,一方面希望小琦遠離男人一方面又希望小琦找到幸福。

  “唉—一說這些,是想請你多多包容我們家小琦。你跟其他男人不同,你誠實多了,我願意把小琦交給你。我剩下的時間既然不多,怕是看不到你們的未來了。

  “外婆想拜託你,幫我好好照顧那丫頭。幫我教她‘信任’好嗎?能不能互相信任,關係著你們能不能幸福,外婆希望你們能幸福。”

  “我答應你,我會好好照顧小琦。”

  “謝謝你。解決了一件事,現在我們來說說另外一件事,我不要住這間病房,太貴了。一個早晚都要死的人住這種房間,簡直是浪費錢。”

  “外婆,你願意把小琦交給我,你就是我的外婆,讓你住這個房間是我的心意,用你接受好嗎?”況且如果你答應住這裏,小琦也會覺得比較舒坦。”

  “這次我是沖著你說,我是你的外婆才答應,這表示你一定會好好照顧那丫頭,是吧?”

  瑞斯點頭,眼神再堅定不過。

  “好吧,我累了,你去找小琦還有那只藍色魚。”

  瑞環將外婆扶上床,?她蓋好被子,再將特別護士喚進病房。

  “晚一點我再跟小琦過來。”

  外婆緊閉著雙眼,淺淺應了一聲,在瑞斯才踏了一步離開床邊,她突然說;“瑞恩桑德斯·格奧爾特·維希四世,?了謝謝你昨天帶我去看那群大魚,我花了好久的時間記住你的名字。”

  外婆的眼睛沒張開的意思,唇邊染上微微的笑意。事實上是,她已經將他當成外孫女婿,才願意記住他的名字。

  “不客氣,外婆。”瑞斯回頭對著床上的老人家笑了笑,然後離開病房。

      @@

  “這種東西好吃嗎?”瑞斯看著茵琦送到他手裏那只烤得焦黑的墨魚,上頭不知塗了什?油淋淋的醬汁。他側過頭看同樣拿了一支烤墨魚的茵琦,發現她已經開始吃著手上的墨魚。

  瑞斯跟著茵琦走往海灘,拿著那只還熱騰騰的墨魚,在吃與不吃之間猶豫。

  帶著鹹意的海風,拂得人心曠神怡,傍晚的天空滿是粉粉橘橘的絢麗?色。星期天的旗津海邊,遊客要比平日多。

  茵琦感覺到瑞斯的注視,一偏頭就迎上他的視線,接著注意到他手上的燒烤還完好如初。

  “你不敢吃烤魷魚?”她看著瑞斯,目光不經意瞥見他T-Shirt上那只可愛的賤兔圖印,她又一次得苦苦忍耐著要出口的笑聲。

  “魷魚?我以?這是墨魚——”

  茵琦皺了皺眉疑惑地說:“魷魚跟墨魚不是一樣的東西嗎?應該是一樣的吧,只是我們都習慣說這是烤魷魚,你不覺得講‘烤墨魚‘太正式了嗎?”

  瑞斯聳了聳肩,說:“沒什?感覺,這真的能吃?”他還是猶豫的看著那支“烤魷魚”。

  “能啊,你看JJ和TP吃得很開心。”茵琦回過身望著跟在他們身後的兩個隨從,笑容更深了。

  這一個月下來,不只瑞斯改變大,連他的跟班都改變甚大。從穿著到伙食,簡宜是一百八十度大轉變。

  現在的瑞斯穿著再輕鬆不過的卡通T恤、白色百慕達短褲;至於一天到晚固定得跟在後面的兩個隨從,打扮也由原先硬邦邦的黑色西裝,變成跟瑞斯一樣輕鬆的穿著。

  不過老實說,她這個始作俑者到目前?止還不太習慣。原因無他,純粹是: 一個男人雖然穿“平民”服裝,身上卻透著一股不搭軋的“貴族“氣息。

  怎?看怎?怪異!

  沒想到,一個月就這樣過去了。時間累積了她對瑞斯的認識深度,隨著日子過去,瑞斯不再是個讓她莫名依賴的”陌生人”。

  坦白說,這些日子瑞斯?了她改變許多,她一句他的穿著太正式、太高貴,瑞斯就努力讓自己穿得“輕鬆“,而且不光是他,連他的隨從都跟著穿著閒適。

  她習慣家常小吃,瑞斯也?了遷就她,努力適應著在他眼裏看起來怪異的食物,像現在他看著”食物”而遲疑的表情,不是第一次出現。

  她不是個沒感覺的人,當然能感受得到瑞斯?她做的改變,但越是這樣,她越是無法明白,像他這樣的男人,?什?願意遷就她這樣平凡的女人?

  開始,她會不停在心裏質疑,只不過隨時間過去,她慢慢不再去想這個問題,她想等待時間給她答案!

  “外婆告訴我,晚上她想吃燉羊肉,你知道要去哪裡買吧?”瓊斯說。

  他終於咬下一小口墨魚嘗了嘗味,有點訝異這烤得烏漆抹黑的墨魚,味道竟然比他想的還好許多這會兒,他才褪去所有猶豫,安心吃起來。

  他們走到沙灘前的造景欄桿,茵琦靠在欄稈邊看著瑞環吃烤魷魚。

  這已經是第幾次了?她也記不得,但她光是看瑞斯吃東西的模樣,就覺得比起她的粗魯,瑞斯跟她絕對是那種分處兩種世界,一輩子也碰不著面的人。

  可是,命運多?奇怪,不但讓他們碰上了,還讓她愛上了!

  是啊,她愛上了他。

  然而,在她發現自已愛上他之後,茵琦選擇將這個事實當成天大的秘密般,苦苦守在心裏,不願透露一分一毫。因?她害怕像母親當年一樣,她的心意最後會換得他的輕看。

  在瑞斯什?也沒表示之前,她絕不要先承認對他的感情。

  她無法摸透瑞斯的想法,這一個月來,他們幾乎天天同睡在一張床上,不是他到她家,跟她擠著那張小床睡,就是她到他的別墅。

  事實上,瑞斯到她家的時間比較多,因?她真的無法習慣,自然地在他那株豪華別墅裏走動。

  每回去,她都怕自己會碰壞了什?東西,她曾跟瑞斯說過她的想法,雖然瑞斯說東西壞了就壞了,就算她有心將他整棕屋子毀掉,他都不介意。

  唉……他到底當她是什?呢?女朋友? 未來的妻子?還是臨時情人?

  她真的不知道!

  只是再想幾百遍,這煩人的問題也不會有答案。與其浪費時間在空想上,她寧可抓緊每分每秒能與瑞斯相處的機會,只要她不透露真正的情感,等有那?一天瑞斯要離開,她就不會太沒“尊嚴“了。

  瑞斯從不跟她說”愛“,這是她感謝他的地方,如果他打算要走、打算只擁有她一陣子,那?至少她對瑞斯不會有任何不切實際的期待—一

  瑞斯留意到茵琦盯著他瞧得認真、又似乎顯得遙遠的表情,他輕手推了推她的手臂。

  “小迷糊,你在想什??”對她太常出現的神遊表情,瑞斯已經逐漸習慣,也慢慢喜歡上她神遊的模樣。雖然總讓人猜不到她迷茫神情下藏了什?驚人想法,但她那股神秘氣息,卻讓平時大而化之的她,多了幾分少見的女人昧。

  “我啊!我在想外婆?什?跟你說她想吃什?卻不跟我說,難道她忘了我才是她外孫女嗎?”

  “你在吃醋?”

  “哼,”茵琦輕哼了一聲,撇過頭不想看他。

  “這要怪你自已,老是限制外婆不准吃這個、那個,她當然不想告訴你。”

  “我是?她好—一”

  “小琦,真的?外婆好,就讓她做她想做的事、吃她想吃的東西吧。”瑞斯模了摸她臉頰邊的短髮,希望她能懂得他的話。

  “我知道你認?外婆時間不多,她要什?就儘量滿足她。可是我不能!因?我希望能多留她一些時間,多一大、兩天、一星期、一個月……甚至一年你懂嗎?我很貪心,我奢求外婆能撐過秋天、冬天,再到明年春天,雖然你跟藍閔渝都跟我說不可能,可是我不想放棄!”

  茵琦的想法他當然瞭解。但他更明白,抱了過多期望,到頭來的失望,會讓人更難承受,他不要茵琦經歷多餘的情緒,畢竟要承受失去親人的痛就已經夠苦的了!

  瑞斯將茵琦的頭攬上肩膀,順著她腦後的發絲他在她耳邊低語:

  “不管發生什?事,你一定要記得,有我陪著你。如果你覺得無法勇敢起來,要記得還有我,我會幫你勇敢,別傻傻的想著你是一個人。”

  茵琦感受他頸間的溫熱,聽著他柔聲的勸慰,她明白他是想給無助的她一些委慰、想減低她孤軍無依的感覺,她完全明白。

  在海風的溫柔裏,茵琦的唇貼上瑞斯的頸項,隨著他溫熱的肌膚遊移而上,來到他的唇瓣。在遊客熙來攘往的海邊,她全然忘了這樣親呢的舉動,會招來旁人多大的注目。

  對她來說,這一刻她只能感受到瑞斯給予她的溫柔,他的給予讓她也想給予。

  她柔軟的唇一送上他的唇邊,瑞斯立刻回應了她,他急切的以自己的唇瓣,佔據了她貼近的唇,輾轉吮嘗著她罕見的溫柔甜蜜。

  在廣闊海天的見證下,他知道他的心,已經讓懷裏這個嬌小女子填得滿滿的—一

  良久,茵琦?頭注視著瑞斯,低語:“謝謝你。”

  “希望有一天,我不再只是你致謝的物件,而是個能讓你全心依靠的男人。”

  “你不知道嗎?其實我早就賴上你,打定主意要靠著你了。”這樣的和風與陽光,在他的凝視底下,茵琦不覺吐了句近乎洩露情感的話。

  第一次聽見她”甘願交托“自己到他手上的話,瑞斯竟因滿滿的感動而無法言語。

  良久,瑞斯才在她右臉頰邊要了一下輕啄,然後在她耳邊以兩個人才聽得見的聲音說:

  “我們回家好嗎?我好想要你。”

  “嗯。”茵琦點點頭,拉著他的手,離開這個他們才剛到不久的海邊。

  此時此刻,她跟瑞斯的欲望,該是同等的吧。因?,他說要她的用語,一如她沒出口的念頭—一
作者: abchk89    時間: 2008-8-13 10:27 PM

第7章

    星子傳說二

  天神賦予每顆星星
  傳頌百代的稱號
  命運則讓每顆星子擁有
  各自的風貌與光度
  不同月份、不同日子
  在黑色夜空裏流浪的星星
  皆有相異的軌道與特性
  於是
  星星有了人們的幻想與情愛
  有了記憶與脾氣
  有了生命與傳說

  誰也沒料到維希夫人會突然出現。

  別墅大廳各自三兩成群的隨從,有的佔據一方桌子玩著橋牌、有的則看著體計擺放球賽、有的則是翻看著雜誌或報紙,這陣子他們的日子過得挺閒適的。

  在“平和安詳“的氣氛中,沒人預料到會有一陣突然而至的的狂風暴雨!

  大廳在瞬間,湧進數十名衣著一致的隨從,由大門通往客廳的空間。自動站成兩列,形成一條由人排出的走道。

  這會兒,不用先看即將進門的人是誰,原來那群顯得散漫、三兩成群的隨從也猜得到誰來了。

  平和的氣氛暫態蒸發,關電視的關電視、放下報章雜誌的動作也顯得慌亂、至於散落一桌的撲克牌則完全來不及收拾——一道嚴厲、說著德語的女聲徹底改變了“閒適的情況”。

  “我不在,你們就放膽過得隨便,著來我平常的要求還不夠嚴格!我給你們一分鐘時間,把客廳收拾乾淨,去換掉你們一易髒衣服。”

  一分鐘時間到,誰要敢再讓我看到不乾不淨的樣子,就自己坐飛機滾回德國去!還有,去把德理叫來。”

  三十幾個隨從沒敢再多待一秒鐘,一哄而散,連一聲“是的,夫人”都不敢多吭!沒多久,德理來到維希夫人面前,彎著腰說:

  “夫人,您好。”

  維希夫人則上下略略掃視,帶著雖不滿意但可以接受的口氣。

  “這陣屋子,大概就只剩你一個人,還懂得守一點規矩!”她指的是德理整齊的西裝穿著,“等會兒幫我把房間打掃乾淨,也把瑞斯隔壁房整理一下,讓潔妮絲住那個房間。

  整理完到花園找我,我跟潔妮絲到花園散散步。記住,不准讓瑞斯知道我跟潔妮絲來了!我要給他一個驚喜。聽懂了嗎?”

  “是的,夫人。”儘管心裏慌張,但多年的管家訓練,德理很能控制自我,不外露真實情緒。

  “你可以下去了,叫人把我跟潔妮絲的行李提進房。”

  “是,夫人。”

      @@

  回到房裏的維希夫人,拿出行李箱中一疊整開的文件,看了又看!

  她至今仍不能相信,她那個眼高於頂的兒子,會看上一個什?都“沒有”的女人!要家世沒家世,要美貌沒美貌,甚至連清秀都沾不到邊的男人婆!

  更要命的是,那個女人竟還是個“父不祥“的私生女!她當然知道那女人的父親是誰,她瞭解得一清二楚!包括她父親根本沒打算認女兒、只是玩玩女人,不小心有了女兒這回事!

  真是有其母必有其女,有一個專挑有錢人下手,渴望當只鳳凰的母親,會生出一樣想找有錢男人下手的女兒,一點也不叫人驚訝!

  她只是沒料到,她向來引以?傲、聰明絕頂的兒子,會被那種私生女給迷惑了、會擺著正事不做在臺灣一待就是一個多月!

  現下的狀況逼得她不得不親自出馬,不過這樣也好,既然她親自來了,這回她不單是要叫那女人徹底死了當鳳凰女的心,還要帶瑞斯回德國,更要完成她早想做的事——讓瑞斯眼潔妮絲訂婚!

  要人傳來德理後,維希夫人闔上那疊她研究了幾次的文件,對德理說:

  “你曉得方茵琦教書的補習班在哪兒吧?”

  “曉得。”德理面無表舊地回答。

  “很好,今天晚上瑞斯在XX醫院有座談會,大概要十一點多才會結束,我的消息沒錯吧?”

  就算德裏極力表現平靜,此時也忍不住洩露了一絲驚訝。

  看來維希夭人把一切調查得清清楚楚的,連瑞斯在臺灣的行蹤也掌握得清二楚。

  “怎??我的消息不對嗎?”

  “沒有,夫人。”

  “既然這樣,今天晚上我要你開車到方茵琦教課的補習班接她過來,就告訴她瑞斯辦了一個宴會,要給她一份驚喜。懂了嗎?”

  “可是方小姐晚上有課——”

  “我當然知道她有課,不然就不會讓你到補習班接她了,要她請一天假,就說是瑞斯的意思。”

  “可是——”

  “我不要再聽到‘可是’了,你只要把我交代的事辦好,誰要你那?多廢話。我再說一次,從現在到晚上的宴會結束?止,不准讓瑞斯知道我來了,我的意思你應該懂。你可以下去了,七點半準時把方茵琦接來。”

  “是,夫人。”他猜不到維希夫人的意圖,以目前的狀況,他似乎只能遵守命令了。但不曉得?什?,他總覺得會有什?大事發生—一

      $$

  德理接了茵琦上在,陪著茵琦坐在加長型禮車後頭的德理待車子出發就說:

  “方小姐,你需不需要先回家換套衣服?”他看著身穿長褲套裝的茵琦。

  他原來會說中文!茵琦有些驚訝,她一直以?瑞斯的管家不會說中文。

  “瑞斯希望我換比較正式的衣服嗎?”她困惑著因?瑞斯從不干涉她的衣著。

  “呃—一沒有,只是我個人的建議,今天的晚宴應該會有不少人,所以我以?方小姐會想回去換套衣服。”

  哪次維希夫人辦的宴會人會來得少?一次也沒!他猜想維希夫人是想看看了主人正交往的物件如何,就他對夫人的瞭解,依方小姐此時的打扮,大概給不了夫人太好的印象。

  “如果瑞斯沒特別交代,我穿這樣應該沒關係吧?”

  “呃—一應該沒關係。”德理只猶豫了一下,決定不再提出枉何“建議”。

  “那我穿這樣就可以了。”

  天空飄起濛濛的雨,望著車窗外突然下起的雨,這是十一月的第一場雨,看著而一滴一滴飄落,茵琦沒來由的興起莫名感傷—一

      $$

  她沒等準備下車幫她撐傘的德理,直接下車淋著雨跑進門廊下.

  雨雖然不大但也不小,淋了一些雨的茵琦,著起來有點狼狽。不僅頭髮微濕,上半身衣服也濕了一點點。她撥去發上、肩上殘存的雨滴,等著剛下車的德理。

  其實她是讓剛剛看到的景象震住了,整個花園停了二十幾部豪華轎車,連別墅外的街道兩邊也停滿了車,整幢別墅看起來像是完全沒在燈光裏!

  她望見的每扇窗都透著燈光,花園裏更是沒一盞燈是暗的,明亮得幾乎與內畫不相上下。

  她這才理解?什?德理問她,要不要先回家換套衣服?看來這是個十分盛大的晚宴,現在她有些後悔沒回去換套衣服,儘管就算換了衣服也不見得有多正式,但至少會比此時她身上穿的好一點。

  不管了,反正瑞斯沒特別要求她換衣服,既然瑞斯不介意,她又有什?好介意的!

  德理走在她前頭,領著她進別墅大廳。

  這已經是她算不清第幾次進這大屋了,不過卻是她第一次緊張到能聽見噗通噗通的心跳聲。

  甫入大廳,茵琦頓覺自己像闖錯場景的人,大廳裏放眼望去所有男男女女皆穿著正式禮服,更顯出她的格格不入,才一下子,幾乎所有人都停下手邊動作,張望著”怪異“的她。

  她的衣著甚至不及在場端著食物、飲品穿梭的服務員整齊正式!

  茵琦沒來得及理清思緒,一個身著棗紅色晚禮服的高貴女人向她走來。

  一會兒已定在她面前,她毫不掩飾地用著讓茵琦非常不舒服的目光,上下打量著茵琦。

  “你就是方茵琦小姐?”對方的聲音不疾不徐,臉上雖掛著淡淡笑意,卻沒一點真正快樂的樣子。

  “我是方茵琦,請問您是—一”茵琦疑惑著這個看起來十分嚴肅、高貴的女人是誰。

  “我是瑞恩桑德斯的母親。”

  “伯母,您好。”茵琦瞼上拉出一道真誠的笑容。

  然而瑞斯的母親聽見她的禮貌問候卻稍微皺了眉,似乎不滿她的問候。

  “方小姐,你若能稱我夫人,我會比較習慣。”

  這會兒,皺眉的人換成了茵琦。

  稱她“夫人”?那對方究竟將她當成什?了?傭人嗎?

  “我想依輩分來算,我理應稱呼您伯母。”茵琦收起原先的笑容,對方傲慢的態度,激起她少見的“自尊”情緒,她沒辦法卑躬屈膝!就算對方是瑞斯的母親,也不能要她當個沒尊嚴的人。

  “好吧,既然方小組堅持的話。謝謝你今晚撥空參加宴會,你父親已經先到了,我帶你過去找嚴先生。”她根本不等茵琦說話,徑自轉身就走。

  茵琦似乎沒別的選擇,只能跟著走在前頭的她。

  不,或許她有選擇,或許她可以選擇轉身離開這個眼看似乎“不懷好意”的宴會。但她不想,她的驕傲不容許她作個逃兵!

  不論今晚瑞斯的母親有什?打算,她都要堅持到底,既然瑞斯的母親能厲害到,把她從沒見過的“父親”給找來,那她倒要看看“她的父親”究竟要拿她這個“私生女”怎?辦?!

  “嚴董事長,您好。剛剛忙,沒過來跟您打聲招呼,實在很抱歉。”維希夫人面對著一位衣著、氣度不凡的五十幾歲男人。

  “哪裡,夫人。承蒙您看得起,邀請我參加令郎的訂婚喜宴。”男人態度客氣但從容。

  這就是她的“父親”?茵琦陷在乍見“親人”的震撼裏,不知如何反應,只能呆站在一旁。

  她不明白自己對眼前這個男人,有什?樣的心情?是恨?憤怒?還是其他—一

  而他,若知道她就是他女兒,又會是怎?樣的反應?因?過度震驚,她完全沒聽見男人後面那句“訂婚喜宴”。

  “嚴董事長,我身邊這位方小姐,剛跟外面的隨從說是您女兒,我就讓人帶她進來了。她真的是您女兒嗎?”

  茵琦完全不懂瑞斯的母親究竟有何意圖?更不懂她?什?要說一堆,跟事實完全不一樣的話!

  嚴凱立雙眼轉至茵琦身上,表情有好些震撼,沉默半晌後,立刻又恢復仇穩,說:

  “沒錯,她是小女。”他的表情已看不出任何變化。

  “可能是我很多年沒回臺灣了,我以?大部分孩子都是從父姓,我本來不相信方小姐的話,因?她姓方、而您姓嚴,剛剛對方小姐可能有些不客氣。既然方小姐真的是嚴董的幹金,還請二位包涵我剛剛的無禮。

  因?這是小犬的訂婚喜宴,我不想讓一些不三不四的人混進晚宴,對沒有邀請函的人難免會比較嚴厲些,加上令愛沒有穿著正式晚宴服—一

  總之,真的是很抱歉。?了表達我的歉意,請嚴董與方小姐務必留到宴會最後,待小犬訂婚儀式結束,我一定過來特別招呼二位。”

      @@

  究竟那位“高貴夫人”怎?離開的?茵琦早沒有印象了,她的印象一直停留在嚴凱立那句“沒錯,她是小女”。她甚至無法思考瑞斯的母親撒下的那堆謊言,背後究竟有何意義與目的!

  原來他認得她、他一直就知道她!

  “我給你的錢不夠你買幾件好衣服嗎?你一定得穿這?寒酸的衣服來見我?你覺得這樣就能讓我感到愧疚嗎?如果你這樣想,就大錯特錯了!我這幾年給你的錢夠你花上兩輩子了。”

  錢?他到底在說什?,她怎?都聽不懂?他真以?她特地跑來這個冥會,就?了見他嗎?他真的讓她惜愕!

  “你在說什?,我聽不懂!我沒收到你的錢,沒拿你一分一豪!況且我來這裏,也不是?了要見你。”

  她?他“毫不虧欠”的態度感到憤怒、?他指責她的衣著寒酸感到羞獲,打從進這扇大門起,她就覺得處處不如人,不如這堆衣著高貴的人!

  她不偷不搶,就算沒這群富裕分子的昂貴衣著又如何?她不是個虛榮的人,又?何?自己的尋常衣著而羞憤?達她自己也想不懂—一

  是瑞斯的母親那份高傲態度刺傷了她?還是眼前這個嫌棄她穿著的父親傷了她?或者是,再怎?自認不虛榮的人,靈魂裏都深藏了幾分虛榮成分吧,因?虛榮原是人性—一

  “我每個月固定彙錢給你外婆,你外婆沒告訴你?我跟你外婆約定了,只彙錢不去看你,每年你外婆會寄幾張你的相片給我,別告訴我這些事你全不知道!

  我給你的錢,從你出生到現在少說也有五六千萬了。所以,你可以別冉用那種我欠了你多少的眼光看我,我自認對你盡到責任了!”

  嚴凱立面無表情的說著,他想不通這丫頭到底要什?,既然不是特別來認他這個父親,她何必出現在他面前!

  “你真想對我盡責任,還是想用五六千萬買你的良心、買我母親一條命?我想你花錢的目的,大概是後者吧!你不覺得用五六千萬買條人命太便宜了?而且還得把你的良心算進去,你的良心未免也太廉價了點!”

  她真的不知道外婆收了嚴家的錢,如果她知道她會毫不猶豫的甩回嚴凱立面前,她寧可窮一輩子也不要看嚴凱立這張全無欠負的嘴臉!

  原來這丫頭是賺錢太少,這算什?大問題!

  “你要多少錢?只要你開口,爸爸二話不說立刻開張支票給你。”

  “爸爸?這兩個字你還不夠資格!你放心,我對你的錢沒興趣。至於外婆收了你的那些錢,我一定會找時間還給你!我說過了,我來這裏不是?了要找你。我不知道你在這裏,如果我能事先知道,我絕對不會來!”

  他自然自稱“爸爸”,這兩個字給茵琦的打擊太大,?了這兩個字,她從小到大背負多少屈辱,而他竟如此理所當然的自稱是她“爸爸”?!

  茵琦一刻也不想多待、更不想再多著嚴凱立一秒!

  嚴凱立握住畝街的手臂,拉住她離開的腳步。

  “你不知道我在這裏?”他對茵琦或多或少有些感情,畢竟她怎?說都是他女兒。“那你來這裏做什??”

  “瑞恩桑德斯邀請我來的,如果我曉得他連你都請,我一定會阻止他!”她努力想抽出自己的手,心上卻轉過各樣複雜情緒——

  這是他們父女倆第一次碰面、第一次有肢體接觸,她真的說不清到底心裏翻湧的,是哪種強烈感覺。慌張?憤怒?羞辱?還是恨—一

  她不曉得,也不想曉得!此刻,她只想離開。

  “瑞思桑德斯?你跟他是什?關係?”嚴凱生畢竟是個精明的商人,該有的反應力分毫不少,剛剛維希夫人似有若無的諷刺,他不是聽不出來,只是還沒想通對方的動機。

  “他是我男朋友!”茵琦想也不想地沖口而出。

  “男朋友?你母親給你的教訓不夠嗎?茵琦!?什?你跟你母親一樣,喜歡追著不適合你們的男人?你知不知—一”

  “什?叫追著不適合我們的男人?當初是你先招惹我母親,不是嗎、你始亂終棄不說,反而指責起我母親不對!你是不是男人?”

  茵琦憤怒難當,嚴凱立那句話擁有超強刺激力,她以?最壞不過如此了,被自己的親生父親,指責?廉價不堪的女人!不、他根本不配當她父親!

  “我不跟你說這些。”茵琦給他的答案,讓他立刻弄懂了維希夫人隱含嘲諷的理由,“我只是不希望你跟你母親一樣,難道你看不出來,你跟瑞恩桑德斯差很多嗎?”他特地用眼睛巡視了整個大廳一圈。

  “我跟他的事不要你管,他不像你是個不負責任的男人!”嚴凱立刻意提醒她跟周遭人比較的眼光,讓她再也不顧周遭慢慢聚向他們的注視,吼出了聲音,而她的聲音自然又引來了更多注意。

  “是嗎?”嚴凱立放開了茵琦的手,“你知道這個晚宴的目的嗎?今天是瑞恩桑德斯與比利時公主的二女兒潔妮絲的訂婚喜宴。

  “我想維希夫人是?了讓你看清楚,你跟維希家族有多大差異,才會邀請我參加晚宴,這樣你懂了嗎?

  你?什?跟你母親一樣天真,一個擁有像瑞恩桑德斯那種家族背景的男人,不可能真心要你這種一無所有的平凡女人。”

  茵琦根本不能消化嚴凱立的話,就在她即將出口說她才不相信他的鬼話時,大廳同時響起麥克風的聲音——

  “感謝各位貴賓蒞臨,今晚是小犬瑞恩桑德斯·格奧爾特·維希四世與比利時公主的二女兒潔妮絲·阿雷克桑絡的訂婚晚宴。在我右手邊即是潔妮絲·雷克桑絡小姐,由於小犬現在因要事耽擱,會晚一點才出席宴會,本人在此先向各位貴賓致歉—一”

  接下來,維希夫人究竟又說了什??她一個字也沒聽進去,望著維希夫人身邊那位精致美女,她所有想法都停頓了—一

  是嚴凱文說的話,對她的打擊大些?還是瑞斯訂婚的消息,對她的打擊來得大?抑或是那個美麗得不像真實人物的“公主”給她的打擊最大?

  眼前是個標準童話結局,當然值得?人慶賀——一個王子、一個公主,呵!王子確實理應找到一個公主,然後過著幸福快樂的日子!

  故事應該是這樣結局的,沒錯啊!

  但?什?她的眼眶熱熱的??什?她的心裏團酸的??什?她—一擠不出一絲笑容?

  茵琦茫然望了嚴凱立一眼,他看她的眼神有抹刺得她更疼痛難當的—一憐憫。

  她什?也沒說,轉身撐著最後一絲尊嚴緩慢地、平靜的走出宴會大廳,她什?也不能說,因?身上僅剩的力氣,全用在走出那扇大門的動作上了—一

  這輩子她沒走過這?漫長的一小段路,像是花了一輩子那?長的時間,才終於踏出那扇門。

  經過花園只要再走出花園與道路分隔的第二扇門,她就能完完全至離開這幢可怕的屋子……

  雨仍然下著,此時的她十分感激這場雨,能將她淋濕、能給她幾分清醒。

  “方小姐。”德理一直注意著方茵琦,從她一進門到她離開。他跟著她後而出來,手上撐了一把傘。“你要不要打電話給主人?剛剛的事—一”

  他沒想到事情會這樣變化,沒想到夫人會擅自作主—一以往這種情況,他認?最後妥協的人一定會是主人,但這一次,他就不確定了。

  “不用打電話,剛剛的事很清楚了。”

  “方小姐,你在哭嗎?”德裏見她雙眼微紅。

  “沒有。”茵琦仰頭看了看天,“是下雨了。

  她的表情有些恍惚,德理不放心地說:

  “方小姐,我要人開車送你,好嗎?”

  “不要,謝謝你。我走回家就可以了,我想透透氣。”

  “這傘給你,雨越來越大了。”

  “我不需要傘,謝謝你。”

  “可是—一”

  茵琦以她自己也沒想到的速度,跑走了。

  她全身上下突然凝聚了一股力量,催促著她、要她趕快離開,她不能再與這棟屋子裏的任何人多說上一句話了!她的力氣快用完了、再撐下去她會崩潰、會瓦解、會四分五裂啊—一所以,她必須趕緊離開,她別無選擇。

  茵琦沒有理智、急速離去的背影,讓德理作了一個決定,雖然夫人再三告誡不得告訴主人她們來了,但現在的狀況讓他決定選擇違背命令。

  他以最快的速度轉身回到屋子,找了個安靜的角落,撥下一道他早該撥的電活。

      @@

  雨,仿若要回應她雜亂無章的情緒,越下越急,她全身淋得濕透了,冰冰冷冷的感覺由她的四肢竄上心間。其實,光是冰冷兩個字,根本不足以形容她的感覺—一

  走著走著,茵琦沒回家而是走到了醫院大門,然後怔怔站在入口不遠處,不知淋了多久的雨。

  她來這裏做什?呢?找外婆嗎?跟她哭訴瑞斯訂婚了?還是告訴外婆她遇見嚴凱立了?問問外婆?什?要收他的錢、?什?要讓嚴凱立心安理得?

  不,她不能這個樣子出現、不能讓外婆?她擔心—一想及此,茵琦轉了另一個方向打算離開,只是才跨了一步,她跟著想到,她沒有地方可以去, 沒任何朋友可以找。

  “茵琦,你怎?姑在這裏淋雨?”

  她身後突然出現男人的聲音,對方繞到她面前,是藍閔渝。

  “我打了好久的電話,你的手機一直沒人接,瑞斯離開一陣子了。我急著找你,忘記先打電話給瑞斯!”藍閔渝口氣明顯急迫,沒什?頭緒,說話的速度快了些,也沒注意到茵琦的不對勁。

  他剛由醫院出來,本想直接到茵琦上課的補習班看看,沒想到才站在門口正打算開傘就看見茵琦。他一時之間只想著過來,也忘記撐開傘。

  “有什?事嗎?”好像越來越冷了,茵琦必須吸著牙才忍得住因冰冷而引發的哆嗦。

  “外婆走了。半個小時前,我去巡房才發現的。她是在睡夢中走的,沒受苦—一”

  “—一真的嗎?”茵琦失神的低喃,還有什?更壞的事—一都一起發生吧!

  閔渝的話,無異是給了“負傷累累”的茵琦最後的致命一擊。

  聽完藍閔渝的“壞消息”,茵琦發現她的冰冷不見了、哆嗦不見了、難過不見了、眼淚不見了,所有感覺都不見了,事實上,她的知覺已經在瞬間徹底麻痺了!

  “茵琦,你還好嗎?”

  “我—一我沒事,我想去看外婆,你可不可以陪我去?”她的聲音好弱。

  “你要不要先打電話給瑞斯?”

  瑞斯—一他應該正忙著他的人生大事吧。

  “不用了,如果你沒有時間,我可以自己一個人去看外婆。”

  “我有時間,我陪你去。”他不懂,茵琦的反應冷靜得奇怪,她不該是這種反應啊。

  “謝謝你。”

  說完,閔渝走在前頭,卻立即發現茵琦還停在原地,他只得再走回她身邊。

  “藍閔渝,你能不能借我靠一下?我走不動……”

  閔渝憂慮著,原來她是將所有悲傷部壓抑住了!

  然而他什?也沒說,馬上攙扶著她,讓她靠在他身上,一步一步陪著她,慢慢走進醫院。
作者: abchk89    時間: 2008-8-13 10:29 PM

第8章

  星座&血型——
  天秤A型:血型A中和了天秤的過度散漫與虛華,成就天秤最迷人的豐采。
  天蠍O型:自尊心強、愛恨分明。

  她周遭的一切,快速得不像是真的,外婆已經被推出病房,接著要推進醫院的太平間,那些護理人員動作好快、在她身邊來回移動著,她站在離病床好段的距離,沒辦法、沒力氣靠近外婆—一

  病房空了,她的心也空了。

  茵琦跌坐在沙發上,藍閔渝蹲在她面前,好像在說些什?,她聽不太清楚,直到她聽見——

  “—一我已經聯絡瑞斯,他才剛到家門口,他說要立刻折回來,大概再等一下—一”

  茵琦突然發了瘋般,從椅上上站起來,閔渝也跟著站了起來,不懂茵琦的反應?何這?大!

  她突然抓住閔渝的衣服,大聲叫著:

  “我不要見他!我不要見瑞恩桑德斯,我不要!藍閔渝我求求你,我不要見他—一”

  “你別激動!”閔渝抓住茵琦的手,試圖安撫突然失控的她。說真的,他從沒見過她如此慌亂。“能不能告訴我發生什?事了?”

  “請你幫幫我,我不想見他——”茵琦由激動的喊叫轉?低語,她像是將全身最後一點力氣都耗盡了,搖著頭努力抗拒著。此際,她如一根繃緊即將斷裂的弦,只要再一點點外力,就能折斷她。

  不知不覺,疲累的她靠上了閔渝的胸膛,她真的找不出多餘的力氣了。

  閔渝的心因她貼近的動作起了好大的震蕩,他情不自禁地抱緊了她。

  在這個擁抱裏,他明白他的動機井非全然純潔、並非單純只想安慰茵琦!在這個擁抱裏,有著他累積了長長久久的情感,雖然他清楚他該終止這個不單純的擁抱。

  然而在“應該”與“想要”之間,他選擇了“想要”,因?這也許是唯一能讓他如此接近茵琦的機會,儘管他腦海門過類似“背叛瑞斯”的罪惡感。

  病房大門,就在這樣曖昧的情境下讓人推開,走進房內的是瑞斯。

  瑞斯之前接到德理的電話,說他母親已經到臺灣,並且正在舉辦宴會對外宣佈他訂婚。德理又說當時茵琦也在場,後來一個人走了。

  瑞斯放下開了一半座談會就趕忙回家,當時他急著要弄清狀況。只是他才剛在家門前停妥車,又立刻接到閔渝的電話,弄到最後他連家門都沒進又匆匆趕回醫院。

  見到這一幕,對瑞斯來說並非不能接受,他理所當然將閔渝的擁抱當成安慰。他能理解現在的茵琦會有多難過,來醫院的一路上他還不斷自責著,不能當第一個陪在她身邊、安慰她的人。

  他沒將德理告訴他關於訂婚的事放在心上,一來是他尚未清楚當時的情況,二來是他不認?沒有他到場的訂婚晚宴,會有多大說眼力,另外,他直覺認定了茵琦會要求、會給他解釋的機會。

  接下來的事,卻讓瑞斯停住腳步、讓閔渝釘在原處——

  察覺瑞斯進門的閔渝,本能地想放開茵琦!但他懷裏的茵琦竟意外的踮起腳跟,然後—一主動吻上閔渝的唇,甚至還用雙手圈住閔渝的頸子。

  貼上藍閔渝瞬間,三個人的動作膠著在原地持續了好幾秒!

  碰著閩浙雙唇的茵琦,滿腦子只剩一個想法一一她不要像她母親一樣,追著平凡世界以外的高貴男人。

  嚴凱立是對的,她跟瑞斯差太多了!就當作瑞斯對她是一時新奇,看上她這?一無所有的平凡女人吧!他對她的好根本不可能是真的,即使是真的也不可能永遠!

  這種情況下,她最不需要的就是瑞斯的憐憫!如果他沒辦法明說他早有了未婚妻、如果他沒辦法在她這?“窘迫難堪”的情況下離開,就由她來吧!

  閔渝讓她突如其來的動作震住了,無法移動。

  至於瑞斯,除了持在原地靜止不動,沒其他任何反應,平靜的表情看不出他的想法。

  放開了藍閔渝,茵琦轉過身面對瑞斯時,不忘用手親昵地挽住閔渝一隻臂膀,空氣頓時充斥一股迫人的靜默壓力——

  藍閩浙對一切感到莫名,不能理解自己究竟卷人什?狀況中!

  茵琦只是靜靜看著瑞斯,沒打算先說話。

  而瑞斯從頭至尾就是等待著。等待著她可能會有的“解釋”。

  沉默太久了,壓得快令人無法吐氣。

  “我錯過什?嗎?”瑞斯說話了,看著閔渝的茫然,他十分確定這只是一場“演”給他看的戲!他想不懂的是?了什??就?了他母親單方面宣佈的訂婚?

  她是用如此輕率的態度,看待他們之間的感情嗎?

  連一個該有的“詢問”動作都沒有,就直接判他出局?

  就算要判他出局,她也不該隨便找個男人當理由!

  他以?這一個多月來他的用心,她能感受到;以?經過一個多月,他們之間不一樣了,茵琦對他會有基本的信任度,看來他錯了!

  “你沒錯過什?,相反的,該看見的你都正好看見了。”

  “然後呢?”瑞斯努力壓住即將爆發的怒氣,他自小到大沒如此憤怒過。

  抱著最後一絲期望,瑞斯等待著茵琦的道歉與解釋。假使這一刻,茵琦能告訴他,她是一時憤怒衝動,他願意將剛剛的事當作沒發生過!

  他可以包容茵琦因?悲傷靠在閔渝懷裏,甚至她若因?他的母親受到委屈,他都願意任由她將氣憤發洩在他身上,她可以打他、罵他,都無所謂。

  他惟一不能容忍的,是她隨意、輕率對待他們情感的態度。

  難道這一個多月他在她身上的用心,對茵琦而言什?都不是嗎?他的付出換不到她絲毫信任?哪怕是一點點信任也好!

  如果茵琦對他有起碼的信任,會先給他解釋的機會、會先問他是不是真訂婚了?或者問他要不要對她負責?而不是像現在先找個無辜的男人氣他!

  “你既然都已經看見了,還希望有什?然後?”茵琦一臉“你該走了”的無謂態度。

  這樣的態度,分明是種挑釁!

  “你是這樣看待我們的感情嗎?可以讓你隨便開始、草率結束?”瑞斯上前一步,扣出勾著閔渝手的茵琦,他無法再忍受她故意親近其他男人的樣子,就算那個男人是他們共同的朋友也不行!

  瑞斯的話猶如引信,將茵琦的狂亂情緒全部點燃了。

  是啊,她就是個碗便、草率的女人,而且還是個不知自己幾斤幾兩重,妄想攀上高貴“末代王子”的蠢女人!

  所有在宴會中經歷的羞辱、委屈,全重現在她眼前,她父親的憐憫目光、瑞斯母親擺明瞭的輕視、那些來自她認識的、不認識的人的異樣目光、那個漂亮得足以讓她自卑的“公主”、還有最後徹底失去依靠的傷痛—一

  所有在瞬間爆發湧現的情緒,讓茵琦突然發了狂,口不擇言大吼了起來:

  “我就是隨便、就是草率怎?樣?你早該看清楚了。我認識你第一天就跳上你的床,那個時候你就該知道我有多隨便!別告訴我,你現在才著清楚我!

  有哪個正常女人,會根本還不認識一個男人, 就主動對男人說:‘我願意給你’?有哪個正常女人會男人明明不要她,她還主動黏在人家身上,求人家要她?我第一次是怎?跟你上了床的情形,你不會是全忘了吧?

  我那些不知羞恥的隨便行?,夠證明我是個從頭到腳都隨便的女人!我不只隨便,還是個花癡,跟你有了關係之後,還跟藍閔渝勾三搭四的正要發生關係,這樣——”

  啪!

  一記清脆的巴掌聲,終止了所有聲音,連呼吸聲都停息了好幾秒。

  瑞斯落下的大掌,收在身側緊握成拳。他的心有多痛,只有他自己清楚,打了她這一掌,等於是打掉了他心裏對茵琦的最後一絲期待,期待她能夠“尊重”他們的感情、也尊重她自己!

  他下手的這一掌,沒留情。

  茵琦的臉因他重重落下的一掌,偏向了另一側,臉頰立刻泛起的紅腫與嘴角微滲的血絲,證明了瑞斯打下的力道不輕。

  瑞斯放開另一隻仍然抓住茵琦的手,他的動作喚醒了震撼中的閔渝,使得閔渝上前企圖隔開兩個人的距離,他怕瑞斯又一次失控。

  他實在沒料到瑞斯會動手,更沒料到茵琦會說出那中毫無理性的話—一這兩個人到底怎?了?

  瑞斯退後了一步,對閔渝說:

  “放心,我不會再動手。你能不能讓我單獨跟茵琦說幾句話?說完我就走,我保證不會再碰她。”

  病房內終於只剩他們兩人——

  “你是第一個讓我動手的女人,也絕對是最後一個!這種時候,我應該說對不起,可是我沒辦法。因?我不能相信,我愛上的是個盲目至此的女人。

  就算我在你眼裏什?都不是,可以讓你不在乎到輕視的地步,你也該尊重你自己。

  這一個多月,我在你身上的用心,你盲目到連一點點感受也沒有嗎?你就這?不相信我,連問我一聲也不願意!

  你可以問我啊!我就在你面前,你大可以問我是不是要娶別的女人?你?什?不問??什?寧可找閔渝當你的擋箭牌!這樣算什?!你想證明什??證明你隨便嗎?

  我還沒無知到連自己愛上的是哪種女人都弄不清楚,我清清楚楚地知道你是哪種女人,就算你第一天就跟我上床,在我眼裏你依然是我愛的那個純潔自愛的女人。

  我相信你、尊重你,即使看見你跟閔渝做了那些事,我還是相信你不是個隨便的女人!因?我瞭解我愛的人,從來就不是個隨便的女人,一個隨便的女人會到二十六歲還是個處女嗎?

  你聽懂了嗎?這是我對你的信任。而你給我的信任又有多少?怕是一分也沒吧。否則你會看得到我對你的付出、會相信我對待你是用了心、會懷疑我母親安排的訂婚晚宴有多少真實性、會向我求證。

  我打你,不是因?閔渝、不是因?你企圖讓我?生的憤怒,而是因?你竟然用這種方式,踐踏我對你的感情、踐踏你自己。你若要我走,只要開口說,不用刻意貶低自己、不用作那些難堪的事。”

  瑞斯的眼睛眨也不眨地,凝視著不移不動的她,深深重重地歎了口氣。

  “沒想到,我會在這種情況下跟你說我愛你,在這種你努力想逼我離開的情況下。你要我走,我會很乾脆的走開,如果這是你要的結果。”

  只要她開口留他、只要她說不要他離開,他就會?她留下來—一

  然而,她終究一語不發,連句再見都吝於出口。

  他等待許久,等到的是一陣無聲靜默!在他說了這?多、在他向她說了“我愛你”之後,她依然不言不語。

  這樣的她,算是將“意願”表達得很清楚了吧——她根本不要他、不希望他留下來。

  瑞斯看了她最後一眼,不再留戀地大步離開病房。

  仍站在原地的茵琦,在瑞斯的背影消失一秒後,著急地才跨出一個步子,整個人就完全陷進黑暗裏失去了意識—一

  @@

  宴會仍進行著,滿身怒意的瑞斯,無視於沿路向他致意、招呼的賓客,一踏入大門,他旋即看見被另一群賓客包圍的母親。

  他的冷漠與怒意明顯到,令原本交談聲四起的宴會大廳,逐漸安靜下來,好奇的目光更是一路緊跟著他。

  維希夫人先察覺到周遭不尋常的安靜,才看見走向她的瑞斯。對於他的出現,夫人沒有絲毫訝異。

  “母親,請你立刻停止這個宴會。”瑞斯第一次顧不得?好面子的母親保留情面,此刻的他有的是滿腔無處宣洩的憤怒!

  他受夠了這一切、受夠了周遭不切實際的“王室美夢”、受夠了他母親總是企圖主宰他的生活。

  “你的禮貌到哪兒去了?沒看到有這?多貴賓嗎?今天晚上我已經宣佈——”

  瑞斯根本不打算再聽下去,他直接轉身憤然走往大廳放置麥克風的地方,對著麥克風說:

  “請各位在一分鐘之內離開這棟屋子,否則我會請保全人員‘幫忙’各位離開。”他直挺挺的站著,任誰都看得出他罕見的狂暴表情下,正預告著一場風雨。

  顯然地,各方賓客還算識相,在瑞斯挑明瞭“送客“的狀態下,紛紛盡速離開。

  當大屋只留下自家保全與服務人員後,維希夫人來不及搶先發標,瑞斯先開口了:

  “除了保全人員,其他的人請全部離開。”他指的是那些外償服務員。

  “你眼裏當真沒有我這個母親了?”服務員離開後,維希夫人終於說話了。

  此時大廳除了幾個保全,只剩瑞斯、維希夫人、德理,以及那個自始至終沒開口說過話的潔妮絲。

  “德理,去把所有保全人員都請到大廳,我有事要宣佈。”

  “是,主人。”回了瑞斯的話,德理接著要離開大廳。

  “等等!從現在開始,不管在誰面前,就算是在我母親面前,都請你喊我瑞斯,我不要再聽到‘主人’兩個字。”

  “我瞭解了,瑞斯。”德理非常有效率地立即執行瑞斯的交代,然後離開大廳。他想著,維希家今後就要不一樣了。

  “你到底在做什??”維希夫人的臉色之難看,已經到了青紅交替的地步。

  “做一件我早該做的事。讓人送你回我在慕尼黑買的房子、再把潔妮絲送回比利時,直到你明白我只是你兒子、不是任憑你操縱的玩偶前,請你別再回到康仕坦士。”

  “你瘋了嗎?我是你母親,你怎?敢用這種態度對我?”

  “等一下,你就會明白,我不只敢而已,並且說到做到,以前我容忍你隨便愛做什?,純粹因?你是我母親。

  “可是你這次做得太過分了,我明白告訴你許多次,我不可能娶潔妮絲,我不要、更不會達成恢復王室的目標,我對政治完全沒有興趣!

  現在我再說最後一次,雷恩司王朝已經結束,而且會永遠結束!我要做我自己、過我想過的生活、娶我想娶的女人。你聽不聽得進去是你的事!

  ?了表達我的認真程度,從現在開始,我會改變你能動用的金錢額度,每個月我會定期撥錢到你的戶頭,除此之外你不會再有多餘的金錢,花在無法實現的王朝大夢,因?我不允許!”

  “你不能這?做!”維希夫人大喊。

  眼前這個“無情”男人真是她兒子嗎?是她那個一向溫文爾雅、不輕易動怒的兒子嗎?他從不敢用這?決絕的態度對她說話、從不曾拂逆過她,即使他曾表明過對王朝沒興趣、不願娶潔妮絲,他也不曾如此刻般瘋狂無禮!”

  維希夫人只喊了一句話,就再說不出其他言語,她實在太過震驚了!

  瑞斯根本不再理會維希夫人,他甚至看都不看潔妮絲一眼。至於總是身處優異環境的潔妮絲,也從未碰過這?“火爆”的場面,自然手足無措的失去應對能力。

  潔妮絲弄不懂,那個總是掛著淡淡笑容、氣度優雅從容的高貴王子,怎?會有如此火爆的一面?

  此時德理與一群保全人員進了大廳,瑞斯望著五、六十個保全人員,有些無奈地淺淺吐了口氣。

  今天會弄成這樣,他其實要負上一部分責任。

  若不是他平日的縱容,他母親又怎會認?他真能隨她安排呢!

  “今天跟夫人來的,等一下我會讓德理幫你們包一架飛機,請你們送夫人回慕尼黑。其他的人,明天跟我回康仕坦土。今後,只有我說的話才算數。”瑞斯簡單地對那群保全交代了話,才轉頭再次面對維希夫人。

  “母親,您不該以?我會容許您決定我的婚姻!既然我用說的無法讓您明白我的決心,從現在起我會以行動向您證明。

  德裏,立刻包一架專機,送夫人回慕尼黑。你們全部都下去,十分鐘之後,我不要再看到應該離開的人。”

  瑞斯丟下話,打算離開大廳上二樓。

  “你不能辜負大家對你的期望,雷恩司王朝——”維希夫人掙扎著。

  “母親,您真的該醒了。您以?遺留的王朝名號,就能讓您過現在這種揮霍無度的日子嗎?如果不是我創立的雷恩司企業,您有多少錢能揮霍?

  我大可只做我想做的事,安安分分當個醫生。可是?了‘雷恩司’這個名號,我沒忘記要追求更大的成就,就?了恢復家族光榮!

  我雖然沒興趣成?‘國君’,但是您難道看不出來,我努力以另一種形式,恢復雷恩司的光榮?

  那些成天繞在您身邊打轉的人,要的不是錢,就是可笑的虛名,您以?他們是真心要幫您恢復雷恩司王朝嗎?他們要的是能在雷恩司跨國企業裏分一杯羹。

  請您好好想想我的話吧,如果您想通了,我會歡迎您回康仕坦士。”

  將母親送到慕尼黑,等於終止母親整個交際生活圈。但他有別的選擇嗎?在一切更誇張地失控前,他必須讓母親明白,他的婚姻、他的未來決定權在他自己,沒有任何人、任何事能夠干涉他。

  說完話,瑞斯直接上了二樓臥室,鎖上房門。

  坐在椅子上,他直勾勾盯著自己的右手,反省著——

  他打了她,毫不留情地打下那一掌。

  一場虛假的訂婚宴、外婆的過世—一除了這些以外,還發生了其他事嗎?

  這想法一閃而過,但瑞斯旋即甩甩頭想,還會有什?事呢!今晚的一切,只能說茵琦對他們的情感沒一絲一毫信心。

  他的難過絕非言語可以形容,即使明知在醫院是場戲、明知茵琦也許是慌亂得失去了理智,然而他就是無法諒解,?什?她連一點點信心都沒有!?什?她要用那種方式輕踐感情—一

  可是縱有再多“充分”的情緒與理由,讓他打了那一掌,他就能不後悔嗎?不,動手後的每一秒對他而言都像煎熬,他當然後悔!

  今晚他不只懲罰了他母親,也將懲罰自己。明天一早他決定回康仕坦士,這對他該是最大的懲罰了。不能再看到她、不能陪在她身邊——是多大的痛苦!

  瑞斯拉開面前的抽屜,拿出一隻信封袋,這是外婆先前交給他的,要他在她過世後交給茵琦。

  定定望著白色紙袋瞧了許久,他作了決定——一年時間應該夠久了,倘若一年內茵琦不找他,他會再回來親自將信封袋交給她。

  只是一年—一從現在起算,似乎還十分遙遠漫長,他真能忍受得了那?長久的時間嗎?
作者: abchk89    時間: 2008-8-13 10:30 PM

第9章

  星座&血型——
  天秤A型:踏實地追尋人生目標,由追尋之中肯定自我價值。
  天蠍O型:強烈的防禦心,不願輕易相信別人。

  海風在炙陽下,摻雜了幾分熱氣。

  茵琦倒完琉璃罐裏最後一點點骨灰,撐著仍然虛弱的身子半靠在閔渝左臂旁。

  依照外婆生前早做好的交代:不要任何儀式,直接火化後將骨灰灑進大海。外婆說,生前人得不到自由,死後要讓殘剩的灰燼化在汪烊大海裏,跟著洋流往世界各處流浪。

  所以沒有經過任何繁瑣儀式,在外婆過世後第四天,她清醒的隔天一早,她直接將外婆火化了。

  閔渝陪著她,雇了艘小船出高雄港,送外婆最後一程。
  她的腦子慢慢清楚了,昨晚她在醫院醒過來到現在,一直是閔渝陪在她身邊,她的腦袋也一直處在昏昏沉沉的狀態。

  一大早,她拖著還虛弱的身體,忙著外婆的後事,整個過程下來若非必要,她沒開口說過一句話。

  回到岸邊,茵琦對閔渝說了第一句話:

  “陪我到西子灣的堤防散散步,好不好?”

  “你撐得住嗎?”那晚瑞斯什?也沒跟他說就離開醫院,他站在病房外等不到該出來的茵琦,走進病房看見昏倒在地上的茵琦,他才發現渾身濕透的她,身體熱得不像話!

  “可以,我好多了。”

  西子灣堤防邊,剛過正午不久天氣還熱,因此沒多少人,顯得有些清冷。

  “接下來你有什?打算?”

  “瑞斯他——”唉,一整天下來,她逐漸清醒的腦袋,不停回溯她失去意識前,跟瑞斯說的那些話,以及瑞斯最後對她說的話。

  “瑞斯已經回德國了。”

  他果然像他自己先前說的:她要他走,他就會很乾脆走開—一可是她根本還沒想清楚,是不是真的要他走。

  “我鬧了很大的笑話,對不對?閔渝,那天晚上很對不起,我不該那樣對你。瑞斯說得對,我不該做那些難堪的事。我讓自已在你跟瑞斯面前,成了笑話。你會輕視我嗎?那天晚上我做了那?多蠢事。說了那?多蠢話,我真的覺得很抱歉。”

  這是茵琦第一次沒連名帶姓的叫他,只因?如此就能帶給他莫大欣慰,他大概是上輩子欠了她吧。

  “我不會介意那天晚上的事,人都會碰上情緒不能負荷的時候,難免會做出旁人料想不到的事,你別跟我說對不起了。在我面前不管你做了什?,永遠不必擔心會變成笑話。”

  “閔渝,我——”她有些尷尬,藍閔渝對她一直有“別的”期待,她總是盡可能避免他有錯誤的聯想,可是經過她那晚不顧後果的愚蠢舉動,她是不是讓他以?他們可以有進一步的關係?

  “別擔心,我知道我們頂多只是朋友。”他瞭解她的?難表情意味著什?,?了讓她安心,他接著說。

  聽見閔渝的話,她明顯松了口氣。

  “你知道瑞斯的住址嗎?我想去找他。”她突然說。

  “你要去德國?”

  “嗯。”茵琦點點頭,外婆走了,她什?牽掛也沒有了,剩下的“牽掛”既然遠在德國,她當然只能往德國飛。准教她是個白癡呢?白癡到沒有一點點感受力。

  瑞斯的一掌,把她打醒了。只可借她沒能在當下反應,眼睜睜讓他走出那扇門。

  她原以?她可以任由他離開、以?他們是兩個世界的人,直到他說了他愛她,她才領悟到她不但錯得離譜、也笨得離譜!她竟會由著無聊的自卑感捉弄她!

  瑞斯一點也沒錯,經過一個多月,她最少該看出他的用心啊一一他不曾勉強要她融入他的“高級生活”,她覺得住自己的小平房自在些,瑞斯沒多說一句話,甘願陪著她擠著小房間的小床!

  她習慣小吃,瑞斯也努力適應著那些粗制食物,她習慣隨意穿著,瑞斯也默默跟著穿起在他看來近乎沒有禮貌的衣服。

  他的那些舉動,她明明看見了,卻沒將他的用心擺進她心裏!

  那晚他打了她,可是她完全不怪他,誰教她盲目至此……

  現在,她決定飛去德國找他,誰都不能阻止她!去他的嚴凱立、去他的維希夫人,就算她是個一無所有的平凡女人又如何?就算他們全都看不起她又如何?

  重要的是瑞斯,重要的是,他說了,他愛她!

  她打定主意要坐最近的一班飛機到德國,去找那個說了愛她卻走掉的男人、找那個全世界都說她這個平凡女人配不上的高級王子,她要當面問問他:他還要不要她這個蠢主人?

  誰都不能阻止她!

      $$

  德國 康仕坦士

  呼!

  茵琦站在那幢巨大得如同童話中的城堡建築前,視線穿過足夠三部轎車同時開進去的大門,看見門後幾乎是主建築物五六倍大的花園——她沒想到,瑞斯是真的擁有一座超級城堡的“王子”!

  要進去嗎?看著這?大的屋子,她起了些許不安。

  萬一瑞斯不在呢?萬一只有維希夫人在,她能不能面對得了那位夫人?

  雖然對方是瑞斯的母親,她實在不想討厭她,卻又真的沒辦法勉強自己喜歡她!

  不進去嗎?她千裡迢迢的飛到德國,總不能在這種關頭打退堂鼓吧。

  茵琦百般掙扎著,最後仍是按下門鈴。

  沒多久,對講機傳出聲音,講的是她完全聽不懂的德語。

  唉,她好不容易從機場到了這個地方,拿著閔渝幫她用德文寫在紙上的住址,坐上計程車,才勉強到達了。現在,她該怎?辦?

  對講機傳來幾次聲音,由於她沒有回應,對方掛了線。

  正在猶豫著要不要再按一次時,一輛黑色轎車停在門口,有人下了車——是瑞斯的管家。

  謝天謝地!終於讓她看見一個會說中文的人了。

  “你好,方小姐。很高興看到你。”豈止是高興而已,回到德國這幾天,瑞斯沒給過他們一個笑容。儘管瑞斯對他們依然客氣有禮,然而瞭解瑞斯的人都曉得,他非常不快樂!

  德理不是沒想過要勸他,既然那?在乎那位小姐,何不回臺灣找人呢?但他只是個管家,不該干涉太多。現在好了,這位小姐自動出現了。

  “你好。嗯……我想找瑞斯,請問他在嗎?”她不知道怎?稱呼瑞斯的管家,有點尷尬。

  “他在醫院,晚上才會回來。你要進屋子等他或是想直接到醫院找他?”

  “我想到醫院找他,能不能——”

  “我讓司機送你到醫院,方小姐應該是第一次到德國,對這裏可能不熟,我請司機直接送你到瑞斯在醫院的辦公室。”

  “謝謝你。”

  “不客氣。”

      $$

  辦公室空無一人!

  而辦公桌上那張放在精致木質相框中的照片,是惟一能讓她確定,這絕對是瑞斯專屬辦公室的線索。相片中,那三個人的笑容那?燦爛!

  她真的好環,繞了這?一圈—一看著相片裏的三個人,她的心裏有滿得要溢出胸口的感動。

  這張辦公桌上惟一的照片,照片裏的人,既不是維希夫人、更不是比利時公主,而是她、外婆、瑞斯三個人推—一張合照,那是他們去墾丁玩的照片。

  若說她心裏還有最後一絲不安惶惑,也在看見這張照片後全然消失了。

  她確實該打、確實盲目、確實愚蠢呵——人家已經清清楚楚把心捧在她向前,她竟能視而不見!

  照片裏的瑞斯,笑得那?真誠,仿佛全天下的快樂都在他手裏了,?什?她要到現在、要看到照片才明白?

  是恐懼遮瞎了她的眼,一定是她只想著不要受傷、只想著不要像母親當年樣,才會徹底拒絕“看見”瑞斯,看見他的心、看見那個照片裏擁有全世界最大快樂的他—一

  照片裏的瑞斯,看著的不是相機鏡頭,他看著的是站在外婆旁邊的她、他的燦爛笑容是?了她!

  她真的好壞,竟然差點?了過去的陰影,而失去可貴的幸福、差點辜負一個用了心愛她的男人,她的雙眼凝視著照片許久、許久,過多的感動讓她不自覺地淚液盈眶—一她忍不住伸出右手摸了摸相片裏的他。

  門讓人推開,進門的瑞斯怔了好半晌,脫了一半醫師袍的動作也僵在半空中,他讓眼前正坐在他辦公椅上的人定住了。

  一?頭看見進來的人,茵琦溢滿在眼睛裏的眼淚,終於凝聚成淚滴落下。

  她站起來走到瑞斯面前,將他拉進辦公室、關上大門,然後幫他脫去還半掛在他身上的醫師袍,她的手因?激動而顫抖著、她的雙眼因?淚水而模糊、她的心跳得好快,這一刻她有好多好多的話要說,卻整理不出一個適當的順序。

  瑞斯被動地任由她拉著他,褪去他的醫袍,他無法相信她就在他面前,就在德國,她是真的嗎?會不會是他的幻想?

  “你知不知道你很壞?”她哽咽地出了聲,連她都沒料到她的第一句話不是對不起、不是我愛你而是滿腹委屈—一

  是呵,她就是突然覺得自己好委屈、好委屈,因?她突然想起他說過的話。

  她是真的!真的在他面前、真的在德國!瑞斯在她說完話後,立即將她緊緊摟進懷裏,對茵琦那句“指控”,他只以?她指的是他動手打了她那件事!

  幾天沒看到她,他已經覺得自己快瘋了,每分每秒想的全是她——想著她好不好?想著她失去外婆後,會不會難過到撐不下去?每天他都跟自己打仗,一個他想回臺灣看她、一個他想繼續懲罰自己!

  可是感謝老天,她自己來了,她來結束他的痛苦了。

  “對不起、對不起,我知道我不該打你,你原諒我好不好?對不起—一老天,我真的好想你!”

  由乍見她的震撼裏回過神後,瑞斯立即緊緊摟住茵琦,這一回說什?他也不會讓她走了,就算她要他走、就算她打他、罵他,他都不讓她走了!

  “不,是我自己該打,我知道—一可是你怎?可以這?壞!你知道我故意拿閔渝氣你、你知道我盲目、知道我沒有一點點感受力,你都知道!

  ?什?就不知道我也愛你??什?不知道我害怕配不上你??什?不知道我好自卑??什?要真的走掉—一

  害我一個人跑到德國,我聽不但這裏的語言,你就不擔心我嗎?你怎?可以這?壞—一”

  茵琦一古腦將所有委屈說了出來,沒什?頭緒、沒什?道理,因?瑞斯的懷抱暖烘烘的,因?那股溫暖讓她亂糟糟的腦袋更不濟事!

  “對不起、對不起……都是我不好、是我的錯!求求你別哭了,我的甜心。你要怎?處罰我都可以好不好?”

  她聽似沒條理的話,讓心緒仍處於因再次擁抱她而激蕩的瑞斯,跟著只能沒條理的“胡亂”道著歉。腦子裏卻不停轉著——她真的來了!

  “真的嗎?我可以處罰你?”她紅腫若一雙眼,看著瑞斯。

  “只要別罰我看不到你,什?樣的處罰我都能接受。”天知道,看不見她的日子真不是人過的。

  “好,我等一下就會給你處罰,你要心甘情願接受喔。”她總算在淚眼裏擠出一抹笑意,“瑞斯,對不起。”她說得認真,她得仰著脖子才能看清高她許多的瑞斯。

  “該說對不起的人是我才對,還痛嗎?”他很輕很輕的撫著她還有淡淡青印的嘴角。

  該死!當時他怎?下得了這?重的手!

  看見他綠色眼裏滿滿的歉意,茵琦說:

  “不要自責了,這是我自找的。”她拉著瑞斯的大掌,在他手心印了一個吻。“還好你打了我,否則我大概會笨上一輩子!”她淺淺苦笑著。

  “我真該死!”瑞斯低語,她的話沒能減低他的愧疚分毫。

  “噓——別再想了,真的是我不對。”茵琦歎了氣,接著說:“我想那一天,大概會是我這輩子最倒楣的日子了。”她收回視線,自動靠進他的懷裏,才開始緩慢的、有條理的說起她這一路的心情。

  “你母親找我去宴會那個晚上,我看見我父親了。我從沒看過我父親,那是我第一次看到他—一你母親真的很厲害,我不得不佩服她,?了讓我對你死心,竟然找了我父親。我沒告訴過你,我其實是個私生女——”

  摟著茵琦的瑞斯,摸著她柔滑的短髮說:“外婆跟我說過你父母的事。”

  “真的?”她詫異地?了頭,外婆居然已經告訴他了!

  “嗯。”

  “?什?外婆要告訴你?”

  “因?她希望我好好照顧你。”他對著她,笑得溫和。

  “是嗎—一原來外婆早想把我交給你了。”茵琦帶著一些錯愕,又靠回瑞斯懷裏,她發現能窩著他說話,是件再好服不過的事。在這樣的舒服下,她才找得到勇氣說那天的心情。

  “我不知道你母親會在宴會裏,宣佈你跟那個公主訂婚,也不知道會看見我父親。那天我父親拉著我說,?什?我要跟我母親一樣,追著不同世界的男人?

 
作者: abchk89    時間: 2008-8-13 10:31 PM

 你知道嗎?我父親一點也不覺得他錯了、不覺得他對不起我母親、對不起我。宴會裏所有人都穿著好正式的禮服,只有我一個人穿的隨便,我父親還刻意要我看看周遭人、要我看看我跟你的差距有多大!

  沒多久,你母親宣佈你訂婚了,我什?都不能想,當我看到你漂亮的‘未婚妻’,我的腦袋一片空白,我眼前只剩下我父親憐憫的神情,那模樣好像在說——你就是注定跟你母親一樣!

  我什?都不能做,只能逃出那個宴會。離開別墅後,一路上我想著該怎?說服自己,你對我是真心的、你跟我父親是不一樣的人,我想了好久好久, 可是我怎?也想不出能夠說服自己的理由!

  你從沒說過你愛我、沒說過你打算拿我怎?辦?後來我又想到,你在我們第一次發生關係時說的,不管我人在哪裡、在做什?,都要記得有一個人不顧切?我瘋狂!

  所以,我以?這表示你其實打算了總有一天要離開我;所以,我想我父親才是對的,我只是個一無所有的平凡女人,沒有美貌、沒有背景,那個比利時公主比我漂亮多了,我憑什?以?你會要我?

  後來我到醫院遇到閔渝,他跟我說外婆過世了!那時候,我真的覺得世界在我面部碎掉了,全部的力氣都被掏光了—一我不但失去你,也失去外婆我不知道自己還剩什??還有什??”

  才止住的眼淚,又不知不覺回到眼眶,那一夜的孤寂,她希望她能說過後就徹底忘了。

  瑞斯靜靜聽著她,心更痛了,難怪她會那?失控,難怪她會有那些舉動,那個晚上的茵琦,與當年在眷村裏,揣了“私生女”三個字而打架的孩子沒有兩樣,她只是本能的在捍衛她僅剩無多的尊嚴而已。

  而他,他竟然出手打了滿身傷痕的她……上帝!他怎?原諒自己—一

  他只是一味的責怪她連一點點信任都不給他,他自己呢?他又想過在那種情況下,該把所有事徹底弄清楚嗎?不,他沒有,他不但沒有,還在明知道她失控的行?,只是故意氣地的情況——動手打了她!

  他怎?能夠原諒自己?

  “寶貝—一”除了一聲寶貝、除了滿懷歉意的擁抱,他不曉得還能怎?表達,要淹沒他的濃濃歉意。

  “沒關係,都過去了。”這一刻,她能瞭解他沒說出的歉意。“我只想讓你知道我不是故意要做那些事、說那些話,那時候我已經沒有理智、不能思考了。後來你打了我,對我說了那些話,我才清醒過來。

  “你說的對,我對你沒有一點信心,我沒辦法像你相信我一樣信任你,是我不對、是我在踐踏我們的感情。我不該在乎別人的說法、別人的眼光,我應該問你、該給你說話的機會——”

  “別說了,寶貝—一我真的好抱歉!”她的話只會引出他更多的內疚與心痛。

  “不,讓我說完。那天在你走出病房後,我本來要追出去,可惜我才走一步就昏倒了。等我醒過來,已經過了兩天。我處理完外婆的後事,閔渝告訴我你回德國,我馬上決定到這裏找你,因?我要問你一個很重要的問題:你還要不要我?”

  此時,茵琦又一次?起頭,她用雙眼緊緊鎖住他的綠眸。

  “傻瓜,我要你啊,我當然要你。對不起,我真的好抱歉,我怎?能打你,而且在你最需要我的時候離開你——我到底在做什??”他覺得好難過、覺得好抱歉、覺得不管做什?都彌補不了她!

  “我真的已經沒關係了,都過去了。況且,你答應要讓我處罰。”

  “你處罰我吧,打我、罵我,處罰我—一什?都行。”

  “打你?罵你?我才不會這?簡單放過你呢!聽好喔,我要開始說我的處罰了——”她淺笑著。

  “嗯—一”光是這樣看著她,他就能感受到幸福,而他竟對一個能給他幸福的人動手,他想這一輩子在這件事上,他是無論無何都難以原諒自己了。

  “我的處罰是,罰你娶我,除了我之外,你這輩子不准再有別的女人!你可以接受這個處罰吧?”

  “你真的願意—一”瑞斯滿眼驚喜,不太能相信她竟願意嫁給他。

  “什?我願不願意?被處罰的人是你耶,應該是你考慮願不願意吧?”在他充滿驚喜的眼裏,這回她看見了可真實不過的愛——他愛她。

  “願意!我非常願意!”瑞斯狂喜地將她整個人抱起,人生的變化真的很大,一個小時前,他還過著水深火熱的痛苦日子,沒想到一個小時後,他竟能擁有多得不能再多的快樂!

  他在心裏立誓,從今後他要讓她過絕對無憂的幸福日子,要用一輩子彌補她—一

  一會兒,茵琦想起一個傷腦筋的人。

  “你母親應該不會贊成——”

  “我不會再讓她影響我的生活,我已經請她搬到慕尼黑住了。”

  “那個比利時公主……”

  “我已經送她回比利時了。”

  “你不後悔?”

  “後悔什??”

  “放棄那個公主,你這個王子不後悔嗎?”

  “不會,因?在我眼前有個更美的灰姑娘。”收起了玩笑態度,瑞斯放下茵琦,認真的說:

  “無論你相不相信,我在醫院第一次看到你的瞬間,就有種奇異的感覺,我覺得我好像找了你好久,我猜這大概就是人們說的一見鍾情。

  小琦甜心,在別人眼裏,也許你是個平凡到毫不起眼的女人,也許連你自己都認?你一無所有,但在我心裏你永遠是顯特別、最不平凡、最美麗的女人。

  你那?勇敢堅強,願意?了我,到一個你完全陌生的國家,我永遠都會?這樣的你著迷……別人怎?看你不重要,請你相信,在我眼裏你永遠是獨一無二的,因?這世上只有你能給我幸福的感覺。”

  這樣就夠了,世上還有比這更動人的甜言蜜語嗎!她不認?有。

  “謝謝你。”

  “不,我才要謝謝你,謝謝你到我身邊、謝謝你讓我愛你,最重要的是謝謝你願意了給我,我保證一定盡最大的力量給你幸福。”

  “我現在已經很幸福了。”

  “不要太輕易滿足,我的小女人,我想給你的幸福,比現在還要多更多……”他吻上她的唇,帶著萬分柔情與憐惜。

  密閉的辦公室裏,交纏著兩個渴望彼此的人。

  搖晃不已的辦公桌,加上熱烈的喘息聲,門外的人,不知是不是猜著裏頭正上演的,是哪出成人劇碼?

  “瑞斯—一會不會—一有人進來—一嗯—一”他狂熱的進出動作,加深了她的喘息。

  “—一小琦—一甜心,你真的好甜—一別擔心—一誰敢這時候闖進來!我就辭掉他—一甜心—一用你的腳環住我的腰—一嗯—一就是這樣—一”

  “你是醫院—一呃……再深一點—一求你—一”

  “喜歡聽你的聲音—一這樣好不好?”他依她要求加深了動作。

  “嗯……醫院是你的……嗎?”也許在做愛時說話,是件可笑的事!可是,她想擁有他,也想瞭解他,她對他知道的太少了。

  “對—一”

  “你還有什?事……我不知道的—一”她該要慎重考慮停止說話了—一她的心思越飄越遠了—一

  “很多,但是別急—一小甜心,我會慢慢告訴你—一現在,你能不能—一專心讓我好好愛你—一”

  “嗯……”

  幸福真的能再更多嗎?她不確定,在他的身下,她以?她的幸福已經到了極致,因?天堂,已經出現在眼前一整片的白色光芒中—一

  @@

  婚禮前一個夜晚。

  茵琦靠在五樓陽臺欄桿,等著正幫她倒一小杯烈酒的瑞斯。

  德國的初冬好冷,瑞斯說喝點酒能暖暖身。

  不曉得要花多少時間才能適應異國的氣候?她在欄桿邊胡思亂想。

  儘管天冷,她還是喜歡趁著夜,在陽臺邊站上一些時間,因?從這個地方可以看見萊茵們,吹著晚風、看著河光,別有一番味道。

  今天下午,維希夫人到了康仕坦丁,這是她到德國後第一次看到瑞斯的母親。

  她承認她的態度不怎?友善,不過那也是由於先擺出不友善態度的維希夫人!

  撇開那些不算友善的臉色不談,她們碰面的狀況算是差強人意了,雖然瑞斯的母親沒給過她好臉色看,但也沒真惡劣到最高點。

  看在過了明天她也得喊對方一聲”母親”的份上,她勉強忍受了那位“母親“的態度!唉,看來她們婆媳之間,仍有好長一段路得走呢!

  瑞斯端了一小杯酒,走到她身邊,他手上多了一隻信封袋。

  “我想?我母親的不客氣跟你說聲抱歉,希望你再忍耐些。明天婚禮結束後,她就會回慕尼黑了。”瑞斯將酒杯交到茵琦手裏。

  茵琦啜了一小口酒,笑了笑:“明天她就變成我的母親了,我不會跟她計較那?多。你手上拿的是什??”

  “這是外婆要我拿給你的東西!我一直放到現在。”

  茵琦將酒杯相在欄桿上,接過那只信封袋,驚訝的問著:

  “外婆什?時候拿給你的?”

  “她住進醫院沒幾天,就拿給我了。她要我等她走了之後,再交給你。”

  茵琦沒再說話,迅速拆開信封袋,拿出來的是一封信、一把鑰匙。

  她飛快讀完信上的內容,才知道鑰匙是用來開銀行保險櫃的。

  她慢慢將看完的信摺回原來的樣子,然後將鑰匙與信放回信封袋裏。

  望向萊茵河,她的眼角有淡淡的水光。

  “外婆說了什??”瑞斯站到業茵琦後,將她整個人攬進懷裏,唇頰輕磨著她的髮鬢。

  “她說,如果我最後沒跟你在一起,就要收下我父親給我的那筆錢;但如果我最後能跟你在一起,她希望我把那筆錢捐出去!”

  原來,外婆真的收了嚴凱立的錢。

  然而說也奇怪,現在的她對嚴凱文是一點感覺也沒有了,沒有怨業、沒有憤恨、也沒有愛—一她的心在此時此刻、在瑞斯的懷裏,找到了真正的平靜。

  也許,真正沉浸在幸福裏頭的人,就會失去“恨”的力氣,因?愛能填補一切傷口。

  “你恨你父親?”

  她搖頭說:“不會,我有了你就有了一切,現在的我很滿足,滿足到提不起力氣去恨人。”

  “我愛你。”他吻了喚她的額頭,心裏想著——還好。

  他可不希望明天的婚禮有任何不愉快,事實上他瞞著茵琦邀請了她父親到德國參加婚禮。

  至於原因嘛—一其實很單純,就只是想?小琦出口氣、想讓那位嚴先生知道,他口中一無所有的平凡女兒,能找到最不平凡的幸福!

  就?了這個意圖,他冒著會讓茵琦不愉快的危險,邀請了她父親。他希望那個認定了茵琦配不上他、得不到幸福的“父親”能親自見證他女兒的幸福。 

  “甜心,我們進臥室了,好嗎?”

  “嗯。”明天有一堆事要忙,今天的確應該早點睡。她轉過身挽著瑞斯的手,走進屋子。

  明天一定會很圓滿吧—一

  @@

  臥室的雙人床上,該早入睡的兩個人,卻製造著陣陣激烈呻吟與片段囈語——

  “甜心,你好棒—一”這一次,茵琦成了駕馭者。

  “我喜歡這樣……要深、要淺都隨我控制……嗯……端斯……”

  瑞斯的雙手托著在他身上的茵琦,幫著她動作。

  “呼——好累喔—一”一會兒,她整個人趴在他胸膛上,動也不動,但沒幾秒,她突然彈了起來。

  “瑞恩桑德斯,你居然拿了我外婆要給我的東西回德國,萬一我沒追來康仕坦士,那我豈不是人財兩失了?”

  “傻瓜甜心!你若沒來德國,一年之後我一定會回臺灣找你。”他摸著她的背,兩個人緊密結合在一起。

  “一年後??什?是一年?”

  “那是我對自己的懲罰,懲罰我打了你。”這件事到現在仍令他內疚難安!

  特別是幸福那?多、那?濃,他實在想不通當初著了什?魔,竟下得了手。就算他已經打算花上一輩子,來彌補這個“傷害”,但每每想到這件事,他的心仍會隱隱作痛。

  “喔——原來看不到我是一種懲罰啊!唉,我實在不該那?快來找你,應該多折磨你幾天。”她悶在他胸膛裏,笑出聲,得意著他如此在乎自己。

  “女人,我發現你的話太多了—一”瑞斯翻過身,將她壓在身子底下,吻住她悶著笑的嘴,重新開始方才未結束的歡愛。

  萊茵河水悠悠流過康仕坦士這塊土地,冰冷的夜風不停吹送著,卻吹不寒床上逐漸一局升的溫度……

  這個開始於康仕坦土的故事,也將結束於康仕坦士這座美麗建築裏。

  在同樣的地點寫下開始與結束,這樣的故事應該能成?最完滿的圓了吧……

  只是,故事真結束了嗎?

  不,另一個茵琦與瑞斯的故事,才正要在幸福的婚姻裏開始而已!

一完一
                                        
  編注:別忘了《星有所屬Ⅱ系列》還有——
“極品水瓶男人”、“極品雙魚男人”“極品牧羊男人”、“極品金牛男人”“極品雙子男人”、“極品巨蟹男人”“極品獅子男人”、“極品處女男人”、“極品天蠍男人”、“極品射手男人”“極品魔羯男人”。




歡迎光臨 伊莉討論區 (https://www71.eyny.com/) Powered by Discuz!