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標題: 青青綠蘿裙 -【我有特殊溝通技巧】《全文完》 [打印本頁]

作者: a0955231435    時間: 2016-8-17 01:58 PM     標題: 青青綠蘿裙 -【我有特殊溝通技巧】《全文完》

本帖最後由 bluesky0601 於 2017-1-4 12:44 AM 編輯

【書名】:我有特殊溝通技巧

【作者】:青青綠蘿裙

【內容簡介】:

  楊綿綿每天遇見的小夥伴分那麼幾類——

  電視機:今天天氣冷你多穿件毛衣小心著涼啊!(婆媽型)

  指路牌:艾瑪你造嗎今天隔壁那誰家老公出軌了!(八卦型)

  塑料袋:你把我裝完以後一定要丟進垃圾桶,不能亂丟(使命型)

  炸藥包:我這一生身不由己被人安排……(悲情型)

  小雨傘:套的一生一定要看一次日出,一生一世的追求(浪漫型)

  床被單:在我的心上,自由地飛翔︿( ̄︶ ̄)︿(……神曲型)

  萬物不言,卻具慧眼,如果你能聽見,世界上就再也沒有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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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a0955231435    時間: 2016-8-17 02:03 PM

本帖最後由 bluesky0601 於 2017-1-3 11:48 PM 編輯

第一卷

第1章 明娟

    荊楚接到母親電話的時候,剛剛在寫結案報告,連續熬了幾天的夜,隊裡的成員都回家補覺去了,刑警大隊的辦公室裡只留下了荊楚一個人。

    「人家小姑娘今年好像才十七歲,還沒成年呢就成了孤兒,」他的母親連連感嘆,「正好和你在一個城市,你既然不願意回來,就順便照顧照顧她吧。」

    荊楚對此可有可無,不過既然是自家母親的故人之女,他倒是不介意照看一二:「行啊,你把地址給我。」

    「多幫幫忙,人家小姑娘沒爹沒媽,不知道要被人怎麼欺負呢,如果家裡困難,你就幫一幫。」他母親這麼叮囑,「還有,別嚇到人家。」

    荊楚捏了捏鼻樑,好笑道:「我知道了。」他長得又不是三大五粗,也不知道為什麼隊裡的女孩子見到他都戰戰兢兢的,真是大驚小怪。

    因著母親的囑託,荊楚寫完結案報告以後就根據地址去探望那個最近成為了孤兒的女孩,她住在本市的老城區。

    南城是國際上也數得上名的大都市,近年來發展速度簡直和火箭似的,不少地方都被拆遷重造,但是在靠東邊的一塊地方卻好像是被時光施展了魔法,放慢了發展的腳步,依舊保留著百年前的氣質。

    不過老城區也難免會有規劃亂、環境差、交通糟糕的情況,荊楚的車開到路口就開不進去了,他想了想,靠邊停了車,拿著地址找地方。

    對方住在一個很老的小區裡,貓狗橫行,到處拉屎撒尿,一個個拽得和大爺似的走在路中央,有一隻哈士奇看見了荊楚,還衝他噴了口氣,別提多屌了。

    荊楚很少來這一帶,循著地址走進樓道里,裡頭的光線很是昏暗,他走到了六樓,也是最高樓,敲了敲門。

    裡面的門開了,隔著老式的防盜門,他看見一張相當漂亮的面孔,是那種讓人一看就要屏住呼吸的美貌,活脫脫的陋室明娟。

    「進來吧。」她開了防盜門放他進去。

    荊楚站在門外沒動:「你還不知道我是誰。」他微微擰眉,顯然是對她那麼沒有警戒心而感到不滿。

    「你是警察。」少女拿著簸箕和掃帚掃地,「我在報紙上看到過你的照片。」

    原來如此。荊楚鬆了眉頭,打量著這逼仄的環境,大概只有五六十平米大小,客廳裡的桌子上擺著骨灰盒和靈位、照片,小小的臥室,小小的廚房,小小的衛生間,不過打掃得很幹凈。

    他一米八幾的個子站在那裡,好像哪裡都覺得小:「你是楊綿綿吧。」

    「嗯。」她擡頭看過來,「有什麼事嗎?」

    她最多只有一米六,個子小小的,穿著t恤和七分褲,梳了個馬尾辮,就是太漂亮了,那張臉讓人看見了都替她覺得危險。

    荊楚想了想,還是先自我介紹了一番:「我是荊楚,我的母親曾經和你的母親是同學,所以我來看看有沒有能幫上忙的。」

    她擡起頭來看了他一眼:「沒有什麼要幫忙的。」

    「有呀有呀,馬桶壞了,老滴水,你一直都沒修好。」有個聲音小小聲和她說。

    楊綿綿丟了個白眼過去。

    對方不以為意,繼續提議:「還有電視機好像也壞了,屏幕老花,你也沒說什麼時候拿去修。」

    楊綿綿簡直想翻兩個白眼,那台老式電視機那麼重,抱出去再抱下來很重的好不好。

    「綿綿~(>﹏<)~滴水好難受。」

    「荊楚人很好的,面冷心熱,他不會拒絕的啦。」有個陌生的聲音加入,甜甜的軟軟的。

    好吧。楊綿綿一手支著掃把,認真問:「有一件事。」

    荊楚洗耳恭聽。

    「我家馬桶壞了,老滴水,能幫我修一修嗎?」

    三分鐘後,荊楚脫掉外套,挽起袖子,幫她修抽水馬桶,楊綿綿站在他旁邊給他遞工具,他問:「你爸爸死了,不傷心嗎?」

    「不傷心。」她平靜地說,「人總會死的。」

    荊楚看得出她並不是在說謊,只不過如此薄情,難免令他十分在意地多看了兩眼。她眼底沒有傷心,也沒有痛苦,平靜得好像死的不是自己的親人:「好了。」

    「還有我家電視機。」她倒是真的不客氣,說要幫忙還真的使喚起來了。

    荊楚替她修好了馬桶和電視機,啼笑皆非地問:「還有什麼要幫忙的嗎?」

    她認真想了想,回答:「沒有了,謝謝你。」

    「那我走了。」荊楚拿起外套,想了想還是說,「我留個手機號給你,有事可以給我打電話,女孩子一個人在家要要小心,不要隨便給人開門。」

    楊綿綿長得實在是太漂亮了,這老城區治安又亂,荊楚職業病發作,多嘮叨了兩句,順便伸手問她要手機。

    她挺茫然的:「什麼?」

    「你沒有手機嗎?」

    「沒有。」她找了本便簽簿讓他留了名字和電話。

    走出門的時候荊楚不禁想,他是不是已經老了,完全搞不明白現在的小姑娘是在想什麼,還是楊綿綿名字聽起來很軟,實際上也是個叛逆少女?

    完全不知道被荊楚惦記的楊綿綿把掃帚一扔,去廚房接水,她也沒有去擰開水龍頭,水就嘩啦啦從水管裡流下來了,正好放到水壺八分滿停,她把電熱水壺插上電,繼續去掃地。

    「綿綿,你是不高興嗎?」抽水馬桶嘩啦啦沖了一遍水,有點擔心,「我都不漏水了呢。」

    楊綿綿眼皮子都沒擡一下:「不要亂衝水,水費很貴的,我爸死了,沒有贍養費了。」

    抽水馬桶:「Σ(°△°|||)︴對不起綿綿!」

    「綿綿,如果沒錢就把我賣了吧。」老舊的電視機努力想要安慰她,「樓下每天都有人來收廢品呢,我應該可以賣幾百塊錢。」

    楊綿綿揉了揉額頭:「我不會賣你們的,你沒事了吧,放部電視劇看看。」

    電視機吧嗒一聲開了,自動跳了幾個台,放現在最火的宮鬥劇,楊綿綿其實也沒什麼心思看,繼續掃地。

    好不容易掃幹凈了,冰箱又說:「綿綿,你沒有東西吃了,去超市買點吧。」

    她拉開冰箱門,裡面果然只剩下零星幾個雞蛋和牛奶了:「叫外賣吧,我不想做飯了。」

    晚飯是小區門口的炒米線,又鹹又難吃,楊綿綿戳著塑料飯盒裡的米線:「吃不下了,今天怎麼那麼難吃?」

    白色的泡沫飯盒小聲說:「老闆在外面養了個小三,老闆娘知道了不高興,今天和老闆吵了一架,把鹽罐弄翻了。」

    「……」楊綿綿想起店裡那個肥肥胖胖的老闆,「這樣的人都會有小三嗎?」

    「可不是嘛。」飯盒嘆了口氣,有點感傷,「二十多年的夫妻了,小孩都上小學了呢,出這樣的事情。」

    楊綿綿搖了搖頭,打包把飯盒收拾好,它關照她:「要好好把我丟到垃圾箱裡,不要扔在外面,如果可以的話,不要折我,我會痛的。」

    「曉得了。」楊綿綿用塑料袋整整齊齊把飯盒紮好,還繫了蝴蝶結。

    飯盒有點高興:「謝謝你。」

    「不客氣。」

    塑料飯盒的壽命都不長,被用掉之後就會被當做垃圾填埋,結束這短短的一生。

    世間萬物都有生死輪迴,很多事物的生命比人短很多,就好比飯盒,每天都有無數的白色泡沫飯盒誕生,也有無數被使用掉的飯盒死去,她今天用的這個飯盒比較活潑,願意說幾句話,但是也有飯盒安安靜靜的就死了,一輩子沒有說過一句話。

    在楊綿綿的眼裡,每天要經歷很多次的離別,今天和飯盒說過幾句話,日後就再也不會見面了,這樣的生死經歷多了,又怎麼能夠奢望她會為一個不曾見過幾面的父親死亡而傷心呢。

    吃過晚飯,窗外的路燈就亮了起來,楊綿綿坐在書桌前寫作業,有點年頭了的檯燈努力讓自己的光更亮一點兒,好讓她的眼睛不至於有太大的負擔。

    大家都靜悄悄的不打擾她寫作業。

    「綿綿。」橡皮小聲喊她。

    楊綿綿從浩如煙海的習題裡擡起頭來:「怎麼了?」

    「(┬_┬)...綿綿,我太小了,不能再陪你了。」原本很漂亮的白色橡皮只剩下了一點點,擦起來已經很費勁了。

    楊綿綿放下了筆,把它拿到手裡:「已經只有那麼一點了。」

    「嗯。」它蹭蹭她的手指,「把我和大家放在一起吧,對不起,不能再陪著你了。」

    「沒關係。」

    楊綿綿拉開抽屜,裡面是整整齊齊擺放著的鐵皮鉛筆盒,她把這塊橡皮放到最外面的鉛筆盒裡,裡面是整齊碼著的橡皮、鉛筆頭、空了的修正液盒。

    「再見。」

    她對橡皮說,那塊白色的大橡皮努力擠出一個笑容:「再見,綿綿,再見o(* ̄▽ ̄*)o」

    又是一次分別。

    沒有人講話,也沒有人哭泣,房間裡安靜極了,彷彿大家在用靜默為一位老朋友送別。

    它們也的確沒有傷心,因為對於一塊橡皮來說,它一直很好地履行著自己的責任,它是光榮退休的,這是一件值得高興的事情。

    對於它們來說,橡皮能夠被好好用完,鉛筆可以被寫得只剩下短短一截,修正液用盡全部的力氣修改完最後一個字,那樣的歸宿,是值得驕傲的。

    這樣的死亡,是一件神聖的事情。

    楊綿綿打開了筆記本電腦,登錄賬戶,她手邊的馬克杯已經陪伴她一年多了,性格活潑,它打破了房間裡的沈默,好奇地問:「綿綿,你在幹什麼呀?」

    「賺錢。」楊綿綿端起杯子喝了口水,「我爸的錢全給那個女人了,她肯定不會給我的,從今天起,我們要自己賺錢了。」

    馬克杯似懂非懂地點點頭:「哦。」不明覺厲,股票什麼的,好像很厲害的樣子。
作者: a0955231435    時間: 2016-8-17 02:05 PM

第2章 打工

    同一時間,荊楚也已經得到了關於楊綿綿的資料,他一看,今天原本對她的印象馬上就顛覆了。

    要說起來,這個小姑娘簡直是個悲劇。

    她的母親,也是荊楚母親曾經的大學同學,原本是有錢人家的孩子,可是後來做生意破產了,一下子就雲端跌到泥裡,嫁了人,但是那個男人對她不好,有暴力傾向,她生下楊綿綿之後沒多久就病死了,父親另娶,繼母有個拖油瓶兒子,性格霸道,不許楊綿綿進門。

    她的父親就每個月給兩三百塊錢算是撫養費,現在他出車禍死了,肇事者雖然賠了一筆錢,但是她繼母一分錢都沒給楊綿綿。

    這樣一來,她絲毫不為父親的死感到傷心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了。

    「你在看什麼?」坐在他面前喝咖啡的是荊楚的現任女朋友,羅裴裴。

    荊楚收起了手機,笑了笑說:「沒什麼。」

    「該不會又是什麼案子吧。」羅裴裴的語氣難免帶了三分抱怨,「為了辦那個什麼案子,你都沒有陪我。」

    「抱歉。」他的語氣裡聽不出多少誠意,或者說,荊楚對這段感情早就做好了心理準備——畢竟,這不是第一個因為工作而和他吵架的女朋友了。

    「好啦。」羅裴裴是個明白人,也只是和他撒撒嬌罷了,因為她也很清楚即便是撒嬌抱怨,也沒辦法讓這個男人放棄工作來陪他,對工作認真負責也算是他的優點之一。

    要說起來,她對荊楚什麼都滿意,就是對他的工作很不滿,可世上哪有兩全其美的事情呢?荊楚長得一表人才,家境富裕,也沒有男人那些亂七八糟的毛病,作為男朋友也十分稱職,除了工作狂魔之外,真是一點缺憾也沒有了。

    她還是應該好好抓住這個男人的。

    她端起咖啡杯來喝了一口卡布奇諾,微笑著問:「那你明天有沒有空,我知道有家餐廳不錯。」

    「好。」荊楚思考了一分鐘後答應下來,因為前一個案子加班加狠了,這次局長特地說給他放三天假慰勞一下。

    今天已經耗費在了寫結案報告裡,明天倒是可以用來約會。

    次日起來,是個艷陽天,楊綿綿一大早就醒了,洗臉刷牙,杯子是掉了塊瓷的搪瓷杯子,臉盆也是,盆底是兩條金魚,邊上掉了好幾塊白瓷,都是上了年頭的東西了。

    搪瓷臉盆性格很溫柔:「綿綿,那麼早就起來了呀?」

    楊綿綿叼著牙刷搓毛巾,含糊不清地說:「去找工作,沒錢了。」

    她昨天翻遍了家裡所有的抽屜,發現自己身上只剩下六十二塊三毛,這就是她的全部家當,而今天已經是八月一號了,九月一號就要開學,她的學費完全還沒著落了。

    她換了件自己看起來最新的衣服,一件深藍色已經褪色成了淺藍色的t恤,一條牛仔七分褲(原來是九分褲現在只能當七分穿了,幸好她只是長高沒長胖),再加一雙剛剛在超市裡打折買的三十塊錢的白色板鞋,梳子掉了個齒,不過還是盡職盡責地替她把頭髮梳成了一個馬尾。

    不過悲劇的是堅持了很久的五毛錢三根的黑色皮筋哀呼一聲,斷了。

    沒辦法的情況下,楊綿綿找出了自己一件舊衣服,裁了截布條綁頭髮,剩下來的正好當抹布了。

    電視機憂心忡忡:「你又要去打工啊,不如把我賣了吧。」

    「賣了你也湊不夠學費,別操心了。」楊綿綿只帶了十塊錢在身上,「無聊就看電視吧,我很晚才會回來。」

    她一路走到樓下,小區門口是熱鬧的早飯攤子,現在是暑假,擺攤的少了很多,開學之後一整條街都會被佔滿。

    「兩個白饅頭。」她在一家包子鋪裡買早飯,以前還是一塊錢三個,現在已經是七毛錢一個了,不過大家都是街坊,老闆娘很慷慨地給她優惠,一塊錢兩個。

    老闆娘給她用塑料袋抓了兩個白白胖胖的大饅頭:「綿綿又吃白饅頭啊,會長不高的。」

    「沒關係。」她想,昨天已經很奢侈地吃了五塊錢一碗的炒米線,現在開始能省則省了,不過那碗米線那麼貴還那麼難吃實在是好心塞。

    「再給你個肉包子。」老闆娘額外送了一個包子給她,三毛錢一個呢,小小的肉包只有拳頭那麼大。

    「謝謝。」

    她狼吞虎嚥地把饅頭和包子塞嘴裡,正值發育期,她的飯量比以前大了很多,考慮到包子鋪老闆娘的話,她覺得賺錢之事刻不容緩。

    怎麼都得保證自己每天能喝上豆漿吃上雞蛋比較好。

    「親愛的,要把我丟進垃圾桶!」白色的塑料袋嘮嘮叨叨,反覆強調,就差跳起來了,「一定要記得啊,不可以隨便把我丟掉,不然哭給你看!」

    不知道為什麼,塑料袋們的性格雖然天差地別,但是都喜歡強調一遍「要把我丟進垃圾桶」,話嘮的會一路唸過去,靦腆害羞的也絕對不會忘記在最後哀求主人把自己丟到垃圾桶裡。

    好像這是它們一出生就懂的的事情。

    楊綿綿消滅掉了饅頭和包子,把這個薄薄的白色塑料袋團起來紮了個蝴蝶結,輕輕丟進了街邊的垃圾桶。

    心滿意足的塑料袋給她拋了個飛吻:「(づ ̄3 ̄)づ╭~再見親愛的,下輩子再見。」

    吃早飯花掉一塊錢,公交兩塊,楊綿綿在本市最繁華的商業圈裡下車的時候心想,她得找一個事半功倍的目標。現在學生兼職已經非常普遍了,咖啡廳或者餐廳都是個不錯的選擇。

    她一眼就相中了這家高檔餐廳,裝潢華麗,氣氛優雅,有小提琴師和鋼琴師烘托氣氛,而且據說很貴很貴,屬於白領人士來消費都要想一想的那種高消費餐廳。

    不過這也意味著,工資不會低,搞不好還有小費。

    華麗麗的巨大招牌向路人吆喝:「今天的魚子醬好新鮮啦!大師傅的甜品是蘇芙哩哦!一天30份,賣完就沒有了!」

    作為一家高檔餐廳的招牌,它居然如此接地氣,實在是難得極了,不少大酒店的招牌可是相當高冷的。

    對了,這家餐廳叫「時光」。

    楊綿綿聽見自己的肚子咕嚕一聲響了起來,然後就看見門衛正用異樣的眼光看著她。

    今天她雖然已經盡力打扮得不至於簡陋,但是也只能用樸素來形容,雖然不至於進不去門,但是被人特別關照是免不了的。

    她推門進去,擡頭看了看這裡的環境,問:「你們經理在哪兒?」

    「同學你是不是走錯地方了?」有個接待很和氣地問。

    楊綿綿也沒指望他們能告訴自己,不過有個路過的紅酒杯非常熱心地告訴她:「直接往裡走,最裡面的那間就是了。」

    然後她就直接往裡走了。

    紅酒杯:「Σ(っ°Д°;)っ天啦擼,她能聽見我講話?!」

    經理是個年過三十的男人,聽到有人敲門進來頭也沒擡:「我忙著呢。」

    「你好。」楊綿綿掃視了一遍他的辦公室,大概有了個概念,「我是來應聘的。」

    「應聘?我們沒招人啊。」他擡起頭來,看清她長相的時候稍微楞了一下,不自覺放低了聲音,「同學你是不是弄錯了?」

    楊綿綿的聲音是少女那種悅耳動聽的嗓音:「沒有弄錯,我想在這裡打工。」

    經理不由仔仔細細打量起她來,是個非常漂亮的女孩子,難得的是純天然的,還年輕,青春好像能從每一個毛孔裡散發出來,皮膚細得像是剛剝殼的雞蛋,站在人群中,你不看見她也難。

    他覺得自己的語氣更和藹了:「你想在這裡打工,你爸爸媽媽知道嗎?」

    「我爸出車禍死了,我沒有錢交學費。」楊綿綿那麼一說,經理馬上就對她露出同情之色:「這樣啊,那你成年了嗎?」

    「沒有,差幾個月。」

    「那這樣,你先來上班,負責幫客人點菜,我們這裡要換統一的制服的,每天是一百塊錢,小費算你自己的。」

    「好,謝謝。」

    但不是所有人都對她的到來表示歡迎的,有好幾個女生在背後說:「沒聽見經理說要招人啊,怎麼突然又來一個?」

    也有人對她釋放善意:「你叫綿綿?這裡是換衣服的,我給你找套差不多的,你穿小號可以嗎?」

    衣服還算合身,襯衫短裙,再加上一雙稍微有點大了的中跟皮鞋,經理過來看了一眼就想,這姑娘多半是留不住的,俗話說得好,永遠不要得罪漂亮的女孩子,因為她們未來的路誰也無法預料。

    她換好衣服出來的時候,有個高挑的漂亮女孩衝她翻了個大大的白眼,嘁了一聲,神情不屑。

    楊綿綿在五分鐘內已經瞭解到了她全部的信息,王露,二十三歲,三流大學畢業,在這裡做服務員是為了找機會榜上大款,她也有這個資本,除了一張美麗的面孔外,她的胸圍有d。

    那也難怪王露會對她有敵意了。

    尤其是楊綿綿今天第一天上班,她原本存著看笑話的心態,誰想到楊綿綿比她想像中表現得更好。

    她好像一點也不怯場,雖然是第一次用ipad,但學了一次就馬上會用,客人在點菜的過程中也沒有出現過任何紕漏。

    然而這一次,王露卻搶先拿走了點菜的ipad,留給楊綿綿的在客人報第一個菜的時候就宣告沒電關機了。

    點完菜回來的王露唇角微勾,不動聲色地看了一眼楊綿綿。

    她把ipad遞給總台的服務生:「沒電了。」

    「我充一下好了,」總台的服務小哥長得有些小帥,還沒忘記問她,「菜你都點了嗎?」

    「沒有,」楊綿綿蹲在檯子下面等ipad開機,「不過我記下了。」

    「你可別記錯了。」王露踩著高跟鞋過來,居高臨下,「否則被客戶投訴大家都要吃掛落。」

    楊綿綿擡眼看了她一眼,沒有吱聲,只是默默把點菜的軟件打開,劈里啪啦把剛剛一長串的菜單輸入了進去,分毫不差。

    大概是看目的沒有達到,王露臉色一沈,轉身就走了。

    旁邊總台小哥坐著的椅子不禁說:「你要當心一點哦,她已經趕走過好幾個女孩子了。」

    楊綿綿拍了拍它,示意不必擔心。

    生活裡充滿了種種磨難,這對她而言,實在是算不了什麼。
作者: a0955231435    時間: 2016-8-17 02:06 PM

第3章 髮夾

    中午的客流量不少,這也是所有餐館最忙碌的時候,楊綿綿早就餓得饑腸轆轆,但是客人們對她非常喜歡,出手也格外慷慨。

    楊綿綿雖然知道錢不會少,但是這麼多還是超出了她的預計,還有人一口氣塞了三四張毛爺爺給她,問她要手機號碼。

    她說:「我不用手機。」

    中午吃飯的時候,她坐在休息室的角落裡吃工作餐,有肉有蔬菜還有湯,絕對是她這段時間以來吃的最好的一頓,她貫徹了光盤行動,連湯都喝得幹幹凈凈。

    有個女孩子在那裡抱怨菜難吃,都是多出來的,而且冷掉了,這是中午沒有休息時間,因為這是最忙的時候,要麼早吃要麼晚吃,輪到楊綿綿她們的時候已經是下午兩點鐘了。

    這都可以理解,讓她翻白眼的是她們說歸說,還要冷嘲熱諷她是「窮鬼」。

    楊綿綿去後廚洗碗的時候,對水龍頭說:「有的時候,女人的嫉妒真是一件莫名其妙的事情。」

    水龍頭深以為然,然後問她:「能不能幫我洗一洗,那個女人把油抹我身上了好難受(┬_┬)。」

    等到晚上的時候,其他人徹底意識到了她的威脅,開始和她搶客人了,這些服務生們眼睛賊毒,一眼就能分出客人有沒有錢、會不會給很多小費。

    不過也僅限於此了。

    剛剛一個長得挺帥的男人進來,她旁邊的王露眼睛一亮,立刻擠開她迎上去了。

    楊綿綿心想:你就看到了他的阿瑪尼西裝,但是沒聞到他身上淡淡的屍臭味和福爾馬林的味道。

    不能理解她們的智商。

    有一對情侶進來,她拿著精美的菜單走過去,然後發現這是個熟人。

    荊楚也萬萬沒想到會在這家高檔餐廳裡看到楊綿綿,看她穿著制服,眉頭一下子就皺起來了,還板著臉,能有多嚴肅就有多嚴肅,通常得到這待遇的是罪犯:「你怎麼在這裡?」

    「賺學費和生活費。」

    荊楚緊鎖眉頭:「學費要多少,我先借給你。」他算是照顧小女孩的自尊心,沒說給而是說了借。

    楊綿綿本來是不想多廢話的,但是看在他修好了自己的馬桶和電視機的份上,還是說:「救急不救窮。」

    荊楚一楞,她就抱著菜單走了。

    羅裴裴不禁說:「這小女孩有點意思啊。」

    「親戚家的小孩。」荊楚不想多說,「不過,是有點不一樣。」

    如果說第一次還沒發現什麼,但是第二次打交道,他敏銳的觀察能力就發現楊綿綿和一般十七八歲的小女生有不大一樣的地方了。

    不僅僅是早熟,但是不同在哪裡,他一時半刻卻也說不上來。

    因為楊綿綿的特殊情況,經理特別關照財務給她一天一結工資,所以一天下來加上小費她賺了將近七八百塊錢,實在超出預計,不過她的工作強度是十四個小時,包攬了午飯和晚飯的高峰時期。

    下班的時候已經是晚上十點鐘了,她從後門走的,剛走幾步就停下了,荊楚看見她那麼有警惕心還有點欣慰,結果就看她只停了兩秒鐘就繼續走過來了,還走到車窗那裡敲了敲。

    他降下車窗的時候表情就嚴肅地和教導處主任似的了:「不要走在車旁邊,很危險。」

    「我認出你的車了。」楊綿綿顯然有點煩他,終於憋不住說,「你很煩。」

    荊楚微微皺眉,他送走羅裴裴之後特地繞回來等了她下班,一等就等了將近兩個多小時,但是看到她年紀那麼小,別人家的小孩都在家裡和爹媽撒嬌的時候她要出來打工到深夜,就把火氣憋了回去:「上車吧,我送你回去。」

    楊綿綿就上了車。

    路上荊楚斟酌著語言,儘量不要用對犯人的那套來對她,自以為和藹可親:「你要打工這沒什麼,不過還是別留那麼晚,女孩子一個人走夜路很危險。」

    楊綿綿沒說話。

    荊楚想了想,嚇唬她:「前段時間有不少女學生失蹤了,都被人拐賣到外地去了,有些就是像你這樣,半路上被人拉進車裡,就沒人再看見過她們。」

    楊綿綿:「……」

    「之前還有搶劫犯假扮快遞員進家裡把一家四口全都殺了的新聞你看見過吧?一個人在家不要隨隨便便給人開門。」

    「那天有個女的下班回家走夜路被人強~暴了……咳。」大概終於意識到自己講的內容對於一個小女生來說太過恐怖,荊楚及時打住了。

    他側頭看著楊綿綿,她小小的臉龐在黑暗的車裡都好像是會發光,他以前看到書裡說「陋室生輝」覺得是在放屁,人臉又不是電燈泡,居然還會發光?但現在才知道是真的。

    她撲哧一下笑了起來,真的好像是在黑暗裡擦亮了火柴:「你這個人……」她想了一想,才說,「心腸蠻好的。」

    荊楚啼笑皆非,剛想說什麼,就聽她悠悠道:「就是太煩了,我從小到大都沒人管,也不需要人管。」她說,「我和其他人不一樣,所以我希望你別來煩我了。」

    荊楚不是容易和人動氣的人,但她如此不識好歹,也不願意再自討沒趣。

    大雨來得又快又急,很快外面的視線就被阻撓了,荊楚開了收音機,有個電台在放輕音樂,舒緩而溫柔。

    正是因為這暴雨和車內的音樂阻擾了楊綿綿的聽覺,她沒有聽見路邊遺落的發夾嚎啕大哭的求助聲。

    「救救她!你們救救她啊!」

    可是沒有人聽見。

    荊楚把楊綿綿送到樓下的時候雨還沒停,他看著她拎著袋子就跑出去,不由開口:「沖點板藍根,當心感冒。」

    楊綿綿懶得和他說自己家裡連一塊姜都沒有,還板藍根呢,她敷衍了當:「知道了,謝謝你,再見啊。」

    荊楚目送她上樓,直到她家裡的燈亮起才開車離開。

    大家集體評價:「他人還蠻好的呢。」

    楊綿綿拉上窗簾,不在意道:「警察蜀黍嘛,就是那麼愛操心。」

    暴雨下了幾個鐘頭再停,但那時早已進入淩晨時分,整個城市靜悄悄的,髮夾哭累了,匍匐在骯臟的水池裡低低抽泣。

    「你別哭了。」停在路邊的一輛小面包車安慰她。

    「她要死了。」髮夾上原本鑲滿了水晶,應該戴在少女如雲般的秀髮上熠熠生輝才是,但是它現在狼狽極了,「救救她,誰來救救她啊。」

    「不要哭了。」面包車想了想,小聲說,「等到天亮,我看看能不能找到人來幫你,不過,你要救誰啊?」

    「謝謝啊。」髮夾小聲說,「涵涵被人抓走了。」

    涵涵是它的主人,是一個漂亮年輕的姑娘,髮夾說,她是在下班路上被人給擄走了的。

    「它們都在說快走,但是涵涵聽不見……」髮夾低落地說,「它們都說他不是好人,但是她聽不見,也聽不見我講話qaq。」

    深夜的低語裡,黎明漸漸到來了。

    楊綿綿比平時醒得更早,她困極了,把頭埋到枕頭下面:「再讓我睡一會兒。」

    「綿綿,有個女孩子不見了。」鬧鐘仔細聽窗外的電線杆說完,和她說,「好像是半路被人拐走了。」

    楊綿綿睜開一隻眼睛:「拐小孩?」

    「不是。」她臥室的窗外正對著一根電線杆,此時給她送來最新消息,「綿綿,她好像……死了。」

    楊綿綿一下子就清醒了。

    她坐在床上呆了兩秒鐘:「死人了?」

    「嗯,就在老公園的小樹林裡。」

    楊綿綿噢了一聲,重新躺了回去:「既然死了,就不關我們的事兒了。」

    死人了,調查是警察的事兒,和她有什麼關係?世間萬物各安其責,亂管閒事是不會有好下場的。

    楊綿綿在心裡和自己那麼說,然後比平時早了一個小時起床,飛快洗漱完畢,她塞了幾塊硬幣在口袋裡就走出了家門。

    夏季的白天來得早,這會兒快五點鐘了,東方已經泛白,路上空蕩蕩的,連買菜的大媽都還沒起床。

    楊綿綿找到了那隻髮夾,非常漂亮的粉色水晶,還有許多華麗的水鑽鑲嵌環繞,是個漂亮的小姑娘。

    她低頭把髮夾拾了起來:「別哭了,她死了。」

    水晶髮夾的哭聲戛然而止:「涵涵……死了?」

    旁邊的面包車發出低低一聲抽泣,髮夾的聲音尖利極了:「涵涵,死了?」

    「死了。」

    髮夾嚎啕大哭:「我不相信!她才二十一歲,剛剛認識男朋友,他把我送給了她,說他們要在一起一輩子,我不相信!」

    「那也沒有辦法。」楊綿綿把它塞進自己的褲袋裡,「警察很快就發現她的屍體。」

    「你帶我去看看!」髮夾哀求,「涵涵最喜歡我了,你把我還給她好不好?」

    楊綿綿沈默了一會兒,說道:「現在不行。」

    「為什麼?」

    「你會妨礙警察辦案的。」楊綿綿找到一家剛剛開門的早餐店,思來想去,決定吃一碗餛飩,四塊錢,素餡,但勝在個大,白白胖胖浮在湯裡,相當有食慾。

    她加了醋和辣椒,幾乎是一口一個,髮夾還在不依不饒:「你帶我去看看吧,既然你能聽見我的聲音,帶我去吧。」

    在別人的店裡,她自言自語就顯得很可笑了,所以楊綿綿一聲沒吭,任由它聒噪,到最後髮夾看她實在是不肯理它,又哭哭啼啼起來。

    楊綿綿:「……」這只髮夾真嬌貴,和小姑娘似的,還是這種奢侈品店裡的東西都是這麼矜貴的性子,她以前買過一個地攤上的蝴蝶結髮夾,粉紅色圓點,性格剽悍,會在大馬路上罵不小心刮蹭到她的人。

    「去你媽的小兔崽子,居然敢蹭老娘!你是活膩了嗎!」

    諸如此類。

    可惜地攤貨的質量實在是不怎麼樣,沒過多久就壞了,她和楊綿綿告別的時候還兇巴巴的:「沒什麼好傷心的,下輩子投胎,我要做卡地亞家的發夾!」

    「……祝你好運。」

    人有的時候的確不能選擇出生,但至少可以選擇生活的方式。

    她回過神來,水晶髮夾還在哭,她把最後一個餛飩吃掉,結賬離開。
作者: a0955231435    時間: 2016-8-17 02:06 PM

第4章 兇案

    天已經大亮了,但還遠遠不到她上班的時間,楊綿綿在街上晃蕩兩圈,還是拐彎去了小公園。

    她到的時間剛剛好,環衛工人已經在打掃衛生,也有早起的大爺大媽散步打拳,她剛剛走進小樹林,就看見一個環衛工大媽驚天動地喊了聲「死人啦!」

    群眾們紛紛上前圍觀,她也不甘示弱,混在人群裡衝過去看。

    她死的有點慘,脖子上勒著絲襪,內褲塞在嘴裡,手腳被綁成了x形,露出白花花的大腿和顯然被侵犯過的□□。

    楊綿綿也是第一次看到這樣慘烈的死相,渾身一個激靈,掉頭就跑了。還有心臟病的老太婆老大爺突發心臟病暈了過去,現場頓時混亂成一片。

    她跑出好遠才覺得腦袋裡發蒙的感覺稍微褪去了些,但是那個女人的死狀還是令她觸目驚心。

    髮夾不停叫囂著要回去,她一聲不吭把它死死摁進口袋裡,然後上了公交車。

    一整天,她都非常沈默,中午吃飯的時候聽兩個女招待說什麼公園裡發現了一具女屍,死得很慘等等。

    現代通訊技術發達,不出多少時間就能滿城皆知,她聽著她們指指點點胡亂猜測死因,覺得心情有點煩躁。

    唯一令人高興的是今天有位客人給的小費格外豐厚,她把錢塞到口袋裡,覺得褲袋鼓鼓很有安全感,但是這高興只持續了幾分鐘,因為她算了算自己的花銷,悲劇地發現離目標還有很遠,這個活兒恐怕得先幹一段時間了。

    要不是她身體素質好,這樣還真的吃不消。她也是凡夫俗子,如果能偷懶當然喜歡在家睡大覺,只不過現在沒辦法,只能每天幹苦工。

    不過想一想那個死在公園裡的年輕女人,就覺得吃苦也算不了什麼了。

    她每天都要經歷很多次的生死離別,然而虐殺是另一件事,萬物的輪迴生死本是天道循環,因此悲傷卻不哀痛,但……謀殺是另一件事,這是不能被原諒的。

    荊楚很快得到了死者的相關信息,死者名為李涵,二十一歲,家境小康,高中畢業後開了一家美甲店,收入不錯,新交了一名男朋友周鵬,事發當天在和朋友聚會喝酒,已經有人證明,沒有作案嫌疑。

    根據美甲店裡的員工的說法,老闆娘大概是十點下的班,離開時就穿著紅色連衣裙和黑色絲襪以及一雙高跟鞋。

    唯一值得註意的是「老闆娘頭上戴著一個髮夾,是她男朋友送的,很漂亮,聽說是奢侈品店裡買的,好幾千塊錢呢,老貴了,裡面還刻著老闆娘的名字」。

    但現場並沒有發現這個髮夾。

    法醫初步判定死者是窒息而死,有被侵犯的痕跡,但沒有留下精~液和毛髮,作案手法非常幹凈。

    「是很殘忍才對。」

    說話的是一隊唯一的女性柳玉,人如其名,頗具江南姑娘的婉約氣質,和警察這一行當一點兒也不契合,之所以能在刑警大隊作文職,還是因為她有個局長老爸。

    柳玉從小就迷美劇,幻想自己能成為csi部門的成員,但長大以後發現,痕跡學什麼的……太難考了,智商跟不上傷不起,所以默默回家讓二十四孝老爸開了後門來警局當文員。

    可惜好景不長,見識過現實的案件以後,她發現生活遠沒有電視劇那麼美好,刑警又苦又累,不是喝著咖啡對著儀器就能分析出兇手的。

    只是這姑娘繼承了父親的固執,撞了南墻也不回頭,硬是咬牙扛了下來,死活不肯辭職,一來二去的,荊楚也就容忍她的存在了。

    要擱在以前,柳玉第一句話鐵定是「肯定是個連環變態殺人犯」,而不是現在的「殘忍」,可見還是有長進的,就是沒長進多少就是了。

    「監控呢?」

    「老城區的監控本來就有很多死角,公園門口的監控壞了一個多月了。」警員小劉連忙回答。

    荊楚唔了一聲,手指有一下沒一下敲著桌子,發出篤篤篤的聲音,辦公室裡靜悄悄的,沒人敢打擾他的思緒。

    事情過去第三天,警方依舊沒有破獲此案,不過觀眾對此的熱情卻已經消散得差不多了。

    楊綿綿多了一個不大不小的煩惱。

    水晶髮夾真的是太煩了,大概是因為真的由水晶做的,它的玻璃心不是一般的玻璃,哭哭啼啼堪比林黛玉轉世,翻來覆去就是說要楊綿綿把它送回到李涵身邊。

    楊綿綿和她說了無數次李涵的屍體在警察局她沒辦法也沒用,它就是如此無理取鬧!

    秀才遇上兵是有理也說不清。楊綿綿煩了,拿了把鎯頭出來:「閉嘴還是翹辮子,你自己選吧!」

    在暴力恐嚇之下,水晶髮夾終於噤聲,讓她能好好靜一靜。

    窗外傳來聲聲蟬鳴。

    楊綿綿把今天的收入仔細疊好塞進一個老舊的小布包裡,壓在枕頭下面,有了錢就有了底氣,雖然數目還是不多,甚至和開學要交的學費所差甚遠,但是楊綿綿並不擔心。

    賺錢很難,但也很容易,她現在煩惱的是要不要管那件閒事。

    要不是因為這個髮夾太吵,李涵死得再慘她也不會考慮,畢竟每天死的人海了去了,哪能一一管過來,又不是國際警察。

    但有時候,她也總會想起來以前在電視上看過的《蜘蛛俠》,午夜劇場,國語配音有點不倫不類,但是她記得那句台詞「能力越大,責任越大」。

    她不知道為什麼那些聲音只有她能聽見,她和其他人都不一樣,究竟是好事還是壞事,她始終無從得知。

    「綿綿,下雨了。」

    家裡的器物們平時並不囉嗦,楊綿綿在想事情的時候,它們通常會默契地保持安靜。

    「又下雨了啊。」她從床上下來,赤腳踩在木質地板上,趴在窗戶上往外看。

    南城發展太快,到處都是高樓林立,還有許許多多奇怪的新型建築,唯有老城區這一片還保持著原先的樣貌。

    雨水滴滴答答落下來,楊綿綿把手伸出去接了會兒雨水,這才說:「你們有誰看清楚那個人是誰了嗎?」

    窗外的電線杆說:「我去問一問,大家都很氣憤這件事,綿綿,你走在路上也要當心啊,現在壞人那麼多。」

    老城區的東西都是上了年頭了,年紀越大,它們的理解能力和表達能力也就越高,比如楊綿綿家門外不遠處有座石橋,那是後來政府翻新過的,但橋頭有個烏龜石碑卻是從河裡打撈起來的古物,有幾百年的歷史了,據說是明代哪位縣太爺命人造的,鎮壓在此,後來洪澇把石碑衝進了河裡,民國時期才被打撈上來。

    以前楊綿綿最喜歡去小店裡買五毛錢的棒冰,坐在那裡聽它講故事,講明代的風流才子,講民國的洋鬼子,再講後來的文~革□□。

    楊綿綿從小就是有爹媽生沒爹媽管,從某種意義上來說,是它們把她帶大的也不為過。

    「這個不用擔心。」楊綿綿瞥了一眼畏畏縮縮的水晶髮夾,無奈地嘆了口氣,「我不會冒險的。」

    她只是想起來自己的那個粉紅圓點的發夾而已,嘴硬心軟,當初在地攤上看見她,她就在破口大罵:「呸,渣男,居然和女朋友的閨蜜偷偷拉手,還以為沒人看見,賤!老娘才不要被你買回家呢!丟臉!」

    她一眼就很喜歡它,和攤主討價還價了很久,最後買了下來,天天上學戴著,每天上課的時候和她嘀咕:「坐你後排的小男生又偷偷看你,餵,我和你說,你現在最要緊的是讀書,不然長得漂亮有什麼用,還不是擺地攤!我以前看見過一個漂亮的女人,十八歲,不肯讀書跑去做小姐,以為長得好看就行了,後來被臭男人騙了墮胎,要不是我以前的主人看她可憐幫幫她,現在死在出租房裡也沒人知道!」

    她那麼那麼喜歡它,可是它們的壽命從生產線上開始就註定了不會長久,它說它下輩子要做卡地亞家的發夾,讓她努力賺錢去買它。

    現在,它的夢想實現了嗎?

    如果是它的話,肯定不會這麼哭著,而是會把兇手的祖宗十八代都罵一頓吧?

    想到這裡,楊綿綿不禁露出一個笑容來,她吐出口氣:「別哭了,我會想辦法讓你回到她身邊的。」

    「真的?」水晶髮夾一激動,哭音又出來了。

    「只要你不再哭。」

    這句話有效,水晶髮夾拚命忍耐住自己的聲音,默默窩在自己的小角落裡減少存在感。

    而楊綿綿則想到,事情恐怕還得從荊楚那裡找突破口,問題是,她要怎麼把東西不露聲色地交還到他手上呢?

    還沒等她找到機會,第二件兇殺案就發生了。

    這一次她並沒有親眼目睹,但新聞裡有報導,她在街邊水果攤上買了三個蘋果正準備洗一洗,就看見這麼一條新聞,原本嘰嘰喳喳說話的都安靜下來了。

    一樣是紅衣的年輕女子,一樣是在雨夜裡犯案,一樣是被侵犯後殺害,一樣是被捆綁起來扭曲成一個奇怪的姿勢。

    「連環殺人犯啊。」楊綿綿這回是真的皺起眉頭了。

    南城這麼多年來雖說事情不少,但特大的案件卻不多,有些是捉了毒販,有些是反腐,這樣的兇殺案在她記憶裡還是頭一回。

    一家老小紛紛表示要楊綿綿上下班註意安全。

    「我沒有什麼紅衣服。」她安慰它們,「而且,他也未必能打得過我。」

    就像她和荊楚說的,一個女孩子要一個人生活下來,沒點本事怎麼可能。她放學回來也不是一次兩次被社會青年跟蹤了,有時候會碰到好心人呵退他們,但更多的時候,她只能靠自己。

    饒是她那麼說,老小上下紛紛表示不能掉以輕心,唯有水晶髮夾唯唯諾諾,害怕她不高興幫她回到李涵身邊了。

    楊綿綿沒有理會她的小心思,她等的機會就在三天以後不期而至了。
作者: a0955231435    時間: 2016-8-17 02:07 PM

第5章 發展

    那天她照例是在時光餐廳打工,從下午三點到晚上十點,原本經理不想給她安排晚上的班,但最近因為這個殺人犯的關係,不少女孩子都不願意上晚班,推脫來推脫去,不就輪到她這個新人頭上了麼。

    好在晚上來的客人多,出手也大方,楊綿綿並不介意。

    夏天多暴雨,她從包廂裡出來的時候就看見外頭又下起雨來,看這雷鳴閃電的,一時半會兒停不了。

    有個服務生看見她,和她半是玩笑半是試探地問:「今天又收到不少名片吧?」

    在時光吃飯的不乏有錢人,有時候看上這裡的女服務生了,就把名片塞給她,如果有意思的話,那大家都懂的,如果沒意思,也不傷面子。

    這幾乎是大家心知肚明的潛規則了,王露就是和她「男朋友」那麼好上的,還和眾人炫耀過,不過自從楊綿綿來了以後她就退了一射之地。

    其他人嫉妒之餘也難免好奇,楊綿綿會選誰呢,是那個公司的老總,還是那個富二代?

    她當做沒聽見,進了廚房問有沒有宵夜吃。

    「鹹菜肉絲麵,吃不吃?」問話的廚師已經舀了一碗麵給她。

    她還沒伸手去端碗呢,另一個就喊:「來綿綿,我這裡有甜粥,女孩子還是喜歡吃甜甜的。」

    楊綿綿:「……」

    都是這張臉惹得禍,這廚房裡的都是男人,從二十出頭的小學徒到四五十歲的大廚都有,她那麼嬌滴滴的一個小姑娘,難免有時候被開開玩笑,順便成為他們暗自較勁的藉口。

    廚房裡的派系也很覆雜,她只準備賺點學費,沒打算搭進去,懶得費那個勁兒,幹脆說:「我吃幹飯就好了,頂餓。」

    她盛了半碗米飯,討了一碗醬汁就一口氣吃了下去,吃完也不久留,洗了碗就走。

    剛走出廚房大門,就聽見有人不屑地說:「人家那長相眼看就是要攀高枝的,也不看看自己是什麼貨色!」

    這些話雖然說不至於氣到楊綿綿,聽在心裡也不大舒坦,所以她下班的時候就拉長了一張臉,連荊楚的車和她打招呼都沒聽見。

    「綿綿~」那輛奧迪車熱情極了,「你看看我,看看我嘛。」

    楊綿綿瞅了它一眼,眼看著這小雨又有變大的趨勢,她幹脆就在車停的那家飯店門口躲雨。

    奧迪車更開心了:「綿綿,好巧啊,我們荊楚在這裡吃飯呢。」

    這句話讓楊綿綿頓時起了心思,她從隨身背的帆布包裡掏出水晶髮夾,捋了捋頭髮別了上去,水晶髮夾本來還在睡覺,被她吵醒了不大開心:「我不想被你戴!我只要涵涵!」

    楊綿綿聞言,翻了好大一個白眼,說得好像她想戴似的,亮得人眼睛都要花了,才不是她的審美呢。

    不過她也在奇怪,這都快半夜了,怎麼荊楚這會兒不在辦案居然在吃飯?

    她沒有想到的是,今天情況特殊,因為刑警大隊裡來了一位新成員,乃是犯罪心理學的專家,是荊楚曾經的同學,名叫常雁。

    常雁也是個利索人,一到局裡就開始忙案子,結果這一忙就忘了吃飯,這都□□點了才想起來,荊楚一想,幹脆拉著一幫人來吃個晚飯,就當做給常雁接風洗塵了。

    大家飯桌上討論的自然是本起案子,常雁仔細分析過後,很慎重地下了結論:「恐怕只是一位連環殺手,他不為財不為仇不為色,手法幹凈利落,不由我不多想。」

    沒有人說話。

    飯桌上的菜基本上被吃了個幹凈,但要說味道恐怕是誰也沒有嘗出來,所有人心裡都壓著塊石頭,喘不過氣來。

    大概是看氣氛太凝重了,荊楚就說:「今天也晚了,大家先回去休息吧。」他作為隊長,壓力更在所有人之上,只是這種時候應該鼓舞士氣,而不是給他們更大的壓力。

    常雁說:「我住的有點遠,你送我一程吧。」

    「行。」

    荊楚去開車,沒想到恰好遇到了楊綿綿,她只穿著短褲和無袖衫,被夜雨澆了個濕透,一邊打噴嚏一邊躲雨。

    「你怎麼在這裡?」荊楚走過去,一問就知道自己問了句廢話,不等楊綿綿翻個白眼,他就看見了她頭上的發夾。

    荊楚對李涵失落的那個髮夾自然記憶猶新,她所有的東西都在,唯獨遺落了這個,可他從沒有想過會在楊綿綿那裡看到。

    這個水晶髮夾很貴,打完折也要三千多塊錢,楊綿綿當然是買不起的。

    他二話沒說,就把她的發夾摘了下來,翻過來一看,裡側果然有很拙劣的刻字:涵。

    這是李涵的發夾,他一意識到這一點,就飛快捉住了她的手腕:「這個東西你從哪裡來的?」

    楊綿綿皺眉:「路上撿的。」

    「哪裡撿的?」

    她說了地方。

    荊楚把髮夾收走:「這個我拿走了。」走了兩步意識到自己這樣做太過分,回頭解釋了一句,「這和一個案子有關係。」

    打開車門,他看見楊綿綿瘦瘦小小地站在那裡,頓了一秒鐘,對常雁道:「你自己回去吧,我還有點要緊的事。」

    常雁看到了,問:「怎麼回事?」

    「有了條新線索。」荊楚匆忙之下來不及解釋,只是對楊綿綿招招手,「過來帶我過去。」

    有免費的車蹭何樂而不為呢?楊綿綿相當愉快地就上了車。

    荊楚一邊開車一邊問話:「這個髮夾是你撿的?」

    「是啊。」

    「你撿這個幹什麼?」荊楚沒有意識到自己問了一個蠢問題,他從小就生活在優渥的家庭,撿別人東西來用什麼的根本不在考慮範圍內。

    楊綿綿倒是一臉理所當然:「別人扔掉了的,我看它還挺好看的就撿來自己用了,不可以嗎?」

    荊楚一時語塞。

    「你為什麼要拿了我的發夾?」楊綿綿乘勝追擊。

    荊楚倒也不瞞她:「這是一個死者的東西。」

    「是那天在老公園裡死掉的那個女孩子嗎?」

    「你知道?」

    「大家都去看熱鬧,我遠遠看了一眼。」楊綿綿低聲說,「但是這個髮夾有什麼用呢?」

    水晶髮夾一直忍著沒說話,這個時候才按捺不住:「我看到了兇手!」

    楊綿綿看它的眼神一下子就兇狠了起來:這事兒你丫不早說?

    荊楚聽不見,只是自顧自回答:「是線索就不能放過。」

    「我看上面有個涵字,是她的名字嗎?」楊綿綿儘量把話題往上頭引。

    荊楚點點頭:「是啊,是她男朋友送的。」

    「那她肯定很珍惜吧。」

    「嗯。」大概是覺得和楊綿綿說太多案子的細節不大好,荊楚也就不再開口了。

    楊綿綿想了想:「既然是她生前的愛物,你能把它送回給她嗎?」

    「什麼?」

    「給她的父母男朋友留個念想。」楊綿綿原本是那麼說的,但是誰知水晶髮夾大聲說:「涵涵死了,我要和她一起走,我要給她陪葬!」

    饒是楊綿綿,聽見這句話也難免眼眶一紅,她想著,卻聽見水晶髮夾突然壯了聲勢,大聲喊:「聽見沒有,你讓我和她一起走!」

    大概是那一瞬間感動了楊綿綿,她擡起頭來看著荊楚:「或者,她既然那麼喜歡,就讓她走的時候也戴著吧,可不可以?」

    如果是那樣,也算是成全了水晶髮夾和李涵的一場緣分。

    荊楚哪裡知道這些,他只是覺得小女孩的心思果然多愁善感,頗有幾分啼笑皆非的意思,按他的意思,當然是找到兇手才是對死者最好的告慰。

    但楊綿綿那麼認真地看著他,他只覺得心中一軟:「我知道了。」

    「你答應了,就要做到。」

    「我從不食言。」

    楊綿綿點點頭:「那謝謝你,我欠你一個人情。」

    這下荊楚雖是滿腦子的事兒也被她逗笑了,伸手一揉她的腦袋:「小孩子家家,說話倒是老氣橫秋的。」

    楊綿綿討厭極了,皺眉拍開他的手,荊楚被她一拍倒是想起來了,這個小姑娘自尊心不是一般的強,自己這麼做是有點不大妥當,他馬上收了手:「抱歉。」

    「哼。」

    荊楚到了地方,沒急著辦事兒,先把楊綿綿送到家裡,水晶髮夾也知道這是要告別了,牟足了力氣吼了聲:「那個男人很普通,三十幾歲的樣子!」

    楊綿綿:「……」什麼叫做很普通!普通算是特徵嗎親?

    之後的半個月,風平浪靜。

    楊綿綿攢夠了學費,開始朝生活費奮鬥,不過她也不著急了,以前她也會做給小學生補補課之類的活兒,主要是每年的學費太難湊了。

    馬上就要高二了,等到高三還有各種補課費,楊綿綿覺得自己簡直要哭暈在廁所。

    「這日子沒法過了!」她搬了個小板凳坐在狹小的衛生間裡一邊洗衣服一邊磕嘮,「我聽我們主廚說,他兒子今年高三,光是買輔導書就買了好幾百,這日子還讓不讓人過了?」

    於是眾人驚呼:「好幾百?」

    「可不是!」楊綿綿搖搖頭,「還有補課費什麼的,讀書也真是一個大窟窿啊!」

    電視機一聽苗頭不對,馬上嚴肅開口:「你還是要讀書的,不讀書幹什麼?讀書才能有出息!電視裡都是那麼放的。」

    「唸唸念。」楊綿綿也覺得自己除了讀書好像也沒什麼可做的,既然大家都讀書那就讀書吧,「反正也很簡單。」

    「對啊,綿綿你那麼聰明。」鉛筆盒插了句嘴,「肯定沒有問題的。」

    楊綿綿搓著自己的衣服嘆氣:「我不擔心讀書,我擔心錢!」

    一文錢難倒英雄漢,她倒也不是沒有別的賺錢法子,只是其他辦法雖然來錢容易,到底後患無窮,不划算,能太太平平還是太太平平來得好。
作者: a0955231435    時間: 2016-8-17 02:08 PM

第6章 死者

    打工的日子也還算太平,她和所有人都漸漸熟悉了起來,大家發現她真的只是安安分分在打工,沒別的心思,但是吧,長得太漂亮的後遺癥就是基本上其他女人都抱團排擠她。

    楊綿綿理都不想理,實在無法理解她們怎麼可以那麼無聊,那麼幼稚。

    比如說,在楊綿綿的球鞋裡放釘子,再比如意圖剪壞她的制服,不過兩者都沒有如願,楊綿綿的球鞋第一時間告狀:「(>﹏<)~嗚,綿綿有人在我這裡放了釘子好難受!」

    楊綿綿的櫥櫃寧死不屈,死活不肯被拉開,五毛錢一把的小銅鎖憋紅了臉,楞是沒讓王露如願以償。

    所以一計不成再生一計,今天楊綿綿拿了飯盆去吃飯的時候,就發現菜缸裡只剩下幾片菜葉了,湯裡也是什麼都沒剩下,一片冬瓜都沒有。

    她瞅了兩眼,端著自己的飯盆去了廚房。

    廚房裡煙火縈繞,香氣撲鼻,一群三大五粗的漢子在竈前忙得大汗淋漓,看見她來,紛紛笑了:「綿綿怎麼來了?」

    「有沒有剩的東西吃?」她舉著飯盆,一點也沒有不好意思,「菜缸裡沒飯了。」

    年輕女孩的小心思在他們面前根本掩飾不住,胖乎乎的主廚正在做餐廳的名菜,一聽就笑瞇瞇地說:「來,綿綿,給你嘗嘗這鵝肝。」

    楊綿綿瞅了兩眼,搖了搖頭:「不用了,有沒有肉吃,紅燒肉?」

    這樣普通的菜餚當然不用主廚親自動手,旁邊一個年輕男人就笑:「來,綿綿。」他舀了滿滿一勺紅燒肉給她,惹得她兩眼放光:「謝謝!」

    「不客氣。」

    結果從廚房出去的時候,她的飯盆裡除了紅燒肉還有蝦仁蟹黃帶魚,幸福地她簡直不想放棄這份工作了。

    唉,廚房裡雖然也有點覆雜,但至少吃的很實惠啊,就算以後賺了錢,去哪裡吃那麼棒的菜餚?楊綿綿一邊把菜往嘴裡塞,一邊嚴肅地思考這個問題。

    她坐在休息室裡吃午飯,廚房裡的人忙得熱火朝天也沒忘記偷偷八卦。

    「綿綿這孩子真是可憐,」給她紅燒肉的年輕廚子說,「我聽經理說她是在掙學費呢。」

    「她學習成績好。」主廚擦了擦手,插了句話,「我兒子今年讀高三,我給他買了幾本練習冊,那天綿綿看見了,問我能不能借來看看,我看她在紙巾上解題呢,而且答案全對。」

    「這麼厲害啊,她讀高二還是高三?」

    「開學才高二,這孩子聰明漂亮還懂事,讀書也好,以後肯定有出息。」主廚嘆了口氣。他能做上主廚,當然不會是沒有心眼的人,不管是底下幾個學徒的明爭暗鬥還是外面幾個女孩子的勾心鬥角,都看得清清楚楚,只是不當回事兒而已。

    不過當家長的嘛,素來對成績好的學生有所偏愛,主廚也不例外。

    楊綿綿其實對讀書這事兒沒什麼興趣,只是大家都說要讀書,那就讀書吧,不過課本上的知識對她而言實在簡單,那天湊齊看到了高三的輔導書,聽人說高考猶如獨木橋,她好奇之下就借來看了看。

    結果還是一樣簡單嘛。

    她頓時失去了興趣。

    不知不覺,她居然把一整盆飯菜都吃了個幹凈,許久不見的飽腹感讓她非常滿足,難得撐著腦袋犯起困來。

    外面又下雨了。楊綿綿的視線停在了懸掛在櫃子裡的一件紅色連衣裙上,這是王露新買的裙子,名牌貨,雖然過季了,但依然很貴。

    紅衣就不得不讓人想起來這段時間的殺人案了,因為那個殺人狂魔喜歡在下雨天殺穿紅色衣服的女人,所以兇手被警方稱之為「雨夜屠夫」。

    她沒有想到王露居然還敢穿紅衣服,現在大家雖然不至於避不上街,但也基本上不會穿紅衣服了,可偏偏王露長相艷麗,穿紅裙子更顯魅力,因此她從來對坊間傳言嗤之以鼻。

    「看什麼看?」王露推門進來,對她鄙薄不已,「窮人就是窮人。」

    楊綿綿翻了個白眼,她真不知道為什麼在這些人嘴裡,窮也成為了一種錯誤,窮就窮唄,多正常的事兒,幹嘛說得萬惡不赦一樣。

    王露開始換衣服,一邊換還一邊說:「知道嗎,這可是我託人從香港買回來的,由國際一流設計師設計的款式,你知道我這瓶粉底嗎,一千塊呢,算了,反正你這樣的人肯定是見都沒有見過,就算去櫃檯人家都不肯給你試用裝!」

    楊綿綿托著頭沒說話。

    那件紅衣裳有點難為情:「其實我是去年的款式了……」

    那瓶粉底液也有點臉紅:「其實我就是試用裝而已……」

    楊綿綿:「……」

    呵呵。

    王露並不知道自己被爆了老底,一邊往臉上貼假睫毛一邊說:「你呢也別妄自菲薄,我看這店裡除了我以外也就你有幾分姿色了,等我走了你也可以撿撿便宜,找個有錢人,總好過在這裡天天端盤子。」

    她的語氣裡有一股說不出的不甘與幽怨。

    楊綿綿覺得她其實能理解王露,她不過是個普通的女孩子,有那麼一張漂亮的面孔,誰甘心一輩子在這裡端盤子呢?如果是這樣,將來無非是嫁一個普通的男人,每天下班伺候他吃穿,他也未必領情,甚至還可能出軌養小三。

    女人的一輩子蹉跎在孩子和奶粉裡,誰甘心?

    不過理解歸理解,那也只是大路朝天各走半邊,誰也不礙著誰罷了。

    只是王露看她對自己的提點不怎麼感冒,多少有點怒氣,狠狠合上了化妝鏡,換上那件裙子,在她穿高跟鞋的時候,楊綿綿終於開了尊口:「你……不怕嗎?」

    「什麼?」王露反問,看到她看著自己的裙子,不屑地冷哼一聲,「這有什麼好怕的,不過是警方為了掩飾自己無能的藉口,我早就得到了內部消息,其實根本不是那麼一回事兒!」

    楊綿綿一聽,就想起來餐廳裡的傳言,據說包養王露的是政府的一個大官,她會得到一些內部消息也不奇怪了。

    不過既然對方不領情,她提醒一句之後也就不再多嘴,安安靜靜坐在那裡看雨。

    王露哼了一聲,噠噠噠踩著高跟鞋就走了。

    那個時候,楊綿綿並不知道,這是她最後一次見到王露了。

    第二天她剛剛在更衣室裡換好衣服出來,就聽見經理在問:「王露怎麼沒來上班?」

    和她交好的女孩子連忙為她開脫:「也許是突然生病了。」

    「給她打電話,不來也不和我請假。」

    經理已經有點惱火。

    餐廳早上十點鐘才會開門,但是楊綿綿到得早,現在也不過九點,她拿了塊抹布隨便擦擦桌子打發時間。

    1號桌和她撒嬌:「最喜歡你給我擦了,每天都是油,難受死了!」

    2號桌和她八卦:「昨天關門以後,那誰誰誰和誰誰誰還在我身上做羞羞的事情呢,快給我擦擦,難聞死了!」

    楊綿綿驚呆了,楞了半天沒動作,好半天才想,人果然是一種覆雜的生物,標榜道德的同時卻又難掩動物的本性。

    九點半,她擦完了桌子,得到了經理的讚賞:「要不你開學還在我這裡打工吧?」他說完就覺得不對,又補救,「寒暑假來,平時要好好上課,知不知道?」

    「嗯。」

    九點五十分,經理正準備開門,沒有想到王露沒來,反倒是來了一幫子警察,他驚疑不定:「你們是?」

    「我們想瞭解一下關於王露的事情。」

    這句話一出口,楊綿綿頓時擡起頭來,對著荊楚的眼神:「她死了?」

    荊楚靜默半刻,才道:「是的。」

    楊綿綿聽見無數被壓抑著的悲泣之聲。

    她突然覺得有點後悔,早知道,昨天她臨走前勸一勸就好了,要不然把她的裙子剪壞也行,至少……不至於死。

    從荊楚身上的手錶得知,王露是第四個受害人,死的時候手腳被捆,也有被侵犯的痕跡,更變態的是,兇手在她的□□塞了幾塊桃子。

    真的是個變態。

    大家議論紛紛,卻並不能提供什麼線索,問到楊綿綿那裡,她想了想也搖了搖頭。

    一整天,所有人的心情都十分壓抑,楊綿綿今天上早班,下午就可以回去了,但是她並沒有回家,而是順便從餐廳打包了一份飯菜(免費)去了警察局。

    她是第一次來警局,一進門就被吵雜的聲音震得耳朵疼:「你們這些沒用的警察!到現在殺了我女兒的兇手還逍遙法外!」

    「都是你們警察無能!」

    「你們這些只拿錢不幹活的廢物!白養你們了!」

    這些聲音還算是文明的,更有甚者是:「我艸你大爺……」以下省略難聽的粗口n句。

    楊綿綿提著飯盒倒退一步,頭暈腦脹。

    這也就罷了,她還聽見了各種叫罵聲,比如:「╰(‵□′)╯次奧你大爺的吵死了你特麼的敢在勞資的地盤撒野你是活膩了嗎?」

    說這句話的是某個伸縮警棍。

    還有手銬在煽風點火:「(╯‵□′)╯︵┴─┴讓勞資去拷了那群王八羔子!」

    「……」楊綿綿心想,警局的東西脾氣好像都不怎麼好啊。
作者: a0955231435    時間: 2016-8-17 02:08 PM

第7章 嫌犯

    她靠著墻,躲開了那群義憤填膺的被害者家屬,看那幾個警員焦頭爛額在應付那些胡攪蠻纏的人,多半是沒有空為她解答疑惑的。

    幸好旁邊有一張簡易的地圖,她很快就找到了刑警隊的所在,剛剛擡腳,不知道從哪裡飛來一個不銹鋼杯子,砰一聲砸在了她後腦勺上。

    楊綿綿冷不防吃了個暗算,心裡的火氣蹭一下竄出來了,她二話沒說,抄起手裡的飯盒往那個砸了她的老大媽頭上砸去,湯湯水水淋了她一頭。

    「哪裡來的小賤人!」大媽雙手叉腰,恨不得要來掐死她。

    楊綿綿那麼多年混在市井,沒少和潑婦打交道,哪裡會怕她:「你先打我還有理了?!」

    「下作的小娼婦!」大概對於長得漂亮的女孩子都有一種先天性的敵意,大媽扯著嗓子怒吼。

    楊綿綿揚手就把塑料袋裡的湯水第二次潑到了大媽頭上。

    接下來是大媽憤怒的嘶吼:「你們居然都不管管!還有沒有王法了!」

    「吵什麼吵!」荊楚聽見下面鬧起來了,匆匆下樓來,結果一照面看見的就是楊綿綿和一個潑婦大媽在那裡吵架,吸引了警局上上下下所有人的目光。

    那個大媽正用指甲撓楊綿綿的臉,她躲了兩次覺得憋屈,狠狠一腳踹在那個大媽的小腿上,大媽吃痛,後退幾步一屁股栽坐在了地上。

    荊楚把剛剛要說出口的話吞了回去,看不出來,這小姑娘還蠻暴力的。他及時在對方反擊之前出聲喝止了:「再吵把你們都關起來!」

    大媽是今天鬧事的主力,所以一見情況不對,幹脆坐在地板上開始捶地:「我苦命的女兒啊……這幫沒用的警察……」

    楊綿綿:「……」

    其他幾個男人原本只是起鬨,這會兒開始推攘起來:「幹嘛,警察要打人啊,勞資又沒犯法,憑什麼抓我們?當心我投訴你們!」

    荊楚面無表情地看了一眼幾乎要揪著自己領子的手:「襲警。」

    大概是他的氣場太過強大,那兩個男人不敢再上來,荊楚對另外兩名警員使了個眼色,讓他們把這群鬧事者帶走,這才轉頭看著楊綿綿。

    她正蹲在那裡收拾一片狼藉的飯盒。

    「你來有什麼事?」荊楚的口吻說不上好,也說不上壞,不過配上他皺著眉的表情,那殺傷力就有點強了。

    柳玉吞了吞口水,覺得心裡發毛,她趕緊發話拯救這位無辜的小妹妹:「你是來報案的嗎,還是有什麼線索?」

    楊綿綿擡起頭來:「我想見見王露。」

    柳玉一楞:「王露?」

    「嗯,我想見見她。」

    柳玉有點為難地朝荊楚看了一眼,發現自家隊長倒是沒有放冷氣,不過語氣還是讓人聽了就覺得腿軟(嚇的):「你們很熟悉?」

    「不是很熟。」楊綿綿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出於什麼心理想要來見王露,被荊楚那麼一說,也覺得她們不是很熟,何必多此一舉呢,因此也幹脆利落地放棄了,「不方便就算了。」

    「柳玉,你帶她去吧。」荊楚倒是不介意給她開個後門,雖然對楊綿綿也不是很待見,但是他已經把這個「可憐」的小姑娘劃分成了「需要照顧的親戚家的小孩」,那還是很護著的。

    柳玉噢了一聲,帶著楊綿綿去停屍房。

    「她們還沒有下葬嗎?」路上,楊綿綿詢問。

    柳玉搖了搖頭:「沒有聯繫到王露的家人,屍體暫時放在停屍間裡。」

    停屍間裡冷氣開得太足,楊綿綿一進去就打了個哆嗦,柳玉讓看守的警員把王露的屍體拉出櫃子,楊綿綿搓了搓胳膊,湊上去看。

    王露原本鮮活紅潤的面色已經變成青白,整個人像是冷冰冰的蠟像,不,蠟像都比她鮮活。

    楊綿綿從來沒有那麼真實地感受到,她死了。

    這個愛慕虛榮、小心眼、妒忌心強的漂亮女孩死了,她不會再對她冷嘲熱諷,不會再對她使絆子,她死了。

    說不上有多難過,王露對她而言畢竟只是一個認識的陌生人。

    但內心深處,她還是有一點點傷感,是那種身邊的某一個人突然之間死去而產生的傷感。

    她默默看了王露幾分鐘,突然扭頭問柳玉:「如果她的家人一直都不來,怎麼辦?」

    柳玉覺得太冷,一直在門口等她,聽見她那麼問,詫異了一下才回答:「由政府出錢火化。」

    聽見王露的身後事沒有問題,楊綿綿想了想,也沒什麼好問的了,剛想走,突然想起那個髮夾,可她想了想,還是沒有多嘴問一句。

    這樣就很好了。

    今天來看王露一場,也不枉費兩個人認識的緣分——雖然人活著的時候並不怎麼愉快就是了。

    但事情哪有那麼順利。她才剛剛轉身,就聽見王露的那件紅衣哭得撕心裂肺:「那個混蛋!他怎麼能這樣!他殺了露露!」

    這樣的聲音讓楊綿綿心裡更不好受,她不願多聽,快步離開了停屍間。

    柳玉好像也鬆了口氣,她本來就是小女孩心性,說話免不了多了幾分誇張:「每次進停屍間都覺得她們好像死不瞑目,催著我們給她們報仇雪恨呢。」

    楊綿綿打了個哆嗦,她暗想,你是沒有聽見那些聲音,那真的和厲鬼索命沒什麼區別,聽著淒厲極了,渾身汗毛都要豎起來了。

    柳玉以為楊綿綿被她嚇到了,生怕被荊楚遷怒,飛快補救:「我胡說的,世界上哪裡有什麼鬼。」

    楊綿綿特別幽怨地看了她一眼。

    離開警局的時候天已經暗了下來,楊綿綿嘆了口氣,慢慢散步回家了,一路上還有路燈給她打招呼:「很晚了,快點回家吧,路上不安全呢。」

    楊綿綿順手把路燈上貼著的小廣告撕了下來,路燈立刻和她道謝:「~(^_^)~謝謝綿綿。」

    她拍了拍它,把廣告單揉成一團扔進了垃圾桶,垃圾桶打了個飽嗝:「嗝~~o( ̄v ̄)o」

    一隻野貓從墻頭走過來,看到了人也不怕,跳下來在路燈下尿了尿,神氣活現地走了,那走路的姿態宛如巡視領地的帝王般威風,走到她腳邊的時候還擡了擡腦袋,丟給她一個「你擋著大爺我了」的眼神。

    「……」她決定不和一隻畜生計較!

    摸了摸口袋,楊綿綿有點惋惜今天的晚飯被自己一時衝動砸在了那個大媽臉上,她還得自己掏錢吃晚飯。

    旁邊有一家小店,她擡頭看了看,重慶麻辣燙,後面三個字刺激得她口水都下來了,在原地痛苦掙紮了三分鐘以後,楊綿綿昂首挺胸走進了店裡。

    一把青菜,一串豆腐幹,再來一串鵪鶉蛋,一串蟹味棒……這就一發不可收拾了,楊綿綿最後聽說要十五塊的時候表情都麻木了。

    十五塊啊,可以吃三天的炒米線,她居然就吃了一頓麻辣燙。

    肯定是因為王露的死讓她心情不好,不然她是不可能做出這樣不理智的事情的。

    破罐子破摔,楊綿綿再掏出一塊錢:「再要一瓶可樂。」

    她叼著吸管坐在塑料凳上等吃麻辣燙,角落裡掛著一台電視機,裡面在播時下最火熱的腦殘古裝偶像劇,男主顏值不錯,和荊楚不相上下,就是雖然設定是皇帝實際上行為弱智堪比初中生。

    她們班裡的男生都成熟一點,不知道為什麼這樣的電視劇竟然經久不衰,她看了五分鐘就發現了一個鏡頭裡出現了電線杆,還有一個空調沒裝好。

    有些人會懷疑她是不是能在一秒鐘之內把畫面分析完畢,但實際上這對於一個每分鐘能看上萬字的人來說並不是難事。

    當然楊綿綿能做到,但也沒事兒不會每分鐘看上幾萬字的,那需要極端的專註力,費腦子得很,她又不喜歡自虐,平時最喜歡的事兒還是去書店租書看,一毛錢一天——現在漲價成五毛了。

    真的,別以為高智商少女是應該坐在學校裡讀幾個不同專業的博士學位捧一杯星巴克優雅地在圖書管理看書的移動百科全書。

    實際上應該是會為了花十幾塊錢吃麻辣燙而心痛愛好是租小說慢慢看的窮逼少女。

    沒辦法,看太快了沒錢傷不起。

    為什麼不去圖書館借書?市立圖書館的借書證要兩百塊錢押金〒▽〒

    現實和虛構總是有著天壤之別的。

    老闆把一碗香氣四溢的麻辣燙端到了楊綿綿面前,麻辣燙那股特殊的香氣刺激得她唾液迅速分泌,顧不上看什麼破電視,她扳開一次性的筷子夾起一片肉片就塞進嘴裡。

    唔,味道是說不出的鮮、麻、辣!這是和餐廳裡飯菜截然不同的美味。

    怪不得要十五塊錢,真心好好吃〒▽〒

    楊綿綿埋頭吃麻辣燙的時候,又有一位客人走了進來,三十幾歲,穿了一套藍色運動裝,普通到她看了幾眼都覺得好像對那張臉沒有印象。

    他坐在楊綿綿左前方,腰上扣著一個鑰匙圈,從褲子後袋裡滑了出來。

    上面灑落著幾點紅色。

    但真正讓楊綿綿汗毛倒豎的卻是那個鑰匙圈的抽泣聲:「不要再殺人了,求你了……」

    那個男人當然聽不見了,他狼吞虎嚥吃完了一碗麻辣燙,扯了張紙巾擦了擦嘴。

    楊綿綿痛苦地掙紮了幾秒鐘,最後在他離開兩分鐘後喝幹凈了碗裡所有的湯,快步走了出去。

    夏天的傍晚是街上人最多的時候,楊綿綿也不怕自己暴露,把手揣在口袋裡慢悠悠踱著步子。

    她臉上看不出什麼表情,腦子卻在飛快地轉,最後得出結論——她得去警察局把那個水晶髮夾偷出來。

    首先,她不能確定那個男人是不是雨夜屠夫,雖然外表和髮夾描述得很像,但……這個世界上的普通男人佔了百分之九十九吧?

    所以,她必須讓水晶髮夾親自來看一眼,確定了之後再說。

    當然,知道對方是雨夜屠夫以後要怎麼辦,那就到時候再說吧。

    反正她就是相信自己肯定能想出辦法來,智商高,任性!
作者: a0955231435    時間: 2016-8-17 02:09 PM

第8章 求證

   跟著那個男人的路上,楊綿綿已經想好了下一步的動作,她沒有跟著那個男人上樓,反倒是摸了摸旁邊的那個電線杆:「那個穿藍色運動服的男人住哪兒啊?」

    那個電線杆聽聲音像是個漢子,粗聲粗氣地問:「你問這個幹什麼?想做壞事?不對,你怎麼聽得見俺說話?噢,你肯定是在自言自語。」

    「……我是在問你。」

    「你想做壞事?」

    「我一個小女孩,能把他一個大男人怎麼樣?」楊綿綿簡直要翻白眼了。

    旁邊停著的一輛電動車一聽,熱情地開口了:「你是東頭的綿綿吧,我主人的丈人家就在那兒呢,我聽三輪車說了,你絕對不是壞人!」

    楊綿綿:「……」得,這還攀起親戚來了。

    電線杆和電動車也是熟的,天天在它腳邊停放呢,兩個人可以侃大半夜,東家長西家短都知道,這會兒電線杆也不磨嘰了,爽快地回答:「他就住三樓,你找周大志幹嘛呢?」

    原來他叫周大志。

    楊綿綿看見有人騎著自行車過來了,為了避免被人當成神經病,她沒回答,只是對它們擺了擺手算是道別。

    她還是應該買部手機,這樣以後就能裝作打電話而不是自言自語有毛病了。

    但是手機好貴_(:3」∠)_

    為什麼花錢的地方那麼多,賺的錢卻那麼少呢,好心塞。

    還是想想怎麼把水晶髮夾偷出來好了。髮夾是證物,估摸著在證物儲藏室裡,看管肯定是不嚴的,問題是她要怎麼神不知鬼不覺把東西偷出來再送回去?

    警察局那一帶不是很熟呢。

    楊綿綿決定這幾天去踩點。

    因為長得太有辨識度,她不打算白天人多的時候去,不然被荊楚認出來又是麻煩事兒,她就挑大清早天還濛濛亮的時候。

    那會兒大部分的警察肯定還沒上班。

    楊綿綿想的是很好,但她萬萬沒有料到荊楚是個加班狂人,早上六點鐘,他剛剛熬夜完準備出來吃個早飯就碰見了一臉震驚的楊綿綿。

    「你怎麼在這裡?」荊楚有點奇怪,但並沒有想太多。

    楊綿綿幹巴巴地說:「來找你。」她謊話編得眼睛也不眨一下,「不知道你幾點上班。」

    荊楚微微笑了笑:「我平時七點鐘肯定在了,那麼早,你吃過早飯了沒有?」

    「包子鋪還沒開門。」

    「走吧。」他也不多廢話,直接熟門熟路去了一家麵館,麵館很小,只擺了幾張桌椅,墻壁上掛著一張巨大的菜單,「吃什麼?」

    楊綿綿看著墻上的菜譜,陽春麵也要八塊錢,她就點了這個。

    「兩碗牛肉麵。」荊楚壓根就當沒聽見,還低頭皺眉,「你在長身體,要多吃點。」

    牛肉麵二十塊一碗,面上蓋著滿滿一排牛肉片,還有幾片翠綠的葉子,湯汁鮮濃,面條勁道,楊綿綿差點沒把臉埋進碗裡去。

    這裡沒裝空調,就一個搖頭的電扇對著吹,荊楚拉了拉繩子,讓電風扇就朝著楊綿綿那邊定下來吹。

    她的頭髮又長又黑亮,被風吹起來的時候真有幾分電視裡拍洗髮水廣告的味道,不過現在是在吃麵,所以……頭髮餵了麵湯。

    荊楚笑了一笑,低頭去吃麵,牛肉麵的味道當然好,但他心裡存著事兒,什麼東西吃到嘴裡都不是個味兒。

    好半天他才想起來:「你找我是什麼事兒?」

    楊綿綿藉著吞嚥的功夫,把剛剛差點忘了的藉口想了起來:「我就想問問你,兇手找到了嗎?」

    這句話無疑是狠狠捅了荊楚一刀,他沈默一瞬,緩緩搖了搖頭。

    楊綿綿也不再說話了,兩個人沈默地吃完了面,荊楚看她熱得一頭是汗,問:「你幾點上班?」

    「十點。」

    「去我們辦公室坐一會兒吧。」警局裡開著空調,多少比外面舒服一點,太陽一出來就開始熱了,只不過大概是做慣了領導,他即便是關心也帶著一股不容反駁的命令味道。

    楊綿綿沒想到瞌睡就有人遞枕頭,忙不疊答應了。

    大清早的,警局裡除了看門的老頭就只有幾個值班的,大廳裡空蕩蕩的,但是……一點兒也不安靜。

    她聽見無數竊竊私語的聲音:

    「哇塞,荊楚帶了個漂亮的姑娘來!難不成是女朋友?」

    「不對啊,我聽說他女朋友是個時尚編輯,長得可漂亮了!」

    「她也很漂亮啊!」

    「那難道是荊楚腳踏兩條船?」

    楊綿綿:「……」你們真的是夠了!別人聽不見就使勁八卦!

    「怎麼了?」荊楚看到她走神,不由多問了一句。

    楊綿綿搖搖頭:「沒事。」

    荊楚把她帶去了刑警隊的辦公室,挺大的一塊地方,他的辦公室在最裡面,外頭則是辦公桌,好幾張桌子都挺亂的,只有兩張桌子特別幹凈,墊著桌墊,擺著筆筒,椅子上還有靠枕,還是粉紅色的小兔子,一看就知道是柳玉的。

    還有一張桌子則要矜持很多,只有一瓶盆栽,還有一疊的心理專業的書,一看就知道是常雁的位置。

    牛肉麵鹹,她口渴,自己去找了個一次性的杯子接了杯水喝,順便拿起了旁邊的一張報紙看了起來。

    就算是心不在焉的,看完一頁報紙也不過是幾分鐘的事兒,她腦子裡不可抑制地冒出來一個念頭。

    這是個好機會啊。

    楊綿綿甚至還沒有一個完整的計畫,她的身體就比腦子快了一步,已經站了起來,她走出門口的時候四處望瞭望,荊楚就說:「廁所在左邊走廊。」

    她決定以後不討厭他了。

    幸運的是,證物儲藏室就在廁所旁邊,不幸的是,旁邊有個監控攝像頭。

    楊綿綿鬱悶得進了廁所,她敲了敲水管:「和外面那個攝像頭商量件事兒好不好?」

    水管瞪大了眼睛:「(⊙o⊙)你是在和我說話?」

    「對,」她知道機不可失,抓緊時間說服對方,「我可能知道一個壞人是誰,但是不敢確定,想要隔壁的一個髮夾幫我去認認人,我晚上就會送回來,你問那個攝像頭能不能幫我一次,一會會兒就好。」

    水管:「Σ(°△°|||)︴你等等,我幫你問問。」

    一分鐘以後,水管說:「它說可以裝自己接觸不好跳一會兒,現在監控室裡的大胖睡得可熟了,不會發現的。」

    「謝謝。」楊綿綿連忙道謝,抓緊時間閃身進了儲藏室,房間裡很暗,她瞇著眼睛,實在是看不清那些密密麻麻的袋子,只能低聲喊,「夾子,我可能找到殺李涵的人了,你得和我去認人。」

    然後她聽見一個小姑娘尖細的嗓音:「什麼?!!!!」

    這熟悉的聲音,就是它沒跑了。

    楊綿綿取出袋子,水晶髮夾外頭被套了一個透明的塑料袋,她也不拆,匆匆塞進褲兜裡,裝作沒事一樣回了辦公室。

    荊楚什麼也沒說,就是在自己的抽屜裡翻了翻,翻到了之前一個同事結婚發的喜糖,他不愛吃糖,現在還沒拆封,所以就拿出來給楊綿綿了。

    喜糖盒子是很漂亮的心形暗紅色鐵罐,貼著一朵紗花,一點也不俗氣,反倒很好看,性子也有點害羞:「o(# ̄▽ ̄#)o你好呀。」

    你也好。她默默摸了摸那朵小花,打開了盒子,裡面有阿爾卑斯糖,大白兔奶糖,幾塊水果硬糖,軟糖,還有兩塊小小的德芙牛奶巧克力。

    她連忙拆了巧克力塞進嘴裡,德芙的巧克力在很多人看來當然很便宜,六塊錢一條,隨便吃吃的事兒,但是楊綿綿從小就很少有機會吃這樣的零嘴,她爸爸還在世的時候,有時候會接她去新家,她弟弟和繼母的那個家。

    還記得她年紀還小的時候,嘴還饞,不像現在能管住自己,看到客廳茶几上的盤子裡放著幾塊德芙的巧克力,她伸手去拿,結果被弟弟狠狠一推:「誰讓你拿我東西的,這是我的,不許你吃。」

    一個月三百塊錢,半年也就一千八,每個學期的學費是一千五,原本可以申請貧困生助學金的,但是楊綿綿的爸爸忒好面子,死活不肯說丟臉,楞是不簽字,幸好楊綿綿成績好,每個學期有八百塊錢的一等獎學金,加上她平時幫人寫作業幫小學生補課,能零零碎碎賺上幾百塊錢,否則連水電費都交不出來。

    原本楊綿綿想去試著炒股,那個來錢快,後來發現,第一,自己沒本金,幾萬塊在股市裡連牛毛也算不上,她死也拿不出一萬塊,第二,未成年人開戶太麻煩了。

    所以還是老老實實去打工賺錢吧,不過就算是最近賺了錢,考慮到自己的花費,楊綿綿的生活也是很拮據的,所以好東西吃到嘴裡,表情上難免帶出來幾分。

    荊楚自然也看見了,他猛然想起來自己家的堂妹,他們家本著富養女窮養兒的策略,那是非進口巧克力不吃,非崑崙山礦泉水不喝,嬌貴得和豌豆公主似的。

    噠噠噠。

    楊綿綿聽見了高跟鞋的聲音,她有點好奇,警察居然能穿高跟鞋嗎?

    進來的是個漂亮的大美人,長捲髮,化著妝,不過粉底有點厚了,估計是為了遮蓋黑眼圈。

    「咦。」大概是看到那麼早這裡有個女孩子,常雁難免有幾分奇怪。

    楊綿綿知道這是自己開溜的好機會,馬上站起來說:「我先走了。」

    常雁還沒反應過來:「這是誰?」

    「親戚家的小孩。」荊楚不多說,而是換了正題,「你來的正好,我有點想法和你說。」

    常雁馬上把這件事拋到了九霄雲外。

    楊綿綿走的時候看了一眼掛在大堂的鐘,才八點多,完全來得及先去看了周大志再去上班。

    她趕去那個小區的時候,電動車熱心地告訴他人還沒下來,它說這句話的時候它的主人正在開鎖,是個體重估計有兩百斤的大胖子,赤膊露著一身白花花的橫肉,一屁股坐下去的時候楊綿綿都為電動車的小身板擔心。

    它自己一點兒也不覺得,反而一邊開遠一邊和他們告別:「接我主人的媳婦兒去了,我先走了餵!(^_^)/~~拜拜!」
作者: a0955231435    時間: 2016-8-17 02:10 PM

第9章 跟蹤

    周大志下樓來了,楊綿綿裝作在看電線杆上貼著的尋狗啟示,周大志人還沒有走近,就聽見水晶髮夾高分貝的尖叫聲:「就是他!就是這個王八蛋!化成灰我都能把他認出來!」

    果然是他。

    那該怎麼辦呢?楊綿綿罕見地苦惱了起來。

    裝作不知道?肯定不可能,否則這一念之差不知道還會不會有人喪命。

    但她要怎麼把對方送進警察局裡去?打一頓?還是捉次那啥在場?要麼她引君入甕?

    擁擠又充滿汗臭味的公交車上,楊綿綿一邊拉著吊環一邊思考這個艱難的問題。

    「小偷!你個壞小偷!」這個聲音把她的思緒拉了回來,楊綿綿看著那個男人輕而易舉地把錢包從一個年紀不輕的女士那裡偷了過來,不禁揉了揉眉心,覺得頭痛及了。

    但看見了,總不好不管,她藉著一次拐彎的機會,假裝不小心去撞了一下那個男人,另一隻手輕輕鬆鬆把那個女士錢包從他口袋裡勾了出來,楊綿綿戳了戳前面的人:「阿姨,你的錢包掉了。」

    結果對方怒目而視:「你喊誰阿姨?!」

    楊綿綿:「……」心好累。

    好不容易熬到了下班,楊綿綿特地又去打包了一份飯菜,不過這回不是自己吃,準備找個藉口去給荊楚然後把證物放回去。

    誰知道荊楚他們居然在開會!

    而且開會的目的竟然是成立特案組!

    這件事情早有眉目了,荊楚老早就得到過相關消息,不僅僅是這一次的雨夜屠夫案,上面的意思是以後這些重大的案件都交由特案組來負責,因此特地從全國各地選拔成員。

    隊長當然是荊楚無疑,常雁也是早已確定的人選,所以她一早就來了南城,一方面為了熟悉情況,另一方面就是她和荊楚的私交了。

    而其他人因為種種原因,一直拖延到今天才到齊,正式開會宣佈成立。

    成員有特警隊出生的武濤,虎背熊腰,相當彪悍,據說以一敵五妥妥的,註,這是指成年男人。

    計算機高手白平,那是個戴著深度近視眼鏡,身嬌體弱的宅男。

    辦公桌們竊竊私語:「哇塞,勇武攻和嬌弱受嗎?」

    楊綿綿頭一次震驚了,這年頭不僅是全民皆腐,連這些非生命都腐成這樣了嗎?天理何在啊!

    除此之外,還有一位長得很帥,就是有點吊兒郎當不務正業的法醫衛寒,他就算穿著西裝看起來也不夠嚴肅正經,如果楊綿綿看見的話,就可以想起來這個就是那天去時光餐廳吃飯的身上全是福爾馬林味道的男人。

    長得倒是真心有點帥,用個言情小說裡常有的詞兒就是「邪魅狂狷」,或者說,看起來和好男人是不搭邊的。

    大家紛紛表示:「真的不是小混混冒充的嘛?」

    還有就是常雁,柳玉是屬於編外人員,說白了就是她死纏著自家老爹要加入所以大概是幹雜活兒的一個。

    特案組成立用的時間不到半個小時,等荊楚開完會出來的時候,楊綿綿除了聽了一大堆的八卦之外,順便把髮夾還了回去,然後把飯盒一放,她就拍拍屁股走人了。

    荊楚一開始還以為是羅裴裴送來的,她是個對生活特別講究的精緻女人,時尚雜誌的主編,也喜歡自己在家做菜,閒暇時煮咖啡做甜點,不過她叫荊楚去家裡吃飯,十有□□對方吃到一半就要接電話去查案,所以後來羅裴裴也就沒什麼興趣了。

    但是掃地的大嬸非常確定地告訴他:「不是,是個很漂亮的女孩子!」

    荊楚一看那個飯盒上的logo就知道是誰了,他點點頭表示自己知道了:「那就先叫外賣吃飯吧。」

    他掃了柳玉一眼,柳玉馬上去打電話喊外賣,心裡內牛滿面,作為局長的千金,也就只有荊楚敢這麼使喚她了,不過她一點兒也不介意,真要做大小姐,何必來這裡吃苦呢。

    所以她樂顛顛去喊外賣了,點了不少的菜,還問:「隊長,報銷嗎?」

    「我請。」

    「噢耶!」柳玉二話沒說,又點了一個最貴的海鮮粥,後來想想大家吃不飽,又點了鹹菜肉絲麵和一鍋煎包,還有七八個炒菜。

    他們一邊吃晚飯一邊開會,而楊綿綿此時已經坐上回家的公交車了。

    夜裡的公交車上人沒有那麼多,她找了一個靠窗的位置,在算自己現在的存款,大約有三千左右,除了兩千多是工資之外,其他都是小費。

    對楊綿綿來說,這是一筆巨款了,哪怕去掉一千五的學費,她還有餘錢。

    現在距離開學還有七八天,雖然心痛,但是楊綿綿還是決定明天就去辭職——因為餘下的時間,她要用來跟蹤周大志。

    就是可惜了那一千塊錢,她本來還可以多賺一千塊的!想起這個來楊綿綿就心痛如刀絞。

    「我希望他明天就動手,我還可以去撿塑料瓶換點錢!」

    為了多賺點錢,楊綿綿幹過很多行業,拾荒當然也是,從學校每個班級收塑料瓶去賣不要掙得太快啊!

    就是現在還沒開學,如果要在附近撿瓶子的話就要和一對拾荒的老夫婦搶生意了,那對老夫婦連家都沒有,露宿橋洞,楊綿綿也沒這個臉去和人家爭。

    只能算了。

    第二天她就和經理提了辭職,藉口都找好了:「快開學了,我要補暑假作業。」

    經理有點惋惜,但也沒有阻攔,甚至還讓財務多包了兩百塊錢算作獎金,還和她說:「寒假要是有空的話歡迎你再來。」

    「好,謝謝經理。」楊綿綿沒有拒絕,這份工作雖然辛苦,但報酬實在是太令人滿意了。

    都怪周大志。

    周大志是一個修車工人,小時候讀書不好,家裡人就送他去念了職高,畢業以後開始修車,手藝還不賴,這年頭藍領工人工資也不低,周大志這樣的可以一個月拿五千(楊綿綿快嫉妒死了),為人木訥寡言,看起來是典型的老好人,有過一個老婆,但是後來離婚了,沒有孩子,單身獨居。

    以上是那個電線杆和她說的消息,楊綿綿不是常雁,分析不出來他的行為動機,她痛苦的是自己一大早過來蹲點,天氣又熱,後悔得簡直想死。

    「我不行了,我要找個地兒坐著。」楊綿綿實在是熱死了,只能拐去了旁邊一家小店裡吹空調。

    那是一家奶茶店,也可以點炸雞薯條之類的,裡面擺著小桌子小椅子,可以坐著吃。

    不好意思白吹空調不吃東西,楊綿綿點了一杯原味的冰奶茶(不加珍珠可以便宜一塊錢),然後裝模作樣把書包裡的作業掏出來寫。

    她說要補作業不是騙人的,只是補的不是她自己的作業,她的作業老早在發下來的時候就寫完了。

    她幫同學補作業,卷子、練習冊都接,看量算錢,基本上一本練習冊可以賺一百多塊錢,現在的孩子手裡的零花錢都不少,手一鬆百來塊根本不在意。

    楊綿綿接了一書包的寒假作業,都沒有答案,要靠自己狂寫,她用的是五塊錢十支的那種黑色水筆,質量還過得去,不過估計寫完這些作業新買的筆就該報廢了。

    初中的作業比較簡單,題都很容易,就是有些是機械的抄寫比較麻煩,還有作文要怎麼模仿一個讀初二的中二小屁孩的口吻有點費腦筋。

    對了,她的客戶都是自己小區以及附近小區的學生們,多年下來,她代寫作業都有口碑了,保證正確率。

    高一的作業當然也很簡單,高二的稍微要費點神,因為她要把練習冊前面的公式和總結看一遍再寫,幸好物理數學化學都是套公式,多轉幾個彎的區別,她一點也不覺得難。

    楊綿綿特別無恥地用了一杯奶茶在這家店裡坐了一整天,因為她坐在靠窗的位置上,吸引了不少小男生進來買奶茶喝,所以店主根本沒生氣,甚至還笑瞇瞇給她續杯了。

    #論美貌的優勢#

    第二天她又來了,不過在買奶茶的時候她看到周大志出來了,可是她不能馬上走,還要等奶茶到手了再離開。

    媽蛋周大志早下來一分鐘她就不用花那個冤枉錢了!楊綿綿肉痛死了,早在心裡把周大志給淩遲了百八十遍。

    但饒是如此,她還得捏著鼻子跟了上去。

    昨天是輪到周大志休息,今天他就要上班了,修車廠裡她進不去,只能想著再找一家店坐著。

    可惜周圍只有一家小飯館,現在不到飯點根本沒開門,楊綿綿只好繞到後門去坐著。

    後門有一個殘疾的老大爺在修自行車,楊綿綿問他借了張報紙墊在屁股下面,幹脆就躲在陰涼裡寫起作業來。

    老大爺的生意不怎麼樣,但是人挺悠然自樂的,沒生意的時候就摸出一把破二胡來拉,如泣如訴,相當動人,楊綿綿一聽就入了神,不知不覺就過去了一天。

    第二天她學聰明了,買了幾個小包子跟著周大志去上了班,然後把小包子給了那個修車的老大爺。

    老大爺說:「謝謝大閨女。」他的口音帶著明顯的地方特色,聽不出來是哪裡的,楊綿綿也是分辨了一會兒才聽懂:「大爺,來段曲兒唄。」

    老大爺欣然應允,摸出他的破二胡開始拉曲。

    中午老大爺買了一個燒餅,分了一半給她吃,楊綿綿去買了兩根香腸,分了一個給他,一老一小蹲在一起吃了頓午飯。

    下午日頭最大的時候,有個附近工廠裡的大媽推著自行車過來了,輪胎沒氣了讓老大爺幫忙打個氣,看見楊綿綿在一邊寫作業,問了句:「你孫女兒?」

    老大爺笑瞇瞇地說:「是啊。」

    「喲,可真俊。」

    「孩子的媽是個美人。」

    其實二胡已經把老大爺的家底透光了,他無兒無女,孑然一身,哪裡來的孫子孫女呢?

    但楊綿綿也沒反駁,等人走了問:「大爺,你這兒賣二手的自行車麼,我想買,便宜點兒的就行。」

    「我給你收一輛,不過得等開學,那會兒學生換車的多。」老大爺點點頭,「要啥顏色?」

    楊綿綿反倒笑了:「隨便什麼顏色,能用就行,我高中遠,坐公交也貴呢。」

    每天公交車來回的錢要四塊,一輛二手的自行車只要一百來塊,這麼一算,還是騎車方便,之前是身上沒有錢,現在有了餘錢,楊綿綿當然希望能省掉這筆公交費。

    天暗下來的時候,老大爺收拾東西走了,還和她說最近不安全,讓她也早點回家。

    楊綿綿嗯嗯了兩聲,趕緊跟著周大志走了。

    路上被雷陣雨澆了個透心涼。

    但是周大志回去之後,又披了件黑色的雨衣下來了,這會兒天已經漆黑,他穿著雨衣走在大街上,實在是非常的可疑。

    楊綿綿估計他要去做案,所以一點也不敢放鬆跟著。
作者: a0955231435    時間: 2016-8-17 02:14 PM

第10章 板磚

   今天落單的是一個去輔導班補習的女生,現在家長不給孩子報補習班就好像是落後在起跑線上了一樣,家家都報補習,有錢的就一對一,沒錢的就上大班。

    陳悅就是所有不幸的孩子中的一個,她成績徘徊在中下遊,父母急壞了,明年就要高三了,這可怎麼辦呢?

    補課,必須補課!所以整整一個暑假,她都被補習班的老師折磨得死去活來。

    下課的時候已經是八點鐘了,她家離得近,就幾條街的功夫,陳悅也沒讓家裡人來接。

    她走了一條小路,不是因為路近,其實還遠了,走這條路只是為了和喜歡的那個男孩子多走一會兒。

    那個男生和她同年,但不是同個學校的,陳悅想著要在開學前問對方要到號碼。

    可是今天不是一個好日子,她被人一棍子打暈的時候也根本沒有想到會發生什麼,等她從疼痛中清醒過來的時候,就看到自己被綁住了,綁她的是自己的衣服,而她臉上罩著自己的內褲。

    陳悅害怕極了,渾身都在哆嗦,但是她無法反抗,連嘴都被堵住了,她只能感受到從身體深處傳來的撕裂的疼痛,她的眼淚和雨水混在一起。

    砰。

    又是一聲巨響,陳悅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但是可以聽見有另一個人來了,她拚命掙紮起來。

    楊綿綿也沒想到自己來得遲了,因為街上沒人,她怕周大志發現,因此只能落後他一段距離,結果一錯眼人就不見了,還是她問了垃圾桶才趕了過來。

    幸好也不是太遲,人還活著。

    周大志一個壯年男人,力氣不容小覷,捏死一個小女生不費任何力氣,他是想把楊綿綿一起做掉的。

    但是楊綿綿敢一個人過來,當然也是有底氣的,兩三米高的墻壁,她手一撐,在旁邊的一個垃圾桶一個借力就跳到了墻上,然後再從墻上跳下來砸在他背上,垃圾桶被踢翻了,但是嗷嗷在叫:「我這裡有個啤酒瓶,砸他!」

    楊綿綿就地一滾,摸到那個啤酒瓶就往周大志頭上砸去,順便一個膝襲踹到了他的褲襠下。

    周大志忍著劇痛,用手臂箍著她的脖子,氣管一被切斷,楊綿綿馬上就反應過來了,她屏住呼吸,腳狠狠跺在對方的腳背上,然後用手肘拚命往後捅他的腰腹,周大志吃痛,不由微微鬆開了手臂,楊綿綿另一隻手握拳,狠狠往他鼻樑上一砸。

    這一回,周大志知道大概是真的討不了好處了,把她狠狠一推,拔腿就跑。

    他自信光線那麼暗,對方肯定看不見他的臉,不過他沒有想到,楊綿綿根本沒想看見他的臉。

    她原本以為只要喊一聲周大志就會跑的,到時候再說自己看見就好了,結果沒想到他想著殺人滅口,兩個人才纏鬥那麼久。

    格鬥不是楊綿綿擅長的,能堅持那麼一會兒已經是不錯了,她扶著墻喘了幾口氣,蹲下去把那個女孩的眼罩扯了。

    陳悅放聲大哭起來。

    「有手機嗎,報警吧。」

    陳悅看她在翻自己的書包,突然發了瘋一樣把她推開:「不準報警,不然……」不然豈不是所有人都知道她被強~奸了?

    楊綿綿年紀還小,想不明白這裡的關鍵,看她不識好人心,反倒是有點惱了:「你有病啊,他是殺人犯啊!」

    「不準你報警!」陳悅大概是慌了,生怕這事兒被人知道,摸到旁邊一塊磚頭,抄起來就砸在她後腦勺上。

    楊綿綿眼冒金星,陳悅也顧不得別的了,提起書包飛一樣跑了。

    楊綿綿趴在泥水裡,火大得受不了,狠狠捶了捶地面:「媽蛋氣死我了!」任是誰這會兒也沒法不發脾氣,她放棄了報酬豐厚的工作就是為了抓一個殺人犯,她原本想著至少救了個人也是值得的,結果被救的人居然這樣偷襲她,還有沒有天理了?

    她頭疼得厲害,眼前發黑,一抹一手的血,雨還下那麼大。

    楊綿綿沒辦法,幸好剛剛她從陳悅那裡拿的手機對方忘了拿走,她想了想,撥了荊楚的電話。

    掛了電話以後,她又打了120,想著不知道救護車要不要付錢,估計是要的,那荊楚能替她出了麼……

    120來得快,擔架很快把她接走了,護士給她包紮完還給她掛了瓶水,因為她不幸發了高燒,39°2,那也真是太拼了。

    荊楚到的時候就看到頭上一圈繃帶的楊綿綿,她正艱難地提著自己的吊瓶從病床上坐起來。

    「你躺著。」荊楚坐過去,「要喝水?吃飯了嗎?」

    她點點頭又搖搖頭。

    柳玉特別識相:「我去給你買吃的,粥喝嗎?」

    楊綿綿又點頭,她吃什麼都行,不挑嘴。

    荊楚給她去接了杯溫水:「慢慢說,不用急。」

    楊綿綿知道騙過他們不容易,這群警察不知道見過多少犯人,撒謊一眼就能看出來,所以她就挑實話講,免得編得太詳細了被人懷疑。

    然而……懷疑的人還是懷疑。

    常雁問:「我剛才去過現場了,光線那麼暗,你又說他穿著雨衣,在那樣的情況下,你還能記得他的長相?」

    楊綿綿一肚子火氣沒處撒,衝她翻白眼:「我從小聰明伶俐過目不忘你有意見啊,不相信拉倒!」

    常雁皺眉。

    楊綿綿懶得囉嗦,把手機丟給荊楚:「那個女孩子落下的,她把我頭的砸破了,他們家是不是該賠我醫藥費?」

    「這個不急。」荊楚坐在旁邊的椅子上,眼神平靜,「我有幾個問題要問你。」

    「你問吧。」

    「你當時為什麼會在那裡?」

    楊綿綿早就想好了答案:「附近有一家培訓班,有家教的工作,快開學了,我想接給小學生補習功課的活兒,所以想去看看。」

    她才不知道附近有補習班呢,但是陳悅的書包裡有那家補習班的練習冊,她翻手機的時候看了一眼就記住了。

    這個回答並沒有破綻。

    荊楚又問:「那個男人長什麼樣你真的記住了?」

    「記得記得記得記得。」楊綿綿重覆了四遍,「而且我猜他就是殺了王露的那個人,那個女孩子當時被綁的樣子就和死在公園裡那個一模一樣!」

    荊楚思索了一下,覺得沒有什麼破綻,就說:「我先去核實一下今天的事情,我會讓人來給你模擬畫像。」

    「那……醫藥費?」她比較關心這個。

    荊楚勉勉強強點頭:「我會替你要的。」

    楊綿綿放心了,把杯子裡的水喝光,倒頭就睡著了。

    荊楚帶著常雁去了陳悅家裡,有手機,找到人根本就是擡擡手的事兒,因此他們也並不擔心她說謊。

    不過事情還要比他們想的麻煩一點,警察上門的時候,陳悅和她的父母矢口否認有這樣的事情發生,說是完完全全的汙蔑,他們的女兒一點事情都沒有。

    但是他們的表情和動作早就出賣了他們,哪怕是柳玉也能看出來他們在撒謊。

    常雁拍了拍他的肩膀:「我來吧。」

    荊楚也沒反對:「我下樓去抽根菸。」

    一根菸抽完,常雁就下來了:「他們承認了,但是不願意去警局做筆錄,也拒絕到時候出庭。」

    荊楚一點也不奇怪,大多數女性在被侵犯以後都會選擇沈默而不是站出來指認,如果這一次不是單純的施暴,也許陳悅一家也不會鬆口。

    常雁說:「對了,我順便告訴了他們是楊綿綿救了他們女兒,讓他們有空去醫院看看,但是醫藥費的事兒……」

    荊楚熄滅了菸頭:「沒事,我來付吧。」

    楊綿綿對此毫不知情,她掛了兩瓶鹽水,後來不小心睡著了,如果不是吊瓶大聲喊她醒過來,連掛完都不知道。

    喊護士過來給她拔了針,楊綿綿肚子餓得慌,那些粥早就消化掉了,還想上廁所,她幹脆就下了床。

    這大半夜的,也沒什麼東西可以吃,楊綿綿只能去醫院門口的便利店裡買了瓶水和一個面包。

    回到病房的時候就看到荊楚提了一袋子的東西在等她:「身體還沒好就不要出去了。」

    那語氣竟然是前所未有的溫和。

    「肚子餓。」她撕開包裝袋開始啃面包,「怎麼樣,找到人了嗎,不懷疑我撒謊了吧?」

    荊楚從袋子裡翻出一袋牛奶給她,楊綿綿眼睛放光,也沒客氣,拿過來就叼在了嘴裡,含糊不清地道了聲謝。

    荊楚自己是想不到要給小女孩買吃的的,是因為剛才荊媽媽給他打了個電話,順便問了句楊綿綿的事兒,結果荊楚一說人家現在被砸破了頭還發了燒在醫院,荊媽媽就把兒子臭罵了一頓:「我讓你好好照顧,你就是這麼照顧的?」

    荊楚:「……」他怎麼可能會照顧小孩!

    「所以現在人家小姑娘一個人在醫院裡?」荊媽媽簡直是在咆哮,「你,快去買點吃的用的給人家送過去!把錢都給我付了!人家小姑娘遇見這種事,你居然還只關心案子案子!」

    被自家心軟善良的老媽痛罵了一頓的荊楚沒奈何,只能買點東西過來了。

    來了以後就覺得來對了,人家小孩子生病,哪個不是爹媽伺候的,還有爺爺奶奶外公外婆一起上陣的,但是看看楊綿綿呢,孤零零的,喝杯熱水都沒有。

    一想起來,他這樣的大男人都覺得心酸。

    「還要吃什麼,我給你去買。」

    楊綿綿反倒有點不好意思了:「不用了。」

    荊楚把什麼餅幹、酸奶、巧克力、果凍、薯片都掏了出來,托愛吃零食的柳玉的福,他至少知道了女孩子都愛吃什麼。

    楊綿綿意志力不堅強,沒能拒絕到底,最後一口氣全塞進了胃裡。

    荊楚心裡更不是滋味了。
作者: a0955231435    時間: 2016-8-17 02:15 PM

第11章 開學

    楊綿綿的燒在第二天掛完鹽水之後就退了下去,醫生給她開了藥,還有給她敷傷口的,讓她記得每天換藥。

    辦完手續之後,她自己坐車去了警察局幫忙繪製周大志的畫像,負責人是那個計算機高手白平。

    身體瘦弱,戴著大眼鏡,頭髮亂糟糟的,桌子上擺滿了手辦,果然是一副不折不扣的宅男樣子。

    楊綿綿一心二用,順便打量著他們特案組的辦公室,比原先的更大更獨立,其他人都不在,就剩柳玉和白平。

    把周大志的畫像畫出來已經是兩個小時之後的事情了,柳玉邀請她去食堂混飯吃,楊綿綿一口就答應了。

    公務員的待遇就是棒,食堂做的飯菜也相當豐富味美,楊綿綿蹭了飯,心滿意足回家休息去了。

    好好睡了一覺,她覺得身體好的差不多了,但離開學也只有兩天的時間,她先去銀行把錢存進了交學費的卡里,然後琢磨著給自己添點東西。

    她的衣服實在是太少了,那天又報廢了一套,再不買就真沒衣服了。

    大商場自然是去不起的,小店也不敢光顧,所以楊綿綿買衣服的地方一直都是批發市場,一件t恤十塊二十塊,一條褲子也不會超過五十,考慮到天要涼了,她還給自己買了件衛衣,帶帽兜的那種。

    買了新衣服的楊綿綿一邊心痛錢一邊開心,因為自己還受了傷,她很奢侈地又去餛飩店裡吃了頓芥菜肉餡的餃子。

    好吃到哭出來。

    開學前一天,荊楚提了東西過來,他現在算是明白了,給錢楊綿綿是不會要的,但是送她點吃的這個小丫頭就把持不住了。

    當然,他今天來是告訴她兇手被抓住了的消息。

    楊綿綿一邊吃果凍裡的橘子一邊點頭:「哦哦。」

    反正和她沒什麼關係了,她唯一關心的是:「你把那個髮夾給李涵了嗎?」

    荊楚有點意外她還牢記著這件事,不過依然說:「給了,那天她火化的時候就戴著。」

    楊綿綿沈默了片刻,心想,那個嬌滴滴的發夾或許終於得償所願了,永遠永遠,就陪在那個女孩身邊。

    這樣的結局,也許對於它們來說是求仁得仁的歸宿吧。

    這件事到這裡,可以算是徹底結束了。

    荊楚看她沈默不言,特地轉移了話題:「你要開學了吧,書包給你。」他今天除了帶了一大包零食之外,還順便提了一箱牛奶,還有一個很漂亮的雙肩背包。

    楊綿綿詭異地看了他一眼:「你突然給我送那麼多東西,有什麼目的,要我出庭作證?」

    「不用,證據確鑿。」荊楚只是說,「你這次幫了大忙,這是謝禮。」

    「噢。」她頓時就心安理得了。

    荊楚環顧四周,順便把廚房裡滴水的水龍頭修了,檢查了門窗的鎖是不是牢靠,惹得一群小夥伴們義憤填膺:「我可是很牢的!我會保護好綿綿的!哼╭(╯^╰)╮」

    荊楚聽不見,走之前還叮囑她:「方便的話買個手機吧,有什麼不對的就打我電話。」

    楊綿綿想,真有什麼不對的,荊楚趕過來黃花菜都涼了,還不如她自己跑了呢。不過基於對方一片好意,最近又總是買東西給她吃(這應該是重點),她還是點點頭表示自己知道了。

    可荊楚臨走前,卻沒頭沒尾地問了那麼一句話:「你碰見那個人,是巧合,對吧?」

    楊綿綿正在拆禮物,聽見那麼一句話隨口就答:「誰啊?」她話音一落就回過神來,汗毛倒豎卻還要裝若無其事地問,「你是說,那個殺人犯?」

    荊楚的眼睛裡看不出任何端倪:「是啊。」

    「當然是巧合了!不,是我倒霉!」楊綿綿言辭鑿鑿。

    荊楚沒有多問,轉身替她把門掩上就下樓了,邊走他邊想,應該是他想多了吧。

    一天前,審訊周大志剛剛結束,他對一切罪行都供認不諱,可就在他在口供上籤字的時候,周大志卻突然問:「你們那個漂亮的女警察呢?」

    「柳玉?」荊楚不知道他為什麼突然問起這件事來。

    「不不,不是她,也不是那個心理專家。」周大志雙手交叉,好像有點遺憾,「個子小小的,人很漂亮很漂亮,和電影明星似的。」

    荊楚冷冷道;「這裡是警局。」

    「噢?不是警察嗎?」周大志好像有點驚訝,又有點失望,「那大概是我記錯了吧。」

    他沒有再提起來,但荊楚不知怎麼的,心裡老記著這件事。

    現在想想,大概還是多心了吧。他對自己那麼說。

    「我留下什麼破綻了嗎?應該沒有吧。」楊綿綿一邊嘀咕一邊拆書包,裡面是一個文具大禮包,包括鋼筆、墨水、尺子、橡皮、圓規、筆袋和一本漂亮的筆記本,不要懷疑,這是荊楚拜託柳玉淘寶買的,他根本挑不來!

    被漂亮的禮物所俘獲的楊綿綿轉眼就把剛才的忐忑拋諸腦後了,反正他也沒證據,想那麼多幹什麼!

    第二天,她高高興興背著新書包去上學了,今天開學就是去註冊然後發書,住宿的學生還要把被子鋪蓋帶過去,但是她不住校,省了不少事兒。

    她早飯吃了個雞蛋和一袋牛奶,路過包子鋪的時候買了兩個蔥花捲,就是這樣還是覺得沒有吃飽,青春期的飯量傷不起〒▽〒

    報了名之後她去教室,裡面已經來了不少人了,大家看見她就問:「綿綿,作業做了沒,借我們對對。」

    楊綿綿把書包裡的作業拿出來分給他們抄:「記得幫我一起交了。」

    「沒問題。」借走的同學信誓旦旦。

    楊綿綿回自己的位置坐著,發現絕大部分的人都趁著老師還沒來收作業就開始交流,她讀的高中是市立一中,別說是在市裡了,就是全國都有點名氣,以成績高聞名,每年年級頭幾名都能進北大清華,所以班風校風都很好,借作業都是對答案而不是抄。

    楊綿綿是年級第一,所以她的作業永遠都是最受歡迎的,正確率也相當之高,一般考試數理化都是滿分,文科裡就語文被扣幾分,每次考試都是紅榜第一名,乃是全校知名人物。

    當然,她也是市立一中的校花。

    長得美還成績好,那簡直就是多了不知多少光環,按理說是要讓人嫉妒的,但……她太窮了,當大家看到她每天只能啃饅頭夾榨菜的時候,心情就特別微妙了。

    要說嫉妒吧,看人家連飯都吃不起,每天兩件衣服換來換去,你好意思嗎?

    但不嫉妒吧,丫的長得真是漂亮,看了就自慚形穢,漂亮就算了,你讀書也那麼好,實在太不平衡了。

    所以在班裡,楊綿綿雖然不是班委,但始終有點高嶺之花可遠觀而不可褻玩的味道。

    班委拎著書過來讓小組長發,高二已經分文理科了,她去年就選了理科,倒不是有什麼偏愛,而是寫起來簡單,理科答題只要寫那麼一點兒,但文科大段大段寫死個人,別說浪費墨水了,哪怕楊綿綿過目不忘那也要把書看一遍嘛。

    理科就沒有這個煩惱了,公式一看,習題一做,她基本上一點問題都沒有,上課睡覺都行。

    「我書不要了。」楊綿綿和班長說,「可以退嗎?」

    班長是個戴著眼鏡的男生,斯斯文文,白白凈凈,長得有點小帥,叫鄭家民,一聽她這話就楞了:「你書不要?」

    「嗯,我有書了。」

    楊綿綿高一進來的時候太晚了,沒趕上好時間,讀高一的時候她就趁著人家高三學生高考完賣書去撿了,真的是白撿,因為有些土豪們根本賣都不賣,直接丟櫃子裡不要了,她專挑成績最差的那兩個班級去撿,高二高三的書都撿了回來,八成新,還有寫了一半的筆記本什麼的,她也很不客氣地拿走了。

    所以她接下來兩年都不需要買書了。要知道學雜費裡有很大一部分就是書本費,這可是七八百塊錢呢。

    鄭家民是知道她的情況的,想了想說:「行吧,我替你和老師說一聲。」

    「謝謝班長。」楊綿綿對他笑了一笑,看到鄭家民一楞,然後落荒而逃。

    目睹了一切的姒筱雯冷笑一聲:「窮鬼!」

    楊綿綿瞅她一眼,沒吭聲。

    姒筱雯的姒很少見,就是那個褒姒的姒,一看名字就覺得她好像高人一等,她也真的是個白富美,家境好,爹媽都是開奔馳寶馬的,平時放假去日本韓國都要被她嘲笑,她只去歐洲,最愛迪拜,長得美,成績也不錯,是名副其實班級裡的小公主,小團體的頭頭,男生心目中的公主。

    楊綿綿?她大概是男生心目中的灰姑娘吧……落難的公主什麼的╮(╯▽╰)╭

    姒筱雯不喜歡楊綿綿,她暗戀鄭家民,所以總是會發生一些非常狗血的爭風吃醋的狗血,楊綿綿不喜歡被牽扯進這種事情裡,一想到別人會說她和姒筱雯為了一個男孩子吃醋,她就覺得惡寒。

    所以她從來不理姒筱雯,裝聾作啞。

    幸好班主任很快就來了,他簡單說了下情況:「十點鐘校開學儀式,晚上六點半開始晚自習,走讀的同學可以不上,明天七點半開始早自習,八點上課,不要遲到。」

    班主任是他們高一時的數學老師,大部分人都認得,也不再客氣,說了幾句場面話就帶著大家去了大禮堂。

    開學儀式上有學生代表發言,雖然楊綿綿是年級第一,但是發言人卻是他們班的學習委員,叫張巧,八面玲瓏,一直是廣播台的主持人、運動會的主持人、學生會的幹部。

    據說,據說的意思就是小道消息,原本班主任想推薦楊綿綿的,但是後來張巧不知道在班主任面前說了什麼,就變成了她。

    對此楊綿綿表示:呵呵,她還不稀罕呢。

    小小的一個班級裡,狗血和勾心鬥角還真的不少,絕大部分學生在埋頭學習的時候,已經有人想的更多更遠了,不能說誰對誰錯,只是道不同不相為謀罷了。

    開學儀式結束已經十二點了,楊綿綿背著空空如也的背包瀟灑地走了,走在路上看見公交車上自己的倒影,身量苗條,長發飄飄,雖然還是短褲t恤板鞋,但是背包很漂亮o(*^▽^*)o

    她心情意外地好極了。

    她去了那個修自行車的老大爺那裡,老大爺一看楊綿綿就笑了:「來得正好,我給你收了輛車,籠頭壞了,有點銹,那個小姑娘就不要了,我給你修了修。」

    自行車不是很新,已經掉漆了,但是看不出有銹漬,應該是老大爺給磨掉了,龍頭也修好了,是輛很漂亮的女式山地車,性格也很活潑:「~\\(≧▽≦)/~啦今天天氣真好,好想出去遛彎兒啊!」

    元氣滿滿的少女音萌死人了。楊綿綿立即決定掏錢:「多少錢?」

    山地車萌萌噠:「嗯~o(* ̄▽ ̄*)o兩百塊把我收來的!」

    山地車比普通自行車貴,否則兩百塊都能買一輛新的了,但是山地車比自行車騎起來好得多,估計買來的時候要七八百。

    但老大爺說:「一百塊。」

    楊綿綿就笑了,掏了兩百五給他:「這車沒有兩百人家肯定還不賣呢,您別框我了,兩百五,再買您一把車鎖。」

    「兩百,鎖不要錢,便宜。」老大爺挑了質量最好的鎖給她,楊綿綿眼疾手快把錢塞進了他裝錢的小包裡:「拿著吧,話說您在這兒修車生意好不,要不去我們學校那兒,去年修車的老師傅回老家了,今天我看見沒人擺攤呢。」

    老大爺想了想問:「你哪兒讀書啊?」

    「一中那兒,學校多學生也多。」

    老大爺想了會兒說:「那行吧,我就挪個地兒。」

    「我幫您。」楊綿綿替他麻利地收拾了東西,老大爺的東西全靠他的輪椅的搬運,楊綿綿就把最重的工具箱背上了。

    老大爺看了會兒說:「給你按個車簍子?」

    山地車按車簍……也挺實用的。楊綿綿面不改色道:「行啊,咱們先挪地方,下午肯定有生意。」

    他們搬到一中附近的角落裡擺攤的時候的確趕上了學生出來逛街,雖然住校的人不少,但走讀騎自行車的也多,還有不少老師,攤子一擺就有不少人來打氣換輪胎的。

    打氣是不收錢的,楊綿綿幹脆把自己的車一停,幫老大爺給人打氣,老大爺就坐在一塊塑料布上給人修腳踏。

    這一忙就忙到了傍晚,老大爺請她吃了一碗涼皮,加了黃瓜絲花生米豆芽,澆上醋和辣醬,香得不得了。

    夜風裡,吃飽喝足的楊綿綿騎著她的新車從坡上衝下去,她試著雙手脫把玩了一會兒,開心得要命,山地車扯著嗓子唱歌:「勇敢的少女啊快去創造奇蹟~~」
作者: a0955231435    時間: 2016-8-17 02:16 PM

第12章 上課

   第二天就是正常的上課,楊綿綿換了自己的舊書包,筆是用了一半的,本子也是舊的,考慮到她在班裡的人緣比較特別,還是不要冒著它們被毀壞的危險比較好。

    山地車一大早就元氣滿滿:「早安~~\\(≧▽≦)/~今天也要開開心心的喲!」

    真是個活潑的小姑娘,真不知道它原來的主人怎麼捨得把她賣掉。楊綿綿這麼想著,在賣醬香餅的地方停了下來,餅有點貴,一塊五才四分之一,她猶豫很久,還是淚流滿面去隔壁攤頭買燒餅了,一塊錢一大個,皮厚餡少但是管飽。

    「豆漿一塊錢要不要?」賣餅的大叔問。

    楊綿綿接過熱燙的大餅:「不要。」她有荊楚買的那一箱牛奶,可以喝一個月呢!

    考慮到可能會餓,她還是在包子鋪裡買了幾個大饅頭塞進書包裡,課間餓了吃半個正好,午飯也有了。

    她是踩著七點半的鈴聲到的,班裡的人都到齊了,已經在背書或者預習功課,她倒是不緊不慢地坐在位置上把大餅吃了,又去倒了杯溫水,牛奶要等肚子餓的時候再喝。

    七點四十分,姒筱雯拿著英語書到講台上去領讀,這是他們班的慣例,早上二十分鐘用來讀英語或者語文,一天一輪,今天是英語,姒筱雯是英語課代表,所以早就把第一篇課文熟讀之後上去領讀了。

    先讀單詞,再讀課文。

    楊綿綿把書豎起來,扯了張紙擦桌子,昨兒雖然有人打掃過了,但還是臟兮兮的,她擦了幾遍才擦乾凈。

    姒筱雯當然看見她的小動作,不悅地拿黑板擦在講台上一拍:「楊綿綿,你在開小差。」

    「關你屁事啊。」楊綿綿煩透她了,幹脆啪一下合上書,光明正大開始唱反調。

    姒筱雯氣得臉都白了:「班長,你快記她名字!」

    鄭家民試圖息事寧人:「老師要來了。」

    「你記不記?」姒筱雯火大了,「還是要包庇她?」

    鄭家民無奈,只能把紀律本拿出來寫了一句話:「9月1日,楊綿綿在早自習開小差。」

    楊綿綿壓根沒當回事兒,大家都挺怕老師們的,生怕他們看到本子上的內容要把他們喊去辦公室進行教育。

    但是她無所謂,只要不是犯大錯,學校是不會開除學生的,她陽奉陰違也不算什麼,而且老師的一大利器「叫家長」對她根本沒用。

    早讀很蠢好嗎?她為什麼要跟著一起發神經。

    第一節數學課,走神。

    第二節英語課,繼續走神。

    第三節語文課,她快要睡著了。

    第三節課和第四節課之間有二十分鐘的休息,楊綿綿伸了個懶腰,撕了牛奶的袋子叼在嘴裡喝,順便把數學作業攤開,筆袋裡挖出一支筆,刷刷開寫。

    剛開學,作業也只有課後習題和練習冊上的內容,第四節物理課的時候她就全都寫完了。

    第五節是化學課,楊綿綿這回是真的打了個盹睡著了。

    化學課的老師姓徐,是個三十多歲的女士,打扮得很整潔利落,上課講得很好,她喜歡一邊講一邊在下面走來走去,結果就晃悠到楊綿綿旁邊,看到她筆在動,但完全是鬼畫符,人和小雞啄米似的在點頭。

    她警告般敲了敲桌子,楊綿綿一驚,茫然地睜開眼,和徐老師對視一眼就乖乖繼續寫筆記了,人一走遠就擱了筆繼續走神。

    徐老師也有點無奈,她去年就教過他們班,知道楊綿綿成績有多好,人家上課也不見得用功,晚自習從來不上,半點沒有刻苦的模樣,可偏偏次次考試滿分。

    這大概是她見過的最聰明的學生了。

    熬完上午五節課,大家哄一下跑下樓梯去食堂打飯吃,楊綿綿掏出冷掉了的饅頭,倒了杯熱水,掰成小塊吃。

    這不是長久之計,身邊沒有一點錢傍身總歸不大好,楊綿綿決定自己還是應該找一份兼職來做,她們五點半下課,六點半開始晚自習,她就算不上自習的話,上班時間也只能控制在七點左右,上到晚上十點十一點左右正好。

    不過如果要幹活的話,就得先把作業全寫了。

    十一點四十下課,但不是所有人都去吃飯的,還有不少用功的好學生在努力寫作業,有個軟妹子過來,小心翼翼地問:「我的物理筆記沒記完,你能借我看下嗎?」

    楊綿綿很大方借了自己的筆記本。

    那軟妹子欣喜的笑容還沒展開就凝固在了臉上——楊綿綿的物理筆記只寫了半頁,記了兩個公式和不知道是哪道題的一個步驟。

    「沒、沒了?」對方驚訝極了。

    楊綿綿三下五除二把饅頭塞進嘴裡,拍拍碎屑:「我記得亂,把你的筆記給我看看。」

    軟妹子猶猶豫豫把自己的筆記本遞過去,楊綿綿掃了一眼,曉得她忘記了一道例題的解題步驟,伸手:「筆。」

    軟妹把筆遞給她,楊綿綿刷刷刷幫她把沒寫完的步驟補完了:「好了。」

    對方:「+_+你全記住了?」

    楊綿綿不想打擊平凡的人類,安慰她:「記住了關鍵就很容易了。」

    妹子暈暈乎乎走了。

    楊綿綿開始答題,物理和化學都不難,題量也不大,以她的速度,一個中午的時間足夠了。

    十二點半到一點半是午睡時間,楊綿綿準時靠在胳膊上睡著了。

    下午是政治和歷史,高二會考之後他們才能擺脫這幾門課程,現在就算是讀理科,還是得好好背書。

    這比數理化更容易,楊綿綿決定找個時間把書看一遍就算完了,反正會考非常簡單,根本用不著費心思。

    五點半下課以後,楊綿綿把所有作業和書本往課桌裡一塞,準備收拾東西走人,她在理書包的時候後桌的女生用筆戳了戳她的後背:「綿綿,作業等會兒借我對一對?」

    這是高一的老同學,名字叫陸佳麗,成績徘徊在班級二十名左右,和好學生圈層無緣,但是她們中遊的學生們自有一個圈子,在偶然得知楊綿綿並沒有姒筱雯張巧那些好學生的傲氣後,她就經常找她借作業和筆記了。

    楊綿綿頭也不回:「自己拿,別給我弄掉了。」

    「數學你都寫完了?」陸佳麗有點吃驚,「拓展你都做出來了?」

    他們的練習冊是最難的那一本,所以在基礎練習後面的拓展練習難度都很兇殘的,晚自習虐一兩節課是妥妥的。

    「早寫完了。」不就是多繞了兩個彎麼有什麼難的。楊綿綿腹誹一聲,把書包往肩上一甩,「我走了。」

    陸佳麗連忙把她的練習冊拿過來,旁邊另一個女生也湊過來看:「她都做完了?」

    楊綿綿的解題步驟是省略版的,只寫得分的幾個公式和步驟,其他全部都是一步推算出來,要麼就是把整個過程都寫成一串,思維遲鈍一點兒的還看不懂她的解題方法。

    幸好也沒人打算抄,陸佳麗準備自己做完再照著答案對一遍,如果不對就重算。

    對,她就是把楊綿綿的答案當成標準答案,如果和標準答案不一樣,肯定是答案印錯了。

    學神光環加成的楊綿綿先去和老大爺打了個招呼,然後騎著車開始在自己家附近溜躂,看看能不能找到什麼招工的地方。

    很幸運的,她找到了離自己家小區兩條街的一個便利店,原來上夜班的女學生大學畢業回老家了,正好缺人手,楊綿綿很快和店主談妥,每天晚上七點鐘過來上夜班,十一點半下班。

    在便利店工作也是一件非常辛苦的事情,勞動量大,工資低,每天只有五十塊錢,但這五十塊錢已經可以保證楊綿綿的日常生活所需了。

    她每天如果能花十塊錢在吃飯上,已經非常奢侈了,有了這份兼職,她就可以每天喝豆漿吃雞蛋了。

    現在身高才一米六,太心塞了,她想著就算沒有一米七也希望有一米六八啊!還有,因為一直都營養不良,她的胸也只有a,這真是一個悲傷的現實。

    路過小區旁邊的小超市時,她聽見那塊「家家超市」的招牌在大聲吆喝:「綿綿,進來看看,今天有東西打折,可便宜了!」

    楊綿綿急忙一握剎車,跳車就想往裡沖,山地車急了:「綿綿,鎖!」

    楊綿綿折回去把車一鎖,連蹦帶跳衝進超市裡,大家都對她很熟悉了,熱情地幫她指路:「可樂和橙汁買一送一,泡麵火腿餅幹都半價!」

    一刻鐘後,楊綿綿提著超級大的一個袋子出來了,車簍太小,她只能挑最重的飲料放進去,其他都塞進書包裡,幸好她的書包裡不放書,空蕩蕩的正好。

    八點鐘,當家家戶戶的燈光都亮起來的時候,楊綿綿燒了熱水煮泡麵,泡麵如果能放在微波爐裡轉幾分鐘,再加個火腿就是人間美味,她還給自己倒了一杯可樂,坐在電視機面前一邊看劇一邊吃泡麵。

    忙了那麼多天,今天罕見地可以休息一下,「我明天會很晚回來。」想起打工的事兒,楊綿綿和一家老小打了個招呼,「就在附近。」

    「你要當心啊。」

    「晚上一個人回來要小心噢。」

    「摸摸綿綿。」

    楊綿綿想,這樣的日子如果能一直過下去,雖然辛苦,倒也不壞。

    不過,她太天真了。
作者: a0955231435    時間: 2016-8-17 02:16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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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身世

    楊綿綿之後的日子就一直保持著白天上課晚上打工的步調,唯一不怎麼順心的大概就是晚上回家太晚了,洗漱一番再睡覺就是十二點多,而她必須六點半就起床,否則就趕不上早自習了。

    可青春發育期的孩子都貪睡,楊綿綿也不能例外,她每天踩著鈴聲進教室,從早自習開始睡,不睡兩節課絕對醒不過來。

    張老師進來的時候就看見楊綿綿睡得沈,他講課五分鐘了還沒醒過來,可這到底是最好高中裡最好的一個班級,課上睡覺不像話,所以張老師趁著走動的時候敲了敲她的桌子,算是一個警告。

    楊綿綿終於睜開眼睛,撐著頭坐直了。

    講課到一半的時候,張老師發現楊綿綿撐著頭又睡著了,他不由在心裡嘆了口氣,難免同情。

    看看班裡其他的孩子,家長都生怕他們讀書讀累了,三天兩頭送東西過來,回家也是大魚大肉好好補補,逢年過節更是想盡辦法給老師送禮,為的全是孩子,可饒是如此,裡頭有幾個懂當父母的心的?

    他們除了學習什麼也不用操心,但偏偏就是讀書也讀不好,上課看小說的,偷偷談戀愛的,還以為老師不知道呢。

    相比之下,沒爹沒媽還要一天到晚為自己的學費夥食費發愁的楊綿綿,真是格外讓人同情了。

    這麼一想,張老師幹脆就當沒看見,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就過去了。

    這又是平凡的一天,哪怕是姒筱雯也好,其實很少有空找她麻煩,大家絕大部分的精力都放在了學習上,學習才是這個班的風貌,姒筱雯對於楊綿綿的不喜基本上停留在「號召小夥伴們排擠她」「管紀律的時候故意挑刺讓她丟臉」「作業不收她的然後告訴老師她沒交」這樣的程度。

    面對這樣的挑釁,楊綿綿根本沒有一點反抗的動力,基本上是裝死算數。

    說起來,學校裡的孩子真是太可愛了。

    不過,月考馬上要來了,一有考試,整個班級的氛圍都變得緊張起來,如果要問這種尖子班的學生有什麼糟心的地方,那就是對於分數和名次異常看重,從前三名落到了前十名,那就是一個很重大的退步了,如果掉到二十開外?馬上請家長!

    所以競爭那是相當激烈,聽說姒筱雯張巧鄭家民他們現在是早上六點五十就到了教室早自習,九點半晚自習結束了還要回寢室看書看到十一二點。

    他們挑燈夜讀的時候,楊綿綿已經在便利店裡打工了。

    南城是不夜城,哪怕是晚上也依然有不小的客流量,根本閒不下來,她只能趁著閒下來的功夫寫作業——歷史和政治的題太長了,就算是抄書也要好一會兒,她今天就沒做完作業,帶去了便利店,偷空寫兩句。

    不知道什麼時候,外頭下起了大雨,雷鳴閃電的,很是嚇人,和她搭伴的是一個年輕男孩,名字叫趙濤:「外頭又下雨了啊。」

    「嗯。」楊綿綿隨意應了聲,埋頭寫作業,一個眼神都欠奉。

    而趙濤顯然是想找點話聊:「之前那個雨夜屠夫你聽說過沒,好像剛剛被抓了!」

    「哦。」

    便利店裡的小夥伴們都看不下去了,紛紛出言:

    「他是在和你搭訕吶!」

    「他肯定是喜歡上你了!」

    「但是他好像有女朋友啊,我那天聽見他和女朋友打電話了。」

    「男人就是這樣,喜歡吃著碗裡的望著鍋裡的!」

    最後一句話老氣橫秋,楊綿綿不由擡起頭來看了一眼,好奇是誰這麼有研究,結果……玫瑰紅的超薄款杜蕾斯一臉傲嬌:「男人都不是好東西!」

    楊綿綿:「……omg」

    關門之前,便利店裡還有一點關東煮剩下,楊綿綿準備貪汙吃掉,好歹也是個夜宵,趙濤已經在收拾東西了:「我先去趕末班車了,你記得鎖門啊。」

    「噢。」楊綿綿住得近,倒是不用趕時間。

    等她慢悠悠鎖了門捧著一杯熱熱的關東煮下班的時候,突然聽見了一些響動,她腮幫子裡咀嚼著一隻貢丸,好奇地探頭去看。

    是一隻小狗在翻垃圾桶,它實在是太小了,幾乎大半個身體都埋在垃圾裡,只剩下兩條小短腿在外面蹬著。

    楊綿綿還以為他是卡住了,剛想走過去幫忙,就看見這只小狗叼著一袋子東西跳了出來,那是一袋吃剩的面包,只剩了邊角沒味道的一塊,它用尖利的牙齒撕開包裝袋咬著面包吃,兩隻眼睛還警惕地看著楊綿綿,雖然它沒有發出警告聲,但是楊綿綿覺得她如果敢亂來的話,它肯定會毫不留情給她一口,絕對是只兇悍的小東西。

    她嚼了嚼嘴裡的貢丸,難得大發好心,把剩下的幾個肉丸子撥到地上,自己一口氣喝了湯,瀟灑地扔進垃圾桶裡:「算你運氣好,我今天吃得飽,這個歸你了,不謝!」

    她說完就走,也沒在意那隻狗到底吃還是不吃,不過,應該是會吃的吧,畢竟現在野狗之間的競爭也很激烈,為了半根香腸打得你死我活的比比皆是,這隻狗還那麼小,恐怕很難從那些大狗嘴下討得殘羹冷炙。

    不過……楊綿綿想著,這隻狗好像以前沒見過啊,新來的吧?她記得沒錯的話,老城區這一片裡的野狗老大是一隻雜毛土狗,兇得要命,記得有一次有個熊孩子見了拿石頭去砸,它衝過來一口咬在那個小孩的腿上,然後桃之夭夭。

    那戶人家的家長費了老大勁兒想弄死這隻狗,但就是沒能逮到,堪稱老城區一帶的傳奇。

    楊綿綿知道這件事是因為她聽圍觀的小夥伴們聊起過,大家的台詞一邊倒:「那個小孩子太不省心了,大黃看見人都是繞著走的。」

    「對啊對啊,大黃從來不咬人!」

    「都是那個孩子去拉它尾巴又踩它肚子!不能怪阿黃!」

    「誰讓大黃是隻狗,那個小孩是個人呢?」

    最後一句話讓大家都沈默下來,楊綿綿當時從它們身邊走過,覺得半張臉都是火辣辣的。

    丟人。

    唉,這麼小的一隻狗,要從大黃爪下討生活也是蠻拼的。

    她回到房間,照例被小夥伴們噓寒問暖了一番,她關上門,鎖非常自覺地給自己上鎖了,她丟掉書包,癱倒在破舊的床上不想動彈。

    「好累啊,完全不想起來,我就這麼睡了吧。」楊綿綿蹭了蹭軟綿綿的枕頭,覺得身上一點力氣也沒有了。

    白天上課晚上還要上班實在是太吃力了,她覺得有點吃不消,但是也沒辦法,不幹活就沒有飯吃。

    從來不關心她的老爸死了,繼母就更別指望了,暑假打工的錢交完學費就所剩無幾,而這個世界上最令人心塞的事情莫過於一年前她中考得了胃炎,痛暈在考場上被送進醫院花了一筆錢(她爸付的),然後作文沒寫,扣了幾十分,最後成績出來雖然依舊進了一中,但是無緣傳說中的學費全免。

    不過,少了幾十分依然能進市內最好的高中充分證明了她的成績有多麼棒棒噠,要不然也不能一邊病著一邊考完後面的科目了。

    至於得胃炎什麼的……從來都不好好吃飯的她沒得胃癌已經是老天保佑了,胃炎就胃炎吧。

    那句歌詞怎麼唱的來著,沒媽的孩子像根草。

    媽媽?

    楊綿綿從床頭櫃的抽屜裡拿出了一張照片,那時候她還很小,但已經能看出如今美麗的影子,粉雕玉琢的,據她們家的床和櫃子說,當年她一出生,左鄰右舍不少人說要把她預定回去當媳婦兒呢。

    她生得那麼好,父母的功勞不小,她的母親有一張非常漂亮的瓜子臉,特別精緻小巧,據說曾經家裡也富裕過,但是沒落了,照片裡也是無端一股憔悴之意。

    相比之下,她的父親要意氣風發許多,面容英俊,剪了那個時候非常時髦的頭,絕對是個帥小夥,很多人都說他長得像費翔,不過楊綿綿是一點沒看出來。

    據說她的父母是別人介紹結婚的,那時兩個對對方都還挺滿意的,但是現在她才知道,自己的父親另有真愛。

    青梅竹馬的真愛嫁了別人,男人因為工廠事故守寡了,她一個人帶了個兒子活不下去了,然後不知怎麼的,就和她父親勾搭上了。

    那時她的母親還沒有病重,後來真愛鬧開了,成為了街坊們茶餘飯後的談資,三姑六婆大約也不是抱有惡意的,只是那指指點點,或看好戲或同情的目光讓她母親受不了了。

    所以一病就沒熬過來,去世了。

    辦完喪事沒多久,她的父親就接了小三進門,她有了一個毫無血緣關係的弟弟。

    在繼母手下討生活的日子當然不好過,什麼弟弟吃麵她喝湯,什麼弟弟新衣她就是破棉襖啦,數不勝數。

    可楊綿綿到底不是普通的小孩兒,她那天站起來把麵碗潑了繼母一臉,和她父親說:「房子是我媽留給我的,你們都滾。」

    繼母一哭二鬧三上吊,她巍然不動,早就把房產證從保險箱裡偷出來藏好,連同家裡一萬塊的存摺。

    那是她母親留給她所有的遺產。

    她靠著這筆錢過到初中,實在沒錢交學費了,厚著臉皮去找了她爸要撫養費,然後每個月能拿到兩三百。

    現在想想,太遙遠了。她把臉埋在枕頭裡,覺得現在回憶起那個美麗而柔弱的母親,英俊而無情的父親,都覺得他們的臉已經蒼白模糊。

    他們或許給過她少少的愛,但絕大多數的時候,愛她的,都並不是人類。
作者: a0955231435    時間: 2016-8-17 02:18 PM

本帖最後由 bluesky0601 於 2017-1-3 11:49 PM 編輯

第14章 碎屍

    荊楚早上五點鐘起來,五點半開始去樓下晨跑,他跑完一圈的時候碰見了一身白色運動服紮著馬尾的羅裴裴。

    「早。」他對她微微頷首。

    羅裴裴對他笑了笑:「我以為我起得夠早了。」

    「你已經很早了。」

    荊楚和羅裴裴住得不遠,荊楚家不到五分鐘的步行距離就有一個大公園,每天早晨都有人來這裡晨跑,他也是其中一員。

    而羅裴裴和他交往之後聽說了這件事,便表示自己也希望早起鍛鍊,以保持身材,荊楚也就每天五點鐘打電話給她叫她起來,兩個人約好了一起晨跑。

    對於這兩個工作狂人來說,這反而是難得的相處時間。

    「我聽說那個雨夜屠夫案已經破了?」羅裴裴顯然對這件事十分好奇。

    荊楚點點頭:「有了非常重要的線索。」他到現在還覺得楊綿綿突然出現在那裡撞個正著十分巧合。

    之前他們對於周大志的分析都認為,他是一個非常心思縝密的人,並且具有很強的反偵察能力,要不然也不至於讓警方一無所獲,但這樣一個難纏的兇手,竟然會被一個高中女生捉個正著,實在是匪夷所思。

    但無論如何,兇手落網都是一件好事。

    公園極大,羅裴裴跑了一圈半就表示體力不支,從小跑改為了慢走,荊楚隨她的速度放慢了腳步,陪她在清晨的公園裡散步。

    「早起果然是一件好事。」羅裴裴對他微笑,「看來我今天都不需要咖啡提神了。」她這樣的咖啡愛好者是每天早上必喝一杯咖啡提神的,她這麼說,不過是為了哄荊楚高興而已,實在是難得的高手。

    荊楚對她也笑了起來,在路邊買了一瓶水給她,記得先擰開了:「慢慢喝,不要急。」

    羅裴裴順著他的話小口小口嚥著水,心中道,荊楚這樣的男人,錯過了實在可惜,他是那種從來不花言巧語,但是會很妥帖照顧人的好男人。

    如果不是他的職業,她的滿意度可以打90分,100分?不不,天下間哪裡有這樣十全十美的男人,60分可以交往,70分就很難放手,80分,快快快,結婚吧,難得有這樣好的男人。

    不,這並不是女人恨嫁,而是哪怕再南城這樣的大都市,女性一到30還沒有對象,親朋好友就覺得你犯了罪丟了臉,女人不結婚好像這一輩子沒有意義,白做人了。

    她從小到大讀書到現在,努力拿獎學金,努力讀最好的大學,一路披荊斬棘成為公司副總,付出的精力時間心血都不比男人少,但是到了年紀,照樣被人說做人失敗。

    就因為沒有男朋友!

    她就是不想因為這個找男朋友才拖到現在,不是不希望有人陪,而是不容許自己因為別人說必須結婚就要匆忙找一個男人結婚生子,好像完成任務似的。

    荊楚很好,但他們是否合適,卻還有待商榷,她不能急著把自己嫁出去,因為一旦你著急了,接下來的較量就處於下風。

    她深諳談判之道。

    現在是難得的獨處時間,羅裴裴想找一個輕鬆一點的話題,誰知還沒有開口,一聲驚叫就把所有人的註意力都吸引了過去。

    一個掃地阿姨跌坐在地上,臉色蒼白,身如抖篩,她粗糙的食指指著放在垃圾桶旁邊的一個黑色提包,拉鏈拉開了一半,看不清裡頭是什麼:「死、死人!」

    羅裴裴能感覺到旁邊荊楚的眼神一下子變了,他原本的神情的安適的,溫和的,但是現在卻一瞬間變得警覺銳利,好像被他掃一眼都覺得要渾身冒冷汗的。

    他快步走上前去,揮手讓其他湧過來的人群推開:「警察,讓開,保護現場。」他嚴厲地說著,一邊蹲下來查看情況。

    提包裡是碼得整整齊齊的肉片,其中3根手指清晰可見。

    他頓時就倒吸了一口冷氣,掏出手機打電話:「柳玉,通知人來人民公園,出命案了。」

    特案組的人很快趕到,現場被迅速封鎖起來,羅裴裴站在隔離線外看了一會兒,在等荊楚看見她,和她告個別。

    可是沒有,他的心思好像已經全部被案件佔據,再也沒能分給她一絲一毫,她靜靜看了一會兒,轉身離開。

    荊楚恍然未覺,依舊是在發佈命令:「白平、武濤,你們去調查附近的監控,看看能不能發現拋屍者的線索,柳玉,你去問問周邊的人有沒有註意到什麼有價值的線索,衛寒,盡快確認死者的身份,常雁,你帶人去排查附近的垃圾桶和其他可能的拋屍場地,看看有沒有相似的提包,這個包裡,絕對塞不下一個人!」

    他有條不紊地把事情吩咐下去,等到他想起羅裴裴的時候,已經是十點多了,他的手機上就一條簡簡單單的短信:

    「你忙吧,我先走了。」

    他盯著手機看了一秒鐘,迅速裝回了口袋裡,現在,他沒有時間去想這些男歡女愛的事情了。

    衛寒的初步結論出來的很快:「女性,十八到二十歲,皮膚細膩,這是人體左臂到小腹的部分,沒有明顯的生理特徵。」

    荊楚點頭,對白平吩咐道:「排查一下最近的失蹤人口,有沒有符合條件的,常雁,你那邊找的怎麼樣了?」

    「在梧桐公園發現一個相似的提包,已經讓人送來局裡去了。」常雁剛剛打完電話,和他匯報情況。

    截止到晚上八點,警方找到了兩個相似的黑色提包,裡面都裝著肉片,但是經過衛寒的分析,屍體依然缺少最重要的一部分。

    頭顱。

    楊綿綿放學的時候就感覺到了不對勁兒,但是她又說不上來是哪裡不對勁,騎上車的時候嘀咕了一句:「怎麼覺得毛骨悚然的。」

    粉紅色的山地車表示:「Σ(°△°|||)︴天啦擼,綿綿你還不造啊!出人命了!」

    楊綿綿:「……天天有人死,你大驚小怪什麼?」

    「不是不是!」山地車激動地表示,「不是車禍自殺病死,是有人被殺掉了!」

    楊綿綿依然淡定:「人就是這種自相殘殺的動物啊,不是挺正常的。」

    山地車委屈了:「可是,她被人分屍成了一塊一塊,不,一片一片!肉片!裝在包裡丟在了垃圾桶裡。」

    它說這句話的時候,楊綿綿正嘴饞地看著街邊攤上賣的炸裡脊,一片一片,刷上甜麵醬別提多好吃了,她沒錢買,看看也解饞。

    但這句話一出口,她當下一個急剎車,差點沒從車上摔下來:「你們真的不是故意的嗎?」

    山地車:「……就是那樣一片片!」

    楊綿綿這回什麼胃口都沒有了。

    去便利店打工的時候,她已經知道了事情的原委,趙濤從她開始上班就嘀嘀咕咕說起今天的事情來,手機不離手,時不時就刷一會兒微博:「大家都說那個會不會是有一個雨夜屠夫,專門把人片成烤鴨的那種!」

    「呵呵。」楊綿綿冷嘲臉,理都不想理他。

    一個人就這麼死了,但是居然會有人津津樂道,像是在說一件新鮮的八卦,而不是一個慘烈的兇殺案,實在也是滑稽透了。

    不過,也是托他喋喋不休的福,因此楊綿綿回家路上看到那隻狗的時候,也看到了那個和新聞上描述得差不多的黑色提包。

    雖然她覺得現在看到的情況有些怪誕。

    那隻她見過一面的小狗兇狠地壓低聲音,嗚嗚威脅著對面的三隻大狗,巧的是,那三隻大狗楊綿綿都認識。

    老城區三霸,大黃,老黑,小花。

    對了,這三個名字是她自己取的。

    但它們三兒的確是老城區的狗界霸主,到處撒尿顯示自己的主權,有別的野狗過來肯定會被它們趕走,值得一提的是,小花是公狗,但是它喜歡的也是公狗,楊綿綿曾經看到過它騷擾一隻家養的比熊,那隻可憐的比熊嚇得落荒而逃,好幾天沒敢下樓來遛彎。

    扯遠了,所以說,它們還是要對那隻小狗出手了?

    大黃謹慎,先讓老黑上去試試,那隻瘦骨嶙峋但是尖牙森森的大黑狗上前一步,想要叼住小狗的脖子,被它躲開,身體壓低一撲,反而是咬住了老黑的脖子,頓時就見了血。

    小花這隻狗界的基佬則繞到它屁股後面,伸出腦袋去聞,那隻小狗受驚,一口就咬了過去。

    楊綿綿嘖了一聲,這隻狗小歸小,兇是真兇,她在插手和圍觀之間選擇了後者。

    並非冷血無情作壁上觀,而是世界上適者生存,活不下去就是活不下去,活得下去那食物就是它的了……等等。

    「你裡面裝的是什麼啊?」四下無人,她也就不掩飾了,直勾勾盯著那個黑色的提包。

    提包:「人的頭和肉。」

    楊綿綿:=口=

    此時,那隻小狗已經非常剽悍地以一敵三趕走了大黃、老黑和小花,當然不排除是大黃估計有人類在場,不想多生事端,大概上次咬熊孩子的後遺癥還在,讓她對人類格外顧忌,所以衡量再三,決定放棄提包裡的食物,帶著兩個跟班走了。

    而那隻小狗看見楊綿綿挪過來,轉身冷冷盯著她看。

    楊綿綿心裡叫了一聲糟糕,這種野狗最是兇狠不過,和它搶食物就等於是拚命,它會毫不留情給她來一口的。

    她試探著後退了幾步,那隻狗果然就沒有那麼戒備了,而是慢吞吞趴下來不動了,唯一的一隻獨眼卻死死盯著她。

    楊綿綿毫不懷疑自己有異動,它就會撲過來咬下她一塊肉來。

    不過奇怪的是,如果它是把提包裡的肉當做食物,那為什麼不吃呢,所有的野狗都會在第一時間吃掉自己面前的食物以免被搶走。

    提包:「它好像是在守著我,今天已經趕走第三波過來吃的狗了。」

    楊綿綿詫異極了,她蹲下來看著它:「你是在守著這個包,誰讓你守的?」

    小狗巍然不動。

    「你是認得兇手,還是認得……死掉的那個人?」

    狗當然不會回答她了。

    楊綿綿一時犯了難,在原地猶豫了一會兒,跑去了最近的一個電話亭,撥通了荊楚的電話。
作者: a0955231435    時間: 2016-8-17 02:18 PM

第15章 海盜(新)

   那邊接的很快,荊楚的聲音聽起來疲憊極了:「餵。」

    「我是楊綿綿。」她自報家門。

    荊楚混沌的大腦從案子裡脫離出來:「綿綿?出什麼事兒了嗎,你沒事吧?」

    不怪他想岔了,主要是楊綿綿的相貌太好,路上被人調戲啊或者被變態跟蹤什麼的完全不奇怪好嗎?

    「你能過來一下嗎?」楊綿綿看了一眼那個提包,它並沒有被打開過,她不能說看見了屍首,「有點事情。」

    荊楚猶豫了一番,還是問:「你在哪裡,我馬上過來。」他直覺認為楊綿綿並不是無的放矢的人,大半夜的打電話給他,肯定是出了什麼事兒。

    所以他無怨無悔就過來了,其責任心還是值得誇獎的。

    他到的時候,遠遠就看見她和一隻狗蹲在路燈下吃關東煮,她吃素的豆腐,狗吃葷的香腸,路燈昏黃的燈光照在她的臉上,漂亮得像是一幅畫。

    荊楚走了過來,楊綿綿看見他了,把豆腐嚼了幾下吞下去:「你來了。」

    「出什麼事了?」荊楚看她不像是遇到了什麼麻煩事兒,微微擰眉。

    楊綿綿丟掉竹籤,對他指了指那個黑色的提包:「看那個。」她說完,又低著頭和那隻狗說,「我和你說啊,這是警察蜀黍,你給他看看好不好啦?」

    小狗圍繞著荊楚轉了兩圈,聞了聞他的褲腳,非常謹慎地退開兩步,又擡頭看了看他,荊楚覺得啼笑皆非:「這是怎麼回事兒?」

    「它守著那個包不讓其他狗咬呢。」楊綿綿對它招手,「來我這裡。」

    它好像終於妥協了,慢吞吞離開了那個包,荊楚並沒有貿然動作,而是先從口袋裡找了一付手套戴上。

    拉開拉鏈,一個幾乎看不清形狀的頭顱靜靜躺在那裡。

    他渾身一震,第一反應就是把拉鏈拉上不讓楊綿綿看見那恐怖的景象。

    但是他遲了一步,楊綿綿已經好奇地探頭過來,全看見了,從別人嘴裡聽說遠沒有自己親眼看到來得震撼,她覺得胃裡一陣翻騰,連忙摀住嘴,吃進去的東西她是捨不得吐出來的啊。

    荊楚微微側身,擋住了她的視線:「沒事吧?」

    她捂著嘴搖搖頭,看見那隻小狗搖搖晃晃走過去,她想攔已經來不及,只能看見它從喉嚨裡發出嗚咽一聲響,大顆大顆的眼淚就從那唯一的眼睛裡滾落下來,看得她鼻尖一酸,差點也要落下眼淚來了。

    她走過去蹲下來,伸手摸了摸它背上的毛,它的毛很臟很硬,一團團結在一起,她好長一段時間沒有說話。

    那隻小狗轉過頭來舔了舔她的手指,楊綿綿一僵,想收手又怕傷害到它幼小的心靈,只能硬著頭皮忍了。

    過了一會兒,她擡頭看著荊楚:「我把它帶走了啊。」

    「等會兒。」荊楚當然還有照例的問題要問。

    話還沒有出口,楊綿綿已經非常順溜地回答了:「沒看見什麼可疑的人,這裡也沒有監控,我發現以後就打電話給你了,可以走了嗎?」

    荊楚被她搶白,無奈極了:「走吧走吧。」

    她對他一點不客氣,但是對狗卻很尊重,蹲下來把手伸過去:「跟我走高不高興,我帶你去看醫生,」它瞎了一隻眼睛,估計已經感染了,感染了指不定要發燒,發燒了指不定要掛,這種野狗有誰會關心呢?

    雖然看病要花很多錢,心好痛,但還是想要那麼做。

    它歪著頭想了會兒,掉了個頭朝她走過去,蹭了蹭她的腿。

    楊綿綿把它抱了起來,一摸就知道它營養不良,身上根本沒有肉,就是骨頭,這讓她有幾分同病相憐的感覺。

    荊楚看她那個樣子,語調都放柔了:「路上小心,別走小路。」

    楊綿綿哼了一聲:「煩!」說完,頭髮一甩就走,那長長的頭髮在半空畫了一個很漂亮的圓形。

    荊楚頭痛地摁了摁額角,覺得自己對她實在是沒奈何:現在的小孩子,都那麼難對付了嗎?

    楊綿綿回到家已經超過十二點,寵物醫院九點鐘才會開門,但是她八點就要去考試了,楊綿綿覺得自己雖然沒有蛋,但是蛋都疼了。

    關鍵是她連個朋友都沒有,能怎麼辦?

    楊綿綿一邊想著一邊燒了壺熱水,兌溫了給它洗澡,那隻狗也乖,站在那裡一動不動的,楊綿綿替它身上的毛打了肥皂,沒敢碰它的頭,一邊揉一邊說:「別動啊,萬一弄到傷口會很痛的,如果弄到了你也忍著點別咬我啊。」

    它彷彿能聽懂人言,一動不動任她洗,一點兒也不像是其他狗,洗個澡和要了命似的。

    給狗洗完澡她也累得夠嗆,隨便洗洗就睡著了,定了早上六點鐘的鬧鐘。

    鬧鐘信誓旦旦;「綿綿,你放心,就算你把我關了我也會把你叫醒的!」

    楊綿綿:「呵呵……」她們家的鬧鐘是個唐僧,念叨起來簡直要人命,所以她賴床一向都沒有成功過。

    這一次也不例外,抗爭到了六點零五分,楊綿綿在鬧鐘「綿綿快起床太陽曬屁股」的碎碎念裡,頂著兩隻熊貓眼爬起來了。

    寵物醫院不在上學路上,她特地饒了原路,到達目的地的時候門還沒開,她從書包裡掏出一個塑料袋系在它脖子上,認真囑咐:「乖乖在這裡等我,我下課以後就來接你,不要亂跑,知道了嗎?」

    狗搖搖尾巴,乖乖趴在了台階上。

    「綿綿再見ヾ( ̄▽ ̄)~」塑料袋用力喊著,「謝謝你這段時間的照顧,謝謝你!」

    楊綿綿有收集塑料袋的習慣,一般可以不扔就不會扔,但離別總是在所難免。

    九點鐘寵物醫院開門的時候,年輕的小老闆一臉震驚地看著一隻雜毛狗慢吞吞挪過來,叼著一個塑料袋給他。

    袋子裡有一百塊錢和一張紙條:請替它看眼睛,這是定金,多退少補,我下課就來接它。

    還有一張學生證做抵押,證件照上的女孩子明眸皓齒,是個難得的小美人。

    但此時小美人在校門口被人攔住了,因為她沒戴學生證,要扣分,在校門口值日的學生一臉嚴肅,顯然是不會容許她逃脫的,楊綿綿隨手簽了自己的名字,翻了好大一個白眼。

    媽蛋學校為什麼要有這種奇葩的規定,簡直無聊透了。

    八點鐘開考,楊綿綿今天到得早,才七點不到,她很愉快地趴在桌子上打了個盹,這才睡眼朦朧地去考試。

    今天是語文、數學、歷史、生物,明天考英語、政治、物理、化學,時間排得非常緊湊,簡直虐死個人。

    楊綿綿生物只花了一個小時不到就寫完了,她懶得檢查,舉手就交了卷,然後拿了書包飛快出了校門。

    她到樂樂寵物醫院的時候,小老闆一眼就認出她了:「你的狗在這裡。」

    那隻小狗安安靜靜趴在一隻籠子裡閉目養神,聽見楊綿綿的腳步聲才睜眼,對她搖了搖尾巴,看起來很安靜。

    「它的眼睛已經徹底失明了,」小老闆說起來的時候有點可惜,「不過是只挺聰明的狗,而且還很兇悍,我給它打麻藥的時候它差點咬了我一口。」

    楊綿綿有點後悔,她知道這隻狗警惕性強,被打麻藥的時候肯定很害怕,她應該陪著的:「對不起,留你一個人。」

    小狗又搖了搖尾巴,腦袋擱在爪子上,楊綿綿用手指摸了摸它的腦袋,問:「有除蝨子的藥水嗎?」

    「有的,我們也賣狗糧。」小老闆適時開始推銷。

    楊綿綿心說我買不起,我連自己都吃不飽還狗糧?有啥吃啥,哪裡那麼嬌貴了。

    「它眼睛要用的藥和一瓶除蝨子藥水。」

    「項圈要嗎?」

    「不要。」才怪,不過去別的店買才幾塊錢,這裡沒有幾十塊拿不下來好嗎?

    「一共三百八十塊,去掉你早上一百塊的定金,一共二百八十。」

    這價格讓楊綿綿聽見了自己心碎的聲音,嘎嘣脆的那種。

    她捂著錢包抱著海盜往外走,它一隻眼睛被紗布罩著,非常安靜地看著她,楊綿綿和它對視了好一會兒,迸出來一句:「以後叫你海盜吧,有沒有意見,不說話就代表你沒有意見噢,那就那麼愉快的決定了。」

    狗當然不會發表意見,夕陽下,一絲笑意從她的唇角蔓延上來。

    花開兩朵各表一枝。

    此時,荊楚他們已經憑藉屍骨確認了被害者的身份,是南城大學的在讀學生,名為嚴晴,已經失蹤多天。

    據同宿舍的室友所說,當天死者因宿舍使用電器一事與宿管發生衝突,而後出門散心,再也沒有回來。

    而死者平時是一個非常文靜的女孩子,喜歡聽音樂,成績中等,性格略微孤僻,交好的朋友並不多,值得註意的是,她的室友提供了一個信息。

    嚴晴有一個神秘的男朋友,但是從來沒有給她們介紹過,因此姓名年齡都並不知道,但她本人的確曾經透露過在和一個很談得來的男人談戀愛。

    自古以來,謀殺裡情殺的比例絕不小,在排查死者的社會關係時,男女朋友是重點,因此接下來的重要工作就是找出嚴晴的這個神秘男友。

    但一無所獲。

    嚴晴家中貧困,並沒有給她購買電腦,她平時都是去學校門口的網吧上網,但是那都是一關機就自動清除記錄,雖然荊楚安排了白平對此查找線索,但並沒有抱太大的希望,後來也證實了的確沒有得到有價值的線索。

    嚴晴的手機通訊記錄也被拉了出來,她和一個電話號碼有著非常頻繁的聯絡,但當他們查詢號碼的時候卻發現號碼是空號。

    在會議上,常雁根據迄今為止所有的線索給出了她的結論:「兇手是一個心思縝密,心理素質極強的人,他可以冷靜地將屍體切成大小厚薄均勻的碎片,同時,兇手也應該具有一定醫學知識的人,很有可能是醫生。」

    衛寒聽到這裡搖著手指:「那也未必,平時愛做飯的人刀工也不錯嘛,更別說廚師啊屠夫之類的。」

    常雁做了一個不要打斷她的手勢:「我認為兇手的職業一定非常不錯,他起碼擁有大學以上的學歷,外表就算不英俊也絕不惹人討厭,甚至是很容易引起女性好感的,擁有一定的經濟基礎,獨居,單身。

    死者是名牌大學的學生,這樣的女孩子如果要找男朋友,我不認為她會看上比自己學歷低,從事低等工作的男性,他應該是一個非常出色的男人,所以才會吸引死者,我認為,謀殺現場很有可能是死者男朋友的家中。」

    她的分析雖然沒有證據支持,但是有理有據,也十分令人信服,因此荊楚點點頭:「重點還是要把那個男朋友找出來。」

作者: a0955231435    時間: 2016-8-17 02:19 PM

第16章 祭奠(新)

    嚴晴的案子,警方在緊鑼密鼓地調查中,而對於楊綿綿來說,她的生活還是圍繞著校園為主,比如說,期中考試。

    但是因為晚上上班太晚,她第二天不幸起晚了,因此英語考試就順理成章得遲到了,她剛進校門就聽見廣播裡開始播聽力了,等她把海盜藏好進教室的時候,已經是聽力最後一段對話了。

    她拿了試卷坐下的時候聽力都結束了,這裡就有十五分的分值,楊綿綿拿了支筆轉了轉,花了五分鐘把剛剛聽到的內容過了遍,就把答案給寫了,就有一道題沒聽清,那會兒光顧著和海盜告別了,幹脆胡亂蒙了個答案。

    其他做下來倒是沒有問題,就是她考完英語實在是餓得要命,只能跑去小賣部買了一個面包和一個滷蛋,一口氣吞下去,差點沒噎死她。

    當過學生的人都知道,一天四門考試,考完了能累脫,楊綿綿是又餓又累,在校門口接了寄託在修車老大爺那裡的海盜,有氣無力地騎著車去便利店上班。

    一進便利店就先坐下喝了一大杯水,趙濤給她拿了個包子:「吃吧。」

    這也算是在這裡打工的好處了,兼賣的包子饅頭可以偷偷吃兩個,只要不過分,也不會有人管。

    楊綿綿吃了一個肉包子,沒忘記給海盜餵了一個,她估摸著這一個肉包吃不飽,下班的時候去小超市買了一包香腸,五毛錢一根的那種,雖然麵粉多餘肉,不過楊綿綿自己也吃的是這個,嘴饞瞭解解饞也挺好的。

    一人一狗倒是吃得挺開心的。

    明天是週六不必早起上課,楊綿綿雖然累得很了,還是強撐著找出一個紙盒來,鋪了幾條舊毛巾和自己的衣服算作是個狗窩。

    她還特地找了個不銹鋼的飯盆倒了水,又摸摸海盜的小腦袋:「我知道你聰明,也聽得懂我講話,以後我們倆就算是相依為命了,有我一口飯吃就有你的,但是你要記得,不能吃陌生人給的東西,知道沒有?」

    海盜給面子地搖了搖尾巴。

    楊綿綿放心了,進衛生間舒舒服服洗了個熱水澡,連電腦也不想開,就開了會兒電視,沒一會兒就睡著了。

    電視機看她睡熟了,悄悄把自己給關了,床頭燈也默不作聲地啪一下熄了。

    房間裡安靜極了。

    楊綿綿辛苦了那麼久以後,終於可以安安穩穩好好睡上一覺了,這一覺睡得太沈,醒過來竟然已經是週六中午了。

    她給自己泡了碗泡麵,加了根香腸,給海盜吃了一根香腸幾個小面包,然後就開了電腦上網。

    她的這台筆記本是二手貨,是她弟弟用壞了的,她看了實在喜歡,難得和父親開口要了過來,這也已經一年多了,雖然速度慢屏幕小按鍵還壞了幾個,但好歹還在用,已經很不容易了。

    否則她不知道要幾歲才能有自己的電腦。

    網上的新聞乏善可陳,就是楊綿綿在微博上看到了碎屍案的轉發,據說警方已經找到了那個不幸的女孩,是南城大學的學生。

    南城大學是國內一流學府,能進去的無不是高材生,而這樣一個女孩子的彫落,格外令人唏噓,她的同學舉辦了追思會,還在微博上說了這件事,時間就定在今天晚上六點。

    「這個……總感覺醉翁之意不在酒啊。」楊綿綿腦袋瓜多聰明,一琢磨就明白過來了,不過她並不認為警方所期待的兇手會出現。

    「海盜啊,你覺得世界上真的會有那麼傻的人,殺完人還會去看看嗎?」她托著腮,看著蹲在紙箱裡眼睛卻看著嚴晴照片的海盜。

    它那樣的眼神令人覺得哀傷極了,它雖然不會說話,但是楊綿綿完全認為它能明白。

    它在追憶她嗎?

    「好吧,反正今天也是週六,上班前我們順便去那裡走一趟好了。」

    五點還不到,南城大學的下沈式廣場就擠滿了人,嚴晴的巨大照片擺在雪白的菊花叢之間,那裡佳人依舊巧笑倩兮,但芳魂已逝,空餘嘆息罷了。

    楊綿綿帶著海盜挑了一個高一點的地方站著,否則以她悲劇的身高是絕對不可能看得見的。

    有幾個女生在那裡髮蠟燭,有很多和嚴晴素不相識的學生拿了蠟燭上去祭拜默哀,大家說話的聲音都很小,氣氛還真的有點肅穆。

    楊綿綿混著人流也去領了一個蠟燭擺上——替海盜擺的,她退開的時候,有個女生小聲喊了一句:「樂樂?」

    楊綿綿:「……」好挫的名字。

    她低頭,看見海盜望了那個女生一眼,她好像快哭出來了:「是你吧樂樂,你是來看小晴的嗎?」

    「你認得我的狗?」

    「這是小晴想養的狗。」她小聲說,「本來是學校裡的流浪狗,小晴一直餵它,還給它取了名字叫樂樂,本來想抱回宿舍來養的,但是宿管阿姨不讓,養了一天就給送走了。」

    海盜蹲在楊綿綿的腳邊,搖了搖尾巴。

    楊綿綿給它順著毛,頓時明白了為什麼海盜會在那裡默默守護著嚴晴的屍體,雖然她把它撿了回去又無奈地拋棄,但是狗是如此衷心,它牢牢記得那一日的養育之恩。

    你會有很多很多的朋友,你也會有更廣闊的天地,但是對於狗來說,你是它的唯一,是它全部的世界。

    所以哪怕她們把它拋棄了,它卻依然記得嚴晴,記得那個女孩子把它從垃圾桶裡撿出來帶回家,記得她給自己餵食。

    可惜,那樣的溫暖只在它的生命裡出現過一次而已,隨之而來的是無奈的拋棄,艱難的顛沛流離。

    楊綿綿把海盜舉起來,和它唯一的一隻眼睛對視:「我永遠都不會拋棄你的。」

    海盜用軟軟的爪子拍了拍她的手,又搖了搖尾巴,楊綿綿把它抱到懷裡:「好了,我們該走了。」

    走的時候看到了一輛熟悉的奧迪車,非常歡樂地和她打招呼:「(・∀・*)咦,綿綿你也在這裡啊!」

    她走過去敲了敲玻璃窗,誰曉得窗內露出來的人是常雁,她疑惑地看著她:「你是?」

    「敲錯了。」她連忙繞過去敲了敲駕駛座的窗。

    荊楚把車窗降下來:「你怎麼在這兒?」

    「你們沒找到想找的人吧?」

    荊楚瞅著她,挑了挑眉卻沒有接話:「怎麼?」

    楊綿綿並沒有想插手的想法,斯人已逝,雖然非常可惜,但破案畢竟只是警察的工作,她上一次的介入純粹是被煩的,無可奈何,而且她也不敢保證自己一點兒嫌疑都沒有,這一次還是不要再那麼巧比較好。

    真的會被懷疑的。

    所以她只是擺擺手:「沒什麼,祝你們好運咯。」

    她轉身走了,但荊楚一直凝視著她的背影,若有所思,常雁看見他的眼神,不禁問:「這個女孩子是……?」

    「沒什麼。」他收回了目光,看著今天來祭拜的人群,並沒有發現任何一個可疑的人物。

    看來,那個神秘的男朋友的確不打算出現了。

    只不過,楊綿綿是怎麼猜到他們在引君入甕的,是圈套太過明顯,所以對方才沒有咬餌嗎?

    接下來幾日,警方都在重點排查曾經出現在拋屍現場的人,哪怕只是純粹倒垃圾的也不放過,這耗費了相當大的警力,而荊楚等人則把目標放在了那個神秘的男友身上,希望從他身上找出突破口。

    然而這個人好像是被虛構出來的一樣,一點兒線索都沒有留下。

    轉眼又是新的一週,上週月考的成績今天出來了,所有人的表情都有那麼一點緊張,陸佳麗小聲和楊綿綿說:「不知道我這次考得怎麼樣,如果掉了名次,我媽會抽死我的。」

    楊綿綿沒什麼反應,和嚴晴比起來,這群只需要為考試而煩惱的孩子實在是太幸福了好嗎?

    陸佳麗早就習慣了她的冷淡,也沒在意:「你當然是不用擔心了,唉,我要是有你那麼聰明就好了。」

    「那我和你換?」楊綿綿瞅了她一眼。

    陸佳麗一頓,臉上多少有點尷尬,所有女生都羨慕楊綿綿的臉和腦袋,但……要換也是要和姒筱雯那樣的白富美換好嗎?誰高興去過窮得連飯都吃不飽,夏天只有兩套衣服穿的日子?

    楊綿綿把書豎起來,繼續堂而皇之在早自習睡覺,語文課代表是個文靜的姑娘,沒姒筱雯那麼喜歡挑釁,她在上面領讀,就當沒看見她。

    很不幸,週一早上第一節課就是張老師的課,他今年四十多歲,是一中的老教師了,早就被評上了特級,兼任教學主任,張老師有點不拘小節,這表現在如果有人在他課上睡覺,他會踹桌子,無論男女,不過如果是男生,還會被揪耳朵。

    今天他一進來,臉色就不大妙,尤其是看到他捧著的那一套卷子的時候,不少人都已經面無血色。

    砰。張老師把卷子摔在講台上,臉一沈:「已經高二了,開學都一個月了,有些同學還是沒有收心,看看你們的成績,我很懷疑你們到底還想不想學了!」

    以上幾乎是每一任老師都會講的話,真假摻半,多半都是為了恐嚇鼓勵學生,但饒是如此,每聽一次,大家還是心驚膽顫。

    下面的人沒有一個敢吭聲的。

    「現在我喊名字,上來把你們的卷子拿走,楊綿綿。」
作者: a0955231435    時間: 2016-8-17 02:19 PM

第17章 作弊(新)

   楊綿綿上去拿了自己的卷子,瞅了一眼,嗯~o(* ̄▽ ̄*)o滿分。張老師對她露了個笑臉:「繼續保持。」

    「嗯。」

    一整天,大家都被捲子虐得死去活來的,楊綿綿除了語文英語被扣了幾分之外,其他能得滿分的都是滿分,以至於所有黑著臉進來的老師看見她都是和聲細語的。

    除了英語課,英語老師是一個快三十歲的女人,姓李,打扮很時尚,燙捲髮穿套裙,經常是黑絲高跟鞋,新學期她看楊綿綿的眼神都是很覆雜很防備的,因為……楊綿綿碰見過她的婚外情_(:3」∠)_

    就是暑假在時光餐廳打工的時候,李老師和她的情人約在那裡吃飯,兩個人恩恩愛愛肉麻透頂,但她萬萬沒有想到楊綿綿會在那裡打工,還看了個正著。

    所有同學都知道英語李老師的男朋友是同校的一個體育老師,挺老實可愛的一個人,雖然不帥,但很可靠,英語老師晚自習是要值班的,但大家都知道這十次裡有一半都是體育老師替她值班,尤其是冬天,他捨不得李老師受凍,基本上都是他在值班,一班的人和他也挺熟悉的,紛紛稱他是好男人。

    被知情人,尤其還是自己的學生抓了個正著,李老師很不自在,上課都不叫楊綿綿發言了,平日裡還要患得患失,擔心她會不會把事情給說出去。

    但她還是強笑著誇了楊綿綿:「楊綿綿這次考了九十八分,就兩分扣在了作文上……」她其他表揚的話還沒說完,就聽見一個學生突兀地開了口:

    「老師,楊綿綿英語考試遲到了十五分鐘,她開考的時候聽力都播完了,怎麼可能聽力滿分呢?」

    姒筱雯這句話說完,全班安靜了半分鐘,然後不可避免地爆發出了竊竊私語聲:

    「對啊,那天楊綿綿是遲到了,我也看見了。」

    「我也記得,她英語聽力真的滿分?」

    月考不換班,大家都是在自己班考的,就是監考老師不是自己的任課老師而已,所以幾乎全班同學都可以作證,那天楊綿綿的確是遲到了的。

    所以接下來的懷疑就順理成章了:

    「她作弊了?」

    「要麼她提前知道了答案,不然……」

    「怪不得平時不聽課也能考滿分……」

    這個世界上,總有一些人可以不費吹灰之力就得到別人努力也得不到的一切。一班的學生家庭條件或許有好有壞,但唯一相同的是,他們都非常看重成績。

    有些人表面上裝作「我什麼都沒看覆習根本來不及哎呀完蛋了我這次考試肯定不及格」,但是背地裡卻是熬夜看到一兩點鐘也要考出好成績的人。

    很多人也覺得不公平,憑什麼自己累死累活每天學習,卻比不上楊綿綿每天上課睡覺下課就走?

    他們不知道她要打工到半夜就為了吃飽飯,他們只知道她的好成績來得不費吹灰之力,嫉妒嗎?

    當然是嫉妒的。

    如今有了一個現成的藉口,看起來還是一個沒有破綻的藉口,大家的思想就不可避免地偏了過去。

    她為什麼會有好成績?她是作弊的。

    她當然是作弊的,否則怎麼可能那麼聰明,不聽課也能考滿分呢?

    作弊,好像就是大家為了自己不平衡而找的藉口,並且輕而易舉地就得到了所有人的認同。

    張巧難得和姒筱雯站在了統一戰線,她說:「老師,這件事情對大家不公平。」

    「對啊,老師,這件事情你們要查清楚!」其餘學生紛紛起鬨。

    李老師心中那麼微微一動,她擡起手來壓了壓:「安靜。」

    好學生們普遍都比較給老師面子,大家紛紛住了口,像是要等李老師說什麼,但她只是重新拿起了卷子開始講題,一直到最後快下課的時候才說:「楊綿綿,你來下我辦公室。」

    這是上午最後一節課,辦公室裡的老師都去吃飯了,一個人也沒有。

    李老師讓楊綿綿坐下,擺出一副很溫柔的樣子,問:「你也不要緊張,這只是一次月考而已,你平時的成績都很好,這一次是不是沒有準備好……」

    她一長串的話還沒說完,楊綿綿就慢吞吞地說:「我沒作弊。」

    李老師耐心地繼續勸道:「你不用怕,我會和你們張老師求情的……」

    「我真沒作弊。」楊綿綿用一臉「愚蠢的凡人」的表情,「這怎麼會需要作弊呢,那麼簡單的題。」

    李老師覺得自己被挑釁了,她的臉也沈了下來,楊綿綿被人冤枉,態度也好不到哪裡去:「如果沒有什麼事的話,我就先走了。」

    她就真的走了,李老師坐在那裡,氣得臉都白了,剛好一個老師吃完飯回來,看見她沈著臉:「怎麼了這是?」

    「我還真沒見過那麼不服管教的學生!」李老師拍案而起,「還作弊,我非要和張老師說去!」

    那個老師一聽耳朵就豎起來了:「作弊?還是一班的?」

    「可不是。」

    於是,當張老師吃了飯慢悠悠回到辦公室的時候,所有老師都知道一班的楊綿綿這次英語考試作弊了。

    這件事可大可小,張老師犧牲了午休的時間,把快睡著的楊綿綿叫進了辦公室裡詢問起因結果。

    「我沒作弊。」楊綿綿煩透了,搞不明白這麼簡單的事情為什麼就是翻不過去了,「我為什麼要作弊?」

    李老師就說:「你不是開考後十五分鐘才進的教室麼,那你聽力是怎麼答出來的?」

    這也算所有人都堅信她作弊的原因。

    楊綿綿用看白痴的眼神看著她:「你早上出門的時候和賣包子的老闆說『要兩個肉包子』老闆說『肉包賣完了菜包行不行』你說『要兩個菜包一共一塊五毛』,中午的時候別人問你早飯花了幾塊錢你答不出來是一塊五毛錢嗎?」

    她這一連串的比喻把其他老師都給逗得差點噴水。

    張老師一聽,也笑了:「你看你脾氣急的,老師還沒說什麼呢,來,坐。」

    楊綿綿發完脾氣自己倒是有點不好意思了,她也就順驢下坡坐下了,又重覆了一遍:「我沒有作弊。」

    「老師也相信你沒有作弊。」張老師笑瞇瞇的,「你平時能考那麼好,沒必要作弊,不過老師也有點好奇,你聽力真是那麼答出來的?」

    楊綿綿的情緒慢慢平靜了下來:「這很難嗎?」

    「呃。」反正在場的老師們自認為做不到,不過記性特別好的學生也不是沒有,世界上從來都不缺少天才。

    楊綿綿想了想,開口把當時聽力的原文給背了一遍,背完斜睨著李老師,翻了好大一個白眼。

    李老師臉一陣青一陣紅的。

    張老師點點頭:「我就說我們班的學生怎麼可能作弊呢,這是一個誤會,你也別生李老師的氣,她也只是關心你,怕你走上歪路。」

    楊綿綿重覆了兩個字,看向李老師的眼神怪怪的:「歪路?」

    李老師臉色一白,聽懂了她的未盡之語。

    不過楊綿綿和李老師也沒什麼仇,沒有把那件事說出來的意思,警告她一聲就不再看她,她對張老師說:「姒筱雯冤枉我,她要和我道歉。」

    俗話說,人善被人欺,馬善被人騎,她在班裡本來就被孤立,雖然不介意,但也絕對不能容忍別人潑她臟水。

    那麼多年的生活經驗告訴她,脾氣可以好,但不可以弱,不然什麼人都會趁機猜你一腳,落井下石。

    張老師沈吟著沒有立刻答應,他知道這件事的起因,但姒筱雯他們也沒有明擺著說她一定是作弊了,只是提出了懷疑,要求公平而已,這也不算過分。

    另外一個任課老師就過來打了個圓場:「都是同學一場,沒必要那麼斤斤計較。」

    楊綿綿面無表情地說:「那就算了。」

    老師們也未必全都是公正的,姒筱雯的爸爸非常有錢,聽說是個大老闆,而楊綿綿呢,她只是一個孤女,沒權沒勢沒後台,連一個會為她說話的人都沒有。

    還有什麼可以期望的呢?她只能靠她自己。

    要公道?可以,不要靠別人,自己去討回來。楊綿綿握著拳頭對自己說,你和其他人不一樣,你沒有爹媽給你出頭,沒有人會為你給老師送禮,給老師賠罪,給老師下跪,你要靠自己。

    下午第一節課之前,張老師特地去班裡解釋了這件事,並且批評了一下某些人:「有些同學的心思不放在學習上,偏偏還要給自己成績下降找藉口,同學之間應該多一點信任和愛護,不應該隨便懷疑別人……」

    話說得很好聽,但是楊綿綿心裡一點波瀾也沒有。倒是姒筱雯低著頭沒吭聲,她這次跳出來指正楊綿綿的一個原因就是她這一次考砸了,從年級前三掉到了年級第八。

    對她來說,這是一個非常嚴重的退步了。

    張巧倒是安安靜靜坐在那裡,好像這件事和自己一毛錢的關係也沒有似的。

    下午第三、四節課是自習,老師通常不會過來,就讓班委鎮著,楊綿綿寫完一份卷子,拿了水杯去講台旁邊的飲水機接水,姒筱雯就在上面坐著寫題。

    她把一整杯冷水就潑上去了,姒筱雯尖叫一聲,把全班同學的註意力都吸引過去了。
作者: a0955231435    時間: 2016-8-17 02:20 PM

第18章 校醫(新)

  「你幹嘛潑我水?」姒筱雯還算註意形象,沒有撲上去打她。

    楊綿綿冷冷看著她:「我哪隻眼睛看到是我潑的了?」

    「不是你還是誰?」

    「明明是樓上漏下來的。」楊綿綿睜眼說瞎話。

    姒筱雯被她氣笑了:「你還真是說謊不打草稿啊!神經病!」

    「你看,你總是沒有證據就亂講話。」楊綿綿接了第二杯水,當著所有人的面就澆她頭上了,「洗洗你嘴巴,別什麼臟的臭的都說得出口,你自己智商低做不到的事情,別以為別人做不到,我就算是閉著眼睛考試都能比你考得好,你羨慕嗎,嫉妒嗎,誰讓你笨呢!」

    這番話打臉真是啪啪響,姒筱雯氣得面紅耳赤:「我要告訴老師!」

    「去吧,你也只能告訴老師了,誰讓你沒用呢。」楊綿綿收起杯子往座位走,姒筱雯氣壞了,撲過去就要打她。

    楊綿綿的本事哪裡是她可以比的,一錯身就躲開了,還順手揪住了她的衣服把她摁到了窗邊,她把她的上半身往下摁,姒筱雯上半身懸空,血就往腦袋上湧,完全嚇壞了,只能不停蹬腿,楊綿綿湊過去,壓低了聲音:「別以為我脾氣好就在我頭上拉屎,我有的是辦法整你,你不惹我我懶得理你,但是你敢再給我找麻煩,你就試試看吧。」

    說完,她就把姒筱雯揪回來推到地上。

    「別打了!」鄭家民和其他班委跑過來勸架,楊綿綿很快就鬆手坐回位置上去了。

    但姒筱雯卻嚇壞了,她覺得剛才楊綿綿真的是想把她推到樓下去的,當時她真以為自己要摔下去了,尤其是當時楊綿綿看她的眼神,那真的可怕極了。

    一個高中生怎麼會有那麼恐怖的眼神,殺氣騰騰的。

    「她、她是要把我推下去!」姒筱雯慌亂地抓著鄭家民說,「她瘋了。」

    鄭家民他們剛從雖然看見了,但誰也沒有往別的方面想,只以為是兩個女生打架,剛剛那一幕看起來就像是姒筱雯撲上去,但楊綿綿躲開了,然後兩個人就打在一起了,只是地點恰好是在窗邊而已。

    打架這種事兒這在一班雖然少見,但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尤其是上午姒筱雯汙蔑過楊綿綿,吵架也是意料之中的事兒。

    張巧把她扶起來:「她怎麼可能把你推下去,窗那麼高。」

    有個男生還嘴賤補充了一句:「是你差點掉下去她把你拉回來的。」剛剛楊綿綿揪著她的頭髮把她拉回地上大家可都看見了。

    更何況,大家怎麼可能相信光天化日之下,楊綿綿會想把姒筱雯推下去呢,她又不是瘋了。

    這一次,姒筱雯徹底體會了一把百口莫辯的感覺。

    楊綿綿潑了姒筱雯一臉水又嚇唬了她一番,心情稍微好了一點,果然出氣這種事情還是要自己做,靠別人就別指望了。

    老師們總是想著息事寧人的,但是她不能忍下這口氣。要知道世界上有太多不公平的事情了,忍是過,不忍也是過,到底哪一條路才是正確的,並沒有一定的答案,每個人選擇的路都是不一樣的。

    也許今天楊綿綿放棄出這口氣,會在老師面前刷更多的好感度,但也許,對方下一次會變本加厲。

    而她那麼做了,必然會在很多人面前留下糟糕的印象,也許姒筱雯還會報覆,也許她的父母會出面,未來是不可預知的。

    但是那一刻,楊綿綿想,她竟然一點都不覺得後悔。

    她提起書包就走了。

    現在還沒到放學的時間,門口保安是不放人的,她只好繞到後門去準備翻墻,剛走到墻根還沒開始爬呢,就聽見有個聲音叫她:「那位同學,你在幹什麼,下來。」

    她心裡暗叫倒霉,不情不願地扭過頭,一眼就把人認出來了,這是最近學校裡新來的校醫胡逸霖,留學回來,一表人才,乃是最近一中話題榜首位的知名人物。

    簡單來講就是小女生都挺喜歡他的,所以不管來大姨媽還是小感冒都會很踴躍地跑去找找這個胡老師。

    而胡逸霖顯然也認出了她,還沒走近就笑了:「楊綿綿,你在這裡幹什麼?」

    她拉著書包帶子低頭踢石子,那顆小石頭軲轆一下滾開了:「︿( ̄︶ ̄)︿滾滾噠,萌萌噠!」

    她不說話,胡逸霖卻問:「你手怎麼了?」

    她看了一眼自己的手臂,剛才姒筱雯反抗的時候指甲刮到了她的小臂,刮破了油皮,有血絲滲出來,還怪疼的。

    「現在還沒到放學時間。」他戴著一副金邊眼鏡,笑得一臉溫和,「過來醫務室,我給你擦點藥。」

    楊綿綿本來不想答應,但是被人逮個正著,總不會當著他的面跑,回教室去又十二萬分不願意,所以幹脆順驢下坡跟著去了醫務室。

    校醫院的醫務室裡並沒有從前那股消毒水的味道,開著窗,可以聞見校園裡栽種的桂花,這會兒都開了,香氣撲鼻。

    「香吧?」他見楊綿綿一直看著桂花,笑著問了句。

    她嗯了一聲,態度依然算不上多好。

    胡逸霖饒有興致地看著她,他當然知道這個一中裡最漂亮的女孩子,漂亮是真漂亮,但奇怪的是,這樣的女孩子卻沒有受到像其他漂亮女孩子一樣眾星捧月的待遇,她的人緣並不好。

    以前他還奇怪是怎麼一回事,但很顯然,她是一個非常孤僻,不願意與人多交流的孩子。

    「手伸出來。」他拿了藥水過來,想給她擦一擦胳膊。

    但是楊綿綿只瞟了他一眼:「不用了,我不疼。」

    呵,防備之心也很強,真有意思。胡逸霖想著,也沒有勉強他,而是開始燒水泡茶。

    「要不要喝果汁?」他從箱子裡拿了一瓶橙汁給她,「我不愛喝這個,但是中秋節學校裡發了很多。」

    楊綿綿那雙漂亮的眼睛在他身上一轉:「不喝,謝謝。」

    胡逸霖來到一中以後,還是頭一次碰上這麼一個油鹽不進的人,就算是最兇的教導主任看見他也是帶了笑的,更別說在學校裡對他有好感的女老師女學生了。

    「看來我很招人厭啊,同學你都不願意和我說話。」

    楊綿綿嘴角微微一挑,剛想說什麼,就聽見放學鈴響了,她站起來:「放學了,再見。」說完,她漫不經心一揮手作別,一點兒都沒有留戀。

    胡逸霖意味不明地笑了起來。

    放學路上,書包非常八卦:「綿綿,那個老師好帥啊,你為什麼不和他多聊聊天?」

    小夥伴們有表示同意的:「是啊,長得好帥哦,很久沒看見那麼有魅力的帥哥了!戴著眼鏡覺得好斯文,很有君子之風哎!」

    鉛筆盒你是越來越花痴了。

    也有表示反對的:「我覺得還是警察蜀黍比較帥,更有魅力!」

    鑰匙圈你也是夠了!一樣看臉有區別嗎?

    然後它們開始爭辯到底是荊楚帥還是胡逸霖帥,結論是荊楚有女朋友了但是校醫還是單身,綿綿可以努力把他拿下!

    「……你們真是夠了啊!」楊綿綿忍無可忍,「你們就不覺得他很奇怪嗎?」

    鉛筆盒作為校醫新鮮出爐的粉絲表示不解:「哪裡奇怪了,藥箱聽筒櫃子它們都說老師很受歡迎啊!」

    楊綿綿抿了抿嘴:「但是,他身上的東西都沒有說過話,眼鏡、手錶、衣服鞋子,一句話也沒有說過!」

    小夥伴們一楞:「對噢,好奇怪啊……」

    「而且他給我的感覺很不好,我不喜歡他。」

    楊綿綿有非常敏銳的直覺,她和荊楚認識沒多久,對他也並不瞭解,但雖然覺得他很囉嗦很煩人很多管閒事,可她願意信任他,沒有理由。

    而胡逸霖雖然表現得非常儒雅溫和,文質彬彬,斯文有禮,但是她卻覺得汗毛倒豎,坐在那裡覺得每個毛孔都在戒備。

    她要離他遠點兒。

    這個念頭無比清晰。

    距離碎屍案已經十天了,嚴晴的屍首已經拼湊齊,但是衛寒哪怕是熬了好幾天的通宵,卻依舊沒有發現任何有價值的線索。

    所有的痕跡都被清理得幹幹凈凈,兇手從容不迫地將自己的痕跡抹去,警方一籌莫展,整個案子都陷入了僵局。

    特案組的氣氛也十分凝重,這段時間接連的挫敗感讓所有人的情緒都很低落,大晚上的,辦公室裡一個說話的人都沒有。

    荊楚從辦公室裡走出來,手臂上挽著外套,看見他們都愁雲慘淡的還笑了一笑:「都回去吧。」

    「隊長?」柳玉從手臂間擡起頭來。

    荊楚平靜而又不容置疑地重覆了一遍:「都早點回去吧,吃個飯看個電影好好睡一覺,明天早上來上班,我先走了。」

    柳玉:=口=

    隊長,說好的認真負責呢?你是急著去約會嗎?這不符合你的畫風啊!

    但是他以身作則先下班了,其他人覺得呆著也沒意思,幹脆也都各自找地方散心去。

    衛寒說要去酒吧喝酒泡妞,白平回家打遊戲,武濤約了朋友吃飯,柳玉就問常雁:「雁姐,你有什麼安排?」

    「今天有圖蘭朵的歌劇,我買了門票,一起嗎?」常雁問。

    柳玉猶豫了一秒鐘,決定不回家被自己的局長老爸煩,她一把挽起常雁的胳膊:「好!」

    她們倆去高檔餐廳好好吃了一頓,接著高高興興去音樂廳,剛坐到座位上沒多久,柳玉突然拉了常雁一把,小聲說:「雁姐,那個是不是隊長啊?」
作者: a0955231435    時間: 2016-8-17 02:21 PM

第19章 報名(新)

    常雁定睛一看,可不是荊楚麼,他身邊坐著一個妝容精緻的女子,和他正說著話,淺淺微笑,韻味十足。

    「這個是隊長女朋友吧,嘖,大美女啊!」

    常雁要承認,單從外貌上看,郎才女貌,相當般配……她心裡輕輕嘆了口氣,終究還是晚了。

    也許當年在大學的時候,她就應該把話說出口,那也許不必等到今天。

    那時他們都還在大學校園,他還沒有女朋友,而她是他的學妹,認識他好多年了。

    還記得初初相識的時候,她還是一個只知道死讀書的書呆子,白襯衫牛仔褲,素面朝天,戴了一副黑框眼鏡,每天最大的樂趣就是在圖書管裡看書。

    那天她想借了一本犯罪心理學的書,只是放得太高,她只能踮起腳去夠,他就是那個時候轉過來,幫她拿下了那本書。

    《犯罪心理學案例分析》,她到今天還記得那本書的名字,後來她沒有把這本書還回去,和圖書館說丟了,賠了錢,一直保存到今天。

    他們並不熟悉,只是點頭之交,她一直以為他並不知道自己的名字,而她所有的心思,也從來未曾說出口。

    她深覺自卑,因此只能更用功讀書,隨後拿了獎學金出國,國外的生活磨礪了她,她變得自信大方。

    可是重新見到他,卻依然覺得心裡沒有底,一直在猶豫要不要主動出擊,以免後悔,然而現在都沒有了意義。

    一別經年,錯過終究是錯過了。

    常雁覺得自己的心裡並不難受,很奇怪,她並沒有那種心痛的感覺,只是悵然若失。

    「雁姐?」柳玉喊了她一聲,她回過神,笑了一笑:「的確漂亮。」

    她們以為那邊一定是含情脈脈,恩愛纏綿,但現實真的如此嗎?

    兩個人只在開場前小聲說這話,等歌劇一開始,羅裴裴的所有註意力好像都被吸引過去了。

    荊楚不必再擔心冷落了她,心裡竟然是悄悄鬆了口氣,他也看著台上表演的角色,但實際上思緒已經飛到了十萬八千里之外。

    他在想案子,每一個細節都沒有放過,細細推敲,看看到底能不能找到一條被忽視的線索。

    這麼一想,兩個小時一轉眼就過去了,等散場的時候他才猛然驚覺。

    羅裴裴問他:「這女高音唱得不錯吧,是意大利很有名的歌劇演員呢。」

    「是不錯。」他點頭,心裡卻有點愧疚,因為他連是什麼劇情都沒有細看。

    羅裴裴一轉身,似笑非笑看著他,也不說話,荊楚和她對視了一會兒,輕輕嘆口氣:「對不起。」

    「荊楚,我覺得我們是時候好好想想了,我工作不是不忙,但我和你在一起的時候,從來不會去想工作的事,工作是工作,生活是生活,你說是不是?」羅裴裴凝視著他的雙眼,語調不疾不徐,並不像尋常女孩那樣哭鬧發脾氣。

    他們不是小情侶,哭鬧沒有任何意義,她選擇用理智而成熟的方式與他溝通兩個人在感情中遇到的問題。

    「今天就到這裡吧,我自己開車回去,你不用送我了。」

    她踩著高跟鞋,身姿搖曳地離開,荊楚看著她的背影,禁不住又是一嘆。

    工作是工作,私生活是私生活?不不,只要有案件,哪裡來的私生活。

    就在荊楚被碎屍案弄得感情生活出現問題時,楊綿綿的日子也不大好過了。

    那天她教訓過姒筱雯以後,就有不少人害怕得罪她們那個小團體而不和她說話了,問問題也避開,借筆記也問別人借,她不覺得自己孤獨,這麼清凈也挺好的。

    但是很快,每當十月十一月丹桂飄香的季節,學校就要開坑爹的運動會了,全民參與!

    令人高興的是,運動會不用上課,令人鬱悶的是,那是週六週日。

    但不管怎麼說,報名已經在各大班級如火如荼開始了,一班是理科班,男多女少,所以男生報名早就報齊了,讓班長鄭家民頭痛的是,女生實在是太少了,一個人起碼報兩個才能報滿。

    所以他開始了求爺爺告奶奶的日子。

    「張巧,你報哪個?五十米,還有呢?再報個八百米吧!」

    對了,八百米是所有項目中被打入冷宮的那個,因為誰也不想報……太累了,跑完就想去死一死好嗎?

    「陸佳麗?」鄭家民拿著報名表去敲陸佳麗的桌子,「你報哪個項目?」

    陸佳麗有點豐滿,愛吃零食不愛運動,所以從一開始就努力縮小自己的存在感,可惜沒能如意,這會兒只能和鄭家民討價還價:「班長,我體育不好,可不可以不參加?」

    鄭家民對她笑一笑:「重在參與嘛,隨便報一個吧。」罷了又小聲說,「現在報還能報個輕鬆點的。」

    陸佳麗一聽,此言有理,反正肯定是要報的,晚了可就只剩下八百米了!她趕緊說:「那我報跳遠吧。」

    「太少了,再加一個鉛球吧。」鄭家民循循善誘,「反正都不累。」

    陸佳麗妥協了:「好吧。」

    鄭家民下一個目標就是課間雷打不動睡覺的楊綿綿,她臉上蓋著一本數學書,長長的頭髮鋪在書桌上,被陽光一照,柔亮漆黑,好看極了。

    「楊綿綿?」鄭家民喊她。

    楊綿綿毫無反應。

    畢竟,你永遠叫不醒一個裝睡的人╮(╯▽╰)╭

    「運動會你要參加什麼項目?」鄭家民自顧自說著,「二百米還沒有什麼人報,給你寫一個?還是你想報跳遠?」

    他以為楊綿綿會像陸佳麗那麼好騙,但楊綿綿楞是一點反應也沒有,呼吸平穩,好像是睡得熟的不能再熟。

    正好上課鈴響,鄭家民只能滿懷遺憾地回了位置。

    楊綿綿這才擡起頭來,長長嘆了口氣。

    她一點也不想參加什麼運動會好嗎?無聊又費時間,她一般都是趁著這天賜良機溜回家睡覺的。

    反正爬墻也難不倒她。

    上數學課的時候,張老師特地問鄭家民拿了報名表來,看到女生報名實在是不積極,特意說:「女生們也可以報兩個項目參加參加,重在參與嘛,結果不重要,過程才重要,何況,你們也不想被其他班比下去吧?」

    要說起來,最後一句話最管用,因為一班的學生老是被其他班嘲笑「就會死讀書」,所以這一回張老師那麼一說,大家心裡就特別想爭一口氣。

    所以說,薑還是老的辣,小朋友們還是太天真了。

    道高一尺魔高一丈的楊綿綿卻是壓根當成耳旁風,聽過就算了,不管鄭家民怎麼威逼利誘,她就是裝傻充楞死活不從。

    在她的壞榜樣之下,有不少女生都不肯了,其中有一個在姒筱雯和張巧的「勸說」之下直接發飆炸毛了:「你們怎麼就知道來煩我,怎麼不去寫楊綿綿,她不是一個都沒報嗎?」

    姒筱雯和楊綿綿是老對頭了,一聽這話立刻就冷笑:「寫,怎麼不寫,張老師說了,大家都要參加,是不是我寫她你也沒話說了?」

    那妹子也硬氣,梗著脖子說:「對,你寫她我就參加!」

    然後姒筱雯就真的把她們倆的名字寫上去了,覺得特別解恨,坐回位置上和她的同桌說:「又不是只有她一個人報名了,我不也報了嗎?」

    她同桌是她小圈子裡的骨幹,這會兒馬上接口:「沒辦法,就是有人沒有集體榮譽感,一點都不像是一個班的!」

    她說這句話的時候楊綿綿剛剛從廁所回來,正好看到她那個眼神,這會兒就翻了個白眼。

    鄭家民覺得不經過人家同意就把名字寫上去不大好,特地去說了一聲,楊綿綿嗤笑一聲:「替我報名,哎呦,我還真不知道誰有這權利了,愛寫不寫,誰寫誰去參加,我是不會承認的。」

    姒筱雯氣急,馬上就把之前的事兒給忘了:「你有沒有集體榮譽感啊,老師都說了要積極參與了,你就是存心不讓我們班好是吧?」

    這招用得還算漂亮,至少班裡絕大部分人都萌發了不滿之意,楊綿綿不緊不慢地回敬她:「瞧你說的,我可是挺努力在拉高班裡的平均分啊。」

    (⊙o⊙)咦,有道理!大家不禁想,楊綿綿那逆天的分數每次都牢牢佔據第一名,從來落到其他班裡去過,而且拉高了平均分,所以一班的平均分每次都很可觀。

    楊綿綿油鹽不進,實在是沒辦法,理科班一共才十幾個女生,比賽項目都比人多,因為除了一般的跑步鉛球跳遠接力之類的以外,還有障礙跑、兩人三足、拔河、跳長繩、廣播操之類的坑爹項目。

    所以後來張老師把全班女生都動員了一遍之後,笑瞇瞇地站到了楊綿綿旁邊,看到她在解題,數學試卷最後一道附加題,可以說已經是奧數比賽的水平了,她也不過是咬了咬筆桿就寫了出來。

    「綿綿,下個月跟我去考比賽吧。」張老師作為班主任,在班裡向來是說一不二,這下對這件事一鎚定音,不容她反駁,「我給你找幾張卷子做做。」

    楊綿綿張口就來:「我晚上要打工,走不開。」

    她才不要放棄鈔票去參加這些培訓班呢。

    張老師依然笑瞇瞇的:「一等獎三千塊錢獎金,學校還發一千當獎勵。」

    楊綿綿立場不堅定:「但是既然老師說了,那我肯定參加。」

    四千塊啊,那可是四千塊,考兩次試就能拿到手的錢!她激動地眼睛都放光了,完全無視了比賽會有多少尖子生參加,已經把獎金視為囊中物了。
作者: a0955231435    時間: 2016-8-17 02:22 PM

第20章 禁忌(新)

   這會兒,張老師才慢悠悠提了一句:「對了,運動會你也報兩個項目吧。」

    運動會得第一也就一塊破獎牌外帶一本本子,楊綿綿看不上眼。

    「不然長繩要五十個人,拔河也是,你參加團體賽?」全班一共才五十多個人,廣播操這樣羞恥的項目幾乎是要全班上場的。

    楊綿綿聽懂了他的言下之意,果斷選擇:「我跑八百米和400米障礙跑!」

    這兩個是最冷門的項目,女生一般都不樂意參加,但是跑八百米的有福利可以不參加後面的團體項目,所以她果斷選了這個。

    張老師收起報名表,又在班裡巡視了一圈,滿意地走了。

    楊綿綿嘆氣:好吧,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她只能認了,這種教過幾十年書的老油條真的不是鮮嫩的小朋友們可以搞的定的。

    週三報完名,週五就發號碼布了,又臟又舊,要用別針別在身後,楊綿綿的號碼是:444。

    她用兩個手指頭夾著那塊破布,看它哭得好生可憐:「嚶嚶嚶我身上都是灰塵幫我洗一洗吧(┬_┬)。」

    楊綿綿嘆了口氣,思前想後,為難半天,終於還是去廁所把它塞到水龍頭下面去沖一沖,順便擠了點洗手液搓一搓。

    它舒服得都快飛上天了:「︿( ̄︶ ̄)︿好素服啦,棒棒噠,帶我洗澡帶我飛︿( ̄︶ ̄)︿」

    洗完了楊綿綿就趁著大太陽給曬到了窗檯上,拿了本本子壓著免得被風吹走,然後接下來一整節英語課,她都聽見它在唱歌:「我愛洗澡皮膚好好~~啦啦啦~~洗呀洗呀洗澡澡~~~」

    如此循環一節課,她已經不記得那首歌原來怎麼唱了_(:3」∠)_

    總之,週六,運動會就開始了。

    一大早,楊綿綿騎著的山地車就給她鼓勁兒:「加油!綿綿!綿綿!加油!」

    興奮的不止是它,一進教室,整個班的人都沈浸在一種興奮的情緒裡,男生已經把桌椅都搬到操場上了,楊綿綿從課桌裡拿了本言情小說下去,他們班在操場上佔了一個陰涼地兒,十月末的天氣還沒有冷起來,早上要穿一件薄外套,但中午的時候就可以只穿短袖了。

    她隨人流把書包扔椅子上,然後被趕去排隊。

    噢,對了,運動會的一大特色就是進場,每個班都玩出花樣來,喊口號的,排方陣的,穿統一班服的,八仙過海各顯神通。

    所以一班的同學也是穿上了統一白底紅色愛心的t恤,大家都穿深色的褲子,只有姒筱雯上面是一樣的班服,下面是粉紅色的運動短裙,她是領隊的,所以今天還化了淡妝,格外奪人眼球。

    楊綿綿穿著自己那件洗的褪色的藍色t恤和洗得發白的粉紅色運動九分褲,坐在椅子上裝睡。

    她沒交班服的錢,所以沒買,也就不用參加那個看起來很傻的進場儀式。

    「綿綿……」那麼多椅子都小心翼翼地,生怕觸動她敏感的小心靈。

    楊綿綿把校服蓋在臉上,悶悶地笑了笑:「我沒事。」

    她想起來剛開學交班費那會兒,姒筱雯來收錢,她說:「我沒有錢。」姒筱雯不耐煩:「二十塊班費你也拿不出來,這是給我們班級買東西的。」

    「我沒有錢。」她特別平靜地看了她一眼。

    然後鄭家民過來說了句什麼,姒筱雯就哼了一聲:「不交也可以,你以後別碰我們班費買來的東西。」

    當時她什麼都沒有說,但是去年元旦班裡辦聯歡會,買了很多蘋果橘子瓜子奶糖花生,姒筱雯拎著袋子走過來,似笑非笑地看著她,楊綿綿把書包一收拾,轉身就走。

    剛走出校門,她的視線就模糊了,半張臉火辣辣的,好像是被人狠狠扇了一巴掌。

    這真是糟糕的回憶。她強迫自己不再想下去,正好此時二年級已經進場完畢,學生們都陸陸續續回到了看台上,她把蓋在頭上的校服拿下來,伸了一個大大的懶腰。

    那個時候,暖煦的陽光正好照過來,她微微瞇著眼睛,身上的輪廓像是毛了邊的畫,唯有一雙漂亮的杏眼如湖水波光粼粼,格外吸引人的眼球,她的表情說不上有多麼動人,一條腿還架在前面的椅子上,人都沒有坐直,可漂亮就是漂亮,美女之所以吸引人的眼球,就是因為哪怕站沒站相坐沒坐相,渾身沒有骨頭也美得讓人矚目。

    這會兒幾個班的學生都一窩蜂得擠過來,她一個人坐在高台上,任是無情也動人。

    哪怕高傲如姒筱雯一流,也不得不承認,楊綿綿是真的長得好看,你可以說她有千百種不好,可當美色當前,所有人都會看她,她就是焦點,旁邊甭管站的是誰都要黯然失色的。

    而楊綿綿看到那麼多人走過來,一個懶腰伸完就站起來,頭微微一晃,頭髮就像拍洗髮水廣告似的一甩開來,佔滿了所有的視線,她站起來往最高那一層走,腳步輕盈像是貓一樣。

    有幾個女生忍不住講悄悄話:「她是不是學過跳舞啊,我看她走路的姿勢都和我們不一樣。」

    另一個馬上反駁:「她哪有錢去學跳舞啊,我倒是聽說姒筱雯是學芭蕾的。」

    「姒筱雯沒她好看。」

    「這倒是真的。」還有一個馬上插嘴發表高見,「而且姒筱雯化妝,楊綿綿哪有錢買化妝品,小店裡十塊錢一支的口紅她都買不起!」

    姒筱雯:「……」

    所以,楊綿綿再漂亮,人家也不會覺得她是化妝是整容的,因為……她窮啊╮(╯▽╰)╭

    上午只有五十米和一百米的項目,算是熱個身,楊綿綿的要到明天,上午和下午各一場,她就拿了本小說蓋在臉上睡覺。

    朦朦朧朧間聽見有人和她說話:「你喜歡看《洛麗塔》?」

    她把書拿下來,瞟了一眼自來熟坐在她旁邊的男人,把書遞給他:「你要看的話借你好了。」

    反正她也看完了。

    「亨伯特對洛麗塔的感情,你怎麼看?」胡逸霖微笑著,在陽光下好像自帶柔光,她聽見旁邊坐著的女生都扭頭過來。

    有一個更是大膽地搶答:「很美,越是禁忌的東西,越是吸引人。」

    這個回答讓胡逸霖的笑意更深,他看著那個清秀的女孩子,彷彿含情脈脈:「我也是那麼認為的。」

    被男神那麼溫柔看著的女孩子頓時臉色爆紅,支支吾吾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了。

    「同學你覺得呢?」胡逸霖把視線重新調回楊綿綿臉上。

    她假笑一聲:「不好意思啊老師,我還沒看。」她把書塞進書包裡,提起就走,這回是連招呼都懶得打了。

    「什麼嘛,胡老師和她說話她居然還給臉色!」

    「長得漂亮了不起啊!」

    楊綿綿聽見了她們的竊竊私語,又好像沒有,她所有的註意力都放在了剛才胡逸霖的手錶說的那句話上。

    「快逃吧,你已經成為了他的獵物。」

    她不知道那塊從來不說話的手錶為什麼突然要對她說那麼一句話,但是這一句話已經讓他不寒而慄,連一秒鐘也不想多待下去。

    獵物,這是什麼意思呢,是純粹說獵艷,還是另有所指?楊綿綿走到一半突然停了下來。

    不得不說,這件事勾起了她的警戒心的同時,把她的好奇心也一起勾了出來,她並不想惹麻煩,但是這件事始終讓她不安。

    有沒有必要去一探究竟,看看是不是自己在多想呢?

    直覺告訴她,這個人比周大志更危險,周大志作案的時候,尚且有鑰匙圈開口,可胡逸霖身邊的物品卻連一句話也不敢多說,沈默得過分了。

    楊綿綿從來沒有遇到過這樣的一個人,她迄今為止所見的物品性格雖然不同,但從來沒有過這種諱莫如深的態度。

    而且,在醫務室裡的物品都和其他一樣嘰嘰喳喳愛說話愛八卦,它們肯定是不知情的。

    唯有那些貼身帶著的物品才知道某些事情,而那些事情讓它們沈默。

    她一邊胡思亂想一邊騎著車到處轉悠,回過神來的時候發現不是回家的路,這麼一來,她幹脆就沒有目的地閒逛起來,南城有很多特色建築,比如中西結合的石庫門,那一帶已經成為了南城的景點之一,開滿了酒吧、咖啡館和手工藝鋪子。

    當然,高消費,所以這並不是楊綿綿會停留的地方。可她還是停下了,因為她看到了一個很眼熟的人。

    那應該是荊楚的女朋友,羅裴裴,雖然只是上次在時光餐廳見過一面,但楊綿綿並沒有忘記她。

    這是一個漂亮、精緻、時尚的女人,她會穿知名大牌當季的流行款,尖頭高跟鞋,長波浪捲發,精緻的妝容永遠無懈可擊。

    其實,楊綿綿對於羅裴裴還是挺好奇的,但從外表上看起來,荊楚和羅裴裴倒是挺般配的,但是荊楚這樣一個每天面對各式各樣兇殘的案子的人,和這樣一個每天都被時裝美食包圍的小資情調的女人,真的有共同語言嗎?

    她並不知道自己已經真相了。

    此時,羅裴裴正坐在一間頗有情調的咖啡館裡喝咖啡,她今天穿了一套白色的職業套裝,小西裝和西褲把她襯得分外幹練利落,而頸上繫著的鵝黃色絲巾卻添了一分女性的柔美,鮮紅色的高跟鞋顏色很跳,非常吸引人的眼球,手指上是一枚造型別緻的指環,可以說羅裴裴今天這一身打扮非常出挑,絕對符合她時尚雜誌編輯的身份。

    而就在這個時候,一個同樣衣冠楚楚的男人走過來,微微欠了欠身,像是在為自己的遲到而道歉,羅裴裴微笑著說了什麼,他便拉開椅子坐下,兩個人愉快地交談起來。

    楊綿綿在原地認真思考了一分鐘,決定按兵不動,她去旁邊的小攤上買了根棒冰,最便宜的那種,一塊五,價格簡直令人心碎。

    不過一邊吃著棒冰一邊靠著欄杆裝作欣賞風景的樣子,好像就沒有那麼引人矚目了。
作者: a0955231435    時間: 2016-8-17 02:23 PM

第21章 照片(新)

   羅裴裴和那個男人聊了一會兒,兩個人居然很愉快地一起上了一輛跑車,那輛跑車性格高傲,不屑地看了一眼旁邊幾十萬的車,冷哼一聲:「看什麼看,勞資也是你們能看的嗎?」

    俗話說,什麼主人養什麼寵物,同理,一般脾氣不好的東西主人也不會好到哪裡去。

    那個男人一看就像是個富二代的。

    楊綿綿咬著冰棍,開始為每天加班的荊楚感到憂心了,她決定有機會找個藉口提醒一下。

    有個外國男人走過來看了她一會兒,然後用半生不熟的中文問她:「我可以拍你嗎?」

    「啊?」

    拍啥,拍花子嗎?楊綿綿奇怪地看了他一眼,他舉了舉掛在脖子上的相機,用英文問了一遍。

    楊綿綿聽懂了,她的英文一向都不錯,拼寫、讀音、語法都是一遍就記牢。

    這個帥大叔長得真心帥,薔薇色的嘴唇,一圈鬍渣也很性感,身高腿長,他嘀嘀咕咕說了半天,意思是說他是個攝影師,看到楊綿綿覺得哎呀這中國姑娘好漂亮啊我想拍張照行不行?

    當然了,作為臨時模特,他願意付一百塊錢作為酬勞。

    雖然錢不多,但聊勝於無,況且楊綿綿還是個窮鬼,她想了想,幹幹脆脆一點頭:「行啊。」

    接著一整個下午,她就按照帥大叔的指示當模特,她只要站著坐著蹲著就行了,快結束的時候帥大叔請她吃了頓下午茶,咖啡+提拉米蘇,味道一級棒,那家面包店裡全都是外國人,面包甜點的味道瀰漫在空氣裡,好像吸到肺裡的空氣都帶著滿滿的幸福感。

    帥大叔走之前給了她一張自己的名片,順便要了楊綿綿的郵箱,說到時候把照片發給她。

    楊綿綿其實就關心那一百塊錢!

    帥大叔聳了聳肩,把一百美元推過去:「你的酬勞。」

    「謝謝!」楊綿綿開心壞了,一個下午可以多賺一百塊錢,不不,是六七百塊錢,那真是意外之喜!

    帥大叔看著她漂亮的面孔,意味深長地來了句:「那麼,保持聯絡。」

    「拜拜。」

    帥大叔比她先走一步,因為他還要去趟編輯部,他是國內一本非常著名的雜誌《塵色》的特邀攝影師,塵色塵色,紅塵之色,這本雜誌在圈內非常有口碑,封面人物一向都是娛樂圈裡的模特影星,有訪談,有照片,也有一些美文。

    「hello,海倫。」比爾邁著輕快的步子和一起走進電梯的羅裴裴打了個招呼。

    「比爾。」羅裴裴一看他也笑了,「看起來收穫頗豐。」

    比爾對她俏皮地一眨眼:「遇到一個安琪兒。」

    羅裴裴對比爾的行事作風心知肚明,因此笑容頗為曖昧,比爾笑嘻嘻地說:「你呢,那位好伺候嗎?」

    「人很風趣健談。」羅裴裴想起今天下午的採訪,心情也十分愉快,和一個英俊風趣的男人聊天,總是不會缺少笑聲的,她今天笑了多少次自己都不記得了。

    叮。電梯到了樓層,比爾做了一個女士優先的動作讓她先走,然後兩個人往不同的辦公室去了。

    羅裴裴作為主編,有獨立的一間辦公室,窗檯上擺著盆栽,枝葉上有未幹的水滴,一看就知道是她的助手剛剛為它們澆過水,這是荊楚送給她的,羅裴裴還記得當時他提著塑料袋把盆栽遞給她的時候唇邊那微微的笑意:「你每天盯著電腦,多看看植物對眼睛好。」

    她就把盆栽抱到了辦公室,每天都細心照料。

    但是,她和荊楚已經三天沒有聯絡了,這是很少見的,之前兩個人哪怕再忙,也會打電話聊上幾句,但是整整三天,她都沒有聯繫他,也沒有回覆他的消息。

    是不是她的態度太過分了?羅裴裴有那麼一刻要動搖起來,但很快,她堅定下信心:男人是不能慣的,如果不冷一冷他,他就會覺得自己的遷就是理所當然的。

    她不能一次又一次地去遷就他,每次他有空他們才能約會,不,這不可以,她需要一個契機讓他明白她的重要性。

    可出乎預料的是,荊楚從昨天開始,就沒有再發短信給她了。

    這讓羅裴裴難免有點煩躁,她在辦公室裡踱了會兒步,最後還是喪氣似的一屁股坐在了辦公椅裡,打開筆記本,她開始整理今天的採訪內容,以她在《塵色》的地位,絕大部分採訪已經不需要她親自出馬,同理可得,如果有什麼需要她親自出馬的,那對方必定不是尋常人物。

    她正心不在焉地寫著稿,突然右下角彈出一個窗口,提示她收到一封郵件,羅裴裴登錄郵箱,看到了比爾發過來的照片。

    「親愛的海倫:

    這是我今天遇見的最美的奇蹟,與你一起分享。

    比爾」

    羅裴裴知道自己會看見一張非常漂亮的照片,因為比爾有著一雙比常人敏銳得多的眼睛,他的照片永遠美到令人窒息。

    可比爾的照片裡也很少會有人物,如果有,必定是美人,這大概是他非常刁鑽的一個怪癖,他可以拍墻角裡開出來的一朵花,也可以拍清澈的湖水,他對自然絕不挑剔,卻未有對人物的選擇嚴苛到極致。

    壓縮包打開了,羅裴裴先看到的是狹長幽深的小巷,曲曲折折,一扇破舊的木門後面怯生生探出一雙眼睛來,黑白分明的杏眼,一看就覺得那不曾漏出真容的必定是個美人。

    羅裴裴在心裡評價,無論是從構圖還是審美,這張照片都屬於中等偏上,意思是說,雖然不錯,但絕非最佳,然而比爾卻為此添上了點睛的一筆,不知道為什麼,那個女孩子的那雙眼睛看著人,就有一種羽毛撓到了心裡的感覺,讓人忍不住一看再看。

    這大概就是大師的鬼斧神工了吧。羅裴裴心裡暗暗讚賞,繼續往後翻,後面還有一張,她覺得甚至比第一張更好。

    夕陽斜照,在巷子的拐角,一個人也不見,但是在地上卻有被拉長的一道影子,依稀可辨,那是一個窈窕長發的女孩子。

    她在那裡偷偷看著你,自以為藏得好好的,可是影子已經出賣了她。

    那是多麼美麗的心情。

    羅裴裴對著那張照片會心一笑,在□□上敲了比爾:

    海倫:

    很棒的照片,可是沒能看見你的安琪兒

    比爾:

    哈哈,[圖片]

    他發的是另一張抓拍,茫茫人海裡,坐在欄杆上吃冰淇淋的女孩如此醒目,很難形容她為什麼漂亮,是因為出眾的五官還是青春的軀體,或者都不是,你看見她,就好像是在一片青草裡看見一朵含苞待放的牡丹,一眼就看見,不由自主。

    羅裴裴第一眼是覺得她真是漂亮,第二眼覺得,等一等,這個女孩子,她好像認識的。

    是了,她想起來了,那次是和荊楚去時光餐廳的時候,荊楚說那是他家親戚的小孩,而且聽起來家裡貧困。

    那倒是難怪了。羅裴裴處在這個圈子裡,可沒少見類似的事,比如今天她採訪的那個人,就不知道有多少幹女兒幹妹妹。

    可到底……荊楚知不知道呢?羅裴裴思來想去,還是給了自己一個主動聯繫他的藉口,她把那張照片用微信發了過去。

    荊楚大概在忙,過了一個多小時才回她:「怎麼回事?」

    羅裴裴特地用輕鬆的語調回答:「我們雜誌一個攝影師今天拍的照片,漂亮吧?」

    「楊綿綿在打工當模特?」手機裡傳來他的語音,帶著隱約不悅的味道。

    羅裴裴想,你好歹也和我那麼長時間不聯繫了,一點都不為我聯絡你而感動嗎?

    真是個沒情調的男人。她心裡抱怨,但到底忍耐下來,回答道:「應該不是,比爾一向都在街上隨意取景,不大可能特地找模特。」

    「原來如此。」他的聲音和緩下來了。

    羅裴裴若無其事地補充了一句:「你管得了一時,管得了一輩子?她那麼漂亮,早晚出頭。」

    荊楚過了一分鐘,問了個風馬牛不相及的問題:「那個攝影師叫什麼?」

    「比爾,比爾‧格林。」

    比爾的消息一點也不難查,羅裴裴知道,荊楚就更容易知道了,他是個才華橫溢的攝影師,他對人物有著極為嚴格的要求,他照片裡的女人都是美人,以及……他拍的最多的,是裸女。

    他最欣賞那些年輕而美貌的女孩子在鏡頭下□□身體,不著寸縷,他喜愛她們這樣的純白無暇。

    這是他的癖好,有許多人知道,就好比大家都知道他會和那些漂亮的小模特上~床一樣,藝術家的這些小愛好總是容易被人接受的,因此甚至有人將此作為趣談。

    但荊楚一點都不覺得這哪裡有趣了。

    「我知道了。」

    這是他與羅裴裴交談的結束語,羅裴裴拿著手機,不甘心地看了半天,氣得把手機往桌上一摔!

    她現在都懷疑自己和他到底是不是情侶關係了!哪有這樣的,簡直是豈有此理!

    羅裴裴都有衝動拿起手機說分手,可她還是按捺住了,她想,她應該再給他一點時間,畢竟這個男人的條件實在很合她的心意,她不想那麼快放棄。

    總要再試一試。

    荊楚這時也在發愁,楊綿綿沒有電話,他除了去她家裡找她之外竟然沒有什麼聯繫她的辦法,可是他頻繁去找一個女孩子並不是一件好事。

    左領右舍永遠都不缺少那些愛八卦的人,他如果多出入幾次,誰知道會被傳成什麼樣子。

    他更不能去學校找她了。

    真是左右為難,荊楚想了半天,發現去找她了也沒用,他一不是監護人二不是她真親戚,說了有什麼用?

    他有什麼立場教訓她呢?
作者: a0955231435    時間: 2016-8-17 02:24 PM

第22章 第一(新)

    楊綿綿完全不知道在她通風報信之前,羅裴裴居然已經打過小報告了,她歡歡喜喜揣著錢回家,第二天哪怕是要比賽也沒能消磨她的好心情,當然,如果不用見到胡逸霖就更好了。

    比起昨兒的風和日麗陽光普照,今天天陰下來了,風一吹有點小冷,大家都披上了校服,校服寬肥醜,但是料子結實,非常實用,楊綿綿初中的校服依舊是她最常穿的秋冬裝之一。

    八點鐘開始第二天的運動會,先是一百米的決賽,然後才是八百米,楊綿綿把那塊號碼布從書包裡翻出來別上,然後就打算去跑道那裡等。

    張老師跑過來笑呵呵地鼓勵她:「加油,名次不重要,重在參與就好。」

    「哦。」

    楊綿綿和其他幾個班的人一起跑,準備的時候她捋了捋頭髮,發現自己忘記拿皮筋綁起來了,這會兒回去拿也來不及了,只能用手指梳了梳。

    「給。」張巧作為班裡最積極的活躍分子,是自告奮勇報的八百米,她給了她一個備用的皮筋。

    楊綿綿看了她幾秒鐘,接了過來:「謝謝。」

    「不客氣。」張巧說完就扭過頭,神情頗為冷淡。

    楊綿綿覺得她始終搞不懂班裡的女生是怎麼想的,姒筱雯那是沒有理由得討厭她,而張巧態度曖昧,有時和姒筱雯會有爭執,有時她會做出搶別人發言機會這樣的事,還不止一次,但她又不擺出針對她的架勢,就是冷眼旁觀,也不會為她說話。

    坦白說比起直來直往的姒筱雯,張巧更看不懂。

    人心果然是最難解的謎題呢。

    槍響,起跑。

    楊綿綿跑得不緊不慢,她還有心情圍觀了一下跑在她前面的那個妹子,因為胸太大,跑起來一顛一顛的,她一邊用手去摁住。

    她看著多少有點羨慕,聽說食堂裡的雞腿都是打了激素的,吃了會變胖,雖然不知真假,但起碼吃得好的才能發育得好。

    楊綿綿鬱悶地想,她還在穿少女那種背心內衣呢,真是人比人氣死人了。

    第二圈了,大部分人準備開始發力,楊綿綿就跟著大家的步調加快了腳步,並且保持了大半圈。

    最後,她順利地第一個跑到了終點,幾個女同學要來攙扶她,她嚇了一跳,躲開了,她們的手就掛在那裡,相當尷尬。

    過了兩秒鐘,她接了她們手裡的一瓶水:「謝謝。」

    她們好像反應過來要扶的人是誰了,彼此對視一眼,頗有幾分手足無措的模樣,姒筱雯在班裡說過,誰和楊綿綿做朋友就是和她作對,她是班裡乃至一中最出名的女生之一,家裡又有後台,還真沒人敢說什麼。

    其實,也並不是所有人都討厭楊綿綿,只是交情太淺薄了,她們是這個學期剛分到一班來的,對楊綿綿的印象只有年級第一那麼單薄,這樣的情況下,誰也沒有必要為了她冒著得罪姒筱雯的危險。

    楊綿綿可以理解她們的明哲保身,她和班裡絕大多數女生都沒交情,只處於同班同學的程度,但這點交情算什麼呢?她並不傷心,也不會覺得難過。

    這個世界上,沒有誰會無緣無故對一個人好,那太奢侈了,她長那麼大,願意無條件對她好的人有誰呢?

    連親生的父親都沒有,何況是別人。

    楊綿綿早就學會不要奢望了。

    張老師跑過來關切地問:「怎麼樣,累不累,走一走再坐下來。」

    「不累。」

    楊綿綿順手把頭髮上的結給拆了還給張巧,回頭看見其他人一副快掛了的表情被人攙著走,累得和狗一樣張嘴呼吸,她扭頭問:「是不是有面包吃了?」

    她昨天才知道早上十點鐘和下午三點學校會發麵包,有比賽的還能拿一袋牛奶。

    張老師哭笑不得得把一塊鮮奶面包和一袋甜牛奶給她了,楊綿綿接過來幾口就給吃沒了,張老師看了半天,發現她真的是臉不紅心不跳,跑了八百米和玩兒似的,一點也不累。

    楊綿綿剛吃完麵包,還沒來得及歇會兒呢,就開始八百米頒獎了。

    她站在國旗下被發了一塊根本沒用的金牌和一本挺高檔的筆記本。然後他們班的名字下記了10分,對,冠軍可以加10分,分數最高的班級有一面錦旗掛在門口作為榮譽。

    領了獎楊綿綿就提前開溜去了食堂,裡頭人還少,只有零星幾個老師,她去賣面點的窗口買了兩個蘿蔔絲餅吃了,味道相當好。

    吃了午飯去個有太陽的地方曬著睡個午覺,楊綿綿覺得這樣的日子才是人過的,如果不是因為形勢所逼,她才不願意每天晚上不回家跑去打工呢。

    錢不用很多,夠用就好,日子過得舒服比什麼都重要。這是她一貫堅持的原則,否則以她的本事,真的要賺大錢也難不到哪裡去。

    可是錢多了,日子就真的能過得開心嗎?那也未必吧。

    等她能攢夠錢了,就不去便利店上班了,每天睡飽吃飽,借兩本小說來看看,不知多麼逍遙自在。

    下午第一個比的就是障礙跑,楊綿綿睡過了頭,要不是喇叭喊起來她還醒不了,所以一直到去跑道準備的時候,她還在揉眼睛。

    障礙跑的障礙就是跨欄,跳馬,翻跟頭,挑高的大雜燴,趣味性質多於競技,基本上就是玩兒了。

    這在楊綿綿眼裡就好像是跨過小孩子的積木一樣簡單,有人在跨欄那裡就被絆倒了,跳馬直接一屁股坐在墊子上下不來的也不在少數,但那個時候楊綿綿已經跳過了竹竿奔向終點了。

    張老師簡直笑開了花,萬萬沒有想到楊綿綿居然還有這一手,完爆其他班所有人,其他老師看了眼都綠了,說話酸死個人:「我記得這是你們班第一名吧?」

    「還是年級第一。」張老師沒放過任何一個炫耀的機會,「這孩子讀書好,運動也好。」

    絕對撿到寶了!張老師一高興,特地去小賣部買了一瓶旺仔牛奶給楊綿綿,慈愛萬分:「綿綿,幹得好,你又得了第一名啊。」

    楊綿綿:「……呵呵。」

    她當然要拿第一了,楊綿綿都參加了,還能拿第二?她自己都丟不起這個臉!就是那麼驕傲╭(╯^╰)╮。

    等400米接力和兩人三足這樣的團隊賽結束以後,就是老師的比賽了,這是整場運動會的高~潮,大家都湧上前去給自己班的老師加油去了。

    楊綿綿一看沒人註意她,背了書包就跑了。

    翻墻的時候,圍墻一臉無奈:「綿綿,你又逃課了。」

    「今天本來就是週日啊。」楊綿綿對運動會一點也沒興趣,「我本來該休息的。」

    她一個禮拜也就週末的白天能歇一歇,這會兒全被攪和了,她每天都累得不想說話,今天的休息泡湯了,可晚上還要去上班,她也滿腹委屈呢。

    如果可以,誰不想好好待在學校裡享受青春啊,可誰讓她命不好,沒爹也沒媽呢,什麼委屈都只能自己受著,累了爬也要爬回家裡去。

    這麼一想,她連回家的力氣都沒了,幹脆就靠著學校後門的墻上坐著,書包抱在懷裡發呆。

    學校的後門荒涼偏僻,很少有人來,楊綿綿幹坐了會兒,把眼淚逼了回去,心想,沒人疼我我哭有什麼用,哭有飯吃嗎?

    可她雖然已經很努力了,但是依然聽到了不小的抽泣聲,她抹了抹臉,還以為是自己沒忍住哭出來了。

    「奇怪……我沒哭啊。」她左顧右盼尋找聲音的來源。

    哭的是一輛豐田車,在那裡抽抽搭搭的哭個不停。

    「你怎麼了啊?」楊綿綿問。

    它不說話,只是一個勁兒哭,楊綿綿對它們比對人有耐心:「輪胎爆了?還是車窗被人砸了?」

    但是豐田車就是哭,不說話。

    她問旁邊的路牌:「這是誰的車啊?」

    「是你們學校一個姓胡的老師啊,新來的,長得高高瘦瘦帥帥的那個。」路牌很熱情地回答了她的問題。

    是胡逸霖的。

    楊綿綿想到這裡,心裡的那股好奇勁兒又起來了,她對它們直截了當:「你為什麼哭,發生什麼事了?」

    「不……什麼都沒發生。」豐田車怯生生地回答,「你別問了,你離他遠點兒就是了。」

    楊綿綿皺起了眉頭,她還是頭一次遇見這樣的情況:「為什麼讓我避開,他想對我幹什麼嗎?」

    車說的顛三倒四:「他不是故意的,你離他遠一點兒吧。」

    不管楊綿綿怎麼問,它翻來覆去就是這幾句話,一點兒有價值的線索都不透露,她還在想辦法,胡逸霖卻已經拐過彎過來了,正好看到她站在自己的車邊:「呵,楊綿綿。」

    她一驚,立刻扭過頭去,大腦急速轉動,臉上詫異的表情還沒有收回去:「這是你的車?」

    「是啊,怎麼了?」胡逸霖不放過她的任何一個細微表情。

    楊綿綿頓了頓,像是有點不大好意思:「沒事,」她像是被捉包的小女孩兒,尷尬地臉都慢慢紅了,「我就是覺得挺好看的。」

    她的臉是自己硬憋紅的,相當考驗演技,但看在胡逸霖眼裡,那麼漂亮的女孩子,白皙的腮上漸漸染上紅暈,這是多麼美妙。

    如果……臉上染著的是鮮紅的血,想必就更美了吧。

    他那麼想著,微微一笑:「那麼,要不要上車,我帶你兜一圈?」
作者: a0955231435    時間: 2016-8-17 02:24 PM

第23章 引誘(新)

   楊綿綿看著他,並沒有立刻做聲,她在考慮要不要答應。

    胡逸霖把車門打開,手靠在車門上,姿態隨意,但說不出的一股咄咄逼人之氣,令她覺得背後寒氣直竄:「你是真的很討厭我啊?」

    他好像真的是一個非常困擾的年輕教師,為女學生那無理由的排斥而無奈。

    楊綿綿的心砰砰跳了起來,很難說是一種什麼樣的感覺,緊張,害怕,也有難以掩飾的興奮。

    是的,興奮。

    這種興奮來源於未知的恐懼,帶來強烈的刺激感,她很少有這樣的感覺,因此那種滋味竟然令人有些著迷。

    其實這並不難理解,有的時候強者只有在遇見同類才會產生共鳴。

    她從小就知道自己比其他人聰明,她看過的書一遍就不會忘記,她能輕而易舉解答出旁人抓狂的難題,她知道自己漂亮又出色,卓爾不群,然而她的家庭卻是不幸的,同時,她聽到另一個世界的聲音,那個世界純粹而簡單,沒有人類社會那麼覆雜,漸漸的,她就與人群越來越遠。

    但她無疑是驕傲又自負的,她有這樣的資本,因此在難得遇到她覺得難以掌控的事情時,她甚至生出了好勝之心。

    這種滋味挺新鮮的。

    「我今天看到你的比賽了,很精彩。」胡逸霖微笑著稱讚,他不能忘記她奔跑跳躍時的模樣,輕盈如小鹿,那一剎那他腦海中浮現的是她倉皇逃竄時的樣子。

    那一定更有趣,不是嗎?

    楊綿綿想好了答案,她拒絕了:「下次吧。」

    胡逸霖像是有些失望,但並沒有勉強她:「好吧,下一次。」他上車走了,臨走前還對她揮了揮手。

    楊綿綿向相反方向走去,步子很慢,眉頭緊鎖,方才,在她上車的那一瞬間,這輛豐田車就驚恐地喊了一聲:「不要!你會死的!」

    她聽見了,所以改變了主意,周大志那件事兒就做得太衝動了,雖然他突如其來的作案是她意料之外,她不現身,陳悅只有死路一條,她不後悔那麼做,卻覺得自己這件事兒做得不夠漂亮。

    怎麼說呢,就好像是解答一道題用了三個公式,但實際上只要一個就能解出答案了。

    事後她曾經有些遺憾,自己還可以做得更滴水不漏的。

    這一次,不能再那麼魯莽了,所以她沒有順從自己的好奇心,而是按捺住了,可現在隨之而來的卻是更大的疑惑。

    會死,是什麼意思呢?

    她是不是第一個呢?

    還沒有等楊綿綿想明白,胡逸霖就做了另一件事,而正是這件事促使她做了決定。

    那天她趁著午休在天台上打盹兒,天氣有點冷了,只有中午的時候太陽照在身上暖洋洋的,她不願意在教室裡浪費時間,幹脆出來曬太陽,只是一直沒睡著。

    沒一會兒就聽見有個人推門進來了,也沒看有沒有人,坐在角落裡就開始哭,楊綿綿探頭看了一眼,竟然是認識的,隔壁文科班的一個女孩子,語文成績一直挺不錯的,很喜歡看書,總是看她捧著一本外國名著看得津津有味。

    如果她沒記錯的話,她就是當時胡逸霖提起《洛麗塔》時搶答的那個女孩子,文靜秀氣,氣質恬淡,很有那種乖乖女和文藝少女的感覺。

    「咦,溫馨是失戀了嗎?」說話的是水箱,它們總是這樣八卦,對學校裡每個八卦都瞭如指掌,誰和誰早戀了,誰和誰吵架了,都一清二楚。

    欄杆說:「是啊,是胡老師吧,之前我還聽塑料袋說他們在一起了呢,唉,可惜它就在我身上掛了五分鐘就被吹走了t^t我一直忘不了它,多漂亮的粉紅色啊!噢,哈尼!」

    楊綿綿:「……」這話題也神轉折了吧,而且塑料袋?風把塑料袋吹到了天台上?這可真是夠露水情緣的。

    楊綿綿在心裡暗暗八卦了一把。

    欄杆已經在那裡唱傷心情歌了:「那一夜,你沒有拒絕我~那一夜,你傷害了我~」

    真是夠了!

    就在楊綿綿被歌聲摧殘的時候,又有人推開門進來了,是胡逸霖,他走過去和溫馨說了幾句話,她就破涕為笑,兩個人居然在天台上親吻起來。

    楊綿綿看得心裡一沈,是那天她的拒絕讓胡逸霖死了心,所以把目標放在了別人身上?

    看溫馨這樣子就知道她對胡逸霖沒有任何抵抗力,而且這個年紀的小女生那麼愛看言情小說,師生在他們眼裡不僅不是禁忌,正相反,帶著難以誘惑的吸引力。

    「綿綿,他好像是在看你。」水箱遲疑著提醒。

    楊綿綿一個激靈,瞬間就明白過來了,她知道自己該怎麼做了。

    她把腳步微微向旁邊移,原本以她的位置是不會被他們看見,連影子都不會露的,可現在她挪了挪,雖然身形沒有露出來,但影子卻能探出小半個來。

    溫馨沒有看見,她閉著眼,沈浸在了戀愛的甜蜜滋味裡,但胡逸霖睜著眼睛,當他看到那小小的影子時,唇邊露出了笑意。

    那是一種心裡獵物落入陷阱的自得。

    楊綿綿看著他們相攜離去,從水箱後面走出來,目光微沈——胡逸霖是知道她不在教室在這裡的,他不知道用了什麼辦法,故意在她面前演了這齣戲。

    為了什麼不言而喻。

    他在引她上鉤。

    這個年紀的女孩子,就算不喜歡一個異性,在對方屢次追求的情況下,也難免會有一絲虛榮心,可如果這時她得知對方其實也對別人曖昧不清,那她會怎麼做呢?

    會吃醋,還是會更厭惡他?很不好說,五五分的概率,但很顯然,胡逸霖覺得是前者。

    他一定是一個對自己非常有信心的人,他和她一樣自負。

    楊綿綿心裡想,我得裝得像一點兒,敵在明我在暗,這樣才更有勝率,不過……如果她對他有意思的話,她應該怎麼演呢?

    這將計就計好像有點考驗演技啊。

    一整個中午,她都托著腦袋在考慮這個艱難的問題。

    想來想去,覺得當務之急,還是早點讓溫馨抽身比較好,她們和她不一樣,她知道這件事很危險,哪怕她對自己有信心,也不能保證事情一定順利,要隨機應變,她尚且如此,何況她們這些普通的女孩子呢?

    一個弄不好,會喪命的。

    說實話,楊綿綿對於這些同學並沒有太深厚的感情,她從來都沒有朋友,或者說,她的朋友都並不是人類,但她卻無法做到自己看見別人有死亡的危險還無動於衷。

    蜉蝣朝生暮死,蟬一生只有三個季節,而許許多多沒有生命的物品,更是如同晨曦之朝露,轉瞬即逝。

    當離別已經成為習慣,她並沒有漠視死亡,而是學會了如何珍惜。

    不過……想到接下來要發生的事,楊綿綿就覺得腦殼疼,就是陳悅砸的地方,隱隱作痛。

    「明知道會被人討厭還要去做,我果然蠢透了。」高智商和聰明,真的是兩回事兒,她還真是夠蠢的。

    明明已經吃過虧了,還不長記性。

    楊綿綿抱著這種蛋疼的心情,冷著一張臉在下午自習的時候把溫馨堵在廁所裡了。

    她個子矮,但溫馨更矮,才一米五四,被她一堵還有點莫名其妙:「楊綿綿?」

    楊綿綿回憶著自己小學初中是怎麼被人堵在廁所裡的,想調動面部表情做一個兇狠的樣子,但是不幸失敗,於是只能特別冷酷地說了句:「離胡老師遠點兒!」

    如果有第三個人在場的話肯定會為她的演技點個讚,那活脫脫就是霸道總裁愛上我裡的總裁範兒。

    「不然我不會放過你的。」楊綿綿講完想好的台詞,感覺有點入戲了,所以下面的話很順溜地冒了出來,「還是你覺得,你比我漂亮,比我有勝算?你是什麼東西?」

    溫馨的眼眶一下就紅了。

    「記住,離他遠點兒!」

    這是第一步,她做完就彷彿完成任務,根本沒管溫馨到底是個什麼反應。

    第二步是在放學的時候提著書包站在他車前,無視那輛車尖利的聲音,看見他走過來,直截了當:「上次說的話,還算數嗎?」

    胡逸霖意味不明地笑了起來:「當然算數。」他忍不住暗自得意起來,看,他對女人的心是多麼瞭解,不過是最簡單的一步棋,她就上鉤了。

    不過,她值得他費這點兒心思。

    遊戲才剛剛開始。

    楊綿綿做的第一個準備工作,就是去買了一部手機,幾個月來她也攢了一千多塊錢,她在櫃檯前徘徊很久,最後忍痛買了個三百多的智能機,300萬像素,呃,雖然是爛了點,但至少能用了。

    手機是非常騷包的明黃色,相當搶眼,性格也很活潑:「親愛的以後就請多多關照(づ ̄3 ̄)づ╭❤~」

    「嗯,多關照啊。」關鍵時候能不能救命就全靠你了親愛的〒▽〒

    荊楚接到楊綿綿電話的時候正在做一件非常乏味枯燥的事情,就是把與嚴晴有關的男性都逐一排查。

    嚴晴常去的一家書店的老闆說他對嚴晴有印象,記憶中有一個男生一直跟在她後面,她來他也來,她走他也走。

    他們費了很大的功夫找到那個男孩子,卻發現對方並沒有作案嫌疑,他只是暗戀嚴晴想和她告白,沒有想到情書還沒有遞出去,佳人就已命喪黃泉。

    「楊綿綿?」

    「這是我的手機號碼,你存一下。」她先說了那麼一句話,然而好像是在醞釀語言似的,「你有空嗎,我想見你。」

    後面那四個字著實有點曖昧,但兩個當事人都沒有別的想法,荊楚想了想今晚的安排,開口道:「可以,什麼時候?」

    「你什麼時候有空就來我打工的那家便利店吧。」她說了便利店的地址。

    荊楚晚上九點多的時候給她發短信,說大概過半個小時會到,楊綿綿就和趙濤說:「你回去吧,我會關門的。」

    趙濤本來在閒著打遊戲,聽見眼睛一亮:「真的?」

    「嗯,反正也不忙,你應該要去接女朋友吧?」楊綿綿其實知道他腳踏兩條船,今晚約了另一個妹子,但那有什麼關係,支開他就行。

    趙濤有便宜不佔是王八蛋,樂滋滋就收拾東西走了。

    九點三十四分,荊楚到了。
作者: a0955231435    時間: 2016-8-17 02:25 PM

第24章 伏筆(新)

   便利店裡冷冷清清,燈光太白,照得她臉上一點血色也沒有,楊綿綿看見他來,先問了句:「你還沒吃飯?」

    「嗯。」他加班太晚,還沒來得及吃,不過他覺得她的語氣有點兒奇怪,常人不是應該問「你吃過了沒有」,她卻是很篤定的,雖然是疑問句,但就是在陳述他還沒有吃飯的結論。

    楊綿綿指著架子上僅剩的兩盒便當:「咖喱豬排和番茄雞蛋的,你要吃什麼?」

    「都要。」荊楚付了錢,在便利店的小桌子前坐下了。

    楊綿綿把便當放進微波爐裡加熱,還有點驚訝:「你要吃兩盒啊?」

    「你也沒吃飯吧,正好一起。」他語氣平靜。

    楊綿綿的手微微頓了頓,偶爾厚臉皮蹭一頓飯沒什麼,但是老是受人恩惠就不好了,她不喜歡欠人情,剛想拒絕呢,肚子卻非常不給面子得咕嚕一聲響。

    店裡□□靜,她肚子叫起來的聲音簡直不能更響亮,楊綿綿心裡內牛滿面——真是就怕豬一樣的隊友啊〒▽〒

    不過既然被他聽見了,她也就厚著臉皮接了下來:「謝謝啊。」

    荊楚非常有風度的當做沒有聽見,微微點點頭,她把豬排飯遞給他,他卻伸手拿了番茄雞蛋的:「我不吃咖喱。」

    拆台的馬上就來了:

    「他騙人╭(╯^╰)╮」

    「他是想讓給綿綿吃咯(⊙v⊙)。」

    「我們家荊楚就是人好!o(*^▽^*)o」

    楊綿綿聽見了,有那麼一會兒覺得不知所措,不過很快就冷靜下來,當做不知道,拆了筷子吃飯。

    熱過的便當其實並不美味,但她卻吃得非常滋味,狼吞虎嚥的,咖喱沾到了嘴角,那樣子無端讓荊楚覺得可憐。

    他只吃了幾口就放下了:「你找我什麼事?」

    「那個碎屍案,你們有線索了嗎?」楊綿綿卻起了那麼一個話頭。

    荊楚沈聲道:「還在調查中。」

    楊綿綿斟酌著用詞:「兇手……很難抓吧。」她註意到了他眉宇間揮散不去的疲憊,想必是已經很久沒有好好休息,但是她說有事,他還是沒有問一句就來了。

    他是一個好人。楊綿綿在心裡再一次確定了這個念頭,她覺得自己應該很討厭他的,因為他很煩人,總是把她當小孩子,可事到臨頭,她唯一能想起的人居然是他。

    他們甚至不算是熟人,只是見過幾面,他說過有事可以找她,最開始其實一點兒也沒放心上的,可她還是想到他了。

    真奇怪,這難道就是所謂的人格魅力?

    有那麼一剎那,她的思路跑歪了十萬八千里。

    荊楚不知道她的小心思,對於她的這個問題,他的態度十分坦誠:「兇手很狡猾,我們暫時沒有進展。」頓了一頓,還是說,「你晚上下班回去太晚了,不是養了隻狗嗎,帶著狗走吧。」

    他對那隻警惕的小狗很有印象,楊綿綿獨居,家裡養隻狗,安全係數會高不少。

    「噢。」她決定這次不說他煩了。

    荊楚對於她這麼溫順聽話還有點兒不習慣,頗為詫異地看了她一眼:「你就是想問我這個?」

    楊綿綿想了一想,決定先找個話題切入:「你女朋友還好嗎?」

    荊楚一頓,沒立刻搭話,他的手錶卻活躍起來八卦:「他和裴裴在冷戰誒,不知道為什麼……」

    「你總是忙工作冷落女朋友會被戴綠帽子的。」她認真地囑咐他,「你女朋友挺漂亮的,被人撬墻角挺可惜的。」

    荊楚啼笑皆非:「你關心這個幹什麼?」

    楊綿綿心想,我這不是有求於人所以禮賢下士先賣個好麼,她強調了一遍:「多關心關心她,不然你要失戀了,現在男人都不好討老婆。」

    「……你在暗示什麼?」荊楚多敏銳的人,一次聽不出來,第二次再沒聽明白就白活那麼多年了。

    楊綿綿很痛快地說了:「你女朋友好像在和別的男人約會啊!」

    荊楚突然有了一種極為荒謬的可笑感,短時間內,羅裴裴暗示他說楊綿綿可能和風聲不好的藝術家有點瓜葛,楊綿綿告訴他,羅裴裴在和別的男人約會。

    他過了好一會兒才說:「謝謝你的提醒,不過這種事情你還不懂。」

    「我為什麼不懂?」她反問,「感情這種事,未成年人就沒資格懂了?」

    荊楚道:「我不是這個意思,談戀愛和結婚是兩回事,戀愛只要喜歡就好,結婚考慮的就要多一點了。」

    「你想和她結婚?」楊綿綿好奇道,「真的不是吵架了嗎?」

    荊楚遲疑一下,吐了句實話:「我考慮過這件事,但還沒有想好。」他最近一方面是工作忙,另一方面是在思考他和羅裴裴的將來,心裡有點拿不定主意。

    「其實長大挺好的,可以結婚。」楊綿綿再成熟,也難免帶著少女的三分單純,「如果我結婚,那就有人對我好了。」

    她這句話說得荊楚心裡都有點發酸,但他表面上還是若無其事的:「你那麼漂亮,肯定能找到好男人,不過,早戀可不行。」

    這個話茬接的不錯!她心裡給荊楚點了一個讚,故意猶猶豫豫吞吞吐吐:「早戀有什麼不好的?」

    她覺得大部分的女孩子就應該這樣嬌羞一下,但實際上這反應完全不符合她的人設,以後她會知道自己在對待早戀的事情上非常強硬,別說猶豫了,她當時是相當直接甩了一句「國家規定未成年人不能談戀愛啊」,把荊楚梗得沒話說。

    不過現在她沒有經驗,所以難免就有點突兀,幸好此時荊楚對她的瞭解還不深,雖然覺得奇怪,但註意力都在她表達的意思上:「你……」

    楊綿綿裝得有點為難:「有一件事……不知道和誰說。」

    荊楚非常訝異地一挑眉梢,覺得她會說這句話相當不可思議,他一直覺得這個女孩子又獨又傲,自尊心還強,說話從來都不大好聽,他憐惜她的處境,一次兩次下來,居然習慣了。

    今天她突然願意和他這麼說話,他居然有幾分受寵若驚,不過轉念一想,她身邊沒有一個長輩,遇到什麼難事來問他是好事,至少她沒有擅作主張。

    不過如果真的是早戀,他該怎麼說?

    楊綿綿把事情串起來,編得煞有其事,先從作弊的事情開始說,再說到同學的孤立,本來只是編個前因,結果說著說著,動了真情,

    「從小到大我就不受歡迎,我知道不能全怪他們,反正他們覺得我討厭,我也覺得他們很蠢。對。我打她了,誰讓沒人為我出頭呢,沒關係,我自己給我自己出氣,他們孤立我正好,反正每次找我說話都是為了借我作業,我還不想借呢!」

    荊楚心裡斟酌一番,苦笑起來,他不知道該怎麼安慰這個孩子。

    他怎麼會聽不出來她話裡的委屈呢?楊綿綿真的不想要朋友嗎?未必。但如果他們看不起她,她就更看不起他們,就是那麼驕傲。

    這種矛盾的敏感心思,實在是三言兩語也說不清楚的。

    荊楚覺得她需要朋友,但一般的孩子卻沒有辦法和她做朋友,楊綿綿太早熟了,想得太多,經歷太多,難免格格不入。

    他的沈默並沒有讓她難受,反倒是讓她感覺到自己的不妥,立刻收了淚意,接著說起來學校裡有一個老師對她很關照很親近。

    楊綿綿延續那不屬於自己的畫風,儘量讓自己表現得像是一個忐忑的少女:「聽說是國外留學回來的高材生,讀醫的,也不知道為什麼沒去醫院,竟然來了我們學校當老師,長得也很帥,戴副眼鏡,很斯文的樣子,我們學校的很多女生都很喜歡他……他最近一直都很關照我,我被人欺負的時候也為我說話。」

    荊楚一開始還真沒聽出不對來,他甚至還自覺作為長輩,要給一點兒意見:「我覺得,你當務之急還是好好讀書,戀愛以後談也來得及,你年紀還小……你明白我的意思嗎?」

    顯然他沒有當過知心姐姐的經驗,這番話說得小心翼翼,但其實一點兒用都沒有。

    真要是早戀的女孩子,誰聽這些廢話啊!

    不過楊綿綿本來也就不是真的和他說感情問題,只是把胡逸霖的消息透露給他,目的達成也就很爽快地點頭:「好,我會再考慮考慮的,沒事了,再見。」

    得,這會兒恢覆本性了,荊楚哭笑不得,雖然沒想到自己大晚上的會聽那麼一段話,不過能順利勸阻早戀少女還是值得的。

    不過警察到底是警察,荊楚開車回到家的時候就回過味來了,總覺得哪裡不大對勁,可他對於這個年紀的女孩子又不瞭解,一時沒法判定。

    因此,柳玉半夜十一點多接到了自家隊長打來的電話:「隊長,出什麼事了?」

    「我問你一件事兒。」荊楚微微皺著眉,「談戀愛的女孩子如果徵求別人的意見,重點會說什麼?」

    柳玉傻眼了:「啊?」她腦袋裡閃過無數可能性,八卦極了,「隊長,出什麼事了?」

    「你回答我的問題就是了。」

    「呃,問和對方合不合適?」

    「嗯。」

    「會說一下對方的條件啊性格啊態度啊,然後再說說自己的想法什麼的吧?」柳玉也不敢確定。

    荊楚明白過來了,今天楊綿綿一個勁兒在描述對方是一個怎麼樣的人,但是她是怎麼想的,一個字都沒有透露,所以讓他覺得有點哪裡不對勁。

    可非要說有問題,那也沒有,也許是女孩子害羞不願意說呢?他心裡又拿不定主意了。

    「隊長?」柳玉老半天沒聽見回應,小心翼翼喊了聲。

    荊楚很幹脆掛了電話:「沒事了,謝謝。」

    他掛了電話,有點拿不準楊綿綿的意思了,她真的只是來徵求一下長輩對於早戀的意見,還是別有目的呢?

    如果有,她的目的是什麼?

作者: a0955231435    時間: 2016-8-17 02:25 PM

第25章 分手(新)

    楊綿綿的想法其實非常簡單沒道理,可以說是一時衝動,也可以說是早有準備。

    她對未來可能發生的事情沒有絲毫把握,但是唯一可以確定的是,她如果不幸出事,胡逸霖絕對有本事把所有痕跡都抹幹凈。

    就好像是嚴晴那樣。

    是的,她通過短短幾次接觸,已經從它們口中得知了真相,胡逸霖就是殺害嚴晴的兇手,他抹去了所有線索,讓警方無從下手。

    周大志殺害李涵、王露等其他女孩的時候,保留著她們身上的衣物,但胡逸霖卻將嚴晴所有的隨身物品都處理幹凈,並且還將她的屍體剁碎,頭顱骨頭都煮過,什麼線索都沒有留下。

    他比周大志更殘忍,更難對付。

    楊綿綿在得知真相的那一剎那想過踩剎車,她可以離他遠遠的,自信不會給他傷害自己的機會,但如果那樣,第一不能保證其他人比如溫馨會不會成為下一個嚴晴,第二警方沒有線索,嚴晴的案子會不會一直破不了,兇手始終逍遙法外。

    她心裡有那麼一點兒正義感,如果這件事坐視不理,她可能會心裡難受。

    再者,她覺得有點害怕緊張的同時,那股興奮感也是難以控制的,她發現自己居然躍躍欲試想要挑戰這樣的困難。

    她知道自己有很強的好勝心,就好比她雖然對年級第一不在乎,覺得自己唾手可得,但她卻也對這個名詞有執念,覺得楊綿綿如果考試了,那必須是第一。

    是,她驕傲自負,為什麼不呢,她有這個資格。

    而越是這樣的人,越是喜歡挑戰,難纏的對手會激發他們的潛力,古往今來,許多強者皆是如此。

    楊綿綿畢竟只是一個十七歲的女孩子,她躍躍欲試又難免忐忑擔心,她覺得緊張卻也覺得刺激,這種覆雜的感覺令她大腦興奮得晚上睡不著覺。

    最後,她還是決定那麼做了,為了以防萬一,她約了荊楚今晚的談話,她把這條線索埋下去,如果有一天出了什麼事,她相信荊楚一定會想起來她今天的話。

    她信任他,莫名的。

    之後的事實充分證實了一點,她的直覺是對的。

    「不過,我還是覺得,我會贏。」她對著海盜說的這句話,顯盡驕傲與自負。

    她和胡逸霖的「感情」升溫很快,兩個人彼此都對對方抱著目的,因此十一月梧桐葉落滿大街的時候,胡逸霖已經嘗試著把她邀請回了家。

    楊綿綿故意拖了幾天才答應,不過她並沒有太過擔心,第一次去他家裡,他是肯定不會輕舉妄動的,他會在她徹底放下心防的時候動手。

    胡逸霖是一個非常非常謹慎的人,甚至在他們關係曖昧的時候,他也很好地隱藏了自己。

    他對她態度很好,但必定對其他人態度更好,如果她表現得吃醋,他會找藉口「如果被發現的話,我們一定會被分開的」,那全然為他們未來考慮的模樣讓她恨不得糊他一臉大姨媽。

    對溫馨的舉措也失效了,那天體育課,溫馨特地把她拉到角落裡,半是炫耀半是反擊:「你才是,不要再纏著胡老師了。」少女的眉宇間帶著欣喜,但隱隱約約卻依然可見心虛,溫馨是那種從來不會對人高聲說話的乖女生,這樣威脅別人的話一出口,自己就先沒了底氣。

    但楊綿綿聽著還是心裡微微一沈,溫馨的糖果色發圈發圈憂心忡忡嘆了口氣,茫然極了:「(⊙﹏⊙)胡老師說,他真正喜歡的是小馨,是你一直纏著他不放,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啊,感覺智商好捉急啊腫麼破?他會不會傷害我們小馨啊?」

    你還是安安靜靜當一個發圈吧,人類的世界你不懂!楊綿綿的心情一下子就糟糕了起來,她覺得自己被糊了一臉血,瞧瞧,她把自己都搭了進去,沒想到沒能讓溫馨遠離,反倒是摻和進來了。

    她低估了胡逸霖對女生的迷惑程度,高估了談戀愛少女的智商,平時看著挺聰明的女孩子,成績也一向挺好的,沒想到也一樣陷入了愛情裡就瞎了眼。

    當然,她能這樣清醒地吐槽別人,只能證明她並不愛而已。

    當局者迷旁觀者清,自古以來皆是如此。

    不過好在,計畫本來就是趕不上變化的,從一開始她就做好了隨時調整作戰計畫的準備。

    溫馨並不重要,她有自信,在自己面前,胡逸霖對溫馨的興趣不會高到哪裡去,她才是他的獵物,只要她還在,溫馨就不會有危險。

    她需要耐心一點兒,等待他自己挖坑把自己埋了,在他露出破綻之前,她還需要逢場作戲。

    現在看來她的演技還不錯。楊綿綿坐在他家裡寬大的布藝沙發裡,像是在全神貫註看著書,其實走神走得厲害。

    胡逸霖就坐在她對面,不看書就看她,陽光照在他臉上,愈發襯得他俊朗迷人,桃花眼裡含情脈脈。

    楊綿綿擡頭看了他一眼,又迅速垂下頭去,像是覺得不好意思了,憋著一口氣把自己的臉給憋紅了。

    胡逸霖的笑意更深了,他覺得她就像是一隻小心翼翼的兔子,已經在陷阱邊了,還要小心地嗅一嗅味道。

    她的脖頸多麼纖細,像是一伸手就可以掐斷,這個念頭讓他的心蠢蠢欲動起來。

    不不,現在還不是時候,快了,再忍一忍。他對自己說,等到獵物徹底掉進陷阱的時候,才是他捕獵的盛宴。

    楊綿綿臉上對他笑著,心裡已經唾棄百八十遍了,她才不會喜歡這樣的變態男呢。

    她會喜歡怎麼樣的男人呢?同齡的男孩子當然是不行的,太稚嫩了,她知道班裡有男生喜歡她,也會為她說幾句話,但她對他們一點兒興趣都沒有。

    她喜歡更成熟一點的男人。

    成熟,還有呢?她再想一想,發現……好像完全沒有頭緒╮(╯▽╰)╭

    現在她還並不知道,自以為喜歡的類型,未必是喜歡的對象,譬如說,荊楚和羅裴裴。

    自從那天羅裴裴以楊綿綿的事兒為藉口聯繫了荊楚,兩個人就好像破冰了,但關係卻好像一下子回到了最開始的時候,彼此都在試探考量。

    燈光柔和的餐廳裡,小提琴的樂聲隱隱約約,這是一家非常有名的餐廳,最出名的地方不在於菜系或者是價格,而是它有一個「情侶餐廳」的別名,最擅長營造燭光晚餐,悠揚的音樂,曖昧的燈光,舒適的情侶包廂,一大捧鮮紅的玫瑰幽香四溢,當然當得起浪漫兩個字。

    然而這一回荊楚和羅裴裴在這裡吃飯,兩個人卻只是一開始簡單聊了幾句近況就沒有了下文。

    很長時間沒有人說話,兩個人都感覺到了瀰漫在其中不同尋常的氣氛。

    羅裴裴拿起酒杯晃了一晃,微微抿了一口紅酒,這才彷彿有了力氣開口:「我認為,我們的關係應該到此為止了。」她素來是大方坦誠的女子,沒有太多矯情的話,直接說出了自己的想法。

    荊楚很是意外。

    「我對你非常有好感,換言之,我很喜歡你,但是很抱歉,在我們長達五個月的戀愛時間裡,我沒有感覺到你喜歡我。」羅裴裴冷靜的語氣裡也難掩三分自嘲,「這很打擊人。」

    荊楚並不那麼認為:「我非常喜歡你。」羅裴裴獨立,堅強,聰明,友善,有品味,人漂亮,在工作上也有所成就,具有現代都市女性的許多優點,荊楚一直認為自己所尋求的就是這樣的結婚對象。

    羅裴裴說:「不,你對我的並不是喜歡,你欣賞我,尊重我,這段時間以來,你也一直都很稱職,節日給我送花送禮物,每次出來吃飯你都會訂好位置,送我來回,大方,慷慨,和別的女人沒有絲毫曖昧……可是,你喜歡我嗎?」

    荊楚一怔。

    「你看不見我的時候,會想我嗎?你忙著工作的時候,會突然有那麼一瞬間想起我嗎?你給我發短信,永遠都是告訴我你什麼時候會到,降溫提醒我添衣服,下雨提醒我帶傘,問我需不需要你接送,但是,你從來都沒有對我說過情話。」

    羅裴裴知道荊楚作為男朋友無可挑剔,相信他作為伴侶也必將盡職盡責,她永遠不用擔心他會忘記結婚紀念日,她知道他會分擔家務,照顧孩子,他將是一個好父親好丈夫,然而……只是不愛她。

    荊楚發現自己竟然無法回答她這個問題。他想過她嗎,他當然想起過她,兩個人幾天沒見面了,是不是該出來約會了,但那麼一瞬間突然想念一個人,他沒有過。

    羅裴裴抿了一口紅酒,徐徐道:「我想了很久,之前讓我猶豫和你進一步的理由是我並不能確定我是否能夠忍受你的工作,後來我說服了我自己,我可以,因為我不是依靠男人過日子的人,你就算不在,我也可以有所寄託,而且我自己熱愛工作,也願意尊重你對工作的追求。」

    荊楚低聲道:「你是非常好的伴侶。」

    「是,但我忍受的這一切,都建立在愛情的基礎上,我並不是愛情至上的人,但如果一段婚姻裡沒有愛情,未來我要怎麼忍受?」她嘴角微微上挑,反問他的態度竟然有幾分冷酷無情,「你如果不愛我,我何必為你犧牲?」

    荊楚深深嘆了口氣:「我明白你的意思了。」他頷首,凝視她的眼睛,「我同意分手。」

    羅裴裴定定看了他一分多鐘,驀地眼圈一紅:「你……」她苦澀地笑起來,「原來你真的不曾喜歡過我。」

    荊楚突然明白過來了,但正是因為明白,反倒是不知如何是好。

    羅裴裴眼中閃著淚光:「我以為你會挽留一下的,我以為……你至少會挽留一下,如果是那樣,我還可以說服自己,你其實對我是有感情的。」

    荊楚歉然道:「我以為,這是你真正的決定。」

    「女人說分手,多半是為了挽留,難道你沒有聽說過嗎?是,我知道你是尊重我的意見,你就是這樣的人,不會死纏爛打,可我是希望你那麼做的,那表明你對我有感情,但你沒有。」

    但你沒有。這四個字讓他呼吸一窒。

    「你並不愛我,你只是覺得我適合結婚,我也是以結婚為目的與你交往的,但適合卻沒有感情就沒有任何意義,婚姻不僅僅是愛情,但不可以沒有愛情,至少,我不願意妥協。」羅裴裴已經冷靜了下來,恢覆了本色。

    是的,她已經二十八歲了,家裡人已經催得非常厲害,但結婚從來不是完成任務,哪怕對方條件合適,她也不願意將就。

    為了別人而結婚,必然會後悔終身。
作者: a0955231435    時間: 2016-8-17 02:27 PM

第26章 殺機(新)

   只是可惜了,羅裴裴在心裡幽幽一嘆,她是真的很喜歡荊楚的,難得的是他又是那麼合適,完全可以結婚,她對他的評分那樣的高。但仔細想一想,不喜歡就好像是一根刺,刺在她心裡,看似細微,但沒呼吸一下,就覺得隱隱作痛。

    荊楚沈默了好一會兒,才道:「裴裴,其實今天,我本來是想向你求婚的,我不想在感情上浪費太多的時間,我認為你合適,希望盡快結婚,感情可以在婚後培養。」

    羅裴裴沒有想到他會說出那麼一番話來,一下子怔住了。

    他掏出一個絲絨盒子放在桌上,靜靜道:「我不知道原來你是那麼想的,也許這是我一直疏漏的地方,我願意今後做出努力嘗試。」

    羅裴裴深吸一口氣。

    「我拒絕。」她幹脆利落,又重覆了一遍,「我拒絕。」她看著他,笑意覆雜,「坦白說,我很心動,非常非常心動,但我的理智告訴我,我應該拒絕,我們相處五個月,對彼此都已經有所瞭解,在談戀愛這樣的關係模式下,你還沒有喜歡上我,那只能證明你不大可能喜歡我了,荊楚,你覺得我適合你,你應該會喜歡,但我想並不是那麼一回事吧。」

    她的指甲有一下沒一下敲著桌面,指甲上新做好的水晶鑽石在燈光下流光溢彩:「我不能冒這個風險,如果我們結婚在一起了,你卻喜歡上了別人怎麼辦,也許你不會出軌,你是能控制自己的,我相信,但那樣我們會很痛苦,所以,我拒絕。」

    荊楚點點頭,收回了那個盒子:「好。」

    羅裴裴拿起紅酒杯,將紅酒一飲而盡,她長出了口氣:「一個忠告,你繼續這樣找女朋友沒有任何意義,只會給別人給自己帶來痛苦,等你喜歡上一個人了,自然而然就會想和她在一起了。」

    她的眼睛在熏染的燈光下閃著奇異的亮光,彷彿是一個神秘的預言師:「也許,你喜歡的那個人,會是你從來沒有想過的樣子。」

    她一語成讖。

    他們平靜地吃完了這頓飯,接下來的時間他們時不時對於大廚的手藝做出二三評價,態度平和,完全不像是剛分手的情侶,而更像是來吃一頓便飯的朋友。

    氣氛好像一下子鬆弛下來了,那些曾經流淌的緊張與曖昧都消散無蹤。

    羅裴裴喝得微醺,荊楚就送她回去,一路上她都靠著椅背跟著音樂哼著曲,長長的捲髮遮住了她半張臉,微微瞇著眼,好像神遊天外,可臨下車時她突然像是酒醒了,坐直了身體,笑意嫣然:「謝謝你送我回來,這段時間……也多謝你關照了。」她湊過去在他臉頰上蜻蜓點水一吻。

    荊楚輕輕擁抱了她一下:「謝謝你,你也是。」頓了頓,他又道,「我很榮幸你曾經選擇我。」

    羅裴裴打開車門,扭頭一笑:「那麼,再見。」

    「再見。」

    「以後還是朋友?」

    「只要你不介意。」

    「當然不介意。」她甚至還頑皮地眨了眨眼睛,「有一個警察朋友,可是好處多多呢。」

    羅裴裴已經恢覆了理智,甚至還有心情開了個玩笑,可這也暴露了她是一個多麼精明能幹的事業女強人,她沒有放過任何一個可以拓展自己人脈的機會。

    前男友亦如是。

    荊楚有點欣賞她拿得起放得下的態度,因此點頭:「需要幫忙的話,隨時找我。」

    「一定。」她轉身,忍住淚意,「那麼,再見。」

    「嗯,再見。」

    平靜的分手,平靜的離開,荊楚發現羅裴裴其實說得沒錯,他覺得惋惜,遺憾,唯獨沒有心痛。

    或許在他自己內心深處也明白,她並不是無可替代的,換一個和她一樣合適的人也未嘗不可。

    或許,他說的有道理,只是很可惜,他的母親又要失望了,他三十歲之前能結婚的可能性實在不大。

    荊母是有點失望,不過卻也沒有多說什麼:「肯定是你不好,老工作忽略人家女孩子了,女孩子是要疼要寵的啊,你那不是找女朋友,是找合作夥伴,該!」

    「我下次一定註意。」他違心地保證。

    荊母不再多說,而是另起了話頭:「對了,綿綿最近怎麼樣啊,沒受欺負吧?」

    「呃,」荊楚罕見地猶豫了一下,決定還是瞞下她早戀的事,「挺好的,我聽說她考試都是考年級第一。」

    荊母很欣慰:「哎呀她像她媽媽,她媽媽當時也是學校裡最受歡迎的女孩子,聰明又漂亮的女孩子誰不喜歡啊?」

    荊楚心道,說錯了,正好相反,楊綿綿的人緣還真不怎麼樣。

    原本人緣就不怎麼樣的人,現在人緣就更不怎麼樣了,這句話有點繞口,簡單來說,胡逸霖又幹了一件特別損的事兒。

    他在其他女生面前說她好話了,他在其他喜歡他的女生面前維護她,為她說好話,稱讚她漂亮又聰明,雖然每一句話都像是一個老師客觀公正的評價,比如「我覺得楊綿綿是個非常出色的學生」,並不落人口實,但是聽在女生耳朵裡就完全變了滋味。

    她被排擠得更明顯了,原本還只是班裡的孤立,現在隔壁班的女生也時不時過來找麻煩。

    下課在過道里還會對她指指點點,那拈酸吃醋的樣子活脫脫是宮鬥劇。

    「你看她,狐貍精一樣的。」

    狐貍精你妹。

    「老是纏著胡老師。」

    你們這群花痴搞反了,誰想纏著那個變態殺人犯。

    「胡老師肯定不會喜歡她這種樣子的!」

    你以為我沒聽出來你其實是在嫉妒我嗎?

    楊綿綿一路聽著竊竊私語一路在心裡吐槽回去,剛走到教室門口,就聽見姒筱雯啪一下把書往窗檯上一排,怒目而視:「你們煩不煩啊,要說話滾回你們自己教室去,我們要背書!」

    她一開口,其他幾個女生紛紛幫腔:「就是啊,別打擾我們背書,一天到晚就知道八卦,關你們什麼事兒啊?」

    楊綿綿驚奇萬分,用格外詫異的眼神上下瞅著姒筱雯,她氣得臉都白了:「還有你,老是給我們班抹黑,到時候去國旗下念處分你自己看著辦!」

    一中的規定是但凡是被處分的學生,都會被週一拎到國旗下念聲明,全校幾千個人的註目下,那是別提多丟人了。

    早戀,還是師生戀,肯定逃不掉被處分。

    胡逸霖的舉動也引起了教導主任的註意力,她特地把胡逸霖請去辦公室喝茶,和藹地聊起了這個問題:「胡老師年輕,喜歡和學生們打成一片是好事,但是有的時候,還是要註意一下影響。」

    胡逸霖嘆了口氣,看起來十分無奈:「我在國外讀醫的時候也念了心理學,這個年紀的孩子很容易出現心理問題的,我覺得楊綿綿……」

    他故意頓了一下,教導主任對於這個全校聞名的學生也是有印象的,這會兒就不自覺地問:「怎麼了?」

    「我覺得她有非常嚴重的心理疾病。」胡逸霖慢慢道,「她家裡的條件不好,生活非常貧困,正因為如此,她的心裡其實一直很自卑,覺得同學們看不起她,因此她也抗拒融入集體,我聽他們班裡的人說她和同學的關係也不大好,我找機會和她聊過,她很排外,性格孤僻,我認為她有厭世的情緒,也許……會有輕生的念頭。」

    他最後幾個字說得很輕,眼睛微垂,像是在為這件事感到擔憂,但實際上他眼角的餘光一直在註視著教導主任。

    這個有了一定年紀的老教師見過許多這樣的案例,很多學生突如其來的自殺是沒有理由的,就是覺得日子過不下去了,壓力太大了,而胡逸霖所說的,的確也是楊綿綿的問題。

    她真的孤僻又排外,她真的遊離在人群之外。

    但這並不意味著她輕生厭世,胡逸霖那麼說,不過是為了之後會發生的事情埋下一顆種子而已。

    只是,他不會想到,自己說完這番話沒多久,事情就傳進了楊綿綿的耳朵裡。

    高手和高手之間是有默契的,楊綿綿一聽他說的話就知道他的目的了。

    「他想殺了我,偽裝成我自殺的樣子……嘖,處心積慮啊。」哪怕是她,聽見了胡逸霖這麼早就開始為以後的事情埋伏筆,也覺得背後直冒冷汗。

    這是一個非常危險殘酷又謹慎縝密的對手。

    她托著腮,仔細想這段時間來和胡逸霖相處得點滴,原本最好的情況是她能發現他沒有清除掉的線索,報警,但很可惜,這失敗了。

    她趁著去他家裡的機會,問過很多物品,有沒有嚴晴留下來的痕跡,尤其是衛生間,那恐怕是第一現場,但很可惜並沒有。

    「他全部都洗掉了。」浴缸麻木地說,「我就看著那個女孩子被放掉血的,全染紅了。」

    「一點線索也沒有留下嗎?」

    「是的,他用清洗液洗掉了,墻壁,地面,甚至是下水口。」

    「嚴晴的所有東西都沒有留下嗎?」

    「衣服都燒掉了,手機砸了,所有的指紋也擦乾凈了,他花了半個月的時間一邊碎屍一邊做,應該沒有什麼留下了。」

    「那別的呢,要清洗現場的話,肯定需要很多水吧?」

    「你沒有看見家裡擺著很多飲用水嗎?他每天都接一點,就是為了那一天清洗現場做準備,水表上面也不會有異常。」

    「分屍的工具呢?」

    「拆了以後埋到外面去了吧,我們不知道。」

    到了這裡,楊綿綿算是明白為什麼荊楚他們一無所獲了,這個人心思縝密到這種地步,她就算是知道了真相也沒有辦法找出證據來,何況是警方呢,他們連目標都不會鎖定到他身上。

    而就算是對他產生了懷疑,也沒有任何證據能證明這一點。

    楊綿綿對警方破案的具體情況一竅不通,但怎麼也知道,胡逸霖就算有線索留下,警察沒有確鑿的證據之前也沒法搜查他的家。

    她現在跑去和荊楚說快來查一查這個變態但什麼證據都拿不出來的話,估計會被當瘋子吧。

    尋找嚴晴的線索只能無疾而終。要想讓胡逸霖自己露出狐貍尾巴,只能再度引誘他作案,而現在,他的目標,是她。
作者: a0955231435    時間: 2016-8-17 02:27 PM

第27章 動手(新)

    只是,為了一個陌生的已經死掉的人,賠上自己,值得嗎?楊綿綿反問自己,她的命也只有一條,而且她也不是萬能的,在周大志的事情上,她那時也一樣一籌莫展,只能靠跟蹤尋找可能的線索。

    金手指也好,高智商也好,縱然可以提供便利,卻無法輕易翻雲覆雨。

    是周大志運氣不好,作案的時候被她抓了個正著,後面的事情才能順利進行,但那一次同樣非常驚險,周大志心存僥倖又貪生怕死,所以才會溜之大吉,實際上那時他要是發了狠要把她和陳悅都做掉也不是不可能的。

    這件事當時什麼沒想到,只是腦袋一熱就沖上去了,後來想想才覺得自己是半隻腳踏進了鬼門關,那樣魯莽的辦法,她不能用第二次。

    更別說陳悅這個豬隊友突然給她來了一板磚,要是那時周大志回來了,她沒事,楊綿綿自己就要死在那裡。

    還有別的辦法嗎?有。不要管這件事了,立刻離胡逸霖遠遠的,他就不能傷害她。

    但是……甘心嗎?不甘心。

    還沒有試過,怎麼知道自己會輸呢?被那麼一個人虎視眈眈當做獵物,她也受不了,與其一直被動地逃跑,不如主動出擊,況且她還未必會輸。

    狹路相逢勇者勝,敵在明她在暗,她的勝率更大。為什麼不賭一把呢?

    楊綿綿想到這裡來,煩惱地抓了抓頭髮:「我果然是一個笨蛋吧,雖然不管才是最好的,但我還是忍不住。」她拍了拍自己的臉頰,心裡清楚,這是她最後一次剎車的機會了,接下來會發生什麼事,誰也不知道。

    而胡逸霖也同樣已經下定了決心,他會選擇在什麼時候動手呢?

    本週末,他邀請她去家裡觀看《蝴蝶君》,她答應了,雖然她根本不知道蝴蝶君是什麼鬼,那種文藝片都不是她喜歡的。

    當然,她讓他以為她喜歡。

    胡逸霖獨居,住的小區入住率很低,據說是一期交房以後開發商的資金鏈出現了問題,二期三期都沒法建,工程就停在那裡了,而其他客戶當然不願意再買這裡的房子,說好的配套都沒有,因此就只有兩棟大廈孤零零在這裡,可憐最開始買的那幾戶人家沒法退,一直琢磨著轉賣,胡逸霖就是看準了這一點才低價買了下來。

    「喝水嗎?」胡逸霖從冰箱裡拿了一瓶礦泉水給她,蓋子完好無損,她這才接過來擰開喝了一口。

    對了,胡逸霖對飲水非常挑剔,從來都只喝礦泉水,他家裡整整齊齊碼著農夫山泉的瓶裝水,楊綿綿本以為是他潔癖,現在才知道他這一切都不過是兇殺的準備,心思細膩到可怕。

    當電影看到一半,她再拿起來那瓶水的時候,瓶子就開了口:「不要喝,他下藥了。」

    楊綿綿好像看見了他瞥過來的眼神,重新又給放下了:「借用一下廁所。」

    「在那邊。」

    楊綿綿在廁所裡把早已編輯好的短信發了出去。

    她走出廁所,坐回到沙發裡,拿起那瓶水微微一沾唇,過了一會兒覺得時間差不多了就裝作暈倒,胡逸霖很有耐心,等了幾分鐘才過來摸了摸她的臉,還輕輕喊她的名字,等到確認她的確已經昏迷後,把她的手腳都用膠帶捆了起來。

    她能感到自己被搬了起來,放到了浴缸裡,他開始放水,溫溫的水很快就浸濕了她的衣服。

    胡逸霖並沒有急著殺掉她,那太沒有意思了,不是嗎?他只是先割開了她的靜脈放血,靜脈不比是動脈,不會把血噴得到處都是,給他之後的清洗帶來麻煩。

    刀片割開肌膚的時候,楊綿綿要非常用力才能控制住自己不動作,其實那一瞬間她有點後悔自己的逞強了,不過轉念一想,如果荊楚能及時趕過來抓個正著,那一切都是值得的。

    反正每個月都要來大姨媽,就當是提前放血吧。她心理自我安慰,完全沒有意識到此時此刻,她已經把性命都寄託在了另一個其實她並不熟悉的人身上。

    胡逸霖心態非常輕鬆,他甚至在中途還出去了一趟購買工具,楊綿綿等他一出門就坐起來給自己止血,順便找了尖利的物品劃破膠帶。

    她敢做到這一步並不是傻大膽,在此之前她已經向浴缸它們充分瞭解了胡逸霖分屍嚴晴的步驟,這是一個非常漫長的過程,他甚至會在她醒來時和她說話,享受她一臉驚恐的表情,喜歡看她瀕臨死亡時的絕望。

    說不是變態都沒有人信。

    正所謂反派總死於話多,變態需要那麼一個過程來滿足他的心理需求,殺人反倒是次要的,他一定會再度重覆虐殺的過程,等到他玩夠了,才會把人殺掉,所以至少在一天之內,她都沒有性命危險,而一天的時間,荊楚爬都該爬過來了吧?

    她自覺計畫雖然冒險,但應該是有驚無險,然而人算終究不如天算,一件胡逸霖和她都沒有預料到的意外發生了。

    溫馨找上門來了,忐忐忑忑得問能不能進來,楊綿綿一邊握著自己的手腕止血一邊在衛生間裡偷聽。

    兩個人不知道說了什麼,她就聽見咚的一聲,溫馨沒了聲音。

    「綿綿,快去阻止他!他拿了鎯頭!」也不知道是誰高喊了一聲,讓楊綿綿渾身一個激靈。

    鎯頭?這可不是放血那麼簡單,以一個成年男子的力氣,一下子就能把溫馨給弄死,楊綿綿原本沒想著硬拚,但這時候也不能退縮了,只能和上一次一樣硬著頭皮上了。

    真是的,為什麼她每次都要做這種事情!

    「有我一個還不夠,你還想殺了她嗎?」放的血不多,但是足以讓她有輕微的眩暈,但她的神情卻是非常鎮定的,一步步從衛生間裡走出去,沒有錯過胡逸霖那詫異的神情。

    「你沒事?」

    「你為什麼要迷暈我?」她不答反問,想把主動權重新抓回到自己手上,「有我一個還不夠嗎,為什麼你還要她?」

    胡逸霖一時摸不準她的意思,冷冷看著她。

    「你想要什麼我都願意給你,」她掐了一把自己的傷口,痛得眼淚汪汪,「你不可以喜歡別的人。」

    胡逸霖意味不明地一笑:「你想我放她走?」他已經回過味來了,「這不可能,她看到了不該看的東西。」

    他已經在客廳裡鋪開了自己分屍的工具,溫馨既然看到了,就絕對不可能有活著離開的機會。

    「不過,我沒有想到你對我的感情那麼深。」胡逸霖笑意加深,但眼神卻是冷冷的,「真讓我意外呢,楊綿綿,你那麼早醒過來,這可不符合我的計畫。」

    既然演戲演不下去了,楊綿綿也懶得扮演痴情少女了:「你的計畫?你的計畫不就是殺了我再讓別人以為我自殺嗎,也不過如此。」

    「你居然知道?」

    「世界上不是除了你都是傻子。」楊綿綿想拖延時間,「只是我不明白,你為什麼要那麼做?」

    胡逸霖曖昧不明地笑了一笑:「很多樂趣,只有你享受了才會知道。」

    「所以,你還殺過別人了?」

    「呵,聰明的孩子,楊綿綿,我倒是今天才發現你真的很聰明,但已經太遲了。」他說完,揮著鎯頭就打了上來。

    楊綿綿躲開了,鎯頭劃破空氣發出的聲響讓她能肯定這一下下去,她肯定腦殼破裂,不死也要腦震盪。

    她在狹小的房間裡不停閃躲,胡逸霖不僅沒有惱火,甚至還非常享受這樣的捕獵過程,她心裡暗暗罵了一聲變態,正想叫救命,這才想起來這裡叫救命鬼聽得見,一棟大樓就住了幾戶人家。

    她想繞到門那邊去逃跑,但是發現門已經被鎖住了,而她已經失去了機會,胡逸霖的鎯頭已經過來,咚一聲砸到門上就是一個凹陷,她聽見門悶哼一聲:「綿綿,快跑,我給你開門。」

    跑?她要是跑了,溫馨必死無疑。

    楊綿綿摸爬滾打躲開,把書架上的書不斷扔到他身上企圖能阻止他的腳步,順便拖長戰線。

    如果她是一個人,自然可以躲進房間裡把門反鎖或者直接跳窗逃跑,但是現在還有一個溫馨,她躲起來了,溫馨估計就兇多吉少,所以她只能硬著頭皮和他周旋,只覺得度秒如年。

    「真不錯。」胡逸霖看到她到現在還沒有嚇得腿軟,反倒是儘可能用屋子裡的東西給他造成阻礙,比上次那嚇得連浴缸都爬不起來的嚴晴有趣太多了。

    優秀的獵人最喜歡這樣聰明的獵物,他們會讓人感覺到愉悅和享受。

    僵持了大概二十來分鐘,溫馨呻~吟一聲,醒了。

    她只是一個普普通通的高中女生,看到屋裡那樣的場面,當場就給嚇呆了,胡逸霖看著她,突然調轉了腳步,揚起手臂,眼看就要一鎯頭打下去。

    楊綿綿抓起旁邊的一個擺件往他後腦勺上重重一打:「快跑!」

    溫馨根本是爬都爬不起來,別說跑了,她只知道往沙發後面躲,沙發在那裡不停尖叫:「跑跑跑!門開了,快跑!」

    但溫馨卻根本聽不見。

    而楊綿綿救人的舉措讓胡逸霖靠近了她,一把就揪住她的頭髮往地上一撞,他反剪她的雙手,低下頭還笑:「表現很不錯,可惜,還是被我抓到了。」

    楊綿綿能感覺到溫熱的血從頭頂留下來,劃過自己的臉,她喘著粗氣,居然笑了:「你沒有時間了。」

    「什麼?」

    「我早就報警了,警察馬上就要到了,你只有兩個選擇,要麼殺了我和溫馨,要麼跑。」她原本想拖延時間等到荊楚過來把人抓在現場,但很可惜來不及了。

    當務之急,還是保住自己和溫馨最重要,跑就跑吧。

    胡逸霖終於氣急敗壞地把她放開,走去衛生間裡找她的手機,果然看到了那條發出去的短信:

    天遠小區1棟7樓b座,救我。

    他把手機往地上一摔,怒氣衝衝走出去,揪起她的頭髮就是一個耳光,楊綿綿吃痛卻不肯服輸,一腳往他腿上踹過去。

    胡逸霖也知道要想殺掉楊綿綿恐怕還需要費些功夫,但他現在每一秒都非常珍貴,因此他唯有放棄她。

    他不甘心地收拾東西準備逃離,背著包離開的時候看到楊綿綿一臉是血在那裡拉溫馨,可溫馨嚇得癱軟在那裡,拉都拉不起來。

    胡逸霖改變了主意,他撿起一個扳手,朝著楊綿綿後腦勺就來了一下,她在剎那間就昏了過去。
作者: a0955231435    時間: 2016-8-17 02:28 PM

第28章 瀕死(新)

  人在死之前會看到什麼呢?據說會看到這一生如走馬燈,看人在死的那一剎那看過自己曾經做過的善事和錯事。

    她記得的是什麼事呢?那是小學時候的事情了。小學不比高中,是按照居住區域劃分的,她沒有錢去上好的私立學校,只能去上那所公立小學,班裡的學生良莠不齊,乖的很乖,壞的早就和社會上的小混混學壞了。

    那是三年級吧,有個六年級的女生過來一把抓住她的頭髮,把她往廁所裡拖,然後用拖把捅她的肚子,有女生來扇她的耳光,摁住她的頭把她摁倒放滿水的水池裡。

    那個時候她已經能聽見它們說話了,拖把在哭,水池也在哭,它們在說不要,可卻無法反抗人類的意志與動作。

    而她比現在弱小很多很多,她們把她淋了冷水關在廁所裡,她就蹲在那裡哭,也不敢出去,等到天黑了,她們人都走光了,這才推開門出去。

    冷風一吹,凍入骨髓。

    就好像現在這樣,好冷好冷。

    我快要死了嗎?楊綿綿朦朦朧朧間想著,聽見有腳步聲,很吵,她聽見有人叫她的名字,她用了很大的力氣才睜開眼睛,發現是荊楚。

    他把她半抱起來,一摸她的腦袋就是一手的血:「綿綿?」

    「冷。」她覺得自己大概是失血過多了,渾身冷得發抖,荊楚脫了外套裹著她,她還是說冷,他只能把她抱起來,低聲道:「我已經打120了,你堅持一下。」

    她靠在他懷裡,覺得暖洋洋的,她還蹭了一蹭,覺得整個人都放鬆下來了:「你來晚了。」她覺得自己的手腳都是冰涼的,只有貼著他胸膛的心臟還尚留一絲餘溫。

    她還有一口氣在,她咬著牙想,我不會死,現在就死,我怎麼甘心!

    荊楚抱著她,想說什麼,卻覺得喉頭一澀:「對不起。」他是第一時間趕過來的,誰曉得半路上有人出了車禍,堵成一片,他沒辦法,借了交警的摩托車一路騎了過來,卻還是遲了一步。

    他覺得踏進房門的那一剎那,自己的心跳也要跟著停止了。

    有的時候慢一秒,就是天人永隔,黃泉路遠。

    「溫馨死了嗎?」她困得睜不開眼睛,只是想說說話,她怕自己睡著了就行不過來了。

    她以為自己的聲音不小,其實細弱蚊蚋,荊楚要低頭貼著她的嘴唇才能聽見,他拍著她的背:「這裡沒有別人。」

    「那她肯定還沒死,找到她……對了,胡逸霖殺了嚴晴。」她迷迷糊糊拉著他的衣服,「沒有證據,什麼都沒了,我找不到,沒辦法,他要殺我……我也不想死的。」

    「你不會有事的。」

    楊綿綿抓著他的襯衫,模模糊糊應了一聲:「嗯,我不想死,我死了,連給我收屍的人都沒有。」

    她不能死,她不想像王露那樣孤零零躺在太平間裡,也給自己火化收屍的人都沒有,那麼淒淒慘慘,她不想。

    荊楚聽得這句話,覺得眼淚都要下來了,緊緊抱著她:「乖啊,沒事的,我不會讓你有事的。」

    救護車到的時候,她已經陷入了昏迷,卻還是緊緊抓著他的襯衫領子不放,好像是溺水的人抓緊唯一的浮木。

    荊楚就一直陪著她進手術室,那邊的現場讓其他組員先去,手術大概動了三四個小時,醫生才出來:「放心吧,手術很成功,但是不知道會不會有後遺癥。」

    楊綿綿這一睡,就是整整兩天,荊楚每次過來的時候都覺得心驚肉跳,不停追問醫生:「她會醒過來的吧?」

    醫生哪裡肯把話說死,只能含糊道:「那要看病人自己的意志了。」

    如果真是這樣就好了,荊楚心想,以她昏過去前那架勢,半隻腳在地獄裡也會爬回來,這丫頭性子倔,不服輸。

    其實楊綿綿是想多睡一會兒的,可惜被疼醒了,睜開眼睛第一件事就是想:我還沒死吧?下一秒她確定,嗯,沒死,就是腦袋疼得要裂開了。

    「綿綿?」荊楚看到她醒過來,輕輕喊了她一聲。

    她皺緊眉頭:「我沒死,頭疼,想吐。」

    「這是難免的,你有點腦震盪。」荊楚倒了杯溫水,「想不想喝水?」

    她點頭,結果喝了幾口就給吐了,還吐了他一身,荊楚也不介意,拿紙給她擦了擦:「過段時間就好了,好好休息。」

    楊綿綿閉著眼,在腦袋裡回憶了一遍最近的事情,發現自己應該沒有狗血到失憶,真是謝天謝地:「溫馨呢?」

    「現場除了你,沒有別人。」荊楚並不想那麼快就問她事情的前因後果,想她先休息一下,但楊綿綿顯然不那麼認為:「我昏迷幾天了?」

    「兩天?」

    「她還沒死。」她碰了碰自己的傷口,痛得直皺眉,又不好亂動,一動就頭暈想吐,「他對她沒有興趣,可能只是想抓她當人質。」

    她自己提起來了,荊楚就直接問了:「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楊綿綿把之前想好的口供說了一遍,無非就是和胡逸霖有點曖昧然後去他家裡接著就被迷暈了醒過來看到他打了溫馨還承認了自己的殺害嚴晴的兇手。

    前因後果清清楚楚和編故事似的,別說是荊楚了,稍微有點經驗的小警察都知道她說謊。

    荊楚被她這連貫的敘述氣得想罵人,但是看到她這樣還能有什麼火氣,只能坐下來和她好好說:「楊綿綿,你知不知道你的話裡有多少漏洞?」

    「有嗎?」

    「這裡沒有別人,你對我說真話,到底是怎麼回事?」

    楊綿綿命懸一線的時候依賴他得很,現在還活著就恢覆了本性,一點兒都不願意相信他,哼唧哼唧說頭痛要睡覺。

    荊楚拿她沒辦法:「你是利用我利用完了就過河拆橋了是吧?那天你特地跑過來和我說那番話,就是為了告訴我你早戀?那麼巧?」

    楊綿綿心裡嘀咕著,我總不能告訴你我知道人家是兇手所以跑過來提醒你吧,你不得問我怎麼知道的,我難道能告訴你我聽得見它們講話?

    她不吭聲,荊楚就看著她,雪白的小臉一點血色也沒有,頭上還纏著幾圈繃帶,更是可憐,想她不管是為了什麼,到底是受了大罪,他也不想多逼迫她:「綿綿你聽著,既然你願意在那個時候相信我,那麼現在為什麼不再信任我一次,告訴我,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楊綿綿閉著眼裝睡。

    「你覺得你之前的事做得很幹凈嗎,你是想告訴我,之前你出現在周大志家樓下,也只是巧合而已?」

    楊綿綿刷一下睜開了眼睛,她側頭看著荊楚,他也平靜地回望著她。

    周大志進監獄那天他也在,押送他離開看守所上車的時候,周大志卻突然壓低了聲音,對他眨了眨眼:「那真是個漂亮的小姑娘。」

    他語意模糊,旁人根本不知道他在說什麼,但他心裡偏偏就是一個咯噔,他當面沒有什麼表現,像是沒聽見,可實際上這句話就好像是魔咒一樣,總在他腦海裡盤桓不去,想得久了他幹脆就不想了,直接去調閱了附近的監控,那一帶的監控並不普及,但還是被他從一家超市的監控裡看到了楊綿綿。

    她的的確確在這裡出現過。

    可是否是在跟蹤周大志,卻無法判定了。

    但他始終認為這只是巧合而已,畢竟,楊綿綿是怎麼知道兇手的呢,她遇見過?有可能,也許就是李涵的案子,否則怎麼解釋她在意那個水晶髮夾,甚至把它特意送還到自己手上呢。

    她是不是覺得愧疚,所以才在陳悅受害的時候挺身而出,指認兇手?

    雖然這一切都說得通,可是這念頭他自己想了都覺得可笑,他曾經問過楊綿綿,她自然也否認了,後來又發生了很多事,這件事就漸漸被他淡忘了。

    但是這一次的事情,他卻無法說服自己只是一個巧合。

    楊綿綿在腦袋裡衡量了一下得失,覺得如果不告訴荊楚一部分的真相,恐怕這事兒真沒那麼容易圓過去,所以她抿了抿嘴,說:「我可以告訴你,但我有一個條件。」

    「你說。」

    「你不能告訴別人,你要為我隱瞞,我不想自己費那麼大力氣還要被人懷疑。」

    「那我要聽了以後才能判斷。」

    「我傷好了以後,我想你再幫我一個忙。」

    「什麼忙?」

    「我想……學格鬥。」她望著窗外的白雲,覺得自己還是太弱了,「我沒有自保能力,如果有,這一次就不會這樣了。」

    「好。」

    楊綿綿當然不會傻到告訴他自己能聽見其他人聽不見的聲音,她只是這一次把所有的事情都合理化了。

    「也許你不會相信,我看到他的時候就覺得他很危險,他看我的眼神……像是在看獵物。」這是大實話,看到胡逸霖的第一眼,她就本能地感覺到了危險。

    「他故意對那些女生說那種話,讓她們都討厭我,然後她們欺負我的時候他就會站出來為我說話,他大概是想讓我感激他,也許你不能明白吧,如果所有人都討厭你,就那麼一個人喜歡你的話,你也會忍不住靠近他的,如果我不知道他是故意的,我想我真的會喜歡他。」

    荊楚靜靜聽著她的敘述,心裡說不清楚是個什麼滋味,是痛惜還是可憐呢?

    「聽起來像是我有被害妄想癥吧,我也那麼覺得,但是那天,我偷聽到了他和教導主任的說話,他說我有輕生的念頭,我厭世,多可笑啊,我為什麼要因為別人不喜歡我就去死呢,他們不喜歡我,和我有什麼關係,我才不會這麼想。但是他為什麼要那麼做呢?」

    「他想殺了我,我很確定這一點。」

    荊楚問她:「那你為什麼那個時候不對我說,反而要用那樣的藉口騙我呢?」

    「你是我的什麼人,你才會相信我的這番話?」她撇了撇嘴,譏誚道,「如果我不是受了傷躺在這裡,你會相信嗎,你不會。」

    她說得對。

    「我沒有別的辦法,只能自己來,一直以來我想做什麼事,都只能靠自己,這一次也不會例外。」她沒有人可以依靠,靠誰都不如靠自己。

    也只有她自己可以保護自己。

    「其他我說的都是真話,水我只喝了一點點,所以很快就醒了,其實我也沒搞清楚他是什麼時候下的藥,我明明一直都在的。」

    其實她是知道的,藥沒有直接被投進水裡,而是被他抹在了瓶蓋裡,等她喝了水擰上蓋子,他故意把它碰掉,水就融化了藥。

    但這些,卻是不需要對荊楚細講的。

    而他顯然這一次相信了她,又是無奈又是責備:「你知不知道這有多危險,如果我來遲了,你可能就死了,你哪裡來的自信?」

    「你們都搞不定他,警察不是一點線索也沒有找到嗎?可我發現了。」她說起來還有點賭氣,「如果不是因為溫馨,我一個人怎麼也不會那麼慘。」

    荊楚真是氣也要給她氣死了:「你現在吃了那麼大一個虧,你還覺得自己了不起是吧?」

    「難道不是嗎?」

    荊楚當然知道她其實很了不起,任何一個人放在她這個位置,也不一定會比她做得更好了,從她的敘述聽來,胡逸霖的狡猾程度遠超過一般人,她已經做到了自己所能做的一切,畢竟她只是一個高中生,她甚至連一個幫忙的朋友都沒有,孤身一人,還能怎麼苛求呢。

    只不過,換一個人也絕對不會有她那麼大膽就是了,別人遇見這種事是巴不得退避三尺馬上報警,被說被害妄想癥怎麼了,有命重要嗎?

    她倒好,自己不聲不響就想和這樣的危險分子一較高下,也是她運氣好,如若不然,恐怕這一次他看見的就是她的屍體了。

    而更危險的卻是她並沒有汲取教訓,反倒為此驕傲,那下一次呢,她是不是還會冒這樣的危險?她不可能每一次運氣都那麼好,說不定下一次她要付出的就不僅僅是腦震盪,而是生命了。

    所以荊楚不僅不會表揚她,甚至還應該教訓她一頓,敲敲她那愚蠢的腦袋裡是不是都裝了水還養了魚!可不知道為什麼,他那麼多話到嘴邊卻一個字說不出來了。

    只覺得說重了一個字,他心裡就不是滋味。

    過了好長一段時間,楊綿綿才聽見他說:「下一次,別那麼傻了。」
作者: a0955231435    時間: 2016-8-17 02:28 PM

第29章 不幸(新)

  下一次別那麼傻了?她翻翻白眼,閉著眼扭頭懶得理他。說得對,要是還有下一次,她絕對不會那麼傻那麼好心了,死道友不死貧道,別人的死活和她有什麼關係?

    再也不多管閒事了!

    她恨恨地想,又覺得丟臉,畢竟原本自己可是信誓旦旦說會贏的,現在好了,她自己進了醫院,溫馨不知所蹤,胡逸霖潛逃在外,簡直是賠本買賣!

    她輸得一塌糊塗,嘔死的心都有了……不不,嘔是真的想嘔了,她趴在床邊對著垃圾桶幹嘔起來。

    荊楚頓時什麼火氣都散了,給她倒水漱口,輕拍她的背,等她緩過來了才說:「我等會兒再來看你。」

    楊綿綿不賭氣了:「你們能抓到他嗎?」

    荊楚看了她一會兒,笑了,那笑意在秋日的陽光下暖煦極了:「接下來的事情就交給警察吧,你好好休息。」

    楊綿綿怔怔看著他,低低嗯了一聲。

    病號服已經老大不客氣地開始訓人了:「╰(‵□′)╯你知不知道你是病人,趕緊休息,給我躺下!」

    =口=,又是一個有個性的,楊綿綿覺得自己還是不要冒著被念叨死的危險,乖乖閉上眼睛睡覺吧。

    警方對胡逸霖的調查很快就出來了,荊楚從同學和老師的口中證實了楊綿綿的說法,而胡逸霖挾持溫馨逃竄在外,警方已經下令追捕,卻依舊沒有消息。

    楊綿綿安安靜靜在醫院病房裡待了兩天留院觀察,除了荊楚和醫生,沒有人來打擾她,可以算得上是靜養了。

    不過她自己先按捺不住了,提出要去現場看看,荊楚很奇怪:「你要去那裡幹什麼?」

    問問有沒有人知道他去哪兒了啊?她腹誹著,口中卻說:「找我的手機……」那會兒她自身難保,好像聽見胡逸霖把手機摔了,那可是她新買的手機,多可愛風騷啊,她一想起來就心痛。

    「是黃色的那個嗎,當證物收起來了。」

    「能還給我嗎?」

    荊楚想了想,同意了,反正上面的指紋也已經提取完畢,還給她也沒事。這算是最近唯一的一件好事,楊綿綿覺得欣慰多了,不過還是堅持要去現場看看:「我去給你指認一下現場啊,不好嗎?」

    他多少有點奇怪,卻也沒有反對,問了醫生可不可以出去一趟,主治醫師表示不能太過勞累,去去就得給送回來。

    「我會送她回來。」荊楚那麼保證。

    胡逸霖住的破地方本來是有電梯的,結果今天壞了……反正這個小區也沒人在意,居然也沒有人找人來修,但7樓不高也不低,以楊綿綿現在的體力狀況,那還是有點危險的。

    最後是荊楚一路把她抱上去的,公主抱,她嫌背著晃悠想吐,荊楚也沒在意,上次也是他把人抱上救護車的,這次抱上去也沒什麼,在他眼裡,她還是個小孩子呢。

    楊綿綿……也沒有什麼少女心思,就算荊楚的懷抱很穩,那也是有點晃的,她現在是晃一點點都覺得噁心。

    不過小夥伴們都很給力,那件襯衫熱情極了:「~\(≧▽≦)/~綿綿,快靠上來,我們荊楚的胸膛很有安全感噢!」

    楊綿綿:「……」你口吻怎麼和拉皮~條似的。

    大概看她一直沒動靜,襯衫清了清嗓子:「套馬的漢子你在我心上……」

    靠!

    下一句她就聽見了樓梯&扶手&應急燈合唱的聲音:「我願融化在你寬闊的胸膛!」

    快閉嘴,她也要唱出來了〒▽〒

    好不容易上了樓,她蜷縮在沙發里根本不想動,好不容易不暈了,睜開眼睛就看到荊楚坐在她旁邊,微微蹙眉,像是在思考什麼事情。

    她曾經好幾次和胡逸霖坐在這裡,那時每一分鐘她的肌肉都是緊繃的,從來不敢放鬆過,但現在不是,她覺得放鬆及了。

    大概……她還是很信任他的吧。

    荊楚是個好人。楊綿綿在心裡第n次給警察蜀黍發了好人卡。

    等她休息的差不多了,楊綿綿就站起來和他指認地方,哪裡是她被打的地方,哪裡是他打溫馨的地方,等走到臥室的時候,她聽見一個聲音:「綿綿,如果你想知道真相,就帶我走吧。」

    說話的是一支鋼筆,英雄牌的老鋼筆。

    她把那支筆從抽屜裡拿出來,瞄見荊楚在客廳裡接電話,就把筆順手塞進了病號服的口袋裡,若無其事地走了出去。

    「綿綿,查到了一點線索,我先把你送回醫院吧。」

    目的已經達到,她答應得很爽快:「好。」

    荊楚那邊查到的就是胡逸霖的身世,柳玉在那裡做匯報:「胡逸霖的母親在他七歲的時候就因為家庭暴力過世了,這件事在當地非常有名,幾乎人人都知道。

    胡逸霖的母親叫佟珊,父親叫胡宇,他的父親有非常嚴重的暴力傾向,結婚後,佟珊多次因遭到家庭暴力而報警,胡逸霖七歲那年,佟珊因為被他人打傷後繼發感染,致多臟器功能衰竭死亡,胡宇以虐待罪被判刑六年六個月。」

    警方的資料簡單直接,但是鋼筆的敘述卻要詳細很多,在空無一人的病房裡,它把楊綿綿一直想知道的事情說了出來。

    「小霖其實是個特別可憐的孩子,我知道你心裡不服氣,但我一直都覺得,走到這一步,也不是他心裡願意的。我是小霖的媽媽送給他七歲那年的生日禮物,也是他收到的最後一個生日禮物。

    從小霖懂事的那天起,就總是看見母親被毆打,三天兩頭總要打上一回,他媽媽其實好幾次都想跑的,可一是跑不掉,二是放心不下他,被胡宇抓回來以後會打得更加厲害。

    我記得有一次她帶著小霖一起跑了,也不敢躲回家裡去,就在外面租了房子,可只過了半個多月,胡宇就找到了他們,他跪下來求他媽媽回去,還保證再也不打了,但是她很害怕,就報了警,警察過來協調了,她不願意回去,因為她知道,胡宇現在認錯得態度有多好,她回去就會遭受怎麼樣的毆打。

    她想過離婚,但是胡宇不同意,還是打她,他打人的時候從來都不避諱小霖,還在他面前罵他媽媽是個『婊~子』『蕩~婦』,所以從小小霖就是一個特別內向孤僻的人。

    那天是小霖的七歲生日,本來還好好的,但是吃飯吃到一半,胡宇突然就開始打她,用拳頭打她,用腳踢她,從臥室門口,一直踢到床上,哪都打、哪都踢,直到她倒在床上為止,也不知道踢了她多少腳,她渾身都是血……她想報警,電話被胡宇砸壞了,後來小霖跑出去找了她的外婆,和她外婆說媽媽要死了,這才帶人把她從家裡救出去,但是到醫院已經晚了。

    他媽媽死了以後,胡宇就被抓進去坐牢了,小霖跟著他的舅舅去了外地上學,他什麼都沒有帶,除了我。在新的地方,我看見他一天一天好起來了,會笑了,變得和同學關係更好了,我覺得特別高興,離開了那個家,對他來說絕對是一件好事。

    今年他回國了,在國外的時候他認識了一個網友,兩個人約好見面的,對,就是那個女生,我記得她,她叫嚴晴,她來家裡過幾次,兩個人沒多久就正式在一起了。

    剛開始其實還好好的,後來他們發生了關係……一直都不順利,後來有一天不知道怎麼回事,小霖突然開始打她,好像控制不住一樣,不停打人,我嚇壞了,她也是,可他打完就好了,後悔得不得了,說控制不住自己。

    其實我也聽說過這樣的事情,如果小孩子在小的時候一直處於家庭暴力的環境中的話,他可能也會有這樣的傾向。

    我沒有想到,小霖也沒有,他那天一個人躲在臥室裡哭,說他怎麼也沒有想到,自己竟然遺傳了那個禽獸的基因……他一次比一次控制不住自己了,每次打人的時候就好像是失去理智了一樣,可是打完就後悔了。

    嚴晴越來越害怕,想要離開他,她說了分手……就好像那個時候,他媽媽要離開胡宇一樣,而小霖就和胡宇一樣,把她殺死了。

    和他爸爸不一樣的是,小霖殺了人反倒是冷靜下來了,我親眼看著他是怎麼樣把人處理掉的,他本來就是學醫的,所以解剖人根本沒有問題,如果說一開始他只是想怎麼樣把屍體處理掉,我覺得他後來就是在享受這個過程。

    大家都被嚇壞了,什麼也不敢說,可他表面上裝得很好,我想,那大概是唯一一次吧,這也不能怪他,誰讓他有那樣一個爸爸呢。

    只是,我沒有想到,他也許迷戀上了那個過程,他看上了你,想對你下手。

    他變成了和他爸爸一個樣子。」

    楊綿綿一直沈默地聽著,她的心裡有點覆雜,這就是所有事情的真相。

    「我覺得他是在給自己找藉口,變態就是變態,殺人還有理了?我從小到大受過多少委屈,我媽早就死了,我爸不管我,小時候幾塊錢生活費都要被小混混搶走,小學三天兩頭被人關廁所裡,我還沒報社呢。」楊綿綿恨恨道,「他就是個變態。」

    鋼筆不說話了。

    警局。

    常雁站在白板前,指著胡逸霖的照片和佟珊的案件照片說:「有許多調查表明,幼年時期目睹其父親的暴力行為的男孩可能以同樣的方式對待其母親或姐妹以及未來的伴侶,因為從小的家庭經歷使得他會認為以暴力的措施解決問題是可行的,因為他的父親就是通過這樣的方式征服了他的母親。

    而如果是女孩,在見證了自己的母親是被暴力所征服後,在她的心裡,這種方式被正常化,她會自然而然屈服於這種畸形的關係,從而導致受虐傾向,我想胡逸霖大概是前者,童年目睹母親被暴力致死的場景對他造成了非常深遠的影響,當他和嚴晴的感情出現問題的時候,他下意識地選擇了父親的方式——通過暴力來達到自己的目的。」

    她說完這一段,徵求般看向荊楚,他微微點頭,示意她繼續說。

    「當胡逸霖殺害嚴晴之後,他內心深處的惡魔被喚醒了,他無法停止這種傷害,他已經通過暴力得到了快感,他的身心得到了滿足,所以他決定物色下一個人選。」常雁說到這裡,在白板上貼上了楊綿綿的照片,「這就是他的新目標,更年輕,更漂亮,更有挑戰。

    我認為這很好理解,與父親粗魯的暴力不同,受過良好教育的胡逸霖有更高的追求,他不再滿足於簡單的施暴,他更享受淩虐的過程,想要看到她們因為恐懼而扭曲的面孔,這滿足了他的控制慾,畢竟絕大多數生活在家庭暴力中的孩子都有強烈的不安全感,當他能夠隨意處置她們的性命時,他的不安全感被一定程度上抵消了。」
作者: a0955231435    時間: 2016-8-17 02:29 PM

第30章 哭泣(新)

   常雁的分析都非常到位精準,然而荊楚問了一個最為關鍵的問題:「那麼,現在胡逸霖人會在哪裡?」

    常雁還在沈吟思考,柳玉已經舉手要求發言:「我覺得他會找胡宇報仇。」她翻了翻資料,解釋說,「胡宇在好幾年前就已經出獄,現在早已另組家庭,還生了一個兒子。」

    武濤聽了只覺得不可思議:「他媽的這孫子把自己老婆打死了才判了六年?」

    「沒錯,」柳玉脆生生回答,「因為家暴屬於虐待罪而不是故意殺人罪,虐待罪最高判7年。」

    這番話讓在場所有人都沈默了下去,辦公室裡開著窗,颯颯秋風從窗戶裡吹進來,大家都不約而同地打了一個寒顫。

    白平站起來把窗戶關上了。

    荊楚道:「既然胡宇早就已經刑滿釋放,為什麼胡逸霖一直都沒有去找他呢?」

    柳玉回答說:「胡逸霖十二歲的時候就被舅舅送出國了,一直在國外學習生活,去年才過到國內。」她敘述完發表了自己的看法,「我覺得可以理解啊,他媽媽被這樣打死,他媽媽那邊的人肯定不希望他再和胡宇有什麼關係。」

    常雁咬著嘴唇想了一會兒,說道:「我認為,胡逸霖也許不敢反抗他的父親,雖然他現在可以輕而易舉地為母親報仇,但是童年的陰影導致他對父親有著強烈的畏懼心理,這種心理上的陰影不會隨著時間的流逝而改變,哪怕他現在變得強壯了,在他心裡,自己還是那個被父親控制的孩子。」

    「但也不能忽略這種可能性。」荊楚沈吟半晌,說道,「常雁,你帶人去胡宇家裡瞭解一下情況。」

    柳玉口沒遮攔,順嘴就問了句:「那隊長你不去嗎?」

    「我要去趟醫院,剛剛醫生給我打電話,溫馨的父母找到楊綿綿了。」

    楊綿綿原本是在醫院裡養病的,她一直噁心吃不下東西,只能靠靜脈註射,護士剛給她換過一瓶,她一邊閉目養神一邊聽著各路八卦,比如說隔壁病房住著的產婦是個小三,原配不能生養,她就挺著大肚子登堂入室了,那渣男的爹媽也就是渣公婆居然在這裡對小三噓寒問暖生怕孫子出事,對原配各種羞辱謾罵。

    再比如那邊又有一對姐弟,姐姐懷了雙胞胎弟弟得了骨癌,弟弟需要姐姐捐獻骨髓,可那就需要姐姐打胎,父母全都來勸說你弟弟是我們家唯一的獨苗啊你不能那麼狠心啊你救救你弟弟吧。

    姐姐被說服了,準備打胎救弟弟。

    而同樣的事情在另一間病房也發生了,這回是輪到姐姐生病需要弟弟捐獻骨髓,但弟弟怕影響以後生育能力拒絕,他們的父母還是那套說辭女兒啊你弟弟是我們家唯一的獨苗萬一斷後了怎麼辦?

    醫院就是這樣人生百態,極品年年有,她就沒有想到自己也遇上了。

    她是點滴打多了難免就想上廁所,她提著吊瓶搖搖晃晃艱難地從廁所裡出來的時候,就聽見門外有人在哭。

    她還迷糊著呢,門一下子就被推開了,有個約莫三四十歲的女人衝進來,突然就揪著她的衣服還是哭:「同學,你告訴我溫馨在哪兒吧,你不是和她在一起嗎?為什麼只有你回來了,溫馨呢?」

    楊綿綿被她那麼一晃,頓時頭暈眼花,噁心得不得了,根本站也站不穩,噗咚一聲摔地上了,瓶子一下子就摔碎了,裡面的液體滴滴答答落了一地。

    那個女人沒有想到她一推就倒,反倒是嚇懵了,對旁邊的人說:「我沒推她,是她自己摔倒的。」

    護士根本不想管她:「請讓一讓。」她第一時間就把楊綿綿手背上的針給拔了,免得空氣進去,但血液已經回流出來了,她頭砸在地板上又是疼又是暈的,只覺得天旋地轉。

    「讓一讓。」荊楚撥開圍觀的人群擠進去,半跪在她面前,「綿綿?」

    「疼。」她捂著頭,眼淚都痛出來了,「好疼。」

    護士急急忙忙去喊醫生過來,荊楚小心翼翼地把她抱起來,手臂穩穩當當的,就怕晃著她,距離病床幾步路卻走了很久,輕輕把她放下來,給她墊好枕頭:「別壓著傷口。」

    「要吐出來了。」她覺得胃裡好一陣翻滾,想吐出來,但實際上除了酸水,什麼都沒有。

    荊楚輕輕拍著她的背,拍了好一會兒她才緩過氣來。

    護士帶了醫生過來,按照醫生的吩咐給她打了一針鎮痛劑,她這才覺得好一點兒,半合著眼閉目養神。

    荊楚關了門,在那裡小聲訓斥溫馨的父母:「我已經說過,不要來打擾她。」

    溫馨的母親是個瘦瘦小小但很有氣質的女人,她說:「你們還沒有找到她,她是最後一個看見小馨的人,為什麼當時只有她活著,我們家小馨……」她的說話聲被巨大的聲音給打斷了。

    楊綿綿一手打翻了床頭櫃上的熱水壺,她雖然還躺在那裡,但是眼睛卻亮得嚇人:「你是怪我沒救你的女兒?你知不知道,如果不是我,你女兒早死了,如果我想自己跑,我都不用在這裡受這個罪!我拖住人讓她跑,她連站都站不起來!我腦袋上全是血,拚命想拉她走,她就知道哭!我告訴你,我不欠你們的,滾!」

    「請你們出去,不要再來打擾她了。」荊楚語氣嚴肅,把門打開讓人走。

    他的氣場放在這裡,溫馨的父母雖然還想說什麼,但根本一個字都不敢廢話,灰溜溜地開門走了。

    但楊綿綿的氣根本平不下來,一股怒氣憋在胸口撒不出來,難受得她想發瘋,她很想把櫃子上所有的東西都砸碎,但卻做不到,她下不了這個手,忍著眼淚把熱水瓶扶起來,想捶床也下不了手,咬被子也下不了手,最後只能咬自己的手臂出氣。

    荊楚嚇了一跳,連忙把她的手臂從她嘴里拉出來:「幹什麼咬自己,都出血了。」

    楊綿綿推開他:「別煩我。」她繼續狠狠一口咬在手腕上,急得所有小夥伴都要哭了。

    床說:「(┬_┬)...綿綿你踢我好了啊我不怕疼的!」

    被子說:「(┬_┬)...綿綿你咬我好了,我也不疼的。」

    床單說:「(┬_┬)...綿綿你也可以撕我,我們都不疼,你別咬自己了。」

    荊楚硬是把她的手從嘴里拉開了,他的力氣那麼大,她掙脫不了,他想找點別的東西替代,但是醫院的被子太臟全是細菌,他覺得不幹凈,而床頭櫃上除了杯子和熱水瓶,連個果籃都沒有,不然還能塞個蘋果給她咬咬。

    百般無奈之下,他只能把自己的手替過去,她也真沒客氣,一口就咬下去了,不疼,就是沒一會兒就覺得有濕噠噠的水滴落下來。

    她鬆了嘴,柔軟的雙唇劃過了他的手背:「你閉上眼睛。」

    「嗯?」

    「我不想被人看到我哭。」實際上她的聲音已經掩飾不住哽咽。

    「哭吧,我不看你。」他側頭看著窗外,秋天的到來讓外頭梧桐樹葉子都掉光了,只剩下寥寥幾片,單薄地在秋風裡抖動,好像隨時會彫落。

    她就像是一隻小動物一樣蜷縮在那裡默默抽泣,也不哭出聲來,因為沒有必要,會哭的孩子有糖吃,但是她哭有什麼用,反正也沒有人會疼,大聲哭還費力氣,何必呢。

    等到她抽泣的聲音小了,荊楚才放柔了聲音:「綿綿,你做得很好了,沒有人可以指責你。」

    在那樣的情況下,她從來沒有想過自己先跑,她已經盡了自己最大的努力,她比自己想像的更善良勇敢。

    相比之下,那小小的驕傲和自負也顯得可愛起來。

    楊綿綿哭完就覺得丟臉,她聽見他說的話了,但是悶悶地不想吭聲,只覺得自己丟臉丟到家了,也不是第一次被人冤枉了,也不是第一次知道這個世界不公平,別人有爸媽疼,她沒有,這不是已經習慣了嗎?

    沒有人會考慮到她在生病,這不是很正常嗎?

    她這一次怎麼就那麼不爭氣哭出來了呢?

    「你什麼都沒看到。」她惡狠狠地看著他,「趕緊忘了!」

    荊楚溫柔地看著她,眼睛裡透出笑意來,他好像知道她的心思,他願意包容她剛才所發的小脾氣。

    楊綿綿生平第一次感覺到了窘迫,她扭了扭頭,生硬地岔開了話題:「你真閒,找到胡逸霖了嗎?」

    「還沒有。」

    「走吧,我可能知道他在哪兒。」

    荊楚把她攙扶進車裡的時候還有點擔心:「你能堅持嗎?」

    「能。」哭過以後她反倒覺得好多了,沒之前那麼難受了,忍一忍還是可以的,更重要的是,她可以忍,但溫馨等不了多久了。

    剛離開醫院沒多久,常雁就打電話過來了:「已經問過胡宇了,他說已經十多年沒有見過這個兒子了,他出獄以後搬了家,和佟珊那邊也早就沒了聯繫。」

    楊綿綿聽見了,她扭頭說:「他在老家附近。」

    「肯定?」

    「他就是一個懦夫。」楊綿綿嘴角泛起冷笑,「他才不敢找胡宇報仇呢。」

    鋼筆說,胡逸霖小的時候經常去一個廢棄的防空洞裡玩兒,那是他的秘密基地,只要胡宇開始打人,佟珊就會讓他躲出去,對於他來說,那是他的□□。

    荊楚的車開得很穩,就怕顛到她,不過楊綿綿沒一會兒就睡著了,做了很多稀奇古怪的夢,醒過來的時候是晚上了,她睜開眼,有點迷糊:「那麼遠?」

    「他老家在南城旁邊的小縣城裡。」荊楚看著她,「你不知道?」

    楊綿綿知道他在懷疑什麼,她捂著額頭坐起來,車燈的光線很暗,她有點看不清他的臉:「這個世界上,有些人的智商就是比別人高。」

    「所以?」

    「所以你不能跟上我的思路我是可以理解並同情的。」

    荊楚被她逗笑了,這驕傲的小女孩兒啊,讓他都不知道說什麼才好:「快到了。」

    「我餓了,可不可以先吃飯?」

    荊楚找了一家看起來還算幹凈的飯館停了,點了幾個炒菜和熱湯,就是有點擔心:「你吃得進嗎?」

    「餓。」靜脈註射到底比不上進食,她哪怕是餓慣了也覺得受不了。

    這家飯館的鯽魚豆腐湯做得特別好,端上來奶白色的湯水一看就有食慾,荊楚給她盛了湯:「慢慢喝,難受的話就別勉強。」

    楊綿綿就喝了半碗魚湯,吃了幾口飯,看著香氣四溢的飯菜卻吃不進去的感覺別提多難受了。

    都是拜胡逸霖所賜,她這筆賬遲早要討回來。
作者: a0955231435    時間: 2016-8-17 06:24 PM

第31章 勝負(新)

    吃了飯胃裡有了東西,楊綿綿的精神都好了起來:「就我們過來了?」

    「其他人比我們早到。」他為了照顧楊綿綿的身體,車開得很慢,但是其他人早就已經查到了胡逸霖的老家,老早就開車過來了,在他們到之前已經搜查過一輪,但是雖然這裡的老鄰居對胡宇一家有印象,可卻沒有人見過胡逸霖回來了。

    柳玉他們在當地的警察局裡喝茶,順帶聽老警察說當年胡宇的案子:「……這事兒我記得清清楚楚,那女的過來報過幾次警,但沒法子啊,根本找不到人,只能不了了之,我當時去醫院的時候啊,那女的都不像樣子了,我問她要怎麼辦,她說不報警了,那王八蛋威脅她敢報警就殺了她爸媽,她還有個兒子呢,能怎麼辦?最後就判了六年,真是……寒心啊。」

    荊楚在警局門口停了車,楊綿綿下了車,摸了摸口袋,荊楚看見了她的動作:「怎麼了?」

    「我想吃糖。」她指著對面的小賣部說。

    荊楚摸了摸她的頭:「我去,你在這裡等著。」

    過了五分鐘,他拿了一袋大白兔的奶糖回來,楊綿綿撥了一顆塞進嘴裡,含糊不清地說:「走吧,不用進去了。」

    她已經問到地方在哪裡了。

    胡逸霖家旁邊有一個小學,而防空洞的入口就在小學操場後面的小樹林裡,操場外圍砌了高高的墻,就是害怕學生翻墻進去。

    那圍墻大概有三米多高,荊楚剛想讓武濤先翻墻上去,一沒留神,楊綿綿啪嘰一下就上去了。

    柳玉保持著=口=的表情,簡直震驚到哭:「她、她就踩一下就上去了,這是不是太牛逼了啊!」

    楊綿綿剛剛就助跑了幾步,然後腳一蹬墻就跐溜一下翻過去了,動作之快其他人都沒註意到。

    武濤倒是看見了:「這架勢像是練過體操的。」

    荊楚知道常雁和柳玉翻不過去,所以囑咐一聲:「你們繞路過來。」說完就和武濤兩個人翻墻過去了。

    柳玉:「……雁姐,我們好像被拋棄了。」

    常雁:「我們還是繞路過去吧。」她還穿著套裝呢,翻墻這種事不適合。

    荊楚翻墻過去的時候楊綿綿壓根沒走,蹲在墻角在吐,把剛剛吃進去的東西都給吐出來了,他沒好氣:「叫你逞強,活該!」

    「哼!」楊綿綿扭頭不去看他。

    腦震盪這種東西,真的不僅僅是失憶那麼神轉折,它更有可能是頭暈、頭暈、想吐、想吐。

    她吐完一抹嘴巴:「走吧,近了。」

    武濤第一次見她,對她難免好奇,多看了幾眼,不禁問:「你是怎麼知道他會在這裡的啊?」

    「直覺。」

    「直覺?」

    大概是這個答案的確不足以服眾,楊綿綿想了會兒,勉勉強強又給了一個答案:「高智商的腦回路,你不懂。」

    荊楚一聽,上上下下一打量:「你……」

    「智商有多高?沒測過,反正比你高。」

    武濤心裡默默想,沒測過還那麼叼,現在的孩子都是這樣的嗎……代溝好嚴重啊,可是他家裡的妹妹明明是又乖巧又可愛又聽話的啊。

    「到了。」荊楚打斷了他們的對話。

    楊綿綿有點氣喘,看他們停下了不進去還有點奇怪:「不進去嗎?」

    武濤用看白痴的眼神看著她,似乎在懷疑她的智商真的是正數而不是負數:「你還想進去?」

    楊綿綿從來沒有接觸過警方的辦案流程,不知道他們要幹什麼,她只好說:「你們想衝進去還是偷偷進去,沒用的吧,他挾持著溫馨。」

    「等常雁過來。」

    柳玉和常雁繞了遠路過來,大概花了二十多分鐘才道,然後就拉開架勢打算談判,胡逸霖果然在裡面,沒一會兒就說:「我拒絕。」他拉著溫馨出來了,探照燈下,他用一把自制的□□指著溫馨的頭。

    大家的臉色一下子都變了,常雁壓低聲音對荊楚說:「我們需要請求支援,對方比想像中的棘手。」

    他們還在那裡商量對策,楊綿綿就已經等不及了,她現在腦袋每疼一下就多恨胡逸霖一分。

    這仇不能不報。

    她拍拍屁股站起來,鑽過人群站到前面去:「你看,胡老師,我就說你也不過如此。」

    胡逸霖看見她,眼神就頓時冷了下來:「你果然沒死。」

    「你放了她,我來當人質。」她嘴角噙著冷冰冰的笑容,「從一開始就是我和你之間的事,你從來都沒有看上過她,我和你玩。」

    荊楚皺起了眉頭,想要說什麼,但楊綿綿已經扭頭看著他:「我會贏。」

    「這不是意氣之爭,太危險了,我拒絕這個提議。」

    「我也不是在徵求你的同意啊。」

    聽見她這句話,胡逸霖反倒是笑了,他微微點頭:「好,你來。」

    楊綿綿慢慢往裡走,她還穿著病號服,看起來身形單薄極了。常雁想說什麼,她扭頭去看荊楚,他沈著臉,卻微微搖了搖頭。

    等到楊綿綿走到他面前了,他伸手一推溫馨,另一隻手舉槍指著她,把她雙手反剪往裡推:「你是自己找死的。」

    「知道我為什麼看不起你嗎?」她被胡逸霖挾持著,倒是一點兒也不怕,「因為你就算有個聰明的腦子,你也是個懦夫。」

    胡逸霖的臉微微扭曲了一下,他加大力氣扭著她的手:「你懂什麼?」

    楊綿綿彎彎嘴角,雖然不再多說,但依舊是那冷嘲熱諷的表情。

    常雁在外頭聽見了這番話,驚得倒吸一口冷氣:「她在激怒他,她瘋了嗎?」她扭頭看著荊楚,「怎麼辦?」

    「等一等。」

    荊楚對楊綿綿並不瞭解,卻也有點瞭解,他還記得那天楊綿綿滿腦袋是血靠在他懷裡說她不會死,她那麼惜命,怎麼可能無的放矢呢。

    但是她到底想做什麼,現在她所有的身家性命就系在對方手上,一旦激怒他,很有可能喪命。

    胡逸霖拖著人往裡走,他們漸漸聽不見說話聲了。

    荊楚的電話卻在這個時候震動了一下,他的手機激動壞了:「(⊙o⊙)啊!綿綿的電話!快接!!!」

    他摁了接通,那邊隱隱傳來說話的聲音。

    「去那邊坐下!穿上這個!」他讓楊綿綿穿上什麼?荊楚比了一個噤聲的手勢,專心聽著手機裡傳來的動靜。

    那邊有窸窸窣窣的聲音,應該是楊綿綿把什麼東西穿上了,她的聲音帶著三分不屑:「這是什麼,炸彈背心,你拿著槍還要用炸彈才安心?你果然是個懦夫!」

    荊楚聽到這裡,馬上對柳玉說:「請排爆隊的人過來,他有炸彈。」

    柳玉一驚,馬上就去打電話,那邊還在繼續。

    「好,你的生命開始倒計時,你再嘴強也沒用,好好享受死亡的腳步吧。」

    荊楚想起常雁的分析,她說胡逸霖喜歡享受對方瀕死前絕望的表情,那會帶給他滿足感。

    他是想看到楊綿綿隨著時間流逝而越來越臨近死亡的表情嗎?

    而且,他既然敢那麼做,是不是證明防空洞還有另一個出口?他對武濤說:「這裡肯定還有一個入口,你帶人去找找,守在那裡。」

    「是。」

    荊楚只覺得心都揪了起來,他不知道楊綿綿打算幹什麼,她應該盡快讓胡逸霖離開,那麼他們才能進去救她。

    可她沒有。

    「知道嗎,我真看不起你,我和你一樣家庭不幸,我繼母打我虐待我,我吃的東西連狗都不如,大冬天的讓我去睡走廊,蓋夏天的被子,我吹了一晚上的冷風,第二天就發燒到三十九度幾,他們也不管我,我差點就死在家裡,那又怎麼樣,我把他們從我家裡趕出去了,你敢嗎?你不敢!你只能眼睜睜看著自己的媽媽被打死,你連給她報仇的勇氣都沒有!」

    「你閉嘴!」

    「你有本事殺了嚴晴,你想殺我,但你根本沒勇氣去殺胡宇,他變成了老頭子你也不敢,你媽真後悔生了你這個沒用的兒子!」

    「你再說一句,不用等倒計時,我現在就一槍崩了你,你信不信?」

    「不信,因為你沒用,胡宇打她的時候你在哪兒,噢,躲在床底不敢出來?你看,你以為自己很了不起,你以為你把別人玩弄在鼓掌之間了,別傻了。從一開始我就知道你想殺我,天台上我是故意讓你看見我的,你以為是你的計畫成功了,我吃醋了嗎?為了你這樣的男人吃醋,你還真自戀呢。

    你騙我我知道,我騙你你卻一無所知,你故意和溫馨她們說那種話讓她們排擠我,孤立我,你以為這樣我就會靠近你,因為你是唯一對我釋放善意的人?你和主任說我想自殺,不就是想給我死找個藉口麼,你以為我不知道?

    你以為所有的一切都在你的掌控之中,不不,我才是,我看你像看小醜一樣。」

    楊綿綿雖然被捆在了椅子上,她一直都沒有反抗,但是每說一個字都好像是一把尖刀刺進胡逸霖的胸膛裡,他自以為了不起的計畫其實早被看穿,他以為自己是幕後boss,卻不過只是一個被人看戲的小醜。

    燈泡的昏暗燈光下,他臉上的每一塊肌肉都在抖動,看起來猙獰無比。

    楊綿綿臉上浮現起嘲諷的笑容:「對了,讓我猜猜你為什麼會失手打了嚴晴吧,因為……你性!無!能!哈哈!」她的笑聲好聽極了,脆如銀鈴,「學校裡那麼多喜歡胡老師的女生該傷心了吧,誰會知道他居然是一個廢人呢。」

    胡逸霖忍了忍,終究還是忍住了打死她的衝動,一旦槍響,警察肯定會毫不猶豫衝進來,那他就喪失了逃命的時間,楊綿綿的命和他的命,他當然選後者。

    「對了,想知道我是怎麼知道的嗎?」她放低聲音,誘惑他,「來,我告訴你你失敗在哪裡。」

    她知道胡逸霖無法抗拒這個誘惑,他自以為天衣無縫的計畫出了紕漏,他一定想知道是哪裡露出了破綻。

    而這是荊楚聽見的最後一句話,隨之而來的是一聲悶哼,是重物落地的聲音,他心裡咯噔一聲,再也無法忍耐,對其他已經準備就緒的民警做了一個強行突破的手勢,率先拔了槍進去,只覺得心都要跳出嗓子眼了。

    防空洞大概有五十來米長,他們走進去的時候只看到楊綿綿一腳把趴在她身上的胡逸霖踹開。

    武濤和其他進來的民警都傻眼了。

    荊楚一怔之後馬上反應過來了,三步並作兩步走到她面前:「你沒事吧。」

    她清了清嗓子:「沒事,我說過我沒事,我會贏的。」她緊緊抿著嘴角,一雙杏眼如同星辰落滿,熠熠生輝。

    荊楚蹲下來看了一眼癱軟在地上的胡逸霖,他的手臂上紮著一個針筒:「麻藥?」

    楊綿綿咳咳了兩聲:「走之前順便借的。」她離開醫院之前找藉口說去廁所,順手就借了一個針筒和一瓶麻醉劑。

    針筒:「所以說,關鍵時刻,還是要靠我╭(╯^╰)╮」

    荊楚算是服了她了,這何止是膽大包天,簡直叫找死,沒死簡直是祖墳冒青煙。

    「隊長,炸彈開始計時了。」武濤已經制服了胡逸霖,但炸彈卻還沒有拆除。

    倒計時還剩下三十多分鐘。

    「已經來不及了,我來。」荊楚半蹲在她面前,「怕不怕?」

    楊綿綿瞅著他,瞅了一會兒噗嗤一下笑了起來:「拆吧,不怕。」

    她是真的不怕,但不知道為什麼,看到荊楚這樣看著她,和她說話,她心裡就好像是被羽毛搔過一樣,癢癢的,說不出的感覺,只是覺得心裡像是有一隻小鹿亂撞,又瀰漫上來一絲甜味。
作者: a0955231435    時間: 2016-8-17 06:25 PM

本帖最後由 a0955231435 於 2016-8-17 06:26 PM 編輯

第32章 炸彈(新)

    楊綿綿在那裡笑,荊楚可是半分都笑不起來,他讓武濤把其他人都帶離這裡,免得真的爆炸被危及,他一個人半蹲在地上找工具給她拆,手很穩,她都看不出來他是不是在緊張。

    其實,拆彈永遠都是前面簡單後面難,否則怎麼每一部電視劇到關鍵時候剪哪根線就能扯出一大堆感情戲告白呢。

    楊綿綿突然壞心眼地想,到那一步,他會對她說什麼呢?

    荊楚就問了一句話:「剪哪個?」

    「……你問我?」

    「嗯。」

    「……」親,你為什麼不按常理出牌,她都白期待了,「你覺得我會知道?」

    荊楚瞥她一眼:「沒有把握,你不敢,雖然我不知道你到底在搞什麼鬼,但是我知道你肯定不想死,說吧,哪個。」

    「……紅的。」楊綿綿說著,看了一眼那個炸彈。

    炸彈淚奔:「(┬_┬)...嚶嚶其實人家好想爆炸的但是人家也不想殺人好討厭嚶嚶」

    那件病號服一臉嚴肅地教訓它:「你要爆炸應該炸在有用的地方,比如說拆樓啊開山啊挖隧道啊什麼的!殺人是絕對不可以的!」

    炸彈:「o(╯□╰)o可是我被造出來就是為了爆炸嘛!不開森!馬上就要死了!人生不圓滿!伐開心伐開心伐開心,想爆炸想爆炸想爆炸!」

    楊綿綿在荊楚下剪刀前突然問:「炸彈被拆掉以後會怎麼樣,埋了嗎,當垃圾扔掉?」

    荊楚詫異地看了她一眼:「應該是找地方引爆吧。」

    炸彈:「(⊙v⊙)真的嗎?那太好了!想爆炸想爆炸想爆……」它最後一個字還沒說完,就被荊楚剪斷了線,陷入了休眠狀態。

    荊楚幫她把背心脫下來:「現在,我們可以算一算賬了。」

    楊綿綿這段時間被鍛鍊了演技,當下捂著頭裝暈:「頭好痛好痛好痛啊。」

    「……你就裝吧。」

    不管怎麼樣,這一次事情是真的告一段落了,溫馨安然無恙,胡逸霖被抓伏法,等待他的將是法律的制裁。

    楊綿綿在醫院裡多住了半個月,被醫生告知接下來還是儘可能少用腦子,她就順驢下坡向學校請了假在家休養,順便琢磨該去哪裡打工賺錢。

    沒辦法,生病的那幾天,她便利店打工的活兒沒了〒▽〒

    她一手拿著手機和柳玉聊微信,一手摸著床頭海盜的毛,覺得休假的日子還真的很愜意:

    羊咩咩:

    小說看完了,書荒ing

    請叫我總攻女王:

    ……我昨天才給你十本!8m!

    羊咩咩:

    無法滿足一分鐘能看三萬字的我!雖然我已經放慢速度了!

    請叫我總共女王:

    你牛!

    羊咩咩:

    我是羊,不是牛

    柳玉哈哈大笑,和荊楚說:「隊長,綿綿太好玩了。」

    「你報告寫完了?」荊楚瞥她一眼,柳玉頓時縮了:「還沒。」

    「那還不快寫。」荊楚摸了煙盒出來,去吸菸室抽菸,他菸癮不大,但是偶爾會抽一根放鬆一下。

    楊綿綿一邊看電視一邊看小說,突然界面跳出來微信的新消息:

    荊楚:

    身體好點了沒?

    羊咩咩:

    頭暈,噁心,想吐,覺得好像失憶了

    荊楚:

    你繼續裝吧

    羊咩咩:

    我是真的腦震盪!腦震盪你知道嗎,就是電視劇裡撞一下必須失憶的那個!

    荊楚:

    好了就早點回去上課,別落下功課

    羊咩咩:

    我不去上課照樣俯視他們

    話說,你們警局招人嗎?

    荊楚:

    ……別瞎想,好好唸書

    羊咩咩:

    我是說洗菜的掃地的那種……招人嗎?

    我現在找不到兼職了,馬上要沒飯吃了

    荊楚一怔,想起她半夜三更還要在便利店裡打工的樣子,那麼晚了,她在收銀台上抽空寫作業,白熾燈的光冷硬冷硬的,照得她的臉上一點血色也沒有。

    坦白說,同情憐憫這樣的情緒他也有,有時候看到一些慘不忍睹的案子,他都會打心眼裡嘆息那些被害人的命運,他們明明什麼都沒有做錯,卻橫遭此禍,不能不讓人嘆息。

    可對女孩子,這種情緒卻很少,他交往的女朋友性格不盡相同,但因為都是衝著結婚去的,因此他希望自己的伴侶獨立而堅強,畢竟也許哪一天她生病的時候,他不能在她身邊。

    但對楊綿綿的憐惜又是另外一種完全不同的感覺,說不清楚,就是覺得想多照顧她一點,哪怕她脾氣不好,他也都忍耐得下。

    大概是她年紀太小了吧。荊楚心裡那麼安慰自己,想著有什麼辦法可以在不傷害她自尊心的情況下幫一幫。

    荊楚:

    你會不會打掃衛生?

    羊咩咩:

    誒,你要請我做鐘點工嗎,市價哦,30塊一小時

    荊楚:

    你做過?

    羊咩咩:

    只做了一天〒▽〒

    那家女主人看我長得太漂亮覺得我會勾引她老公就把我開除了

    荊楚忍俊不禁,想想那個畫面還挺有既視感的,以楊綿綿的顏值,真的很少有人能放心把她放在家裡。

    楊綿綿還在大吐苦水,和他悉數自己所遭遇的不平。

    羊咩咩:

    做家教也是一樣的,好幾次被開除不是我教的不好,因為學生她爸過來給我送了次水果我就被辭退了!

    好不容易有個是單親媽媽,但是覺得我會勾引她兒子早戀又把我開除了!

    所以我現在只能幫人家寫作業qaq

    長太漂亮的苦你不懂好嗎?

    荊楚:

    你說得有道理,我也不敢讓你去我家了,萬一人家誤會就不好了

    羊咩咩:

    ……壓脈帶!我相信你女朋友絕對是通情達理的,她那麼漂亮!有什麼好擔心的!我才十七歲啊!我平胸啊!

    荊楚:

    倒不是這個,我們已經分手了

    羊咩咩:

    ……節哀

    天涯何處無芳草

    我都和你說了關心一下女朋友了,還是被綠了,點蠟

    荊楚哭笑不得,和她解釋:

    我們是和平分手的,不是因為其他的人,只是不合適而已

    羊咩咩:

    什麼叫不合適?

    荊楚:

    我們對待婚姻的問題上有所分歧,無法妥協,所以分手

    羊咩咩:

    不理解,如果喜歡的話,分手不是很可惜嗎?

    荊楚:

    是啊,很可惜

    他覺得這個問題沒有必要和楊綿綿多說下去了,因此話鋒一轉,說起正事來。

    荊楚:

    你每天五點多下課吧,我七點鐘下班,替我把房間打掃一下,記得給我陽台上的植物澆水,順便去旁邊的超市買菜,零錢在玄關的櫃子抽屜裡。

    我回來以後會給你上課,學完十點鐘你可以坐地鐵回去,加班會提前通知你,你收拾完就可以回家了。

    每天五十,一週五天,週末不用。

    羊咩咩:

    好

    荊楚:

    我今天下班會去找你給你我家裡的鑰匙

    羊咩咩:

    好,不過,說好的教我格鬥呢?

    荊楚:

    呵呵,你這會兒不失憶了啊?

    那個時候,荊楚還完全沒有想過他那麼做是讓一個人徹底介入了他的私生活,而且這根本不叫鐘點工,這叫女朋友_(:3」∠)_

    畢竟,當時他家的鐘點工阿姨每天只負責打掃衛生就可以了,而且一週只來三天。

    在馬上就要沒有飯吃的危險下,楊綿綿只能盡快好起來去打工掙口飯吃,荊楚給了她家裡的地址和鑰匙,讓她放學去打掃一下衛生。

    到荊楚家裡的時候才五點半,她開門的時候那把鎖就用萬分驚訝的語氣說:「Σ(°△°|||)︴你是誰!你怎麼會有我們家的鑰匙?」

    「當然是別人給的了。」

    鎖:「Σ(っ°Д°;)っ……壓脈帶!大家快來看啊!粗大事兒了!」

    「發生了什麼?」聽見鎖驚叫的小夥伴們紛紛探頭。

    楊綿綿叉腰:「沒什麼,荊楚請了我過來打掃衛生,有哪裡不舒服地趕緊吱聲!」

    「天吶!真的假的!她還沒成年吧!荊楚是在僱傭童工嗎?!」

    「關鍵是,好漂亮噢!比羅裴裴還漂亮!」

    「等等!你們的重點都錯了!關鍵不是她是為什麼可以聽見我們講話嗎?!」

    兵荒馬亂了好長一段時間,等楊綿綿都不耐煩了,它們才總結出答案:「荊楚拐了個小姑娘啊!狼子野心!」

    「你們到底要不要打掃了?」

    「要要要!」

    「啊,我這裡臟了阿姨沒給我擦乾凈!」這是廚房裡的一小塊瓷磚。

    「我的花要澆水了!」在陽台上的花盆也不甘示弱。

    「衣服衣服,衣服要放進我這裡!」這是洗衣機。

    「不要吵,一件件事情來,先洗衣服吧。」

    洗完衣服掃地,拖地,然後下樓去買菜,這個小區附近有一個大型超市,荊楚做飯一向都是去超市裡買的食材。

    楊綿綿拿著荊楚貼在冰箱上的便利貼,一樣一樣去找,便籤條還在那裡感慨:「唉,我們荊楚多好的人啊,現在又單身了,我們又要發愁他娶不到老婆了,綿綿,不如你考慮一下啊。」

    「噗。」楊綿綿差點手滑笑噴,「你們管得真多。」

    一想到荊楚每天都要被一群小夥伴念叨討媳婦兒的事兒,畫面太美不敢看好嗎?

    不過……「你們倒是說說,有什麼值得我考慮的啊?」

    於是,在楊綿綿打掃衛生的幾個小時裡,荊楚被家裡的物品出賣了個底朝天:

    鏡子:「他帥咯(⊙v⊙)」「我還漂亮呢!」

    啞鈴:「他身材好咯(⊙v⊙)」她平胸。

    錢包:「他有錢咯(⊙v⊙)」她窮光蛋。

    沙發:「他會照顧人咯(⊙v⊙)」這說得也有道理。

    電飯鍋:「他很會做飯咯(⊙v⊙)」哎呀這個好心動!

    床:「我來總結一下,器大活好身材棒,溫柔體貼會疼人,夠了沒有!」

    此言一出,漫長寂靜。

    楊綿綿:「噗!」她覺得一張臉火辣辣燒了起來,過了好一會兒,她佯裝若無其事,「我還未成年,你們可不可以矜持一點!」

    「矜持能當飯吃不啦?」

    「我們都支持你!」

    「單身那麼久我們也很擔心他會不會憋出毛病來!」

    「他真的很好,綿綿你真的不心動嗎?」

    楊綿綿把洗衣機的衣服一件件晾出來:「你們倒戈真快,他才和女朋友分手啊。」

    這句話讓大家都沈默了一會兒,好半天才說:

    「我們不覺得他喜歡羅裴裴。」

    「打電話的時候我們都聽到了。」

    「喜不喜歡,我們知道的最清楚了。」

    「分手了他也沒傷心過。」

    楊綿綿哼了一聲:「那只能證明他薄情。」

    「但是那天他去救你的時候,抱著你眼神很溫柔啊。」發言的是那天荊楚穿得襯衫,它飄在陽台上,聲音細細的。

    楊綿綿的血槽一瞬間被清空了。

    「滴滴滴。」新修好的明黃色手機歡快地呼叫她,「綿綿,荊楚來短信了!」

    她把手上的泡沫沖掉去看信息,荊楚問她要不要一起來吃飯,慶功宴。

    能蹭一頓飯當然好,她對手機說:「和他說好。」

    手機自己從屏幕上跳出字來,發送短信:「綿綿,也就在你面前我們敢那麼做,不然要被當鬧鬼噠。」

    「你們不敢啊?」

    「一般情況下我們不會忤逆主人的意願。」手機說完,又很開心地說,「綿綿,荊楚回短信了,說他來接你233333」

    楊綿綿覺得她的心情瞬間就飛揚了起來。

    慶功宴的地點是柳玉和常雁挑的,荊楚一向把這些事情的選擇權交給女性,他只管付賬就行了。

    他讓他們先去,自己繞路過來接楊綿綿,她穿著一中肥大的校服,明顯不合身,額頭上還貼著紗布:「去哪兒吃飯?」

    「我看看,一品堂。」柳玉把地址發給了他,荊楚把車開到附近開不進去了,「那邊是步行街不能開車,我們得走過去。」

    楊綿綿沒有什麼意見。

    步行街上人來人往,摩肩接踵,荊楚讓她走在內側:「過來,當心別被擠到。」

    楊綿綿就跟著荊楚走,他比她高了很多,由他在一邊擋著,就不會有小流氓故意走過來蹭她佔她便宜。

    以前沒有被人這樣照顧著也就罷了,現在被人那麼細心地照顧,她的心裡突然覺得怪怪的,擡頭去看他的臉。

    非常英俊的側臉和下頜,輪廓分明,她說不出那是哪一種好看,但摸著良心也要說,的確很吸引人。

    大概註意到她的視線了,荊楚低下頭看著她:「頭暈?」

    「有一點點。」

    荊楚想了想,扶著她的胳膊,和攙扶著老奶奶過馬路似的姿勢:「那走慢點。」

    「……」她不暈了!

作者: a0955231435    時間: 2016-8-17 06:28 PM

本帖最後由 a0955231435 於 2016-8-17 06:47 PM 編輯

第33章 心動(新)

    一品堂的菜很好吃,這是楊綿綿對此唯一的印象,因為整個過程她都在吃吃吃,專心致志,別無二話。

    他們說了說這次的案子,又聊了以前的事情,楊綿綿的興趣都不大,而且吃飯不是重點,重點是他們吃完飯還要去唱ktv。

    柳玉問:「隊長,你去不去?」

    「我還有點事,不去了。」

    柳玉拉長了臉:「每次都這樣,那還是老規矩,你買單噢。」

    荊楚打開錢包把卡丟給她:「這樣行了吧。」

    「謝謝隊長!」柳玉作為堂堂局長千金,當然不缺錢,她身上從髮夾到鞋都是大牌子,但是這種時候,當然要宰隊長了。

    荊楚對此從來沒有意見,比如今天這頓飯吃掉了五千多,他也是面不改色,唯有楊綿綿腦袋裡閃過一行彈幕:

    今天吃的又不是龍肝鳳膽,居然那麼貴那麼貴那麼貴!

    吃完飯他把楊綿綿送回家裡去,照例是那樣奧迪車,看見她萌萌噠:「綿綿醬(づ ̄3 ̄)づ╭❤~」

    楊綿綿忍不住想笑,對他特別莫名其妙地說了一句:「你們家的車還蠻可愛的。」

    奧迪車激動壞了:「~\(≧▽≦)/~綿綿,你也很可愛!」

    荊楚:「……」他這輛車是最普通的黑色,最大眾的款型,到底哪裡可愛了?還是現在小孩的審美他不懂?

    但不知道是不是錯覺,他總覺得今天這輛車開起來好像……格外容易失控,怎麼老是差點就超速了呢?

    到她家樓下的時候還很早,楊綿綿想下車,荊楚卻沒開車門,只是和她說:「現在沒有別人,我們聊聊吧。」

    「……聊人生嗎?」楊綿綿心不在焉。

    荊楚沈下聲音:「這一次的事情有驚無險,該瞞的我都幫你瞞下來了,但是楊綿綿,下不為例,這種事情,以後別幹了。」

    楊綿綿心裡竄上來一股火氣:「你是說我多管閒事了?」

    他頓了頓:「我不是這個意思,但是這樣真的太危險了,你這一次是運氣好,下一次就不好說了。」

    她沒吭聲,扭著臉,顯然是不以為然。

    「你大概不知道,自己有多麼自負吧。」

    試問這個年紀的女孩子,有誰會在遇到變態殺人犯的時候想的不是躲開報警,而是一較高下的,她的驕傲和自負遲早會毀了她。

    他很想把她當成一個家貧而早慧成熟的少女,但現在,他覺得自己無法自欺欺人。

    楊綿綿是一個極為膽大妄為的人,她太聰明了,聰明到她看周圍的人都是「愚蠢的凡人快來跪舔我」,自以為自己是天底下最聰明的人,實際上已經站在了一條很危險的警戒線上。

    她不是他見過的第一個膽大又聰明的人,可這樣的人,多半容易誤入歧途,他們忽視著這個世界的規則,肆意妄為,偏偏常人又不是對手,往往就會越走越錯,最後萬劫不覆。

    他並不希望她走到這一步,甚至可以說,他憐惜她的身世,希望她可以走上一條雖然平凡但穩妥的道路。

    若非如此,他何必今天要費這個功夫呢?

    楊綿綿對他說自己自負居然不生氣,也不否認:「我難道沒有自負的資本嗎?」她仰起頭,一雙杏眼在狹小昏暗的車裡熠熠生輝,他看著她的臉龐,有那麼一會兒移不開目光。

    「你有。」荊楚承認,楊綿綿與絕大多數同齡人相比,太過耀眼,她當然有自負的資本。

    但同樣也有這麼一句話,機關算盡太聰明,反誤了卿卿性命,古往今來,自作聰明而作繭自縛的並不在少數。

    「但是,這太危險了,你是在走鋼絲。」荊楚說,「一掉下來就萬劫不覆。」

    楊綿綿撐著頭,懶洋洋地說:「你為什麼會覺得我會出事?我又不是胡逸霖,你未免太小看我了。」

    荊楚覺得這場談話難以繼續下去,他覺得楊綿綿就像他的一個堂弟,正處於青春期的少年每天都中二的不行,自以為自己是世界的中心,宇宙的主宰,但這種行為在成年人眼裡是十分可笑的。

    尤其是這一次她的成功,更是助長了她的氣焰,下一次,她可能會摔得更慘,而在這種事情上,容不下一次失誤。

    因為一次就足夠要了性命。

    「這個世界上,每個人有每個人的過法。」楊綿綿托著頭,「命好的,一出生就有爹媽疼愛,不用為錢操心,可我從懂事的時候開始就撿瓶子賣錢了,每一毛錢都要掰著花,你能理解嗎?命好的人可以在學校好好學習天天向上,為考試成績下滑發愁,我們班的女生也討論男生、減肥、明星,我呢,荊楚,我沒這個福氣,從來沒有人替我操心,我也不需要別人給我操心。」

    她的語氣很平靜,平靜到荊楚一聽,覺得她好像事不關己。

    「我自己對我自己負責,我走什麼路,我自己選,摔死了是我自己的事,我不要別人管,你也別來管我。」她堵著一口氣,「你算是誰,你能來管我,你有這個資格嗎?」

    荊楚啞口無言,他當然沒有資格管她了,他有什麼立場呢,難道要他說一句不捨得嗎?

    這個念頭從腦海裡一冒出來,他自己也嚇了一跳,什麼舍不捨得的,他真是錯亂了。

    他覺得自己可以擱下狠話的,比如告訴她,既然如此,他就再也不管了,下次再出這種事兒,她別來找他幫忙。

    但是這句話他根本說不出口,他一想到那個時候她把所有賭註壓在他身上就覺得心裡沈甸甸的,什麼難聽的話都說不出來:「你那麼想……我也沒辦法,的確,同人不同命。」

    楊綿綿靜靜看著他,她遭了那麼大一次罪,原本就沒有肉的臉頰更瘦小了,他一隻手就能全部蓋住。

    荊楚終於說:「不管你打算走哪條路,怎麼走,你都要記住,這個世界上的聰明人不止你一個,有能力的也不止你一個,南城那麼大,不知道有多少藏龍臥虎之輩,你……」他說著說著就覺得心往下沈,「我不知道怎麼勸你,等你真的吃了虧就來不及了,我只能這麼和你說,以後不管做什麼事,多想少做,別一時衝動,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你以為自己算老幾,到時候跌個跟頭摔死了後悔就來不及了。」

    楊綿綿脫口想說什麼,但是話沒出口就忍住了,她咬著自己的手指關節,難以相信她剛剛居然想說「如果我跌倒了,你能來扶我嗎」,幸好沒說出口。

    她肯定是今天被那群家夥們洗腦了才一時腦抽。

    對對,肯定是因為腦震盪的後遺癥,她都變笨了。

    荊楚見她沒吭聲,還以為她聽進去了,放柔了聲音:「好了,很晚了,回去休息吧。」

    楊綿綿打開車門,一隻腳剛跨出去就想起一件事兒,扭頭問了他一句:「說起來,你這算是酒後駕車嗎?」

    荊楚:「……我就喝了一瓶啤酒。」他還是很克制的,但大家都喝,他總不好喝水吧,而且就一瓶啤酒,喝了和沒喝沒區別。

    但是,好像在未成年面前作了壞榜樣啊。

    「再見。」雖然知道荊楚喝的酒不多,開車沒什麼問題,但能找到那麼一件事兒噎一噎這個老是說教的警察蜀黍,心裡莫名酸爽。

    呔,讓你老管我!

    楊綿綿心情倍兒好的上樓了。

    樓道里的聲控燈一路亮上去,它每天都聽附近的大媽跳廣場舞,所以永遠緊隨潮流:「你是我天邊最美的雲彩,讓我用心把你留下來,嘿,留下來!」

    楊綿綿:「……」閉嘴!她又要唱出來了〒▽〒

    楊綿綿回歸校園後的生活很平靜,胡逸霖的消失並沒有在學校裡掀起多少風浪,學校說胡老師離職進修去了,替代他的是一個上了年紀很和藹的老阿姨,雖然時不時有女生懷念一下風度翩翩的胡老師,可對於學生來說,終究是學習佔據了最多的精力。

    而胡逸霖就像她們曾經做過的一場夢吧。除了,她和溫馨。溫馨請了很長時間的病假,回來以後就聽說她打算出國了。

    一中有不少學生都會選擇出國,大家並不覺得奇怪,他們班級的學生為溫馨舉辦了歡送會,熱熱鬧鬧的,一班都聽見了。

    楊綿綿沒有想到的是,溫馨會特地來找她告別,她看起來瘦了很多,更單薄了,臉色很不好:「所有的事情,我都已經聽警官們說了,謝謝你救我。」她深深鞠了一躬。

    「沒事。」她抿了抿嘴,對於別人這樣正兒八經的道謝很不習慣,側身避開了。

    溫馨眼眶微紅:「還有,我媽媽他們……可能說了很過分的話,對不起。」她鞠了第二個躬。

    「算了。」她跺了跺腳,十二月初的天氣已經很冷了,在走廊上她凍得手腳都沒了知覺,「沒事的話我就回去了。」

    她轉身就走,看起來像是冷淡的樣子,但是天知道她嘴角的笑容是掩都掩不住,連這糟糕的天氣都不覺得冷了,心裡熱熱的。

    到了十二月中旬的時候,已經下過一場小雪,她煩了荊楚無數遍說她好了,非要他履行諾言教她格鬥不可,荊楚每天回家就看到冰箱上貼的便條,不是「男人不可以說話不算話」就是「你不能欺騙我感情」,活像他把她怎麼了似的,把他逗樂好幾回了。

    但實在耐不住她軟磨硬泡,還是鬆口了。

    那天他休假,下午特地去菜場買了菜做飯,楊綿綿放學過來的時候他已經做好晚飯了,端著一盤誘人的糖醋排骨問她:「要不要一起吃?」

    那時漸漸西沈的紅日,萬家燈火的煙火,她打開門,映入眼簾的是明亮寬敞的房間,餐桌上已經擺著一大碗的雞湯,一盤炒青菜,一盤番茄炒蛋,黃的、綠的、紅的那麼好看,而他從廚房裡走出來,穿得很居家,還繫著圍裙,端著糖醋排骨問她要不要一起吃飯。

    如果世界上有怦然心動,如果世界上真的有突如其來的愛情,那麼肯定就是那麼一瞬間,她覺得恍如夢裡,而心卻漏跳了一拍。

    「怎麼還站著,進來吧。」荊楚把糖醋排骨放好,回廚房去盛飯,「洗洗手吃飯吧。」

    楊綿綿慢慢走進來,拎著書包,在客廳裡傻站了好一會兒才坐下,覺得腦子裡空白一片。

    荊楚把飯碗端到她面前,又遞給她筷子,她默默地接過,一粒米一粒米夾著吃,荊楚看到她的反常,不由問:「怎麼了,又噁心吃不進去了?」這孩子平時吃飯狼吞虎嚥的,什麼時候那麼秀氣過了。

    「沒。」她抿了抿唇,夾了排骨吃,一口咬下去都是肉,鮮香四溢,酸酸甜甜,別提多好吃了。

    筷子在那裡嘰嘰喳喳:「好吃吧,都說了我們荊楚的廚藝也是棒棒噠~」

    荊楚看她那吃相,真覺得可憐,最近不知道是怎麼了,他看見她老覺得想多照顧一點兒,那天她滿臉血蜷縮在他懷裡的樣子怎麼都忘不了,還有那一天在醫院裡,她抱著自己的膝蓋在那裡無聲流淚,簡直戳在心窩子裡似的,叫他喘不過氣來。

    他一邊想著,一邊控制不住動作給她盛了碗湯,她從飯碗間擡頭看了他一眼,圓圓的杏眼,長長卷卷的睫毛,白到有點透明的肌膚,還有那說不清是什麼意思的眼神……他腦袋裡嗡一聲,突然就只剩下了一個念頭——這丫頭長得還真的太漂亮了啊。

作者: a0955231435    時間: 2016-8-17 06:28 PM

本帖最後由 a0955231435 於 2016-8-17 06:48 PM 編輯

第34章 姨媽(新)

    這頓飯吃得格外詭異,兩個人都在飯桌上沒做聲,頭頂的水晶燈把一切收入眼底,特別有深度得來了一句:「有戲。」

    也不知道是在說誰,但是大家都有點隱秘地興奮,小聲地竊竊私語。

    荊楚在廚房裡洗碗,楊綿綿磨蹭過去:「我來吧?」她不還頂著鐘點工的名頭麼。

    「不用。」荊楚瞥她一眼,「水冷你不能碰,出去坐著吧。」

    水龍頭默默掀了老底:「太陽能裡有熱水……他騙人。」

    楊綿綿還是回沙發上坐著了,沙發很軟,她抱著抱枕靠了一會兒,覺得有些輕微的暈眩。

    其實她是騙荊楚的,因為她迫切地想要學會更多的自保方法,可她的頭暈卻並沒有好全,時不時還會暈一會兒。

    她自己還沒有意識到呢,其實人就一頭栽倒在沙發上了,覺得天花板在轉,也不知道過了多久,荊楚走了出來,看到她的臉色不對,立即問:「你怎麼了?」

    她看著他,覺得他的聲音有點遙遠,好一會兒才說:「沒事,我就是想睡一下。」

    荊楚不敢挪動她,只能從屋裡抱了一床被子來蓋在她身上,又往她腦後塞了一個軟墊,摸著她的額頭說:「你要是不舒服就說,我送你去醫院。」

    「沒事。」她悶悶道,「一會兒就好了。」

    她這一睡就真的睡著了,荊楚也不敢叫醒她,只能時不時過來看看她有沒有事。睡著的楊綿綿看起來比平時安靜很多,秀氣的眉毛微微皺著,像是睡得不大安穩,她好像是想翻身,但沙發太小了,半條腿掛在了外面,然後是一條胳膊,睡相實在是不乖。

    荊楚不敢挪動她,又怕她掉下來,只能挪開茶几,自己坐在沙發旁邊的地毯上,以免她真的摔下來再撞到頭。

    她的這腦袋瓜啊,聰明是真聰明,但倒霉也真的是倒霉,陳悅當初那一板磚砸下去,輕傷,畢竟小姑娘力氣小,但胡逸霖那幾下是真的要了命的。

    他想著,忍不住去摸摸她的腦袋,她好像感覺到了,朝他手心裡微微蹭了蹭,他心裡就突然柔軟了一下。

    那種感覺前所未有,說不出來。

    到了半夜,外面下起雨來,他從睡夢中醒了過來,他搭在楊綿綿身上的被子一半落下來,正好蓋在他身上,而他坐在地板上,頭靠著沙發扶手,和她其實是腦袋碰腦袋靠一會兒了。

    他想站起來,卻在空氣中隱隱聞見了血腥味,霎時間他就清醒了。

    「綿綿?」他輕輕喊她的名字。

    她慢慢睜開眼,疼得擰起了眉:「痛。」

    「哪兒痛?」

    「肚子。」

    荊楚一楞,伸手探進去一摸,果然濕漉漉的,他啪一下把旁邊的落地燈打開,一手都是血。

    楊綿綿迷迷糊糊的,還沒反應過來,是她的褲子很不好意思地開了口:「綿綿,你來大姨媽了……」

    「啊……」她一直營養不良,發育遲緩,例假也是三天兩頭不來,隔半年都是有的,但是每來一次必定痛得死去活來,好像要把沒來的部分一塊兒痛了似的。

    荊楚也反應過來了,先是鬆了口氣,給她把被子蓋了回去:「沒事啊,我去給你買東西,你忍一忍。」

    他家住在一個高檔小區,旁邊有二十四小時營業的超市和便利店,不過衛生巾這種東西,有便利店就夠了。

    他面無表情地把離他最近的衛生巾掃蕩了幾包,順手又買了幾盒內褲,最後沒忘記去買了一袋紅糖。

    收銀的小姑娘看著他買的東西,抿著嘴一個勁兒笑:「給女朋友的買的啊?」

    荊楚:「……是啊。」他難道能說給妹妹給媽媽買嗎?

    他的錢包:「……~\(≧▽≦)/~逗死我了!」

    楊綿綿換了新的胖次和小天使,被荊楚趕去床上休息,他家裡有客房但沒有寢具,所以睡得就是主臥。

    荊楚在廚房裡切姜煮紅糖水,滿滿一大碗給她端過去:「趁熱喝。」

    楊綿綿被紅糖水的熱氣一蒸,眼眶一下子就紅了,可她什麼都沒說,捧著碗咕咚咕咚一口氣喝完了。

    荊楚輕輕拍著被子哄她:「睡吧。」

    她點點頭,重新閉上了眼睛。

    這一覺就睡足睡飽了,就是起來的時候肚子還是疼,活像是被人捅了一刀還在裡面攪了攪,她手足冰冷還沒有力氣,掀開被子下床覺得腿肚子都在抖,而且嘩啦一下,感覺血崩了。

    衛生巾特別冷靜:「綿綿,要漏了。」

    「我這就去。」她咬著牙一步步挪進廁所裡,換的時候才發現胖次有點奇怪。

    不是她習慣穿的那種少女式的胖次,很小很緊,墊個衛生巾要露出大半,她研究了一會兒:「你長得怎麼不一樣啊?」

    那件黑色的胖次羞答答地回答:「因為人家是情趣內內呀o(# ̄▽ ̄#)o。」

    楊綿綿:「……噗!」感情昨兒荊楚壓根沒看清是什麼款式,就看見一個女字就買回來了。

    她換好新的衛生棉出去,荊楚正好推門進來,和她對視個正著,楊綿綿昨天換掉了沾了血的衣服褲子,裡面只穿著一件t恤,上面印著的小熊圖案都褪色看不清了,而且太小,她現在穿著都要露肚臍,別說是胖次了。

    荊楚也看見了那條完全不合身的胖次,以及她光~裸著的兩條腿,腿型很美,雖然瘦但很均勻,併攏站在那裡的時候一點兒縫隙也沒有。

    他就突然那麼心悸了一下,狼狽地扭過頭:「快回去躺著。」

    楊綿綿重新爬上床,摸了摸床單:「你買錯了,那個是日用的,我都漏了。」

    藏藍色的床單溫柔地安慰她:「沒事的,洗一洗就洗掉了。」

    荊楚握拳輕咳了一聲:「我再去買。」

    「不用了。」她纖細潔白的手指在他床單上畫畫,「我該回去了,我的衣服呢。」

    荊楚一頓:「洗了。」

    楊綿綿:「……」她小心翼翼地問,「那我的內內呢?」

    「扔了。」那都看不出來是什麼時候買的內褲了,都洗得褪了色,寬緊帶都有點鬆了,昨兒又沾滿了血,他當然就給扔了。

    楊綿綿覺得有點心塞,蒙頭又躺下了。

    荊楚不知道她是傷感,還以為是不舒服了,出去切了薑絲又煮了一碗紅糖薑茶給她,她喝了,覺得身上都熱出了汗,荊楚還給她了一個大大的熱水袋,捂著肚子燙燙的特別舒服。

    她迷迷糊糊睡著了,醒過來就去外面找東西吃,荊楚不在,留了便條給她,她什麼都不想吃,熱了一杯牛奶喝了。

    突然之間聽見了些許騷動,門在那裡大聲說:「電梯說羅裴裴來了,和荊楚在樓下碰見了,好像是有事要上來。」

    「納尼!綿綿還在這裡誒!」

    「要被抓姦嗎?!」

    ……

    一片嘈雜聲裡,她就聽見了一個猜測:「裴裴是來找荊楚覆合的嗎?」

    她突然就把杯子放下了,如果羅裴裴是來找荊楚覆合的,那她在這裡……一切就不可能了。

    有那麼一瞬間她想當做沒聽見,就穿成這樣站在這裡,會發生什麼一定很值得期待,但是這個念頭只存在了一秒鐘就讓她覺得羞愧,被她毫不留情掐滅了。

    所以最後,她只是飛快拿起自己的書包,收了自己的衣服,來不及鋪好被子只能先把主臥的門給關上,而此時腳步聲已經近在眼前,她聽見了門鎖轉動的聲音,沒有時間給她猶豫,她一閃身躲進了衛生間裡。

    羅裴裴的聲音很清晰:「太不好意思了,我一直沒找到,後來想想大概是落在你這裡了。」

    「是我忘記換給你了。」分手的時候他正在忙案子,回家倒頭就睡,壓根沒想起來這檔子事兒。

    羅裴裴在茶几下面找到了自己的書:「上面還有簽名呢,弄丟了我可該心痛了。」她對荊楚笑了一笑,還想說什麼,電話響了,「哎,黃總您好……現在嗎?好的,我有空……行,我馬上來。」

    她掛了電話,對荊楚道:「我有一個會急著開,就不多打擾了,不過,能借你的衛生間補個妝嗎?」

    荊楚點頭:「你隨意。」

    羅裴裴就進了連著客廳的衛生間,她進去補妝,荊楚反倒覺得家裡哪裡怪怪的,仔細一看,楊綿綿的書包不見了。

    他微微一皺眉,進臥室一看,被子還亂著,拖鞋也不見了,他也沒在玄關看見那雙拖鞋,那就證明人還在。

    他又推開主臥的衛生間看了看,還是不在。

    難不成……他突然想到了一個荒誕至極的可能。

    可羅裴裴化完妝出來,分毫不見端倪,和他客客氣氣告別就離開了。送了羅裴裴出門,荊楚才回到衛生間裡找楊綿綿,發現她正艱難地從櫃子裡爬出來,首先看見的就是雪白的兩條大腿,然後是圓圓翹翹的臀,還有白色的衛生巾從內褲裡露出來。

    荊楚不知怎麼的在原地腦袋空白了兩秒鐘,覺得有點好笑又覺得哪裡怪怪的,他也沒多想,在回頭避嫌和伸手幫她一把中選擇了後者,他拎著她的胳膊把她從那麼一個小小的櫃子裡提出來,份量輕得和小雞崽子似的:「你躲這裡幹什麼?」

    那麼小的一個矮櫃,藏一個小孩子差不多,她雖然瘦弱,到底是青少年了,能把自己硬塞進去也蠻拼的。

    「我是覺得她進來看到我不大好吧。」楊綿綿藉著他的胳膊站穩了,把頭髮別到耳後去,露出可愛白皙的耳朵,小小的,特別讓人想捏一捏,「如果她是想來找你覆合,看見我就沒戲了啊,我為你著想,你還怪我?」

    荊楚那一剎那不知道說什麼才好,一路把她扶回臥室,他才道:「我們不可能覆合。」

    「為什麼?分分合合不是挺常見的麼,吵架了說分手,但是很快又捨不得和好了。」

    荊楚平靜道:「你電視劇看太多了,大家都是成年人,不是以分手作為籌碼,說分就是真的分了。」

    楊綿綿覺得有點不可思議,他們班裡的小情侶分手不是因為男生愛上了隔壁班的女生就是女生要出國兩個人是牛郎織女被迫分離。

    像這樣冷靜理智考量後而提出分手的,她覺得相當新奇,但又覺得有點高興:「我不大明白。」

    「很簡單,我和她是以結婚為目的在談戀愛,如果理念目標一致,並且對對方有感情,那麼順理成章會結婚組建家庭。如果覺得彼此無法結合,那麼分手也是理所當然的事情,我和她在這方面早有共識,不會浪費對方的時間和精力。」

    楊綿綿問:「愛情難道不應該是哪怕不適合也想要在一起,非對方不可,和別人都無法忍受的感覺嗎?」

    荊楚沈默了幾秒鐘,回答說:「你說得有道理,不過這樣的愛情很少吧,現實世界裡有太多妥協和顧慮,非如此不可的感情太少了,通常我們分手後也遲早會有新的開始。」

    楊綿綿哦了一聲,反問:「那你有新的開始了嗎?」

    「我暫時不打算考慮這個問題。」荊楚不想再多說下去,錯開了話題,「你好好休息吧。」

作者: a0955231435    時間: 2016-8-17 06:29 PM

本帖最後由 a0955231435 於 2016-8-17 06:51 PM 編輯

第35章 雪天(新)

    鑑於她那天突如其來的不適,荊楚再度無情地拒絕了她的提議,把授課的內容無限期押後了。

    這一轉眼就到了十二月末,天氣已經徹底冷了下來,楊綿綿已經靠校服無法支撐寒冬,只能把自己唯一的一件棉襖拖出來,那還是初中的時候,她弟弟穿不上了她爸拿來給她的。

    藍色的男款,幸好挺大,她身形瘦小,還可以塞得進去,只是因為時間太久了,棉絮厚薄不均,實在是保暖效果有限。

    楊綿綿一到外面就打了好幾個噴嚏,寒風好像能穿過衣服吹到她的骨頭裡去。

    棉鞋是最老款的那種,又肥又醜,不過保暖性很好,是小區裡的老大娘自己做的,就在小區門口擺了個攤,十塊錢一雙,非常划算,唯一的缺點就是不防水,下雨天只能穿套鞋去學校,把棉鞋帶著。

    今天就是這樣,她一看到外頭下著雪就回去又套了雙襪子,兩雙襪子一起穿的結果就是腳肥肥胖胖差點塞不進套鞋。

    「綿綿,再買雙鞋吧。」黑色的塑膠套鞋嘆了口氣,「現在人家小姑娘都穿那種很漂亮的加絨的雨鞋啦。」

    楊綿綿硬是把腳塞了進去,嘟囔道:「你不還很結實麼,再跟我南征北戰一百年吧。」

    「我倒是很樂意啦。」套鞋憂心忡忡,它已經有十年高齡了,是以前人們常用的那種黑色的塑膠雨鞋,結實耐用,「不過現在的女孩子都愛漂亮,你也應該打扮打扮了。」

    楊綿綿撐開雨傘,滿不在乎道:「我就算是不打扮,也比他們漂亮,是吧?」

    雨傘點頭:「綿綿最漂亮啦~\(≧▽≦)/~一中一枝花,不,南城一枝花。」

    「……」

    這怎麼聽起來那麼濃濃的鄉土氣息呢。

    這是非常平凡而普通的一天,她笨重地挪著自己去上課,因為坐在窗口,時不時有冷風吹進來,凍得她一直打哆嗦,只能用杯子接了熱水捂著,就是那樣還是冷。

    外面黑雲壓著天空,像是馬上就要來一場暴風雪。

    中午的時候,風雪突至,大家都跑到窗邊來看雪,雪下得太大,原本早上還是薄薄一層,現在已經積了好幾釐米了,原本因為興奮的學生都擔心起來。

    今天是12.24,平安夜,還是個星期五,不知道上完最後一節課就可以放假了。

    已經有不少學生約好了一起去廣場看煙花,或者去吃熱騰騰的火鍋,也有小情侶準備偷偷見面,拉拉手也是好的。

    大家聊得熱火朝天,一邊期待放學後的生活,一邊又有點擔心大雪會不會讓活動取消,下午的課幾乎沒有人用心在聽。

    只有楊綿綿把臉貼在冷冰冰的課桌上,悶悶地看著窗外。

    課桌說:「(⊙﹏⊙)外面好大的雪啊,等會兒路不好走吧。」

    椅子說:「(⊙o⊙)是啊,都積那麼厚了,到小腿了吧。」

    窗戶也說:「Σ(`д′*ノ)ノ外面風炒雞大,溫度超級低!我都要裂了!」

    這是下午第三節課,本來還有兩節,可是大概是因為風雪太大了,張老師特地過來說學校緊急通知,提前放學,讓大家趁早回家,免得被堵在路上。

    能提前放學讓所有人都開心壞了,不到十分鐘,教室裡的人就走了個精光,鄭家民要留下來關門,看到楊綿綿一直沒動,過來問她:「你怎麼不走?」

    「噢,我作業還沒寫完,寫完再走吧。」楊綿綿說要寫作業,但還是趴在課桌上不動彈,「我會關門的,你走吧。」

    鄭家民以及其他幾個學習好的男生和姒筱雯張巧她們約好了今天去唱k吃飯,因此也沒多說,只是提醒她記得走的時候關門。

    楊綿綿看到下面突然擠滿了放學的學生,校門口有來接的家長,大家又跑又笑,歡笑聲好像可以傳到樓上來。

    每次這種下雨下雪的放學時間,都是她最討厭的,從小到大,都不會有人來接她放學。

    雨太大沒有傘?那就一個人抱著書包坐在那裡等到雨停了再走,如果雨一直不停,那就只能淋著雨回去了。

    反正,不會有人來接她。

    也不會有人來學校給她送衣服送傘。

    長那麼大,應該習慣了。楊綿綿悶悶地想,把臉埋在了臂彎裡。

    半個小時以後,學校已經徹底安靜了下來,外面的雪下得更大了,狂風呼嘯,雪花鋪天蓋地,楊綿綿收拾了書包,就是不挪窩。

    課桌們紛紛說:「綿綿,外面雪下得太大了,你一個人回去好危險啊。」

    窗戶表示讚同:「對啊,風太大了,你看,那邊的樹都被吹彎了。」

    楊綿綿摸了摸餓扁的肚子,垂頭喪氣的說:「我餓了啊,這裡也很冷,早知道剛剛就和大家一起走了。」

    這種天氣,靠傘都沒用,只能硬抗,就是不知道她這小身板能不能禁得住。

    答案是,有點懸。

    剛走出教學樓,她就被狂風吹得一個趔趄,趕緊跑進來,手忙腳亂地把玻璃門給關上,但是從縫隙裡吹進來的冷風還是讓她牙齒不停打架。

    「我的腳都沒有知覺了〒▽〒」楊綿綿欲哭無淚,棉鞋hold不住,膠鞋又太薄,穿三雙襪子都不頂用了。

    她抱著一樓的大柱子,徹底沒轍了:「這怎麼辦啊,我有200的智商都沒辦法從這裡走出去吧。」

    滴滴滴。手機短信提示音響了。

    楊綿綿摘了笨重的手套,從口袋裡挖出了手機,居然是荊楚的短信:「這麼大的雪,你回家了沒有?」

    「被困在學校了。」她心裡苦悶,也不管是不是和他在冷戰了,頓時大倒苦水,「又冷又餓。」

    半分鐘後,新的短信進來了:「等著。」

    荊楚拿了鑰匙,柳玉探頭問:「隊長,你要開車啊?外面公路上都堵成什麼樣了,我爸喊你去我們家吃火鍋。」

    柳玉就住在離警察局不遠的地方,每天步行就能上班了。

    「我有點事。」

    荊楚也知道多半是要堵在路上的,但抱著能開到哪裡算哪裡的想法,還是拿了車,結果果然就被堵在了路上,前面的車拋錨的拋錨,凍住發動機的凍住發動機,總之一團亂。

    他幹脆鎖了車,直接下車走。

    風雪呼嘯而至,他的頭髮上頓時落滿了雪籽,幸好路上已經鏟了雪,走到一中雖然艱難,倒也不慢。

    他一進去就看到第一棟教學樓那裡蹲了個人,瘦瘦小小和貓一樣蹲在玻璃門後面,而從校門口到教學樓大堂,雪都有小腿厚了。

    走近了才知道她是怎麼被困了,穿了一件明顯不合身的棉襖,腳上是一雙老棉鞋,旁邊放著一雙黑色長筒膠鞋,不凍死她才有鬼。

    「你瘋了啊。」荊楚脫了外套給她披上,「穿這麼一點是想感冒嗎?」

    楊綿綿被他的衣服一裹,頓時就暖和起來了:「我已經穿上了我所有能穿上的衣服了!」

    荊楚沒話說了,看了看她的鞋,嘆口氣:「上來。」他蹲了下來,示意她爬到自己背上。

    她跳上了他的背,勾著他的脖子,低頭一看,淚流滿面,平胸什麼的,背起來完全不會痛呢。

    荊楚背著她往外走,一步一個腳印,楊綿綿靠在他背上,竟然沒覺得怎麼冷:「我不重吧?」

    「你有九十斤嗎?」

    「八十斤。」發育不良的孩子傷不起好嗎?

    「你要送我去哪兒啊?」

    「送你回家。」

    「噢,那往那邊那條小路走吧,近。」

    百步無輕擔,何況是背著一個大活人呢,楊綿綿再輕,一路背下來她都覺得夠嗆:「這裡雪少,我自己走吧。」

    「我負重行軍的時候你還不知道在哪裡呢。」荊楚背著她那麼久也氣定神閒,「好好看路。」

    楊綿綿趴他背上,覺得從他身上傳來了暖烘烘的熱量,讓她忍不住靠近再靠近一點。

    過了會兒,她問:「今天是平安夜,你居然不出去相親約會嗎?」

    「推了。」

    「……推了?!」楊綿綿瞪大了眼睛,「不是為了我吧,雖然我知道我長得漂亮,不過我還沒有成年。」

    「美得你。」荊楚繃不住笑了,「局裡的聯誼。」

    「噢。」她面不改色,「其實我覺得你們警局裡也有不少美女啊,常雁就很漂亮,你不考慮一下嗎?」

    荊楚對她旺盛的好奇心招架不住:「那是我的同事,別瞎猜。」

    「同事怎麼了,我們班裡還有同學呢,不也挺好的,今天好多人都出去約會了呢。」

    「我們的談戀愛和你們的談戀愛不是一回事。」荊楚說到這裡,拍了拍她的屁股,「不要早戀啊。」

    楊綿綿不軟不硬頂回去:「你管得著麼。」

    走了大半個小時,千辛萬苦長征會師,楊綿綿雙腳落地的時候自己先鬆了口氣:「好冷。」

    她說著推開了門,荊楚:「……你平時出門不鎖門?」

    「鎖了啊。」楊綿綿面上鎮定,心裡卻想,我家的門看見我自己開我帶什麼鑰匙啊!然後她飛快找了個藉口,「我家海盜會開門不行嗎?」

    海盜本來蹲在那裡,現在不明所以地搖搖尾巴,叼著自己的飯盆過來了。

    「啊……沒吃的了嗎?」楊綿綿哀嚎一聲,去翻自己的零食袋子,裡面的火腿腸和面包都被吃完了。

    她沮喪極了:「連泡麵都沒了。」

    荊楚什麼也不想說,轉身下樓去買東西去了,買了幹糧牛奶的同時還打包了幾份炒菜回來。

    一進門身上的大衣都被雪給浸透了。

    楊綿綿遞給他一條毛巾:「我的,你別介意。」

    粉紅色碎花小毛巾一臉幽怨:「咕~~(╯﹏╰)b綿綿,我不介意,但你這樣真的好嗎?」

    不好能怎麼辦,她家裡一共就只有自己的毛巾,哪有閒錢買!

    荊楚沒接,扯了紙巾擦了擦肩頭,看炒菜都不熱了,放微波爐裡轉了一下。

    她的家是真的小,而且採光不好,平時都顯得昏暗,現在就更是如此了,就一個燈泡在客廳裡盡職盡責放光。

    屋子裡又擠又小,家裡多來兩個人都坐不下。楊綿綿搖了搖熱水瓶,還有點溫水,給她倒了杯水,又去給海盜的飯盆裡添水添食。

    「看不看電視?」她連遙控機都不用,直接摁了開關,一跳出來就是不知道哪一部青春偶像劇,男主背著女主走,下著雨,意境很美。

    「我希望這一條路,不要走到頭才好。」漂亮的女主角幽幽來了那麼一句。

    楊綿綿噗一下笑噴了:「我剛剛就想著怎麼還不到家我的腳都要麻了,哈哈哈。」

    荊楚:「……」

    電視機:「……」

    椅子:「……」

    床:「……」

    櫃子:「……」

    綿綿,真不知道該不該告訴你,你好像在暗示什麼東西。

    像是為了掩飾尷尬,荊楚拆了飯盒:「過來吃飯吧。」

    「噢,好。」

    1號飯盒:「~\(≧▽≦)/~綿綿,今天的回鍋肉很棒哦,多吃一點噢!」

    2號飯盒:「~(@^_^@)~綿綿綿綿,還有我的番茄炒蛋,蛋都是老闆家裡的土雞蛋噢!」

    3號飯盒:「~o(=nwn=)m看這裡看這裡,我的三鮮也棒棒噠!」

    荊楚就看見楊綿綿在昏暗的燈光下,嘴角不停翹啊翹,也不知道是想到了什麼開心的事,笑意都快憋不住了,肩膀都一聳一聳的,隔壁傳來孩子的哭鬧聲,夫妻的吵架聲,老人的咳嗽聲,清晰可聞。

    楊綿綿安慰他:「這裡一層樓住好多戶人家呢,隔壁租給了一對小夫妻,每天晚上演成人劇場。」

    「咳咳。」荊楚一口番茄蛋花湯嗆到了。

    楊綿綿特鄙視地看了他一眼:「淡定。」

    吃了飯,外面的風雪不見得小,楊綿綿搬了板凳給他,兩個人坐在電視機面前看電視。

    荊楚看見她居然一邊看電視一邊寫作業,腦袋就對著電視,手上的筆刷刷刷地寫,他問:「你都不看題嗎?」

    「這麼簡單的題有什麼好看的。」她聚精會神看著電視上男女主角吵著吵著抱在了一起,然後開始啃嘴唇。

    荊楚重重咳嗽了一聲,看她沒有任何反應,只能轉移話題:「這個給你。」

    楊綿綿終於捨得把註意力從吻得難捨難分的男女主角上移開了:「給我蘋果幹啥?」

    「今天是平安夜。」荊楚把包裝得精緻非凡的蘋果給她,「不是你們女生說要吃蘋果嗎?」

    楊綿綿更驚訝了:「為什麼平安夜要吃蘋果?」

    筆記本電腦恨鐵不成鋼:「(⊙﹏⊙)綿綿,蘋果,平安啊!」

    鉛筆盒維護她:「不要怪綿綿笨啦,她從來沒有過過聖誕節。」

    楊綿綿:「……」

作者: a0955231435    時間: 2016-8-17 06:30 PM

本帖最後由 a0955231435 於 2016-8-17 06:52 PM 編輯

第36章 禮物(新)

   她接過來去水龍頭下洗洗,擦擦乾,哢嚓一口咬下去:「(⊙o⊙)好甜!」

    荊楚本來想找把水果刀給她削皮,這會兒也只好放棄。

    楊綿綿一邊哢嚓哢嚓啃蘋果一邊寫作業,啃完蘋果作業也寫完了,歡歡喜喜扔進書包,坐在他旁邊托著腦袋看電視。

    那麼小的房間,環境那麼逼仄,荊楚坐在那兒腿都伸不直,可是莫名就覺得心裡溫柔起來。

    此情此景,說不出得溫馨與安寧。

    大概十點半左右,雪停了,荊楚和她告別,沒忘記問她:「你元旦是不是也放假?」

    「放啊,國定假日當然放。」

    「那你過來,我先給你做個體能測試,再考慮教你什麼。」

    這是之前說好了的,荊楚也沒打算賴賬。而楊綿綿一聽,眼睛都亮了。

    聖誕節一過,元旦就很近了,回學校就上了幾天課馬上就可以放假了,大家的心都野了,這幾天上課人人都心不在焉。

    所有的任課老師都發了大招,以馬上要期末考試為名瘋狂發試卷,連楊綿綿都要寫上一兩個鐘頭,甭說是別人了,簡直是被試卷給淹沒了。

    而楊綿綿受到了張老師的格外優待,給了她一本厚厚的奧數練習冊,特別慈愛地說:「覆試在明年,你要好好加油啊。」

    初試就是在學校裡考的,那會兒楊綿綿正把心思放在胡逸霖身上,輔導書什麼的一個字都沒看,所以拿到試卷的時候被那些和平時大不一樣的題給震懾了一下,然後歡快地寫完了答案,還覺得挺好玩的。

    她考了滿分,所以這一回的覆試張老師自然是寄託厚望。

    楊綿綿:「……」

    真是自己作死,不過為了獎金,忍了,畢竟好幾千塊呢〒▽〒

    只是一去荊楚那裡,對著他就忍不住抱怨,像是在撒嬌一樣:「馬上就要放寒假了,放寒假最討厭了好嗎,過年的時候店都不開只能吃泡麵,連打工都找不到地方,人家都不要人,但是一開學就要交學費,還讓不讓人過了?」

    過年是家家團圓的日子,但楊綿綿最討厭的事情就是過年,一連吃那麼多天的泡麵簡直不想活了。

    「先去那邊跑步看看。」荊楚家裡是個三四百平米的大平層,有一半被劃作了健身室,裡面擺滿了器材,而此時他拿了一張表格填她的數據,指使她進行最基本的體能測試。

    先是跑步,然後是去做仰臥起坐、俯臥撐,還要舉啞鈴,累得楊綿綿夠嗆。

    荊楚遞了瓶水給她,在紙上寫寫畫畫後,沈吟道:「你的體能是比我想像中要好一點,不過力量還是偏小,你休息一下,我來看看你現在的格鬥水平。」

    楊綿綿小口小口喝著水,誠實道:「我只會打架,不會格鬥。」

    她所謂的打架就是在和街頭小混混的較量中無師自通的,會撩陰腿插眼偷襲,但正兒八經打鬥就不行了,和人對敵的時候全仗著自己身體的靈活程度取勝,當然了,也要狠得下去。

    之前和周大志的纏鬥裡,她就是藉著敏捷勝出的,如果不是周大志也不會格鬥,她決計贏不了。

    荊楚不置可否:「先試試吧,盡你所能攻擊我。」

    話音剛落,楊綿綿就把手裡的瓶子朝他腦門砸過去了,被他擡手一擋,輕鬆揮開,不過這反應速度還是讓他稱讚了一聲:「不錯,來。」

    楊綿綿再一次感到了挫敗,她發現自己完全打不過荊楚,他的反應速度和力量都保持在絕佳的水平線上,把她摔在地上毫不手軟,痛得她尾椎骨也好屁股也好,感覺都要裂了〒▽〒

    不過每一次她都能爬起來,越挫越勇,屢敗屢戰,等楊綿綿再一次被荊楚摔倒在地,她就出了個歪主意,跳到他背上四肢緊緊箍著,荊楚被她耍賴的行徑弄得哭笑不得:「楊綿綿,你這可是賴皮啊。」

    「嘁,我不被你甩下來就不算我輸,最多算是平局。」她洋洋得意。

    荊楚來了氣:「你真當你這樣我就奈何不了你了是吧?」他伸手去掰她的手腕,要把她拽下來,楊綿綿寧死不從,就是和他槓上了。

    「下不下來?」

    「不!」

    荊楚嚇唬她:「那等會兒你別說我欺負你。」

    楊綿綿大為不屑:「願賭服輸,我從來不耍賴。」

    荊楚有百八十種辦法擺脫她,最簡單的就是往後一躺,她不想被壓著就只能乖乖跳下來,不然拽著她的腳踝也能把她扯下來。

    可他就偏偏選了最沒用的一種——拽她的胳膊,想把她拉下來,楊綿綿死死用勁,像是八爪魚一樣不撒手。

    兩個人居然真的槓上了。荊楚心裡哭笑不得,但表面上卻沈著臉,他以為自己偽裝地很好,但是一看玻璃上的反光,整個人都楞了一下。

    他以為自己的表情應該很嚴厲,但沒有,他的眼睛裡都是笑,嘴角都是往上翹的,遮都遮不住。

    而楊綿綿在他背上,笑得特別開心,像是偷了食的小貓,尾巴都翹起來了。

    他的心裡突然就咯噔了那麼一下,然後真的用了力氣一掰她的胳膊,楊綿綿手一鬆,整個人就要往下掉,她也有本事,腿夾著他的腰沒動,身體往後一仰,倒著手一撐地,腿這才松了,倒翻了一個漂亮的跟鬥重新站了起來,還拍了拍手,大為不爽地哼了一聲。

    荊楚沈下臉:「膽大妄為,你當是沒人能收拾得了你是吧。」這臭丫頭,隨隨便便趴在男人身上也太沒有戒心了吧。

    「開個玩笑而已,那麼大火氣幹什麼?」楊綿綿想不明白他幹嘛突然發火,莫名其妙的,心裡也不高興,脾氣一下子就上來了,也不和他說話,轉身去了衛生間,還砰一下把門關得老響。

    荊楚一個人在訓練室裡站了好一會兒,最後悻悻來了句:「我肯定是瘋了。」

    跑步機:「……老牛吃嫩草,不要臉!」

    啞鈴:「……任重而道遠!」

    沙包:「……好禽獸。」

    仰臥板:「……樓上1」

    燈泡:「……樓上2」

    門:「那我來身份證號吧。」

    楊綿綿完全不知道荊楚生什麼氣,她洗澡換了衣服,坐在飯桌前悶聲不吭吃飯,荊楚剛想坐下就接了個電話。

    是常雁打過來的:「我們在看倒計時,你過不過來?」

    今天是新年倒計時,荊楚家離南城最大的廣場不遠,從窗口可以眺望到巨大的倒計時,據說十二點的時候還會放煙花。

    「不去了。」他聽見自己回答,「我還有點事。」

    常雁好像非常失望地應了一聲:「你在陪女朋友?」

    「……不是,查個老案子。」荊楚鬼使神差地說了個謊。

    常雁嗯了一聲:「那好吧,不打擾你了,你也註意休息,別太忙了。」

    手機嘰嘰喳喳吐槽:「他一點都不忙,他在陪小姑娘吃飯不告訴你而已,所以說啊,你死心吧,荊楚真的不喜歡你誒,我們大家都比較喜歡綿綿。」

    「是啊是啊。」

    楊綿綿:「噗!」

    你們八卦的時候能不能考慮下我這個當事人的心情呢?

    掛了電話回來的荊楚:「一個同事打的,沒什麼事。」

    楊綿綿:「……」我啥都沒問,你解釋什麼?

    兩個人安安靜靜吃著飯,楊綿綿把絕大多數註意力都放到電視上了,新年的聯歡會還是挺好看的,就是她每看到一個女明星就要捧著臉自得一下:「還沒我好看呢。」

    荊楚忍不住說了句:「伯仲之間而已。」

    「你居然覺得她那張玻尿酸的臉和我這張純天然的臉是伯仲之間?」楊綿綿怒了,衝到他面前,仰著臉,指著自己的臉頰戳著問,「你睜大狗眼看看清楚!」

    荊楚把頭往後仰,避開她近在咫尺的面孔,有些不自在:「你漂亮,你漂亮好了吧?」

    楊綿綿冷笑:「你再給我仔細看清楚,看我的臉!」

    十七歲的少女,再普通都是青春洋溢,何況楊綿綿那麼漂亮呢,湊那麼近,臉上也是一點細毛孔都看不見,光滑得像是剛剝了殼的雞蛋,一雙杏眼波光瀲灩,粉唇可人,真是毫無瑕疵。

    荊楚投降了,真心誠意說了句:「你比較漂亮。」

    「這才對。」

    吃了晚飯就差不多了,楊綿綿收拾書包:「我先走了啊。」

    「我送你回去。」

    「不用了,今天天氣挺好的,我走走。」

    荊楚微皺著眉:「大晚上的……」

    「你有病啊,現在才八點多,地鐵上擠滿了人好不好。」楊綿綿打斷了他,穿上鞋子對他揮揮手,「走了,謝謝你招待我吃飯。」

    否則這個元旦,她還是要一個人在家裡吃泡麵,畢竟,泡麵也是大餐了。

    「等等。」荊楚喊住了她,把一個袋子遞過去,「新年禮物。」

    新年禮物是一雙非常精緻保暖的小皮靴,高幫厚底,楊綿綿抱著袋子楞了好半天,荊楚拍拍她的頭:「換了你的棉鞋吧,外面化了雪,路上滑。」

    她就在玄關那裡坐下來換鞋,皮靴很軟也很暖,一腳踩進去就覺得暖融融的,楊綿綿難掩欣喜之色:「啊,o(≧v≦)o~~好棒!」

    荊楚蹲下來問她:「喜不喜歡,合不合適?」

    「正好!」她點點頭,喜笑顏開,「很暖和。」

    小皮靴也樂顛顛和她打招呼:「綿綿,以後請多關照~o(* ̄▽ ̄*)o~」

    「喜歡就好。」

    楊綿綿興奮之後就冷靜下來了:「我沒給你準備禮物。」都窮成狗了的她哪有錢買禮物啊,心塞。

    「這是提前給你的期末考獎勵,要考第一名啊。」

    「這多不好意思啊。」平時蹭飯已經很不要臉了,再白收人家禮物實在是過意不去,「來來。」她對他勾了勾手指。

    荊楚以為她想說什麼,配合得低下頭去。

    楊綿綿吧唧一下親在了他的臉頰上。

    「嘶——」

    「艾瑪!」

    「天啦擼!」

    「哎喲我擦咧!」

    「媽呀少兒不宜啊!」

    荊楚也完全懵了,楊綿綿倒是很淡定:「新年禮物,被我這樣的小美女親過,明年會有桃花運的。」

    「……」

    「走了,新年快樂,拜拜。」

    荊楚一直到她走得沒影了還沒回過神來,好半天他才喃喃道:「我大概是真的瘋了吧。」

    若不然,他怎麼覺得心跳得那麼快?

作者: a0955231435    時間: 2016-8-17 06:30 PM

本帖最後由 a0955231435 於 2016-8-17 06:53 PM 編輯

第37章 賺錢(新)

    同一時間,楊綿綿也在遭受著逼問:「綿綿,你怎麼親荊楚了呀,你喜歡他啊?」

    「這個嘛,也不好說,」她踩著嶄新的小皮靴慢騰騰往回走,外面的天色很好,只是前幾天的積雪還堆在路邊,沒有融化,但月色很美,「反正……你們就當做是很普通的那種感謝就好了。」

    她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鬼使神差就親了。

    不過親了就親了唄,不就是親個臉麼,至於那麼激動麼,大驚小怪。

    走到半路,她看見海盜蹲在電線杆下等她,這讓她有點驚奇,海盜雖然作為她的寵物,但是一點也不粘人,自己會開門出去,也不知道每天在忙些什麼,不過聽許多小夥伴們說它打趴了附近所有的狗,成為了老城區一帶當仁不讓的老大。

    據垃圾桶說,前幾天海盜還帶著一群流浪狗和別的幾隻過來想佔地盤的野狗幹過一架,打得那個叫慘烈。

    「等我?」她走到海盜面前,頗為不解。

    海盜面不改色地提起後腿在電線杆上撒了尿,電線杆嚶嚶了一會兒,對她說:「綿綿,看我身上貼的紙條。」

    電線杆上貼著一張尋狗啟示,說是愛犬丟失,如果有人能送回那隻名叫樂樂的吉娃娃,願意重酬。

    「所以?」楊綿綿還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

    海盜站起來,淡定地在前面帶路,楊綿綿囧得不得了,跟在後面走。

    七彎八拐的就到了一個垃圾處理廠,海盜像是這裡的常客,熟門熟路地把她帶到一堆垃圾面前,一爪子撥開紙板箱,裡面就蜷縮著一隻可憐兮兮的吉娃娃。

    它看到海盜像是看到了親人,不停往它身上蹭,發出撒嬌似的聲音。

    楊綿綿驚呆了:「那個……呃……」她居然詞窮了,這只吉娃娃是什麼情況,海盜英雄救美了,是只母狗吧,海盜到了這個年紀了,哎呀這真是,吾家有兒初長成。

    海盜擡起一隻爪子,摁在了吉娃娃的腦袋上,像是在撫慰,那隻吉娃娃就被安撫了,舔了舔海盜的爪子。

    海盜看向楊綿綿,歪了歪頭。

    楊綿綿哈哈一笑,把那隻吉娃娃抱起來:「走,送你回家。」一邊走還一邊調侃海盜,「你居然偷偷摸摸找了小女朋友,嘖嘖嘖,真是令我驚訝啊。」

    海盜淡定無比,腳步都沒亂一下。

    楊綿綿繼續嘮叨:「既然如此,我就不給你去做絕育了吧,不過搞大人家的肚子你自己負責啊,我養你就夠窮的了,再來一窩小狗那是要了我的命啊!」

    她一路說到了吉娃娃的家,那家人本來在看電視,看到她把吉娃娃送回來開心得不得了,一個小孩子把它抱在懷裡怎麼也不肯鬆手,一個老太太忙不疊去廚房給它弄吃的,儼然是家裡的寵兒。

    那家男主人公很客氣地謝謝她把狗送回來,還給了她一千塊錢作為報酬。

    天降橫財的楊綿綿徹底懵了,暈暈乎乎回家的時候,腦袋裡就一個想法:「這是多好的賺錢路子啊,我居然沒有想到!」

    她握著海盜的爪子:「我們明天就開始發家致富!」

    但第二天,她就發現事情沒有那麼容易,不,並不是事情少,相反的,太多了,而且絕大多數丟的不是狗。

    是人。

    全國每年,都有幾十萬的婦女和兒童被拐賣,這個數字之大,完全超出了楊綿綿的想像。

    每一個城市,都是黑白交錯,勢力縱橫的,正如每一本漫畫裡所說的,光明下永遠有陰影的存在。

    南城裡有數以百萬朝九晚五的上班白領,有不計其數的商業鉅子,每天九十位數字的大額金錢流進流出,成就這個城市說一不二的金融地位。

    可同時,也有很多人走著另一種發家致富的路子。

    三教九流,什麼不能掙錢?財帛動人心,有的是人為了巨大的利益鋌而走險,挑戰這個法律,他們制定著自己世界的規則。

    販賣人口不過是其中之一,多年的經營,巨大的利潤,使得如今販賣人口的模式更加成熟,也更加隱蔽。

    絕大部分走丟了的孩子和女人,都找不回來了,警方無法投入足夠的警力去徹查此事,一旦離開南城,那麼大的世界,去哪裡找。

    父母漫漫尋子路的電影還少嗎,可現實裡有多少是團圓的大結局呢。

    楊綿綿以前不是沒有想過劍走偏鋒賺點錢,至少不用那麼辛苦,然而各行各業的水都太深,她一直沒敢下手,就怕有後患,不好解決。

    寧可本分一點,雖然賺的錢少,但至少心安,不會晚上睡覺做噩夢嚇醒。

    不過之前送還吉娃娃拿到的錢她卻很坦然得收下了,別說什麼做好事,這個社會,錢貨兩訖才是最讓人安心的,否則欠著人情,對方心裡還指不定怎麼想呢。

    楊綿綿一開始的確是抱著賺點外快的心思過來找人的,畢竟過完年又要交學費,她又一窮二白了。

    但是當她看到那個被一個中年婦女摟著乞討的孩子時,真是出離憤怒了。

    那個孩子才三四歲大,是個女孩子,長得白白凈凈,而且看起來營養就比她好,肯定是個優渥家庭的孩子,只是現在眼神呆滯,表情木木的。

    楊綿綿靠在地鐵的柱子旁很久,壓低聲音:「你們都確定嗎?」

    「確定!」手動扶梯搶答,萬分確定,「她根本不是孩子的媽媽,總是打她,不信你問監控。」

    監控的攝像頭也很肯定:「他們是一個團夥,每天來這裡乞討,都有任務的,討不到會被打,不過出了地鐵站我就不知道他們會去哪裡了,你可以問問外面的路牌。」

    這是地鐵1號線的梧桐公園站,位於市中心的梧桐公園是人流量最大的幾站之一,有好幾條地鐵線路交匯。

    楊綿綿拿出手機,拍了張那個小女孩的照片。

    「你不動手嗎?」

    「不能打草驚蛇。」楊綿綿非常淡定地把手機收了回去,「我帶她走人家還當我是人販子了,而且附近肯定有他們的人,不安全。」

    她並不打算自己親自動手,這種事情讓孩子的父母出面會更好一些,也不會輕易打草驚蛇,要知道這種團夥是相當危險的,一不小心把自己栽進去就麻煩了。

    她回去根據照片搜了搜發在網上的尋人帖,這並不難找,孩子的父母在各大網站上都發過信息,可惜如石沈大海,從來沒有得到過回覆。

    她看了看發帖時間,大約已經是一年以前了。

    一年,這並不算是久,但對一個家庭來說,恐怕早已經是翻天覆地了吧。

    她把照片和地址一起發到帖子的下面留著的電話號碼上,電話很快就回過來了,楊綿綿摁了掐斷,並沒有接聽。

    很快一條短信就進來了:「謝謝你,真是太謝謝你了,我們馬上去南城。」

    楊綿綿翻來覆去看著這條短信,猶猶豫豫問:「我現在問他們要錢,是不是不大好啊?」

    手機一臉深沈:「……綿綿,你還是太善良了。」

    筆記本電腦也一頭黑線:「=口=綿綿啊,要錢就該只發照片不發地址,人家自然會用錢來買,但是你那麼一發,人家當你是好心人好不好,誰會給你錢啊。」

    楊綿綿不大好意思:「但是總覺得那樣像是要挾他們給我錢誒。」

    桌子嘆了口氣,下了結論:「綿綿,我覺得你沒有做這個生意的天分,你臉皮不夠厚心不夠黑,你還是放棄吧。」

    楊綿綿:qaq

    伐開心。

    賺錢大計宣告泡湯。

    過了兩天,她在上課的時候接到一條短信,裡面是一對夫妻抱著一個孩子的照片,還寫了一句話:

    感激不盡,不知道怎麼感謝你的幫助,有什麼是我們能回報的,請您儘管提出來。

    楊綿綿的手指摁在按鍵上很久,都沒有想好要怎麼回覆,那句「給我報酬」的話在舌尖打了好幾個轉,楞是說不出來。

    「算了。」她灰心喪氣地把手機塞回了褲兜,覺得自己這輩子大概是真的沒有發財致富的潛質了。

    幸好還有那一千塊錢……一千塊錢頂個什麼用!還要留著交學費呢,刨去這項支出,根本還不夠,想買幾件新衣服什麼的簡直是痴人說夢。

    「想買新衣服。」她把臉埋在臂彎裡,聲音悶悶的。

    古人說象箸之憂,本來還不明白,但現在有了一雙漂亮的鞋子就想有漂亮的衣服和裙子,如果能有一個好看的發卡就更好了。

    楊綿綿本來穿得灰撲撲的也無所謂,反正她自己覺得臉很好看,但是現在,她卻想打扮得更漂亮一點了。

    要不然也不會動了賺錢的心思。

    她腳上的棉鞋有點不理解:「綿綿,有新鞋子你為什麼不穿啊,我不好看,不適合你呀。」

    「你不懂。」她厚實臃腫的棉褲老神在在,「穿一件有什麼好看的,要穿就要漂亮得穿一套,這樣讓他看了才會驚艷嘛,對吧綿綿。」

    楊綿綿咬著嘴唇不說話。

    小夥伴們都慫恿她:「綿綿,去買吧,買件漂亮的衣服,打扮得漂漂亮亮的。」

    這多不好意思啊。她心裡那麼想著,臉頰卻無端發燙起來。

    糾結了很久,一直處於貧困邊緣的楊綿綿還是沒好意思做出這種奢侈的事情來,她決定還是努力先賺錢比較可靠一點。

    有什麼錢她可以賺得毫無心理壓力又來得快呢?

    答案是,要麼黑吃黑,要麼……賞金。

    她否決了第一條,黑吃黑雖然來錢快又方便,但後患無窮,誰知道無名小卒背後是不是站著龐然大物啊,而且讓荊楚知道了多不好。

    還是光明正大拿賞金吧。

    每年都有那麼一些人上通緝令,有線索的可以拿到1到10萬不定的獎賞,楊綿綿覺得這個可以試試。

    她從官網上直接下了資料,人還不少,但能有賞金通緝的都是窮兇極惡之徒,看了幾張,所有小夥伴都表示反對。

    楊綿綿愁眉苦臉:「那怎麼辦呢,沒錢花了。」

    筆記本電腦特別疑惑地問:「綿綿,你那麼漂亮,為什麼不去拍廣告?」

    「誒?」

    她完全沒有想過這一點。

    「好多在找模特拍廣告或者雜誌封面,你看,這裡好像是《塵色》的。」

    楊綿綿記得《塵色》,這是羅裴裴工作的那家雜誌社,非常有名,她有點猶豫。

    「重酬哦綿綿,重酬!」筆電強調,「而且是正規的雜誌社呢。」

    楊綿綿鄙視它們:「你們就是太好騙了,明星有多少被潛規則啊,她們難道就不是正規公司了?」

    「(⊙o⊙)也對哦。」

    真是呆萌呆萌的小夥伴。

    雖然楊綿綿沒下定決心去報名,但當時給她拍照片的比爾還記得她呢,特地給她寫了郵件邀請她去參加這次的模特拍攝,並且信誓旦旦說有他的推薦,她可以直接入圍。

    這種便宜不佔讓楊綿綿有點肉痛,所以再三思量,她還是決定去試試看。

    剛到門口就看到羅裴裴和一個看起來就英俊多金的男人說說笑笑走進來,楊綿綿用十分苛刻的眼光評判了他一番:油頭粉面,太假!還噴香水,太娘!誇誇其談,膚淺!身板單薄,太弱!

    差評。

    羅裴裴眼光怎麼越來越糟了,荊楚雖然囉嗦了一點,不過其他地方真的沒得挑,長得好,身材棒,會做飯,有安全感(對此羅裴裴持相反意見好嗎),除了年紀大一點(他和羅裴裴同齡好嗎),完全找不出分手理由。

    還是成年人的世界太覆雜她不懂。

    「楊綿綿?」羅裴裴也發現她了,和那個男人做了個告別的手勢就走過來,「你怎麼來了?」

    楊綿綿回過神,答道:「我來報名你們那個……什麼廣告來著。」

    「噢,你跟我來。」她帶她上樓,一邊解釋具體的內容,「是我們雜誌搞的一個《兩生花》的概念,選兩個女孩子拍一個系列的廣告畫面。」

    她仔細打量楊綿綿的外形,也不禁感慨:「你是我見過的最漂亮的了,非你莫屬。」

    今天同樣來報名的也有不少已經簽約了娛樂公司的小模特,還有就是看到雜誌上的廣告自己來報名的,可她作為主編看了那麼多照片,發現楊綿綿真的是最好看的。

    怪不得比爾信誓旦旦說如果她來,一定非他的安琪兒莫屬。

作者: a0955231435    時間: 2016-8-17 06:31 PM

本帖最後由 a0955231435 於 2016-8-17 06:54 PM 編輯

第38章 模特(新)

   「你是比爾推薦的,所以直接進終審就可以了,不過要填個表格,入選了我會給你打電話,到時候你過來簽合同就行了。」羅裴裴是女強人,做事雷厲風行,到樓上的幾分鐘時間她已經把所有的事情都安排好了,讓助手打印表格來給她填。

    剛和她說完,就有個女人來找她開會,羅裴裴抱歉地笑一笑,踩著十釐米的高跟鞋噠噠噠走了,只在空中留下一陣曼妙的香水味。

    「我們羅總是個有魅力的女人。」給她倒茶的小助手滿臉崇拜,「又有女人味又是女強人,我什麼時候才能像她那樣就好了。」

    楊綿綿捧著一次性的水杯,看著這佈置優雅的辦公室,心裡難免有了那麼一丟丟的羨慕。

    「嗨,」有人敲了敲門,楊綿綿一擡頭就看到比爾那金光燦燦的頭髮,他的笑容更為燦爛,「安吉拉。」

    什麼鬼?楊綿綿揚一揚眉,卻沒有接話,只是低頭把表格填好了遞給助手:「那我先走了。」

    「一起吃個飯吧。」比爾說這句話的時候伸手想放在她的肩膀上,楊綿綿肩膀一沈避開了,頭也不回地說:「免了。」

    助手撲哧一下笑了出來,比爾倒也不生氣,聳聳肩一攤手:「美女就是有這樣的權利,是不是?」

    「不準你打她主意。」羅裴裴拿著一疊文件回來了,美目一瞪,「她是荊楚親戚的孩子,出了事兒我沒法交代。」

    比爾笑得更誇張了:「哇塞,海倫,你不是和你的警察男友分手了嗎?」

    「分手了不能當朋友嗎?」羅裴裴坐在自己寬大舒適的老闆椅上忙碌起來,「你可以出去了,我要做事了。」

    羅裴裴是這一次《兩生花》概念的策劃者和負責人,因此對這更是一百二十分用心,加班加點終於篩選出來兩個人,一個人是楊綿綿無疑,另一個卻是個漂亮得野性的姑娘,才十九歲,短髮耳釘,美得很有味道。

    她鑲著水晶的指甲輕輕敲了敲這兩張照片,縱然疲憊,心裡亦是十二萬分的滿意。

    楊綿綿次日就收到了通知,叫她去簽合同,她把整個合同掃了一遍,發現內容沒什麼問題,報酬大概有小一萬。

    她對這個價格很滿意,爽快地簽了字。

    羅裴裴親自帶她去攝影棚,裡面已經有個女孩子在換衣服了,她個子高高的,大概有一米七幾,特別帥氣的短髮,額前的劉海是挑染的,穿著有點朋克風。

    她給她們做介紹:「你們倆以後就是這次廣告的主角,她叫吳悠,她叫楊綿綿,認識一下吧。」

    「你好啊小美女。」吳悠笑瞇瞇地和她問好。

    相比之下,楊綿綿就有點冷淡了:「你好。」

    羅裴裴滿意地看著她們,拍了拍手:「好了,先去化個妝,我們先試試感覺。」

    楊綿綿坐在椅子裡任由化妝師往自己臉上撲東西,心裡相當鬱悶,要不是為了一萬塊錢,絕對不會像猴子一樣被人看來看去的。

    尤其是那邊羅裴裴還和《塵色》的老總在一邊評頭論足:「這次兩個模特選得好,哪家公司的?」

    「都不是科班出身,一個是學生,還有一個是酒吧駐唱,怎麼樣,我的眼光不錯吧?」

    「高個那個有點野性難馴的美,看起來像是混血兒,不過還是另一個漂亮,像當年的邱淑貞王祖賢,臉小又精緻,很嬌很俏。」

    羅裴裴歎服:「還是您有眼光。」

    「真不錯,你的這個idea也很棒。」

    他說這句話的時候楊綿綿正好換了衣服出來,她板著一張臉,對於這套衣服非常無語,裙子其實很仙很漂亮,都是蕾絲,頭上還戴著百合編成的花環,象徵著純潔,她的妝很淡,因為年輕又貌美,看起來簡直沒有瑕疵。

    相反的,吳悠就是黑色短裙,妝很濃,特地化了濃眉,眼角微挑,十分野性。

    她們今天要拍的其實是香水的廣告,一款叫「撒旦之吻」一款叫「天使之淚」,而羅裴裴所謂的兩生花的概念,其實就是為九種不同的產品打廣告而已,用同一組模特,氣質相反的對比。

    這次是香水,以後估計還會有時裝跑車之類的,一共七組,拍完一組結一次錢,大概一千多兩千不到的樣子。

    拍照片全程只要楊綿綿盪鞦韆,坐在花叢裡微笑,做各種少女天真的樣子就行了。

    過程並不無聊,因為全程彈幕刷屏:

    攝像機:「噢噢噢,看這裡,不錯不錯,cool!」

    燈泡:「哇塞,這次真年輕哦,前兩天來這裡拍封面的那個號稱不老女神的女人,皮膚上都是褶子,不用ps怎麼上鏡!」

    衣服:「長得是真漂亮,就是胸平扣分吧,旁邊那個身材不錯誒!」

    平胸的楊綿綿:「……」你們這群八卦鬼!等我有錢了天天吃黃豆豬腳湯,我不信我就是貧乳的命!!

    好不容易拍完了,楊綿綿換回自己的衣服,洗掉一臉的化妝品,對著鏡子左看看右看看,還是覺得自己素顏比較棒,吳悠也換了衣服出來,卸了妝往臉上補水,看到她洗臉還讚嘆了一句:「你真漂亮。」

    花花轎子人擡人,楊綿綿也沒吝嗇一句稱讚:「你也是。」

    兩個人相視一笑,倒是比之前多了幾分熟稔。

    吳悠看了看手錶,把東西往包裡一塞,匆匆道:「我有事先走了啊,下次見。」

    她出去的時候正好和要進來的羅裴裴擦肩而過,楊綿綿一看見她就心中一動,特地和她說:「哎,那個,這件事情,對荊楚保密啊。」

    羅裴裴有幾分詫異:「你還沒有成年,簽合同不是要監護人簽字的嗎?」

    「我沒有監護人。」楊綿綿不想多說,問,「行不行?」

    羅裴裴想想,倒也沒什麼大不了的,點頭答應下來:「行啊。」

    楊綿綿發現,羅裴裴還是挺可愛的,可惜就是太理智了,她知道什麼樣的人適合自己,知道怎麼樣才能利益最大化,然而一切都是權衡後的結果,又有什麼意思呢?

    人生就是充滿挑戰和奇遇才如此令人著迷啊。

    楊綿綿接下來的日子就在忙碌中度過了,平時要去學校上課,還有二十多天就是期末考了,得第一的話第二年上來就會有獎學金,八百塊錢呢!

    她是絕對不會錯過的。

    但另一邊,廣告畫面的拍攝也十分緊張,在過年前需要完成一半的拍攝量,因此好幾天都是放了學以後飛快跑去攝影棚化妝拍照,一直拍到夜裡。

    讓楊綿綿敬佩的是,羅裴裴次次到場,她們加班她也加班,而且毫無怨言,一旦有不妥之處,立刻重來,幾乎所有人都被她的苛刻與嚴謹折磨得精疲力竭。

    這樣的高強度運作,連楊綿綿都有點吃不消,晚上坐公交車的時候好幾次睡著,要不是有小夥伴們喊醒她,估計肯定坐過頭。

    就在她忙著拍廣告和期末考試的時候,荊楚也被一件事情纏上,□□乏術,也沒空來管她最近在幹什麼了。

    這都是因為前些日子叢駿到了南城,他是荊楚以前在部隊的戰友(據說現在叫好基友)叢駿,他們倆雖然都退役了,但荊楚當了刑警,算是繼續吃公家飯,而叢駿則轉行在新疆內蒙那一帶做點小生意。

    只是西北多□□,叢駿能在那裡混出點名堂來,能耐可不算小,消息有時候比官方還靈通幾分。

    而這一次來南城,一是為了敘舊,二是為了找他幫忙,所以特地來請他出來吃飯的。

    兩個人也沒找什麼好的飯館,隨意找了家火鍋店吃飯。

    酒過三巡,幾年的隔閡就消失不見了,兩個人敘過交情,叢駿就透露了這次來南城的另一目的:「我有個大老闆,他女兒前些日子丟了,估摸著是拐走了,我是順著線索一路查下來的,你也知道,他們窩點在廣東那邊,出口最大的是在南城。」

    荊楚一聽就皺了眉:「這可不好查啊。」

    「這我當然知道,所以才想麻煩你。」叢駿端了酒杯和他一碰,壓低聲音道,「你不知道現在他們的生意都成了什麼樣子,拐來小孩子乞討,女人賣掉,死了殘了也不放過,一個腎一個□□能賣多少錢?」

    荊楚心裡一下子就沈了下去,拐賣近年來已經算是很受關註了,但是打擊力度小,人也難找,判刑也不重,總是屢禁不止,一來二去的,人家都發展成了有規模有組織的大團夥,裡頭的利潤不比販毒小。

    而且做這行的不止一家兩家,南城地底下的器官交易瞞不過他,但抓都抓不了。

    叢駿一杯酒下肚,話也多了:「我也知道,我是沒本事一網打盡的,不管用什麼辦法,把那個孩子找回來就行,光定金就一口氣給了我二十萬。」

    「南城你熟,你看看能不能給我點消息。」

    荊楚嘆了口氣:「不瞞你說,最近我正在查這件事呢,前兩天有對父母在地鐵上搶了個乞討的孩子,非說是他們的,群眾報了警,還以為他們是神經病,結果一查,你猜怎麼著,真的是他們丟了好幾年的孩子,那個討飯的女人是個人販子,孩子身上衣服一脫,全是青青紫紫的傷痕。」

    當時荊楚也在場,看見那一家三口團圓抱頭痛哭的樣子,心裡別提多恨這些人販子了。

    「這麼巧?」叢駿有點意外,「居然沒被賣到外地去?」

    荊楚抿了口酒,道:「哪能啊,那家人老家是甘肅的,他們說是那天收到了一條短信,拍了他們女兒的照片,說是在南城地鐵上,他們就千里迢迢來了。」

    叢駿奇了:「這是做好事啊,哪個雷鋒不留名?」

    「不知道。」荊楚也覺得這事兒有點怪,想了半天想不通,只好歸咎於是有好心人的無私幫助。

    他永遠想不到是因為楊綿綿沒好意思開口要錢。

    叢駿比他想得更覆雜一些:「說不定是有人要搞他們了,你也知道這事兒不止一家在做,搞不好把你們當刀子呢。」

    荊楚笑得很平靜:「被借刀殺人又怎麼樣,能砍一個是一個,能救一個是一個。」

    罪惡是永遠剪除不盡的,對他們來說,能救下一個是一個,哪怕滄海一粟,心裡也有所慰藉了。

    那麼多警察拼著命,也不就是在做這些事嗎?

    過了元旦以後,期末考就逼近了,還有不到三天就要期末考,班裡的氣氛壓抑得不得了,自習課上連咳嗽的人都沒有,只有寫字的沙沙聲。

    在這樣緊張的學習氣氛裡,姒筱雯也偃旗息鼓,每天大家關心的就是名次成績,而楊綿綿突然就受歡迎起來,陸佳麗問她題目,旁邊會圍了一群人在聽。

    她也不介意,有人問就回答,沒人煩就一個人趴著睡覺。

    他們喜歡她也好,討厭她也好,楊綿綿其實並不是十分在意,這些同學自始至終,都不曾明白過楊綿綿是怎麼樣的一個人。

    她並不需要成為人見人愛的瑪麗蘇,她只是希望,喜歡她的人不用多,一個就好。

    可那個人,要喜歡她呀。

作者: a0955231435    時間: 2016-8-17 06:31 PM

本帖最後由 a0955231435 於 2016-8-17 06:55 PM 編輯

第39章 基佬(新)

    楊綿綿要考試,因此能拍攝的時間不多,羅裴裴便把她的拍攝時間挪到了晚上,白天先去拍吳悠的內容。

    而等她從期末考中掙紮出來,晃晃悠悠去攝影棚的時候,就看到有個男人在那裡和羅裴裴說話,人有點娘炮,說話卻盛氣淩人的:「羅主編啊,我們小悠現在是簽約的藝人了,你可不能和別人混為一談噢,畢竟不是什麼人都能簽我們公司的,你說是不是啊?」

    羅裴裴保持著不卑不亢的笑容:「鄒先生,我們也不是第一次和貴公司合作了,之前我們那期雜誌的封面就是請岑鶯鶯拍的。」

    她說的岑鶯鶯是現在當紅的小花旦,言下之意就是,再大牌的明星姐都見過,你剛簽了個不知道何年何月會紅的藝人就在這裡要特殊對待,要臉不?

    鄒奕可不是初出茅廬的小經紀人,他之所以敢這麼和羅裴裴說話,當然是因為他有人脈有能耐,捧出過不少大腕兒,關鍵是他特別護短,特別會給自己的藝人爭取,所以簽在他手下的藝人都特別願意跟著他。

    現在吳悠剛被他簽下,他極為看好吳悠未來的發展,當然要竭力為她多爭取一點好處,比如多一點版面,襯托一下她的美貌,這樣他就可以順勢炒作一下,為吳悠爭取廣告了。

    鄒奕要是被她那麼頂一句就放棄那就不是他了,他輕飄飄地說:「羅主編,我聽說你想約我們薛影帝來拍封面啊,你也知道,他自從得獎以後人就特別忙,不過呢,也不是沒辦法。」

    有了實際的好處,羅裴裴馬上就遲疑了一下,她鑑於荊楚的緣故,並不願意刻意打壓楊綿綿,可薛影帝的確是她一直想要邀約的對象,能請他來拍一期封面,她在老總面前不知多麼加分。

    鄒奕也不著急,腳打著拍子,看著燈光下的吳悠,真是難得的好苗子,如果他不是一時興起過來看個朋友,還不知道這裡還藏著這樣一個寶貝呢。

    「鄒先生,你還沒見過我們另一個模特吧。」羅裴裴恰好看到楊綿綿過來,招手示意她走過來,「我給你介紹一下。」

    鄒奕就是那麼漫不經心地瞄了一眼,然後徒然瞪大了眼睛,上上下下用x光一樣的眼神掃視她。

    楊綿綿不甘示弱,同樣用目光頂了回去。

    兩個人異口同聲:

    「有前途。」

    「基佬!」

    羅裴裴:「……」

    鄒奕臉色都變了:「你說誰?」

    「你,基佬,受!」楊綿綿三個詞迸出來,已經知道他是誰了,「你是吳悠的經紀人,你想把她拍漂亮讓我當綠葉?」

    她說話太直白太沖,鄒奕心裡對她的印象分已經減了很多:「是又怎麼樣,你不服氣?」

    「我無所謂。」楊綿綿扭開了頭,「今天是最後一次了吧?」

    拍完拿到錢就行了,楊綿綿並沒有以後進駐娛樂圈的打算,得罪一個鼻孔朝天的經紀人算什麼。

    只不過……她為難地看著經紀人脖子裡掛的掛墜,它一直在哭:「你能聽見我的聲音對嗎?那你告訴小奕好不好,他說是出差了,但其實是回家結婚了,我們都聽見了,但是小奕還等他回來,他不會回來了。」

    其他手錶手機之類的紛紛附和,聲音都很難過:「小奕平時嘴巴毒,但是人真的很好,他從來沒有騷擾過藝人,都好好帶他們的,三十歲才碰見自己喜歡的男人,可是那個男人老覺得他和男明星鬼混,吵過好幾次了,這次騙他去出差,其實是回家結婚了,對了,他還騙小奕說做生意失敗,問他借了好多錢呢,那個人渣!」

    「小奕知道了肯定很傷心,但是我們都覺得他應該知道,不要再被騙了。」

    「對啊,小奕人那麼好,喜歡男人有什麼錯,性別一樣不可以嗎?真討厭!」

    楊綿綿拉長了臉,她對鄒奕的第一印象可真不怎麼樣,他要捧吳悠就捧唄,非要她做墊腳石,太不要臉了,理智上可以理解他的手段,但情感上不能接受,以她的性格,會對鄒奕有好臉色就怪了。

    只是它們哭成這樣,實在是很心煩意亂好不好,這群家夥們別的不行,煩人的功夫一流,楊綿綿從來都沒有hold住過。

    這一次也不例外。

    楊綿綿站在燈下維持自己一貫天真無邪的笑容,嘴角都快抽筋了,恨不得現在放聲喊一句「知道了知道了」!

    羅裴裴想為她爭取一下,輕聲和鄒奕說:「她比吳悠更有前途。」

    「漂亮是真的漂亮,但在我們這個圈子裡混,漂亮不重要,這丫頭沒腦子。」鄒奕嘲諷道,「臉不夠漂亮可以化妝可以整,沒腦子還能回爐重造一下?」他從來不吝嗇噴灑毒液,尤其是對於這種空有臉沒有腦子的,捧都懶得捧。

    有腦子諸如吳悠之流,就該知道過來抓緊這個機會,他不介意新人狂傲,但傻~逼成這樣真的沒希望了。

    羅裴裴便不再說話了,她已經做得足夠多,以後怎麼發展,全是個人的造化。

    楊綿綿站了大半天,小腿都要抽筋了,饒是如此,還是被它們催促著趁上廁所的空檔把鄒奕給堵了:「我有話和你說。」

    「我是不會簽你的。」鄒奕也幹脆,一口回絕,還翻著白眼冷笑。

    楊綿綿更是沒好臉色:「我腦子也沒病好嗎,我才不想到處賠笑呢,我是想告訴你……你男朋友回家結婚了,就這樣,再見。」

    鄒奕一怔,突然動起手來:「你胡說什麼?」他一把拽住楊綿綿的手腕,她手一吃痛,下意識就把鄒奕手腕一翻,腳一踹把他摔倒在地,鄒奕吃了個虧又丟了臉,頓時火冒三丈:「你個……」

    楊綿綿不想丟人現眼,快速道:「你男朋友真的回老家結婚了,他騙你說是出差,我告訴你是我心眼好,你不信也拉倒,自己枕邊人都看不清,眼瞎真不怪你,誰讓你腦殘呢。」

    她轉身進了廁所,砰一下關上了門。

    鄒奕心裡一沈,他就跌坐在地上,覺得寒氣從尾椎骨不停往上竄,哆哆嗦嗦掏手機,幾次都沒掏出來,手抖得不像話。

    一分鐘後,楊綿綿隔著廁所的門都能聽見鄒奕撕心裂肺的聲音:「你個王八蛋!勞資是瞎了眼才會看上你!你個禽獸,你等著!」

    緊接著她聽見砰砰的聲音,鏡子淒厲地尖叫:「不要打我!」

    楊綿綿腦袋裡嗡一聲,提起褲子匆匆忙忙就跑出去,鄒奕揮著拳頭在砸鏡子,鏡子裂了割了他的手,血滲透下來別提多慘了。

    但鏡子比他更慘,它的聲音變得斷斷續續:「別打我……疼(┬_┬)……別哭……不值得……男兒有淚不輕彈……我好疼!我是不是要死了……好疼啊,裂開來了……我是不是就要沒用了……」

    楊綿綿眼眶都紅了,一把揪住鄒奕的領子往後拉,不讓他砸鏡子:「你有病啊!」

    自己生氣就生氣,發脾氣就發脾氣,好端端的砸鏡子幹什麼,這鏡子碎成這樣,肯定就是扔垃圾桶的命了。

    「關你什麼事!」鄒奕惡狠狠地一把推開她,「滾開!」

    「神經病!」楊綿綿被他推了一個踉蹌,頭磕到洗手台上,她腦震盪還沒好呢,頓時疼得頭暈眼花,「疼疼疼。」

    她這腦袋是礙著誰了,怎麼都要受個罪呢!

    洗頭台:「(┬_┬)...對不起綿綿,弄痛你了。」

    楊綿綿氣得要命,踹了窩在墻角的鄒奕一腳:「活該你被拋棄,脾氣那麼差,別好像所有人都欠了你錢一樣,分手就分手唄,要死要活的算什麼,你還是不是男人了?」

    「滾開!」鄒奕也知道在一個陌生人面前失態不妥當,但是他都已經丟成這樣了,也不在乎那麼一會兒,「你什麼都不知道。」

    楊綿綿嘲笑道:「我用猜都能猜出來是什麼劇情,逢場作戲,你這都不懂嗎,我都懂。」

    鄒奕心裡相當不是滋味,他眼淚鼻涕糊了一臉,反倒是沒有之前那麼討人厭了。

    「小奕不哭,站擼!」

    「小奕是個好男人,一定會找到真愛的!」

    「小奕加油!小奕不哭!」

    「小奕麼麼噠!」

    楊綿綿想,這個人現在以為他最愛的人已經把他拋棄,沒有人愛他,不不不,其實真正愛他的人一直都在他的身邊,只是他聽不見而已。

    知道嗎,當你傷心難過,以為全世界都剩下你一個人的時候,其實你有很多很多的朋友都在鼓勵你,為你加油。

    你從來都不是一個人。

    楊綿綿蹲下來帶給她一張擦手的紙:「你一個男人哭成這樣好噁心,真的。」

    鄒奕一把奪過來抹了抹臉:「是誰告訴你他回家結婚了的?」

    「你的朋友,他們托我告訴你。」

    「朋友?」鄒奕狐疑道,「什麼朋友,我的哪個朋友?」

    楊綿綿惡劣地笑道:「那你就當做是我這個可愛的小天使來拯救你於苦海吧,唉,被沒腦子的人幫忙是不是很心塞啊,真不想告訴你,我智商比你這種愚蠢的凡人高n個台階,你就當我是可憐你這樣的低智商吧,不用謝。」

    鄒奕氣得鼻子都歪了。

    可當楊綿綿走到廁所門口的時候,卻突然停下了腳步:「有的時候,我們總以為命運待我們太過苛刻,所以我們飽受這樣苦難,但是後來想一想,這算得了什麼呢,你還會有別人,還有未來,可有些人,連未來都沒有了。」

    她一直覺得自己十分不幸,幼年失母,父親拋棄,家中貧困,幾乎沒有過過一天好日子,挨餓受凍都是家常便飯,但是這個世界上不幸的並不是只有她一個,胡逸霖難道不慘嗎,嚴晴難道不慘嗎?

    命運其實待她足夠優渥,至少她現在還活著,以後還會活得更好。

    鄒奕擤著鼻涕,含糊不清地說:「年紀小小,道理倒是一套一套的。」

    「我聰明啊,比你聰明多了。」楊綿綿哼了一聲,「還有,別以為人人都想進娛樂圈,你們那個破圈子……嘁!」

    她要不是缺錢,才不會過來拍廣告呢,想到以後如果被簽約的話,天天都要過這種不管張三李四就和人接吻戀愛,時不時要陪飯局摸大腿,簡直不寒而慄。

    明星說得好聽,可多少隻是別人的玩物,光芒萬丈的背後,又有多少齷齪和黑暗呢?

    她不會遵守那個圈子裡默認的規則,除非有一天,她可以不受規則的約束,那還有點意思。

作者: a0955231435    時間: 2016-8-17 06:39 PM

本帖最後由 a0955231435 於 2016-8-17 06:55 PM 編輯

第40章 夜襲

    期末考結束後,只要過幾天去拿成績單和寒假作業就行了,而楊綿綿最後被通知要去再補充拍攝幾個畫面,拍完這些她就可以領到錢了。

    想到過年前能湊夠下個學期的學費和生活費,她就止不住開心,將近八千塊錢可以讓她非常舒服得過一個寒假,不用再凍著去打工了。

    而相比她這邊陽光燦爛,荊楚那邊就可以用愁雲慘淡來形容了。

    那個人販子叫苗芳,三十六歲,老家在河南,據她所說,她是來南城打工的,那個小女孩的確不是她的女兒,是她在路邊撿到的。

    真相當然不是如此,根據那個四歲的小女孩所說,她每天和很多孩子關在一起,吃個饅頭冷水吃,還會挨打,有一個七歲的小女孩就是因為和路人求救被拖回去活活打死了。

    這是荊楚他們唯一得到的消息,但孩子畢竟年齡太小,而她的父母拒絕讓她繼續回憶自己的遭遇,帶著她很早就回了老家。

    苗芳不肯招供,線索就斷在了那裡。

    荊楚當然不會就此放棄,他在南城經營多年,自然有自己的線人,因此不過幾天,他就收到了不少有意思的東西。

    柳玉捏著一封信敲了敲他辦公室的門:「隊長,又有人給你寄恐嚇信了?」

    「丟了吧。」荊楚收到的恐嚇信都能用麻袋來裝了,每次都無非是那樣的恐嚇,還以為這能起到什麼作用不成?

    柳玉丟進垃圾桶,還問:「隊長你就不擔心嗎?」

    「我有什麼好擔心的。」荊楚啼笑皆非,他現在是單身,沒老婆沒孩子,父母更是遠在千里之外,根本不必操心。

    柳玉插了句嘴:「隊長,你女朋友啊!」

    荊楚一楞,這才想起來他和羅裴裴雖然分手有一段日子了,但身邊的人都還不知道:「分了。」

    「分了?」柳玉八卦屬性爆發,也不管多怕荊楚了,探頭探腦問,「怎麼分了呢?」

    荊楚和羅裴裴分手本來只是人之常情,但是柳玉那麼一問,他偏偏想起來那天楊綿綿問他沒有誰是非如此不可嗎?

    非如此不可?沒有,從來都沒有。

    而正如柳玉想的那樣,荊楚自己知道和羅裴裴分手,但是,別人不知道啊!

    事情就發生在拍攝的最後一天,吳悠的內容已經結束,聽人說鄒奕已經幫她在聯繫新的廣告,而楊綿綿結完錢以後終於可以徹底告別這個坑爹的活了。

    沒想到羅裴裴卻單獨把她叫到了辦公室裡,給她倒了杯水,像是有話說。

    楊綿綿餓著肚子,也不想多客套:「什麼事兒你就說吧。」

    羅裴裴也就開門見山直接講了:「費用會照合同給你,但是你應該知道,合同裡並沒有寫你的照片會被刊登。」

    楊綿綿秒懂,她很上道:「我只要錢就好了,其他無所謂。」

    羅裴裴在心裡就先惋惜地嘆了口氣,原本鄒奕不想做那麼絕,只是想著捧一捧吳悠,但是她們的照片絕大多數都是合照,吳悠和楊綿綿在一起,實在是出挑不起來,任是誰都會多註意楊綿綿而不是吳悠。

    考慮到這樣的情況,鄒奕只能狠心擠掉楊綿綿所有的版面,讓吳悠重拍,當然了,這其中也和《塵色》雜誌做了一些交易。

    楊綿綿沒有後台,註定被犧牲,羅裴裴願意幫她說話已經是情分了。

    現在看到她一點都不在意,心裡也鬆了口氣:「鄒奕讓我封了個紅包給你。」打個棍棒給個甜棗,雖然甜棗基本沒用,不過楊綿綿有意外的錢拿就已經很高興了。

    她是和羅裴裴一前一後出的門,外面下著雪,天又冷,而且都十一點鐘了,黑漆漆的看不見幾個人。

    楊綿綿急著去趕末班車,正好看到羅裴裴穿著大衣走出來往另一條路上走,她的車壞了拖去了修理廠,還沒有修好,今天只能坐地鐵回家了。

    可奇怪的是,楊綿綿發現原本蜷縮在角落裡的流浪漢悄悄跟了上去。

    她覺得有點奇怪:「那個討飯的是不是這幾天都在這兒啊,我看見他好幾回了。」

    花壇說:「這個人,好像在跟蹤羅裴裴呢。」

    跟蹤羅裴裴?痴漢?搶劫?楊綿綿腦子裡閃過無數個念頭,還沒有想出答案,腿已經邁開跟了上去。

    羅裴裴對她不壞,還是不要見死不救了,畢竟還是荊楚的前女友呢。

    五分鐘後,她十分慶幸自己做了這個決定,她趕上去的時候,恰巧看到那個流浪漢捂著羅裴裴的嘴要把她拖進車裡。

    楊綿綿情急之下,抄起書包就往他頭上砸,車裡出來另一個高大的男人,想要制住她。

    楊綿綿手藉著車把手一撐,倒翻到車頂,他們身形沒有她靈活,一時爬不上來,她清了清喉嚨:「救命啊,著火了!」

    那兩人一聽她喊就慫了,也不管羅裴裴了,把她往地上一丟就打算開車,楊綿綿眼明手快跳了下來,免得被慣性摔到地上。

    羅裴裴跌坐在地上不停咳嗽,她剛剛被勒住氣管,差點斷氣,「快走」楊綿綿拖著她跑。

    羅裴裴還懵著沒有反應過來,不過倒是跟著她跑了起來跑了幾步,楊綿綿拉著她一路狂奔到最熱鬧的大街上,這才喘了口氣。

    「這邊。」羅裴裴拉她進了一家酒吧,霓虹燈頓時閃瞎了楊綿綿的眼,更不必說是那震耳欲聾的音樂聲了。

    這裡顯然是羅裴裴熟悉的地方,酒保很熟稔地打了個招呼:「嗨,海倫。」

    「有沒有安靜的包廂?」羅裴裴用圍巾擋著自己的脖子,聲音還有點低啞,「給我瓶威士忌,其他隨便來點吃的。」

    說完就把楊綿綿拉到樓上的包廂去了,她顯然還是驚魂未定,手一直拉著楊綿綿,手指扣得緊緊的。

    等到包廂的門一關上,她才腿一軟跌坐在沙發裡,臉上一點血色都沒有,呆呆坐了一會兒,這才手忙腳亂從包裡掏出電話。

    楊綿綿聽見荊楚的聲音:「裴裴,什麼事?」

    「我在蘭妃酒吧,你能不能過來一下?」羅裴裴的聲音聽起來幹澀無比。

    荊楚很快就答應了:「我馬上過來。」

    楊綿綿聽得心裡哼哼,但臉上不好表現出來,只能面癱著一張臉看酒保端了果汁薯條三明治過來,她也不客氣,隨便拿了塊三明治就據案大嚼。

    荊楚來得很快,一推門進來就看到在那裡狂吃薯條的楊綿綿和端了杯酒面色蒼白的羅裴裴,他奇了:「你們倆怎麼在一塊兒?」

    「我救了她。」楊綿綿避重就輕,堅決不提自己在幹什麼,只是說了關鍵,「有人要綁架她。」

    荊楚神色立即就嚴肅起來了:「綁架?」他看著羅裴裴,「是怎麼回事?」

    羅裴裴搖了搖頭,咬著嘴唇:「我不知道,他突然衝上來摀住我的嘴,要把我拖走,我根本不認識他。」

    「兩個男人,一個在車裡接應,一個扮成流浪漢跟蹤她,我記得車牌號好像是……」她報了一個數字。

    荊楚簡直慶幸楊綿綿在,這丫頭關鍵時候真靠得住:「我去查一查。」

    楊綿綿悄悄翻了個白眼,把最後一根薯條塞進嘴裡。

    荊楚去打了個電話託人查車牌,然後坐下來問:「怎麼回事?」

    羅裴裴真的很茫然:「我不知道。」她雖然在公司裡也有對頭,但大家最多是在業務上爭奪,誰會下這樣的死手對付她呢。

    荊楚又去看楊綿綿,她搖搖頭:「不知道,猜不出來,不過……不是隨便找的小混混。」

    羅裴裴道:「我想不出來有誰要這樣對付我。」

    荊楚當然也覺得奇怪,羅裴裴從來和這些人沒有什麼瓜葛,也不大可能是得罪了什麼人,那到底是誰會想害她呢?

    氣氛一下子沈悶下來,楊綿綿咕咚咕咚喝著果汁,眼睛從羅裴裴掃到荊楚,又從荊楚掃到羅裴裴,然後她放下喝空了的杯子,清了清嗓子:「時間不早了,你們不走的話,我要回家了。」

    荊楚這才道:「我送你們回去。」

    楊綿綿沒反對,羅裴裴自然也不會,荊楚帶著她們下樓,出了酒吧的門對好奇往後看的楊綿綿警告了一句:「未成年人不許進酒吧。」

    「呸!」楊綿綿啐他。

    羅裴裴像是想笑,但憂心忡忡,實在是笑不出來,她現在白皙的脖頸上還殘留著勒痕,說話依然覺得喉嚨發疼。

    「明天去醫院看看,塗點藥膏。」荊楚送她到樓下,可羅裴裴卻沒有下車,「我送你上去吧。」

    羅裴裴家裡他也不是第一次來,找到了藥箱給她:「這幾天你回家要當心一點,你的車呢?」

    「送去修了。」羅裴裴啞著嗓子說。

    「別說話了。」荊楚替她檢查了一遍門窗:「你好好休息,我一查到線索就告訴你,你要自己當心。」

    羅裴裴垂著眼睫,心生波瀾:「今天……」

    荊楚打斷她:「我先回去了,你記得鎖好門。」

    她咬了咬嘴唇,放柔了聲音,客廳柔和的燈光下,她比平時多了幾分脆弱,實在惹人疼惜:「我有點害怕。」

    荊楚哪裡不懂她的意思呢,照理說兩個人雖然分手,但並沒有新的交往對象,今晚如果留下來,指不定明早就和好了。

    但是他卻說:「裴裴,這樣不好,分手就是分手了。」

    羅裴裴有些訝異:「你有……」

    他迅速否認:「並沒有這樣的事情,只是這樣沒什麼意思,有第一次就有第二次,習慣就不好了。」

    羅裴裴懂他的意思,今天可以找他,下次自然也可以,以後他們各自有了別人,如果習慣了再找對方,那就剪不斷理還亂了。

    斷要斷幹凈,這樣對誰都好。

    她輕輕嘆口氣,心裡有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滋味。

    「我先走了。」荊楚關照她,「記得,鎖好門,晚上別加班那麼晚,有什麼事的話可以打我電話。」

    羅裴裴點點頭,欲言又止。

    荊楚沒有給她說話的機會,迅速下了樓,一下去就發現楊綿綿不好好在車裡待著,在樓下到處轉悠:「你不冷啊?」

    「冷。」她跺了跺腳,把積雪踩得嘎吱嘎吱響,「我問你,你有沒有惹到什麼人?」

    荊楚原本還沒有意識到,頗沒好氣地說:「恨我的人多了去了……」他反應過來了,「等等,你是說?」

    楊綿綿攤了攤手。

    荊楚渾身一震,他突然想起來之前收到的那些恐嚇信,他自己沒有放在心上,但說不定他們就把主意打到了他身邊的人身上,他們想教訓羅裴裴而使得他收手。

    他最近在查什麼呢?拐賣。那不是一個殺人犯,而是一個有組織有團體的犯罪團夥。

    他們什麼事都做得出來。

作者: a0955231435    時間: 2016-8-17 06:40 PM

本帖最後由 a0955231435 於 2016-8-17 06:56 PM 編輯

第41章 探尋

    想到這裡,荊楚即刻返身上樓,摁響了羅裴裴家裡的門鈴,羅裴裴訝異地開了門,笑意還沒有浮現,就看見他一臉嚴肅地說:「你最好盡快離開南城。」

    「什麼?」

    「這次的事可能不是別人要對付你,是要對付我,馬上就要過年了,我記得你是年年出國旅遊的吧,現在提前去,明天就去。」

    羅裴裴不知如何作答。

    而荊楚唇邊已浮現苦澀:「裴裴,這件事,是我連累的你,那些人窮兇極惡,你太危險了。」

    「你不能保護我嗎?」她輕聲問。

    「我沒有這個把握。」荊楚沈聲道,「而且,你能過幾次這樣提心吊膽的日子呢?」

    羅裴裴抿了抿唇,她知道自己現在應該說什麼才是正確的,但是那句話如鯁在喉,怎麼都說不出來。

    「你不是一直都想去普羅旺斯嗎,就這次去吧,我給你買票。」

    「不用了。」羅裴裴終於開了口,「我明天就請假出國。」

    荊楚鬆了口氣:「你訂好時間通知我,我送你。」

    她微微頷首,在他轉身的剎那,把所有殘存的念頭都趕得一幹二凈。

    是到此為止了,既然是她自己做出的選擇,那就沒有後悔的餘地——她也從來不會後悔。

    樓下,楊綿綿問垃圾桶:「他們真的是因為荊楚才對付羅裴裴的啊?」

    垃圾桶萬分確定地用力點頭:「對啊對啊!我聽見他們打電話了,說要給荊楚一個教訓!唉,他和裴裴分手了我們也很難過的,多般配啊。」

    楊綿綿一點都不想接後面的話題。

    荊楚從樓上下來了,招手示意她上車:「我送你回去。」

    「她還好嗎?」

    「她明天就出國,希望可以暫時避避風頭吧。」荊楚心裡非常不是滋味。

    楊綿綿拍拍他的肩膀,人太矮,只能踮起腳尖來拍:「你放心,沒事的。」

    荊楚腳步一頓,覺得心裡有點溫暖,要這個丫頭說出這種安慰人的話來還真的挺不容易的。

    但是下一句他就想掐死她了:「羅裴裴走了,你不需要人配合你把人引出來嗎?」

    荊楚端正了臉色:「楊綿綿,我告訴你,這件事我不會讓你插手的,這是警察的事情,你給我乖乖回家去。」

    他完全沒有理解楊綿綿話裡的意思,只當她是要湊熱鬧,可他怎麼願意把她拖進泥沼呢,巴不得她遠遠的。

    可是其他小夥伴都聽懂了,一個個偷笑卻不敢說話,這哪裡是楊綿綿要多管閒事,分明是想和他扮情侶假戲真做嘛。

    楊綿綿悻悻道:「算你狠。」

    他不讓就不讓唄,她難道還沒有辦法了?

    不過她的主意不錯,第二天荊楚回隊裡一說大家都覺得可以有,柳玉八卦極了:

    「隊長,那你選好人選了沒有?」

    她想知道會不會選常雁,畢竟常雁對荊楚有意思大家都看得見,而她自己是不用想的,荊楚不會讓她涉險,她的局長老爸也不可能。

    「我已經聯繫好了。」荊楚特別平靜。

    門外傳來腳步聲,荊楚看了看表,發現比想像中早了五分鐘,他對柳玉說:「我覺得她比較適合?」

    柳玉:「Σ(°△°|||)︴隊長,你確定?」

    「合適什麼?」

    這是輕快的少女音,聽得荊楚一楞,他擡起頭來,看見楊綿綿俏生生站在那裡,她穿了件大紅色的鬥篷,帽兜上鑲著一圈毛茸茸的白色兔毛,黑色長筒襪,鞋是那天他送的小皮靴,漂亮得不得了。

    她平時穿得那樣糟糕都難掩美貌,何況現在稍微一拾掇,打扮得和同齡少女一樣的青春活潑,整個人簡直自帶光環,引得旁人探頭來看。

    「你怎麼在這裡?」他是徹底楞著了。

    楊綿綿特別淡定:「找你還人情啊。」

    荊楚:「……什麼?」這丫頭又想搞哪出?

    「昨天是我救了你的……前女友吧?」她意有所指地在前女友三個字上咬了重音,「於情於理,你不該幫我個忙嗎?」

    荊楚啼笑皆非,也不兇她:「你闖什麼禍了?」

    「你腦補太多了,我就是想知道,你是在查什麼才會惹得人家對付你女朋友啊?」

    荊楚瞟了在外面看似在倒水實際上是在偷聽的柳玉,橫了她一眼,柳玉就若無其事地回位置上去了。

    他站起來把辦公室的門給關上了。

    柳玉:「……哼!」門都關上了,欲蓋彌彰!

    荊楚倒不是有什麼特別的想法,他只是單純覺得接下來要做的事不符合規定,還是遮一遮的好:「看吧。」

    他遞過去的就是他調查拐賣的結果,楊綿綿看書多快啊,刷刷刷和玩兒似的就翻完了:「看完了,謝謝啊,我走了。」

    荊楚還沒找到話留她呢,她就真的開門走了,等他反應過來的時候,人影都不見了。

    與楊綿綿擦肩而過的是一個高挑的女警,大概有一米八,人一走進來啪一聲腳併攏敬禮:「許莉琳報導。」

    「你好,請進。」荊楚回過神來,「這是特種部隊的許莉琳,你知道這一次任務的內容吧?」

    許莉琳是那種並不漂亮但很健美的女人,英姿颯爽,完全不輸給男性:「明白。」

    「那從今天開始,沒問題吧?」

    「沒有問題。」

    柳玉看了看她,又看了看荊楚,囧了:「隊長,不是我吐槽你,你覺得這樣真的行嗎……」

    一看就不像是情侶好嘛!人家又不是瞎子!騙鬼呢?!

    荊楚當然也沒想和徐莉琳裝作熱戀裡的情侶,只是單純的交往對象而已,而且居然真的沒有人懷疑,甚至有人看見他們一起下班還問:「果然你們倆看對眼了啊。」

    柳玉驚呆,跑去問自家老媽,局長夫人最熱衷於給人做媒,局裡不知道多少對都是她一手介紹的,一聽女兒的問題,她就理所當然地回答:「上次聯誼啊,荊楚和小許都在,我就說他們有點意思吧。」

    柳玉翻白眼:「有意思個屁。」異性只是繁殖,同性才是真愛。

    看他們隊長使喚人家那勁兒就知道他心裡絕壁沒那個意思。

    但在很多人眼裡,他們還是挺般配的,郎才女貌,且有共同話題,荊楚每天下班都接她回家,兩個人站在警局門口還是挺搶眼的。

    柳玉發現身邊的小夥伴沒人對此有興趣,她和衛寒八卦,衛寒很可惜:「我本來還想泡她呢。」

    問白平,宅男專心致志玩養成遊戲,屏幕上童顏巨~乳小蠻腰的少女嗲聲嗲氣喊了句「亞美爹」。

    問武濤,他倒是給了正面回應:「莉琳功夫不錯,上一屆女子隊冠軍。」

    「……」柳玉覺得,她還是去看本小說壓壓驚吧。

    只不過,荊楚這邊只能被動等魚上鉤,楊綿綿那邊卻是已經開始主動出擊了。

    什麼叫耳目遍天下呢?就是這個城市裡,每一輛出租車,每一個垃圾桶,每一個路牌,都能成為線人。

    她家樓下就住著一個出租車司機,交班的時候車會停在樓下,出租車和車之間有自己的朋友圈子,通過一輛車,她可以知道這個城市所有的秘密。

    通常情況下,它們不會拒絕這樣一個幫助孩子們的機會。

    對方可以瞞過警察,但是瞞不過這些深具慧眼的萬物。

    楊綿綿的消息來得很快,晚上睡覺的時候,窗外的電線杆就傳來了一手消息,她趴在窗檯上一邊晾頭髮一邊聽。

    結果並沒有太出乎預料,這些乞討者的確是有組織的團夥,他們的老巢在城中村。

    每一個城市都難免會存在著城中村這樣的地方,他們位於城市的邊緣,是城鎮化的特殊產物,明明背靠城市,居民的生活情況卻很糟糕。

    人口雜亂,犯罪率高,違章建築林立,基礎設施不完善。

    這比楊綿綿所在的老城區還要糟糕一百倍。

    這個想法在她站在這片土地上的時候又一次被加深了,已經是寒冬臘月,這裡的積雪化成了汙水,到處都是各種各樣的違章建築,簡陋的房屋旁邊搭出小棚子來,不到十平方米的塑料棚子裡可能住著一家四五口人。

    有人在外面搭了個爐子燒水,是個裹著破棉襖的老太婆,老態龍鍾的,身體嚴重縮水,好像下一秒就會滑倒。

    她買不起煤爐,只能用廢報紙點火,但是大概是受了潮,怎麼都點不著火柴。

    旁邊的電線杆無限同情:「這個婆婆是被他兒子兒媳婦兒趕出來的,嫌她沒用了,也不肯養她,她無家可歸,平時去外面討飯,撿撿瓶子什麼的。」

    楊綿綿在那裡站了好一會兒,終究是沒有去打擾那個老人。

    也許,她活不過這個冬天。

    老人和孩子總是最難過冬的,不是嗎?

    那一刻,楊綿綿發現自己還記得自己的每一個冬天。

    她轉過頭,給老人的背影拍了一張照片,然後登錄了自己的微博小號,給南城一個著名的微博賬號發了這張照片,並且簡單說明了一下緣由。

    有沒有用是未可知的事情,但是……總比沒有好吧。楊綿綿走過她身邊的時候,想起自己小時候很可笑的願望來,她希望冬天突然醒來的某一天早上,她的父親會敲開家裡的門,對她說:「綿綿,來看,你的新衣服,你想吃什麼,爸爸都給你買。」

    紫霞說,她希望「有一天他會踩著七色雲彩來娶我」,而楊綿綿想的是有一天,有人敲開她家裡的門,提著滿滿一兜的食物和衣服。

    只是她沒能等到自己的父親,提著滿滿一袋零食過來找她的,是另一個男人。

    他有什麼好的呢?她想破了頭也想不明白,只是覺得在他身邊,不知怎麼的,就是覺得是被照顧著的,她覺得自己是一個真正的小女孩兒,可以撒嬌可以不講理,他也依然會包容。

    這大概就夠了吧。

    動心,哪裡需要那麼多的理由呢?

作者: a0955231435    時間: 2016-8-17 06:40 PM

本帖最後由 bluesky0601 於 2017-1-3 11:52 PM 編輯

第42章 租孩〔修〕

   紛亂的思緒並沒有幹擾楊綿綿的腳步,她很快就停在了一個廉價出租屋前,有幾個小混混發現了她,對視一眼,三個人呈圍攏狀朝她包圍。

    「哇塞,好正點的小妞。」其中一個看清了她的臉,伸手去掏了掏褲襠,那裡明顯隆起的一塊昭顯著他的所有齷齪念頭。

    楊綿綿偏了一偏頭:「找死嗎?」

    「喲,脾氣挺烈。」左邊那個小混混想伸手去摸她的臉,被她按住手腕一翻,一腳已經踹了過去。

    荊楚正兒八經教她格鬥沒多久,她是一直打不過他的,但是有人送上門來練練手還是不錯的,反正打不過她也有自信可以跑。

    誰曉得他們不禁打,她很快放倒了這三個沒什麼水平的小混混,靴子一腳踩在其中一個人的臉上,那個小混混的臉被她踩在汙水裡,滿肚子的火氣沒處撒,「你當心勞資找人輪~奸你!」

    楊綿綿下一腳老實不客氣地踹在了他的褲襠裡:「你當心我現在就廢了你。」疼得那個小混混蜷縮成了一團,嘴裡罵著各種不堪入耳的臟話。

    只不過,楊綿綿話是說得狠,但是說實話,除了狠狠教訓他們一頓之外,也沒有別的辦法,報警,不不,先不說這會打草驚蛇,對於這些小混混來說,進警察局不過是家常便飯,他們不會做殺人放火的事兒,被關一陣就會放出來。

    老實說,如果有女孩子在這裡吃了虧,甚至不會有人去指責這些人,而是會問責那個女孩子,你為什麼要去這麼亂的地方呢,都是你自己亂走,怪誰?

    看,多麼可笑的社會。

    她輕輕吐了口氣,突然沒有了繼續教訓這群人渣的想法:「滾吧。」

    大家都說那些孩子是在這裡,不過她還需要親眼確認一下是什麼情況。

    她想裝作路人去敲敲門,但她還沒有付諸行動的時候,她看見另有人匆匆走了過來,她下意識地往小路上一拐,隔著一條路觀望起來。

    隔太遠,聽不清裡面在講什麼,不過不要緊,電線杆如實全程直播:

    「該死的,你們居然弄丟了一個孩子,你們知不知道那個孩子值多少錢?三萬塊!」

    「那就賠錢唄。」

    「賠你個頭,萬一那個孩子把事情供出來了,死的不只是我們,還有他們,他們是好惹的?苗芳呢。」

    「還沒撈出來!」

    「媽的,這娘們要是招了,我們所有人都得完蛋!想想辦法,讓那幾個警察別管這件事了。」

    「我們試過了,那個荊楚是出了名的油鹽不進,人落到他手裡,還真不好說,我們本來想動動他女朋友的,但半路殺出個程咬金……」

    「別給我找藉口!不管用什麼辦法,這件事必須到此為止,還有,千萬不能讓那邊知道我們丟了一個孩子!否則大家都完蛋!」

    有意義的對話差不多就到此為止,楊綿綿想了半天,還是疑惑地問:「那邊是哪邊?」

    「那些孩子不是他們拐來的,他們只負責搶地盤討飯,孩子都是租來的,過一段時間就會換一批新面孔。」

    「……租來的?」

    媽蛋孩子居然還可以租嗎?

    她去問了荊楚這個問題,他一方面安排許莉琳引蛇出洞,另一方面也在繼續審訊苗芳,希望從她嘴裡得到一點有價值的線索。

    他是在審訊室外接的電話,聽見楊綿綿那麼問,他就答:「當然可以,因為買是很貴的,很多人都會到偏遠的地區去租一些留守兒童。」他答完就覺得不對了,「你為什麼那麼問?」

    楊綿綿慢吞吞道:「我碰見了一個討飯的女人,就順便跟著她回了老巢,順便聽見人家打算對付你不過壓根不知道你換新女朋友了所以醒醒吧你那樣好蠢啊。」

    「……講重點。」

    他有沒有交新女朋友那根本不是重點她到底為什麼廢話那麼多。

    他的手機忍不住開腔吐槽:「重點不就是她不想看見你和許莉琳假扮情侶麼她之前和你提你都沒答應綿綿不高興了唄!傻!」

    荊楚完全沒有想到他對楊綿綿有點意思的同時,她那麼一個鮮嫩的小姑娘會看上他這樣的一個老男人,畢竟楊綿綿從一開始就表現得非常高冷非常女神。

    楊綿綿不大情願地說了重點,然後荊楚就掛了電話,走進審訊室,坐在了一直沈默的苗芳面前:「現在,我們來談談其他的事吧,你弄丟了一個孩子,那可不僅僅意味著三萬塊錢吧,你們,或者說是你,要怎麼和人家交代?」

    苗芳的眼裡終於出現了一絲恐懼。

    三個小時後,荊楚通過心理戰術使得苗芳終於鬆口,他得到了自己想要的消息,並且馬上組織人手前往城中村。

    而那個時候,楊綿綿比他還要快一步,她去查那個把孩子租給他們的拐賣團夥了。

    那個乞討的小團夥一共才租了十多個孩子,他們挑孩子都是往營養不良裡挑,是殘疾更好,就算不是,他們也會人為製造一些。

    幸好考慮到這是租來的孩子,也只敢製造輕傷,那裡唯一一個買來的孩子可是斷手斷腳的,那是他們的「招牌」,每次出去乞討都可以討到不菲的金錢。

    現在,丟了一個孩子看似事小,但是可能帶來的後患是無窮的,那個乞討團夥租孩子的時間是一年,現在還沒到時間,他們是絕對不敢把丟了一個孩子的事情說出去的,否則麻煩就大了。

    等到租約到期,再編一個孩子意外病死的消息,賠一筆錢也就過去了。

    這也就是說,那邊暫時不會得到警方已經查到他們的消息,但這個時間是多久,誰也不好說。

    必須敢在對方察覺之前找到他們的老巢,那樣才可能把其他孩子都一起救出來。

    警察不知道要花多久才能得到線索,但是她可以比他們更快一點,早一分一秒,都有可能對一個孩子的未來造成顛覆性的改變。

    「我等不及了,」她撫摸著電線杆,拍了拍它說,「你們得幫幫我,告訴我,那些孩子現在究竟藏在哪裡!」

    電線杆遍佈城市的每個角落,這個世界上,幾乎沒有什麼能夠瞞過它們的耳目,只要它們願意幫忙,她可以最快得到消息。

    「我們會盡快告訴你的。」

    晚上七點半,警察局燈火通明。

    順利抓捕到城中村一幹買賣兒童乞討的荊楚,正在加班加點審訊,柳玉和常雁、許莉琳三個女性則在外面照顧那幾個小孩子。

    柳玉買了盒飯給他們吃,又拿了藥箱過來,每個孩子身上都帶著傷,有幾個男孩子的胳膊被折斷了,也有手指全都被掰得超外翻,還有一個一隻眼睛看不見了。

    女孩子倒是手腳俱全,就是一個個都瑟縮得厲害。常雁特別溫柔細心地問年紀最大的一個小女孩,問她家住哪裡,叫什麼名字,還記不記得自己是怎麼來的。

    那個小女孩最多才九歲,但看得出來是好家庭養出來的孩子,很聰明,也是唯一一個能回答她們問題的人:「我叫于夢潔,做夢的夢,潔白的潔,我是北京人,我爸爸經常會帶我去天安門廣場看升旗。」

    常雁點了點頭,溫柔道:「那夢潔可不可以告訴阿姨,為什麼會到這裡?」

    「媽媽帶我去姥姥家,下火車的時候有個阿姨把我抱走了,說我是她們的孩子……」於夢潔現在還很清楚地記得那天的場景。

    她和媽媽坐車去姥姥家,在火車上的時候,坐在旁邊的一個阿姨很客氣地和她媽媽聊天,還給她吃東西,知道她叫夢潔以後還很和氣地給她吃了一個蘋果。

    快要下車的時候,她卻突然把自己從媽媽那裡搶走了,她的媽媽不停呼喊她的名字,但是那個阿姨就說她明明是她們的孩子,接下來發生的事她就記不清了,她只記得自己被另一個男人帶上車,她很害怕,不停哭,但是他們給了她一巴掌,說再哭還打她。

    她就不敢哭了。

    「後來呢?」常雁其實並不想再問下去,怕觸及到這個女孩心裡最不願意回想起來的記憶,但是作為一名警察,她又迫切地想要知道更多的線索。

    幸好於夢潔並沒有太大的牴觸,她抹了抹眼淚,又說:「後來我們就到了一個很大的房子裡,不知道是在那裡,但是裡面有很多姐姐,小琪姐姐和趙奶奶都很照顧我們,但是……」她眼裡露出一絲恐懼,「每過一段時間,就有幾個人走了,小琪姐姐說,她們永遠都回不來了,問我想不想那樣,我說不想。」

    荊楚早就已經出來了,但是他並沒有出面,只是聽那個孩子繼續述說:「小琪姐姐說,她們年紀大一點就逃不過了,但是我年紀還小,還有機會不去那裡,她說如果我不想再也回不來,每天就只能吃半頓飯,而且不洗澡,過了一段時間,就有人把我們領走了。」

    「小琪姐姐說,我們去的地方可能要苦一點,但是要聽話,如果能找到機會求人幫忙就一定要跑出來,能跑掉一個是一個。」於夢潔說得事情顛三倒四的,有些地方含糊不清,「所以我們現在就在討飯了。」

    柳玉忍不住問:「他們打你們了嗎?」

    「討不到飯會打,也會不給飯吃,要叫那個女人媽媽。」於夢潔很懂事地說,「但是小琪姐姐說了,這樣好歹還有命在。」

    小琪,趙奶奶。荊楚默默記住了這兩個名字。

    「帶她們先去休息,想辦法聯繫他們的家人。」荊楚給常雁使了個眼色,她會意地點點頭,和柳玉帶著孩子們先離開了。

    荊楚對許莉琳笑了笑,很客氣道:「這一次非常感謝你的幫助。」

    「沒能幫到忙。」許莉琳想著今天的事也是感慨萬分,「如果以後還需要什麼地方幫忙的,請儘管提出來。」

    「一定,我送你出去。」

    許莉琳原本的任務就是幫助荊楚釣出那幾個人,現在已經全部抓獲,當然也就不需要她幫忙了。

    十點多的時候,常雁回來了一趟,神情嚴肅:「荊楚,那幾個女孩子身上有很多淤青傷痕,應該是曾經被毆打過。」

    荊楚皺緊眉頭:「一群畜生!」

    「我剛才和柳玉想辦法問了一些詳細的情況,那裡有個人脾氣特別暴躁,經常會打人,那個小琪說讓她們別反抗,不然會挨打,她們就沒反抗忍著,好在這樣的事情沒幾次,他們就被租出去了。」

    常雁說到這裡也是難掩氣憤:「一群禽獸,連小孩子都不放過。」

    荊楚平覆了一會兒情緒,這才問:「那個小琪和趙奶奶是什麼人?」

    「小琪是她們裡年紀最大最聽話的一個,也是被拐來的,那個趙奶奶好像是個啞巴,每天負責給他們送飯送藥。」

作者: a0955231435    時間: 2016-8-17 06:41 PM

本帖最後由 a0955231435 於 2016-8-17 06:58 PM 編輯

第43章 夜探〔修〕

    荊楚聽罷,沈聲道:「一定要盡快撬開他們的嘴,知道賣家的具體位置以及他們的交易方式,我們的時間並不多。」

    常雁精通犯罪心理學,同時也擅長使用心理戰術,在審訊室可以和他配合起到更好的效果。

    但那些人一點也不著急,原因無他,買孩子不是重罪,最多判幾年而已,國內不知道有多少不孕的家庭買了孩子,有多少是坐牢的?拐賣是重罪,買就不一定了。

    他們就買幾個孩子來討討飯怎麼了,不可以啊?最多就是虐待兒童,但也沒有一個是重傷的。

    所以他們並沒有太大的心理壓力。

    可要是把賣家供出來,那可就是吃不了兜著走了,他們可狠多了,能讓他們在南城再也混不下去。

    苗芳為什麼招了?不就是怕那些人報覆她麼。

    因此,為了小命,他們也是絕對不會開這個口的。

    這一拖就拖到了十二點多,仍然是一點進展也沒有,武濤氣得想要揍人被攔了下來,荊楚已經抽了好幾支菸了,吸菸室裡空蕩蕩地只有他一個人。

    他想,這條路行不通,那我恐怕得換一個方向。

    他撥通了叢駿的電話:「你那裡有什麼進展?」

    「我托朋友打聽了,但是不好說,南城幹這行的不是只有一家,我到現在還摸不準是誰拐了人,有沒有賣掉。」

    「你能不能想辦法要到買人的交易方式?」荊楚把自己這邊的情況說了,「要他們開口估計很難,我們還是要自己想辦法。」

    叢駿說:「我問人要到了幾個電話號碼,都是專門賣消息的,我試試看能不能買到有用的消息。」

    他雖然在南城人生地不熟的,但託了個朋友,就和這裡的一個小頭頭搭上了線,有錢能使鬼推磨,這條真理在哪兒都不例外。

    消息發出去很久,那邊才回了一條令他振奮的消息:「你要什麼樣的交易對象?」

    叢駿立馬來了精神。

    楊綿綿也沒有閒著,她看著面前的建築,手腳都凍嘛也沒動彈一下。

    消息是半個小時以前傳來的,她大晚上地頂著風雪騎車到這裡,萬萬沒有想到會看到眼前這一個場景。

    是老城區的一棟三層樓高的老房子,外面帶了一個小小的院子,房屋年久失修,一看就是上了年頭的,關鍵是門外掛著一個小小的牌子:愛心福利院。

    整件事情的毀三觀程度超出了楊綿綿的想像,她在那裡看了很久,饒是她也說不出話來了:「真是……」她忍不住確認,「他們家的小孩都是拐來的?」

    電線杆說:「是啊,大家都知道,只是功夫做得好,又肯花錢打點,一直都沒被發現。」

    在南城,哪個家大業大的團夥不背靠大樹好乘涼呢,沒往上打點打點,這生意怎麼做得大。

    南城有不少福利院,其中絕大部分都是民間組織的,條件有好有壞,資金大多來源於社會人士的捐助,愛心福利院就是其中之一。

    這家福利院在南城並不起眼,據說是好些年前有個富豪買下贈予福利院的,建築是很久了,外面的空地上都種著菜,外面是個半人高的鐵柵欄,偶爾會看到幾個大孩子在空地上幫忙擇菜,但是也不知道是這些孩子特別內向還是什麼緣故,鮮少與人說話。

    愛心福利院是個非常低調的存在,它沒有上過電視,它收容的孩子只在十幾個左右,每天就一個老太婆買菜進出,那個老太婆是個啞巴,不知道是哪裡人,也沒有人和她交流過。

    「看起來還真的低調過頭了呢。」楊綿綿覺得裡頭肯定有點名堂。

    照理說,福利院的經費都來源於捐助或者政府撥款,因此必定會想方設法多拉錢經理,孩子們難道不要吃飯麼。

    可是,愛心福利院太低調了,簡直是細思恐極。

    「阿嚏!」楊綿綿打了個寒顫,大冬天在外面站著吹冷風真是找罪受,尤其是這會兒又開始飄起雪來,凍得她鼻子都要掉了。

    她跺了跺腳,決定找個安全的地方把車停了,然後進去一探究竟。

    「和大家打個招呼,給我行個方便。」她摸著外面的鐵閘門說,「我可不是小偷啊。」

    鐵門沈穩地一點頭:「知道,你是來救人的,我們都會幫你的。」

    楊綿綿身形靈活,爬個墻和玩似的,跐溜一下就進去了,樓下的門原本是鎖著的,但是大家已經統一了要幫助那些被困女孩的想法,所以那把鎖嘎達一下,開了。

    門輕輕細開了一條足夠她側身擠進去的縫,楊綿綿擠了進去,門又悄無聲息地關上了。

    黑暗裡,楊綿綿只能聽見輕輕的細語:「他們都在地下室,那些孩子在二樓,趙婆婆在照顧她們。」

    楊綿綿想了想,決定先不要去觸那些人的霉頭,還是先摸清楚這裡的情況再說。

    一樓是給人看的臉面,就是福利院很常規的廚房、飯廳和一間像模像樣的教室,甚至墻壁上還畫著幾幅兒童畫,筆法拙劣。

    她在底樓轉了一圈,倒是沒有瞧見什麼有價值的東西,轉而就上了二樓,二樓大多數的房門都緊閉著,門上都上了鐵鎖。

    「這裡是睡覺的地方。」鐵鎖小聲道,「不是我們不想放她們,我們就放了,她們也跑不出去的。」

    楊綿綿點點頭,看見另一頭的房間裡隱隱傳來聲音,她好奇地湊過去,門沒關緊,從縫隙裡她看見了一個光頭的男人一邊對一個小女孩拳打腳踢一邊痛罵:「tmd讓你捏個肩都不會,你還會幹什麼?」

    有個小女孩抱著頭蜷縮在墻角,發出嗚咽的哭喊聲,也不知道是在喊爸爸還是喊媽媽。

    那個男人聽了心煩,狠狠踢了女孩的肚子一腳:「媽的,哭什麼哭,哭得勞資心煩。」

    另一個男人點了支菸:「你發脾氣就發脾氣,打兩下給你出出氣也就算了,別打壞了,一個可是能賣上不少錢呢,不然老大又要發火了。」

    「哥,我就是替你不平,你說我們出的力也不少,分到的錢呢?就是一個零頭!我也就算了,本來就是個跑腿的,可哥你不一樣啊!」他喝了口二鍋頭,重重一拍桌子,「我就覺得不服氣!老三不說,老二算什麼!」

    另一個男人臉色也難看起來,抽了口煙,看著房間裡另一個年長的女孩說:「小琪,把人帶出去。」

    那個叫小琪的女孩子清清秀秀,衣著整潔,她一直站在旁邊,垂眉順眼,特別溫順,聽見他說話,乖巧地把年幼女孩子扶起來走了出去。

    那個女孩子眼睛裡都是眼淚,但是現在哭也不敢哭,兩條腿哆哆嗦嗦的都站不到地上,幾乎是被小琪架出去的。

    一出這個門她就崩潰了,但是就算哭都沒有了力氣,只是小聲地抽噎,好像隨時都要背過氣兒去。

    小琪一邊扶著她一邊拍著她的背給她順氣:「沒事了沒事了,我們去奶奶那裡上點藥,你忍一忍。」

    「小琪姐,我們以後都要這樣嗎?」她抽抽搭搭地看著小琪,像是一隻受了驚的小兔子,眼睛紅紅的,「我想回家,我想爸爸媽媽。」

    小琪沈默地看著她,無法回到這個不到十歲的女孩子的問題。

    看到她們走遠,楊綿綿才從藏身的拐角處走出來,想了一想,她轉身上了三樓。

    三樓是所謂的辦公區,現在一個人也沒有,楊綿綿光明正大就推門進去,看看能不能翻到什麼有意思的東西。

    桌上的台式電腦很誠實:「我就是一個擺設,他們很少用電腦的。」

    「那他們平時都用什麼聯絡人,」楊綿綿想了想,決定先找一個方向下手,「如果別人想要聯繫他們買人是怎麼買呢?」

    電腦猶豫了一下,不大敢確定:「好像是問那個老三吧。」

    「老三?」

    「嗯,對,老大很少露面,老二進貨,老三聯繫,老四就在這裡看人,就是樓下那個頭髮短的,光頭的那個有暴力傾向。」

    楊綿綿:「……那這裡一共有多少個孩子?」

    「十九個,過兩天好像會有人帶一批走。」電腦的語氣感傷極了,「聽說是賣到國外去呢,以前有過好幾次了,她們再也見不到了。」

    一直在圍觀的櫃子冷不丁發話了:「那個人變態,喜歡虐待小孩子,去年他就買了好幾個,全都死了,所以這一次又過來了,你要在他來之前把她們都救出去。」

    楊綿綿:「我亞歷山大。」

    她在辦公室裡像沒頭蒼蠅一樣轉圈,這一次和胡逸霖不同,她要更謹慎,要最大程度上保全那群孩子的性命,這就比較麻煩了。

    「先把那個老三的電話給我,他們一般都是打這個電話聯繫的賣家?」

    「是的。」大家都非常肯定,「他就在這個辦公室裡打的電話。」

    但是電話號碼他們有點為難,竊竊私語了好一會兒才說:「我們不知道電話號碼,要問老三的手機。」

    「手機呢?」

    「老三出去談生意了,或者你問老四的手機也可以啊。」

    老四的手機……這個有點難度,她不能靠太近,會被發現的,想了想,她問:「能幫忙傳個話嗎?讓大家幫忙問一問。」

    「能。」墻壁沈穩地一點頭,「你等等。」

    片刻後,墻壁通過老四的手機—褲子—桌子—地板—墻壁這樣的脈絡傳回了老三的手機號碼。

    楊綿綿背了下來,又問:「最近沒有要被賣掉的吧?」

    「這幾天沒有,最近的一次是三天後的晚上,要賣掉絕大部分的孩子呢。」大家都很認真地囑咐她,「你一定要抓緊時間,有什麼要我們幫忙的儘管說。」

    楊綿綿揮了揮手:「我要想一想這件事怎麼辦。」

作者: a0955231435    時間: 2016-8-17 06:42 PM

本帖最後由 a0955231435 於 2016-8-17 06:59 PM 編輯

第44章 不賣(修)

    今天已經很晚了,她也得到了足夠多的消息,需要好好消化一下,想一想接下來該怎麼做才好。

    離開福利院的時候已經是夜裡三點鐘了,整個南城都沈浸在夜色裡,只有少部分人還在狂歡,絕大多數人都已經安然入睡。

    楊綿綿已經很困了,但是她一點也不想回去睡覺,她的神經緊繃起來,大腦正處於難得的活躍時間。

    颯颯寒風裡,她騎著車到了警察局。

    守門的門衛睡得正熟,根本沒看見她,她熟門熟路走到荊楚辦公室門口,發現他果然還在。

    「……我餓了。」

    荊楚也沒有想到這大半夜的,楊綿綿跑到他這裡來就說了一句餓了,他還以為她受了委屈:「這個點都沒地方吃夜宵,泡麵吃不吃?」

    「吃。」

    他給她泡了一包方便麵,楊綿綿就坐在他的位置上趴著,一雙眼睛一眨不眨看著他,就好像是等待投餵的小倉鼠,他的聲音也不由自主放柔了:「大半夜的怎麼過來了?」

    「路過。」

    路過個屁,從福利院回家才多少時間,她偏偏要繞遠路騎車過來,臉都被風吹皺了。

    「你呀,無事不登三寶殿,沒事不可能來找我。」荊楚把方便面端給她,「吃吧,要不要喝水?」他問話的時候已經倒了一杯水給她。

    楊綿綿用叉子攪著面,捲起來塞到嘴裡吃,荊楚失笑,覺得她這個動作孩子氣極了,他想說什麼,電話響了。

    是叢駿打過來的,破口大罵:「媽的,就一個電話號碼要收勞資一萬塊!這是坑人呢還是坑人呢還是坑人呢?」

    荊楚還沒說話,楊綿綿在那邊噗嗤一下笑了出來。

    叢駿耳力多好啊,笑聲雖然小,他卻聽得一清二楚,頓時曖昧起來:「唷,打擾你了啊,不好意思,也怪我,這都三點鐘了……」

    「滾。」荊楚一點也不想被楊綿綿聽見他這些葷話,「就這件事的話我掛了。」

    但很可惜,楊綿綿都聽見了,扯過他的便籤條寫了行字,折了起來,慢悠悠地說:「別啊,我聽見了,人家賣一萬塊,我便宜啊,一百塊吧。」

    她用筆桿敲了敲那張便籤條。

    荊楚看著她放在桌上的手,細細嫩嫩的手指頭和黃桷蘭似的……他猛然回過神,從口袋裡掏出一百塊錢,伸手要去拿。

    楊綿綿手指頭往後一抽,壓著紙不給了。

    荊楚瞥她:「要坐地起價?」

    「是你朋友買呢,就一百塊,是你嘛……」她拖長了聲調,一手托腮,「不賣。」

    頓了兩秒鐘,嫣然一笑:「送你,好不好?」

    她的笑容好像使得這間辦公室裡的光線亮了好幾個度,荊楚看著她的臉龐,心裡又是柔軟又是酸澀:「不用。」

    「我和誰都談錢,不和你談,多傷感情啊。」楊綿綿保持那個特別少女的托腮姿勢沒動。

    荊楚和她眼神對上的那一刻,突然覺得好像有那麼一點點的微妙,他想避開她的眼神,但是顯然自己根本做不到,他只能這樣看著她,不錯過她任何一個細微的表情。

    楊綿綿是覺得這個辦公室裡要吵翻天了:

    「啊啊啊別磨蹭了我求你們了告白好嗎?」

    「吐艷吐艷吐艷啊大半夜的花式虐狗也是醉了求你們告白好嗎?」

    「綿綿啊我們荊楚是死也不會說的但是我要告訴你他真的對你有企圖啊!」

    「看你的眼神完全不一樣!從來沒有見過!」

    「綿綿我支持你撲倒撲倒撲倒!」

    過了大概有好幾分鐘,荊楚才別開頭:「不早了,我送你回去吧。」

    楊綿綿把便簽給他「不用了,我自己回去好了,我寫個地址給你,你明天去那裡等我。」

    小夥伴們驚呆了:「Σ(°△°|||)︴去約會嗎?」

    當然不是,是去監視。

    次日,是個大雪紛飛的天氣,楊綿綿一從家裡出來就被凍成了狗,騎車實在是不方便,只能坐公交車去。

    過年的時候公交都不擠了,她用熱騰騰的豆漿捂著手,幾口吃完了一個大肉包。

    說起來要感謝鄒奕,他額外封的那個紅包挺厚的,讓她暫時度過了這個危機,不過,賺錢還是要賺的。

    她下了公交,走到福利院的時候還沒看見荊楚,不過他昨兒說早上局裡要開會,多半是給絆住了,她也不著急,自己先在附近晃蕩。

    白天的愛心福利院真的一點兒不同之處都看不出來,好像就是很平凡很普通的一家福利院。

    正當此時,有個五六十歲的老阿婆挎著籃子顫巍巍地走出來,人看起來瘦瘦小小的,穿著肥大的棉襖看起來也幹癟極了。

    楊綿綿想了想,一路尾隨那個老阿婆,看到她去一家很小一看就不正規的藥店裡買了點藥,提在一個很薄很廉價的塑料袋裡,楊綿綿不知道能去問誰,只能也推門進去。

    裡面只坐了一個中年大媽,看到她進來投了一個鄙夷的眼神:「什麼病?」

    「……板藍根有嗎?」一包板藍根才幾塊錢,應該是最便宜的,楊綿綿想著,就看見那大媽懶洋洋丟了包板藍根過來,「8塊。」

    楊綿綿=口=,天啦擼,好貴。

    她提著一盒板藍根走了,心裡安慰自己,最近著涼的次數多,多喝喝也沒壞處,但心裡到底肉痛,還要記得問事情:「剛剛那阿婆來買了什麼啊?」

    板藍根盒子:「……納尼,你是和我說話嗎?」

    「……對啊。」

    每次都要來那麼一回一驚一乍,她都習慣了。

    老阿婆離開藥店,又去了菜市場,買了不少蔬菜魚肉,不過這裡有多少進了那些孩子的肚子裡就不好說了,要知道為了防止逃跑,通常都不會給吃飽。

    楊綿綿跟著那個老阿婆轉了一圈回到福利院門口的時候,荊楚恰好趕過來,今天他沒有開那輛萌萌噠的奧迪,而是換了一輛更低調的大眾,悄無聲息就停在了街邊。

    楊綿綿拉開車門跳了進來:「阿嚏!凍死我了。」她俯下身把臉貼在空調出風口,暖風吹著才覺得臉有了知覺。

    荊楚遞了一杯滾燙的珍珠奶茶給她:「怎麼約在這裡,你叫我過來是什麼事?」

    「你猜啊。」她臉貼著出風口,半張臉對著他,小小的臉上一點兒血色都沒有,白得和外面的雪似的。

    他哪裡說得出重話來,恨不得伸手去摸一摸她的臉頰,可到底不敢,只能先嘆口氣:「你就直說吧。」

    楊綿綿臉和手都暖起來了,就腳凍得冰冰涼,幹脆脫了靴子把腳架起來吹熱風,居然是一雙新買的紅襪子,草莓樣式,非常可愛,但偏偏就是這種可愛讓他覺得自己的念頭多麼可恥。

    「考你個問題,假設你要拐賣小孩,那那麼多的孩子,藏哪裡最安全?」楊綿綿捧著奶茶咬著吸管問。

    荊楚沈吟道:「當然是越不起眼的地方越好,最好是沒有人去的荒郊野外,或者……」他的目光突然停在了愛心福利院門前的門牌上,喃喃道,「別人不會懷疑有孩子的地方。」

    他看向楊綿綿的目光銳利極了:「比如說,兒童醫院,再比如說……」

    「福利院。」楊綿綿替他說完了。

    荊楚好長一段時間沒說話,半晌才問:「你有證據嗎?」

    「沒有。」

    「誰給你的消息。」

    楊綿綿賞了他一對白眼:「我有證據的話,喊你過來盯梢幹什麼?」

    監視這種東西好啊,一監視就是大半天,甚至一晚上,時間久了,話題也就多了,正是刷好感度的好時候!

    不過,她憂傷又甜蜜地想,他會不會還是把我當小姑娘呢,是不是覺得我年紀太小了,根本不會想到那裡去呢。

    她不知道的是,與此同時,荊楚心裡和她想的完全是同一件事,他悲傷地想,她對人那麼沒有防備之心,她如此信任他,幫助他,但是他卻辜負了這種信任,他覺得無顏見人。

    楊綿綿踢了踢他的小腿,草莓襪子蹭過他的西褲發出「喵~o(=nwn=)m」的愉快聲音,她托著腮,眼睛亮晶晶的:「昨天,你們那邊收穫不小吧?」

    荊楚搖了搖頭:「嘴太緊,沒什麼有用的消息,不過倒是救出來不少孩子,也值了。」

    「噢。」她若無其事地問,「那你是不是不用和那個女警官扮情侶了啊?」

    「是啊。」他也儘量不露出異色,平平淡淡應聲。

    「你怎麼會想到和她搭檔啊?」

    「我們局長推薦的,功夫不錯。」他完全不知道柳局長這個妻管嚴是被妻子吹了耳邊風在製造機會呢。

    楊綿綿嚇了一跳:「功夫不錯?」她瞪著荊楚,一臉驚嚇的表情。

    荊楚過了三分鐘才意識到她在想什麼,頓時表情就微妙了起來:「……你在想什麼?」

    她無辜地眨眨眼:「沒什麼啊。」

    荊楚看了她好一會兒,還是拿她沒辦法:「你有空跑來這裡,是考完試了?」

    「第一。」她笑瞇瞇說,「明年上去可以拿獎學金了,八百塊錢,很棒吧。」

    「多給自己買點吃的。」他找不到那麼多藉口給她送東西,就只盼著她能對自己好一點兒,「今天的衣服挺好看的。」

    她果然高興起來:「真的嗎?」

    「真的。」她穿那件紅色的小鬥篷,襯得她雪地紅梅似的,很是惹眼,他老遠就一眼看出來了。

    楊綿綿保持一個抱膝的姿勢歪頭看著他,正當荊楚以為她會說點什麼的時候,她卻突然開口說起了正事:「你來之前,我剛看到那裡面的一個燒飯阿婆去買了點藥,阿奇黴素片,甲硝唑片,你知不知道都是治什麼的?」

    她不能說自己昨天就已經去看過真相了,只能旁敲側擊暗示一下,這會兒她終於有點明白柯南每次提醒毛利小五郎的蛋疼心情了。

    荊楚頓了好一會兒才含糊說:「治病的。」他已經大致猜到那些孩子曾經經歷過什麼了,但卻不想對楊綿綿說得太明白。

    「她們現在肯定很不好過。」楊綿綿托著頭看著窗外,福利院看起來那麼普通無害,但此時此刻,卻不知有多少孩子正在遭受磨難。

    多麼可憐呢。

    荊楚和楊綿綿都沒有說話。

    兩個人在車裡安靜極了,只能聽見依稀的風雪聲。

作者: a0955231435    時間: 2016-8-17 06:59 PM

本帖最後由 bluesky0601 於 2017-1-3 11:53 PM 編輯

第45章 曖昧

   也不知過了多久,荊楚才道:「這裡只是他們的一個中轉站而已,偽裝得是很高明,手續齊全的話,根本沒有人去會查。」

    「中轉站?」

    「他們一般都是拐賣,運輸,中轉,再脫手,再找到買家之前,都會被看守起來。」

    楊綿綿想了想問:「會有什麼人買呢?」

    「男孩子是越小越好賣,尤其是嬰兒,男嬰在黑市上非常受歡迎,長大一點就弄殘乞討,女孩子的價格要低一點兒,不過也看是怎麼賣,年紀小的基本上出去乞討的多,十多歲的小姑娘會出口到國外去,也有往深山裡賣的,不過那就不會在南城了,南城的一般都奔著出口,利潤大,到了國外也不好查。」

    想想看吧,市場那麼大,需求那麼多,也怪不得那麼多人鋌而走險,現在拐賣已經不僅僅是在偏遠的地區,也不僅僅是單純拐賣婦女或者小孩,能拐回來就不愁賣不出去,有的是路子發財。

    「當然,這麼大的市場,不是一家能吃得下的,他們都非常謹慎,不會有人貪心到想把所有的路子都吃遍,基本上幾家人有默契,互不幹擾,要麼賣嬰兒,要麼賣器官,要麼賣女人,這家福利院看樣子是專門賣小孩的。」

    「賣到國外去嗎?」

    「不能確定,一部分吧,我還是希望少一點,出了境就很難找回來了。」

    楊綿綿心想,他倒是猜得八九不離十了,那也用不著再繼續打啞謎了:「正如你所慮,我們只有三天時間,三天後這裡有不少女孩子要被賣到國外去。」

    「又是你得來的消息?」

    「是啊。」

    荊楚沈默了會兒,說道:「我管不了你,也不知道你從哪裡得到的消息,但是綿綿,能得到這些消息的人不會是泛泛之輩,世界上從來都只有等價交易,你想過你付得起代價嗎?」

    「你為什麼不認為,這是我自己找來的消息呢。」楊綿綿把腿架在暖風口,草莓襪子在賣萌:「o(≧v≦)o~~好棒好暖和!」

    荊楚沒接這個話茬。

    楊綿綿從衣服裡掏了手機出來看,看到興起還笑個不停,荊楚側頭瞟了一眼,看到很多關鍵詞比如「嬌~喘」「淩亂的……」「微張的紅唇」「順著……留下的汗水」,他內心:完全不知道這個年紀的女孩子到底在想些什麼東西!

    等等。

    他把她的手機抽走:「不準看這種東西。」

    「為什麼?」她瞪大了眼睛,要把手機搶回來。

    「傳播淫~穢影像物品是要被抓起來的。」

    楊綿綿:「……擦!」

    「不要亂爆粗口。」

    「滾!」

    媽蛋還能不能好好看小說了,她氣個半死:「哪裡淫~穢了,都脖子以下不能描寫了,看個肉有那麼難嗎!你還能找女人解決問題呢,我看看怎麼了!」

    「聽話!」他一手按著她的後腦勺,另一隻手舉高,眼明手快地把她的小說給刪了。

    楊綿綿哪裡是肯服軟的人,在副駕駛小小的空間裡一躍而起,一腳往他褲襠那裡踩下去,荊楚硬生生扯著她的胳膊把她往自己這邊一拽,她的腿施展不開,重重撞到變速箱上,頓時青了一塊。

    她一屁股坐在了荊楚大腿上,妥妥的,毫無縫隙得,坐在了她的目標上。

    荊楚臉色一下子就變了。

    大概是動靜太大,外面路過的一對小情侶看不清玻璃裡發生的事,腦洞大開:「哇塞,大白天車~震啊!真刺激!」

    楊綿綿就覺得坐的地方和以前所有坐過的地兒都不一樣,感覺硬邦邦的,但是又挺軟,人肉坐墊的觸感相當特別。

    她默默感受了一會兒,賴著不想起來。

    荊楚呢?他是頭一回被「人」坐大腿,以前喜歡趴他腿上的是他家裡養的貓,閒著沒事兒愛溜躂過來趴人大腿,大概也是覺得暖烘烘的挺舒服。

    不過被女孩子坐大腿絕對是生平頭一次,而且坐得地方還不大對,他僵坐在那裡好一會兒,不知道手往哪裡放。

    大眾車:「你是我的小呀小蘋果,怎麼愛你都不嫌多~」

    楊綿綿:「……」媽蛋又要唱出來了!

    一分鐘後,荊楚把她推開:「坐好。」

    楊綿綿氣鼓鼓地癟了癟嘴,沒忘記把自己的手機搶回來,然後給柳玉發微信:

    羊咩咩:

    那本《霸道總攻愛上我》被你家隊長刪了〒▽〒

    請叫我總攻女王:

    (⊙o⊙)啊,被隊長看見了啊,點蠟

    摸摸綿綿,不哭站擼

    我再傳你一份

    柳玉一股腦兒傳了一個壓縮包給她,裡面全是她精心挑選的小說,這一次,警察蜀黍終於不管她了。

    等楊綿綿都看掉了1m小說,荊楚才開了口:「我給你找了一個老師。」

    「啊?」

    「我沒空教你了,你跟著她學吧,她是詠春拳的傳人。」

    楊綿綿根本不管這個,她不依不饒:「我不要,我要你教。」

    「我沒空。」

    「那就等你有空了再教。」

    那看來他要一直沒空下去了,之前答應是覺得她就是個小孩子,那也沒什麼,但現在有了別樣的心思,總覺得孤男寡女時不時要肢體接觸就說不出的怪異。

    楊綿綿生氣了,擡腿踢他的大腿,一下一下還挺重的:「你騙人!你騙人!」

    就是那一剎那,他鬼使神差改了口:「那……以後我休假教你吧。」說完就後悔,但看到她突然亮起來的眼神,就只能認命地嘆了口氣,「而且,學費都給你交了,不去又不能退,挺貴的。」

    楊綿綿一臉肉痛,糾結半天才說:「那……看在錢的份上,我就兩邊都跑辛苦一點吧。」

    得了便宜還賣乖。他看著她的臉想著,腦海裡另一個念頭卻更清晰明白,簡直讓他自己也無法迴避:

    他完了。

    這個在言情小說裡被說過無數次的話,只有此時此刻才明白是意味著什麼。他深吸口氣,覺得心臟的頻率跳得太快了。

    監視這活兒決不能和喜歡的人一起做,那麼長的時間,那麼幽閉的空間,才兩個人,感覺空氣裡都是摩擦的火花。

    楊綿綿坐得久了,動來動去坐不住,過了會兒從口袋裡掏出兩顆糖來:「手。」

    他伸出手去,她把一顆大白兔奶糖放進他的掌心裡,還有點捨不得:「就剩最後兩顆了。」

    他認出來那是那天抓捕胡逸霖的時候他給她買的糖,那袋糖真不大,她居然吃到今天還沒有吃完:「我不吃糖,你自己吃吧。」

    楊綿綿剝了紙把糖塞進嘴裡:「我不喜歡有人拒絕我。」

    真霸道。他心裡想,把糖剝了塞進她嘴裡:「吃你的糖吧。」他動作已經夠快,沒想到楊綿綿的反應也不慢,張嘴就咬住了他的手指。

    「屬狗啊,松嘴。」

    她的舌尖好像不小心碰到了他的指腹,溫溫熱熱的,就那麼一下下又驚慌地縮回去了,她不知不覺就鬆了嘴。

    他覺得心裡癢癢的,但卻繃緊了不露出來,像是渾然不在意地縮回了手去。

    大概是覺得這樣下去實在不怎麼妙,荊楚主動岔開了話題:「你就在這兒等著?」

    「我放寒假,本來就沒事做。」關鍵是賺夠了學費,當然是想幹嘛就幹嘛了。

    「作業寫完了沒?」

    「你好煩。」

    過了兩個鐘頭,她把小說都看完了,伸了個懶腰,開始抱怨:「你們警察做事好慢,我們要一直等下去嗎?」

    荊楚啼笑皆非:「我們抓人是要講證據的。」

    「我知道,不講證據我幹嘛和你在這裡幹坐著,我老早自己一把火燒了那家福利院帶著人跑了。」她頗沒好氣,「但是那樣的話,肯定會打草驚蛇的。」

    荊楚摸摸她的頭:「耐心一點兒,釣魚最需要的就是耐心。」

    「你們一般查這種案子要多久?」不是她沒有耐心,而是時不待我。

    「最少三個月,安排半年也不少。」荊楚聽見楊綿綿說三天之內就要搞定,實在是也亞歷山大,一般這樣的打拐都要經過詳細的摸排盤查,等摸清楚了整個網絡之後再進行抓捕,差不多需要幾個月的安排,現在時間那麼緊,事情的困難程度遠超想像。

    楊綿綿對警方做事的流程並不瞭解,以為幾天的時間就足夠了,但沒有想到居然那麼麻煩,她連一個禮拜都等不了,別說是幾個月了。

    「那怎麼辦?」

    荊楚沈吟道:「那只能先救這一批。」

    如果能在交易的時候人贓並獲當然是最好,如果不能,至少先把這一批孩子先救回來。

    楊綿綿說:「那麼,少了這一批貨以後,如果還有需求,他們肯定會急著再進一批的,到時候我們就可以找到他們老巢了。」

    荊楚想了片刻:「那正好可以讓叢駿出面假扮買家。」

    楊綿綿還有點奇怪:「你這次不找你的同事了嗎?」

    「儘可能不要走漏風聲,我們組裡……沒人合適。」白平一看就是個弱雞,衛寒是個十足的花花公子,他要主持大局,叢駿反而是最合適的,他有渠道有來頭,也不怕人看出來。

    「我打電話讓他過來,我們商量商量。」
作者: a0955231435    時間: 2016-8-17 07:00 PM

第46章 賣萌

    叢駿不到一個小時就過來了,順便打包了漢堡咖啡可樂薯條,他本來想坐副駕駛,沒想到那兒坐了個漂亮的小姑娘,叢駿嚇一跳:「艾瑪你可沒告訴我這裡還有個小妹妹。」

    荊楚忍俊不禁,剛想介紹,就看見楊綿綿很不客氣地伸出手:「錢。」

    「什麼?」叢駿沒反應過來。

    「一百塊,當面給我就可以了,謝謝。」

    叢駿的表情慢慢從茫然變成了=口=,他吞了吞唾沫:「你是想告訴我,那個一百塊是……」

    「電話號碼的錢,你不會不認賬吧?」楊綿綿瞪他。

    叢駿一臉血:「沒搞錯吧?」

    荊楚忍俊不禁:「不是說白送麼,現在又要收費啦?」

    楊綿綿哼哼兩聲:「我改變主意了。」誰讓他來當電燈泡的,收一百塊便宜他了。

    叢駿也不在乎那一百塊錢,主要是楊綿綿的形象太有衝擊力他沒hold住,楞了一會兒從錢包裡拿了一張粉紅色的毛爺爺給她:「給。」

    收了錢的楊綿綿心情非常好,挑了袋子裡最大的一個漢堡啊嗚就是一口,荊楚給她拿了可樂,插好吸管遞過去:「少喝點,太涼了。」

    楊綿綿一點也沒在意,一邊吃漢堡還一邊沒忘記吃雞塊和薯條。

    叢駿看了她好幾眼,問荊楚:「你叫我來是說什麼來著?」

    楊綿綿腮幫子裡都是食物,荊楚看了看她,只能自己解說,叢駿倒是不覺得驚訝,他摸了摸下巴,做了點評:「這事兒可以啊。」

    「簡單粗暴嘛,反正有錢他們肯定會那麼幹的。」楊綿綿舔著手指頭上的番茄醬,荊楚實在看不下去了,抽了紙巾給她擦手。

    楊綿綿乖乖遞出去一雙爪子,叢駿目光詭異地掃了掃他,嘴裡說的卻是正事:「如果是這樣,有一個很關鍵的問題。」

    「錢!」楊綿綿鏗鏘有力地說出了這個最關鍵的問題,「我去弄。」

    荊楚:「……你又想玩哪出?」

    「呵呵噠o(*^▽^*)o」

    奧迪車:「綿綿,你學我們賣萌好可恥!( ̄_ ̄|||)」

    椅子:「賣萌犯規噢( ̄▽ ̄」)」

    手機:「附議!(⊙v⊙)」

    楊綿綿:……誰規定只能你們用顏文字的,哼╭(╯^╰)╮

    叢駿唔了一聲:「那我去聯繫那個老三吧,就說我們急著要,不過這麼一來,大家可都不能回家過年了啊。」

    楊綿綿很淡定:「從來不過年,我還嫌寒假無聊呢,正好找點事情來做做,那啥,我還有點事,先走了啊。」

    她說完就真的那麼拍拍屁股走人了。

    她的雙肩包一臉Σ(っ°Д°;)っ:「綿綿,你不是要和荊楚獨處增加感情嘛?」

    「他現在暫時靠邊,我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

    首先要瞭解那個三天以後就要過來的買家是什麼人,好不好對付,好對付的話直接從他手上截人,不好對付的話只能想別的辦法了。

    小夥伴們很給力,沒過多久就把信息一條條匯過來了,雖然七嘴八舌說了很多沒用的,但是整理整理還是可以得出有用的結論的。

    結論是,那個買家是個國外的富二代,有特殊的癖好,家裡巨有錢,據說不僅買了亞裔也有其他各個膚色人種,在家裡開酒池肉林(這個消息有待確認),如果非要用一個詞來形容的話,大概是傻多速。

    人傻錢多速來,乃是大肥羊一隻。

    楊綿綿心裡想,簡直是天助我也,這樣解救那幾個被賣的女孩的把握又多了一分。

    這會兒,荊楚卻沒她那麼輕鬆了。

    叢駿用特別詭異的眼神看了他很久,幽幽地問:「你快告訴我,那妹子只是看起來年紀小,其實已經成年了,對吧?」

    「沒有,高二學生。」荊楚回答得特別冷靜。

    叢駿醞釀了好一會兒才說:「那你告訴我,你其實對她沒什麼意思,對吧?」

    「……」荊楚沈默了一會兒,反問,「那麼明顯嗎?」

    叢駿簡直要抓狂:「我也是個男人啊!我還不知道男人看女人是什麼眼神?艸!你別告訴我是真的,媽蛋,算了,我已經知道結果了。」他自言自語吐槽了幾句,終於冷靜下來了,「她才多大,你是想怎麼樣?」

    「我還能怎麼樣呢?」

    他大她那麼多,她對這個世界充滿了新鮮感,她在感情上純白一片,但是他呢?這樣的差距,不說才是最好的選擇。

    叢駿說:「其實吧,我覺得這也沒什麼啊,現在老夫少妻不要太多,你們才差多少?」

    「十年還不算多嗎?」

    「那是因為你二十七她十七啊,等到你八十她七十的時候,十年算個屁啊。」叢駿一攤手,話糙理不糙,「而且她現在沒成年又不等於以後都不成年了,你等等不就完了。」

    荊楚倒是沒有想過所謂的以後,怔了一怔,半晌苦笑道:「還是算了吧。」

    這種事情,想一想都覺得罪惡,何況是付諸行動呢。

    叢駿摸了根菸出來點燃,心想,你沒這意思,人家妹子還指不定有呢,瞧剛剛那眼神,一看就能看出點名堂來。

    其他小夥伴也是操碎了心:

    大眾車:「(⊙v⊙)你們覺得荊楚和綿綿誰會先表白咧?」

    手機:「(⊙v⊙)我覺得會是綿綿噢,荊楚不爭氣!」

    掛在內後視鏡的平安符:「(⊙v⊙)綿綿1,我支持直接壓倒車震!」

    大眾車:「……車震~~(╯﹏╰)b你們考慮過我的心情嗎?我好期待好期待啊!」

    要是綿綿聽見了,肯定心裡悻悻反駁一句,你害羞個屁,害羞的人難道不應該是她才對嘛?

    三天一晃而過,是夜,月黑風高大下雪,是個做壞事的好時間。

    那個富二代名字叫格雷,洋氣騷包的一小白臉,喜氣洋洋還沒來得及驗貨呢,警察就衝進來一網打盡了。

    因為過程太粗暴簡單,實在沒有敘述的動力,總之就是沒有意外地捉住了,因為是外籍人士,還會牽連到一些覆雜的手續問題,不過買賣人口的罪名是逃不了的。

    叢駿第一時間就趕過去,希望能找到自己僱主的女兒,但令人遺憾的是,那個女孩子並不在其中。

    「我就知道沒那麼簡單讓我賺到二十萬。」叢駿悻悻道。

    他是可以拍怕屁股走人,楊綿綿可以在家呼呼大睡,但荊楚不可以,他要把人帶回去審訊,並且從他的口供中得到有用的信息。

    這個小白臉看似很刁,但實際上是個軟蛋,口口聲聲喊要找律師,可等到領事館的人來了以後沒多久就軟了,老老實實交代了情況。

    令人遺憾的是,他知道的消息也十分有限,聯繫方式是他偶然得到的,而他也只知道那個人叫老三,見面拿貨的時候見到過老四。

    不過,線索雖然不多,但他曾經所購買的孩子畢竟知道了下落,不久之後將通過外國領事館將他們全部接回。

    格雷當然還有非常漫長的官司要打,他的律師會立即從國外趕來,但是這與接下來的事情就沒有關係了。

    暫時從格雷手上截下了一批人,使得楊綿綿的時間不再那麼緊迫,但是這件事也不能等,因此叢駿很快就想辦法聯繫上了老三,點名要一批貨。

    而他們做生意十分警惕,在提貨之前要求先付一筆定金,不多,十萬,而他承諾會給叢駿找的貨價值二十多萬,雛兒五萬一個,其他的三萬,都是天價。

    叢駿倒是不介意自己先墊著,沒想到楊綿綿改天哼哧哼哧背了個包來:「錢給你。」

    他打開那個碎花雙肩包,裡面是碼得整整齊齊的現鈔:「你去搶銀行了?」

    「當然不是,」楊綿綿很嫌棄他,「他們家的人有個毛病,都不愛存銀行,那福利院後頭有個枯井,錢全藏那兒呢,我估摸著有幾百萬,下次你們抓的時候不用繞路了。」

    最後一句話是對荊楚說的,他噎了噎:「你進去了?」

    「嗯哼。」有一群小夥伴當內應,楊綿綿出入自由還有人隨時放風,爬下井裡去拿點錢什麼的根本不成問題。

    她指一指背包:「這裡是十五萬,要是沒法子把人救出來,買回來我覺得也行,不過肯定是惡性循環。」

    那句公益廣告說得好,沒有買賣就沒有殺害,更龐大的市場需求只會助長他們的氣焰,當務之急還是要找到他們的老巢,把幾個主謀都一網打盡。

    叢駿叼了根菸,不好意思在女生面前抽,只能過過幹癮:「我這次要貨那麼大,他們說得等上一段日子,我催的急,價錢開得也不低,恐怕他們不久之後就會有大動作。」

    荊楚點頭:「我會隨時關註他們的行動。」

    楊綿綿也很積極:「我和你一起去。」

    叢駿:「呃,我……我就不和你們一起了。」他默默在心裡給自己點了一個讚,看我多識相,監視那麼好培養感情的事兒我就不當電燈泡了。

    荊楚:「……綿綿你別鬧,這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兒。」長時間的監視是體力和精神的雙重折磨,他可以挺得住,楊綿綿就算了吧。

    他也不忍心她受這個苦。

    楊綿綿面無表情道:「不帶我玩我也以後不帶你們玩,你自己看著辦。」

    荊楚心裡想,我真巴不得呢,最好你永遠別來蹚渾水。不過轉念想想,與其讓她在自己不知道的地方亂來,還不如放在眼皮子底下安心呢。

    「那你要聽話啊。」

    「呵呵,做夢嗎?」她駁斥得一點兒情面都不留。

    叢駿很不給面子得哈哈大笑起來,後來有一天他和荊楚說,我第一眼看到你們家那孩子我就覺得棘手,這妹子不是烈也不是辣,那絕對是搞不定,就那麼簡單,你果然不負眾望,到現在一直都沒轍吧。

    那會兒荊楚嘆口氣,特別無奈地回了句,對啊,所以她就把我搞定了。
作者: a0955231435    時間: 2016-8-17 07:01 PM

第47章 演戲

    老三的車在第二天就出發了,他一個人開著一輛小貨車,看起來像是跑長途的司機,路上還和幾個碰見的司機侃大山分煙說黃色笑話,一點都沒看出破綻來。

    荊楚開著車不遠不近跟著,他的車太有識別性,跟太緊了容易暴露,跟得不緊人就丟了,因此一路上神經高度緊張。

    楊綿綿抱著一袋薯片吃了睡睡了吃,路上睡睡醒醒好幾回,再醒過來的時候居然還在高速公路上。

    她無聊透了:「我們要這麼一路跟下去嗎?」

    「現在後悔了?」荊楚瞥她一眼,頗沒好氣。

    前面老三的車開進了服務區,楊綿綿搗搗他:「他停車了,我們也停吧,我肚子餓了。」

    荊楚相當不可思議:「你居然又餓了?」他看著那個已經空了的塑料袋十分無語,那裡原本有了兩袋薯片一包牛肉幹三個果凍一條巧克力兩瓶可樂,全被她一個人吃光了。

    「餓。」她很認真地點頭,「還有,把車停到他旁邊,你去給我買飯。」

    荊楚看著她:「你確定?」靠那麼近可是很容易被發現的,雖然他這次出行特地換了大眾的車,但頻繁出現很容易引起對方的警惕。

    「我確定。」她為了表示自己的肯定,還用力點了點頭。

    荊楚決定相信她。

    他買了飯回來的時候,老三正靠著車抽菸,他是一個看起來就很精明的生意人,白白胖胖的,乍一看完全和罪犯扯不上半點關係。

    他和荊楚打了個照面,他還對荊楚笑了笑,荊楚面上自然,心裡卻一根弦緊繃了起來。

    他把飯遞給楊綿綿,她接過來往地上一砸:「不吃!說不吃就不吃,我現在要回家,現在!」

    她聲音不小,火氣十足,別說老三忍不住扭頭看過來了,連荊楚都懵了一下。

    楊綿綿下了車,一腳踢在大眾車車頭,咣噹一聲,別人都替她疼,大眾車非常淡定:「綿綿,你這演戲也太拼了,我不疼你腳該疼了。」

    我當然疼了。楊綿綿心裡一抽一抽的,臉上還要裝作暴怒的樣子:「我不要和你去這個什麼大塘村,窮鄉僻壤的,不去!我要回家。」

    荊楚好像終於get到她的思路了,心裡驚奇臉上還要哄:「我們說好的……」

    「不!我反悔了!我嫁給你又不是嫁到你們老家去!我不去!我不要去鄉下!」

    荊楚心裡咯噔一聲,楊綿綿這出有點狠啊,直接就要扮情侶,這是多大仇啊。但是她話都說出口了,他不好不接茬,只能硬著頭皮說:「我們就回去待幾天……」

    「不去!」她發了脾氣,砰一聲關上車門躲在裡面(假)哭,還沒忘記把車門給鎖了不讓他進去。

    荊楚:「……」

    老三哈哈大笑,分了一根菸給他:「怎麼,媳婦兒不聽話?」

    荊楚接過來,不動聲色地說:「和她說好的回一趟老家,出門的時候還好好的,這會兒就不知道鬧什麼脾氣了。」

    老三給他點燃煙,狀似無意地打聽:「你老兄老家在哪兒呢?」

    「窮鄉僻壤的小地方,不值得一提。」荊楚演戲也不差,還和他倒苦水,「不然也不至於老為這事兒吵架。」

    「你媳婦兒是大城市的吧,看這嬌滴滴的樣兒,肯定吃不了苦。」老三笑瞇瞇地說,「不過長得真標緻,老兄福氣不錯啊。」

    荊楚就笑:「她被家裡寵壞了,多大的人了,還和小孩子似的。」他這句話出口,心裡反倒是輕輕一嘆。

    楊綿綿若是真的有人寵成這樣蠻不講理的樣子倒是好了,有人寵才能嬌縱,沒人疼的都一個賽一個乖巧聽話。

    老三笑了笑,把煙蒂丟地上踩滅,對他揮了揮手上了車開走了。

    荊楚反倒是不急了,回去再買了份飯打包帶走,楊綿綿餓得眼睛都綠了:「我的飯!」

    「那你還砸?」荊楚彈了彈她的額頭,「搞什麼鬼,差點嚇我一跳。」

    楊綿綿笑嘻嘻道:「你反應很快啊,還知道接著往下演。」

    荊楚虎著臉:「說,打什麼鬼主意呢?」

    「沒,就是剛剛知道了他的目的地而已。」趁著荊楚和老三都去吃飯了,她和隔壁的小貨車友好地聊了聊人生,然後就知道目的地了。

    「大塘村?」

    「當然不是,這很容易引起他的懷疑,大塘村是他們藏人村子旁邊的一個大一點兒的村子,要路過那裡,那兒每年有很多人出去打工,大塘村往裡就是深山,他們把人藏在山裡的一個小村子裡。」

    這番話信息量有點大,荊楚好好消化了一番才說:「那我們倒是不急了,可以先去那裡守株待兔,請當地警方協助。」

    「協助歸協助,不過戲還要往下演。」楊綿綿對他眨眨眼,「那個小村子叫曹家溝,村民非常排外,到時候你人還沒進去就有村民通風報信,他們往山裡頭一躲,我們就沒得玩了。」

    荊楚一聽就知道她有別的鬼主意了,頓時頭大:「你又想幹什麼?」

    「呵呵噠o(*^▽^*)o」

    又來了。

    荊楚這是被逼上了賊船,戲不演都不行了。

    「你是怎麼知道大塘村的?」

    「我聰明啊,高智商的世界你是不能理解的。」

    荊楚當然能看得出來她在信口胡說,但卻沒有拆穿她的想法,不知道為什麼,他願意相信她,縱容她。

    「綿綿,你現在還有機會反悔,我剛查了,前邊高速上雪太大堵上了,要去就要換火車。」

    「啊?」

    「過年坐火車,你得去掉半條命。」

    「可我還沒有坐過火車呢。」

    那種窮鄉僻壤的小地方是高鐵飛機都不通的,幸好有火車,距離過年還有半個月,返鄉高峰還沒到,這才堪堪買到兩張票。

    他們買的車票就在十幾分鐘以後開,荊楚在候車室裡買了一兜水果和零食拎上去,車廂裡擠得滿滿噹噹的,不過比起別人大包小包的,他和楊綿綿可以算得上是輕車簡從了。

    他什麼都沒帶,楊綿綿背了個雙肩包,這會兒牽著他的衣袖往前擠。她的位置是下鋪,還不錯,楊綿綿坐在舖位上,覺得有點新奇。

    她敲了敲火車的車廂,這輛久經風霜的大火車很沈穩:「你好,歡迎你,一路平安。」

    她笑了起來,扭頭看著荊楚,他正幫一對母女往上搬行李,贏來對方感激的微笑。有對小夫妻上了車,也是這節車廂的,那個男人看了看下鋪,一邊坐得是一個老婆婆,已經上床睡著了,還有一邊就是坐著楊綿綿。

    他走過去說:「你讓一讓,我老婆懷孕了,你睡上面。」

    楊綿綿是典型吃軟不吃硬,一翻白眼,理都不理他。

    那個男人看她無動於衷,指著她鼻子罵:「你有沒有良心啊,我老婆懷孕了!」

    楊綿綿慢條斯理地回敬他:「你老婆懷孕,怪我咯?我讓她懷的呀?」

    「我睡上鋪不舒服,和你換一下怎麼了。」那個孕婦也沒客氣,「尊老愛幼你懂不懂啊?」

    「我還是幼呢,幹嘛讓你?」楊綿綿原本是坐著的,這會兒縮進去霸佔了整個舖位,「不讓。」

    荊楚走進來:「吵什麼?」他看了看楊綿綿,「怎麼了?」

    那個男人挺不客氣的:「讓你老婆給我老婆換個位置,我老婆懷孕了,不能睡上鋪。」

    「不能睡你別買咯?」楊綿綿瞪著荊楚,「你敢勸我試試。」

    荊楚苦笑:「你自己的位置你自己做主。」他的位置是另外一個中鋪,要他讓他當然是會讓的,但那是楊綿綿的位置,他自然不會替她擅作主張。

    而對方的態度也實在是太差勁了。

    楊綿綿的油鹽不進讓那個男人很是惱火,他在那裡罵罵咧咧個不停,引得旁邊車廂的人都探頭過來看,她神色自若,悠悠給他來了一句:「瞧你那著急的樣兒,肚子裡的孩子,真是你的,確定麼?」

    那個女人一聽就急了:「老公你別聽她胡說,孩子當然是你的。」

    「反常必有妖,瞧你激動的,心虛啊?」楊綿綿冷笑,「仗著自己的孕婦了不起啊,有本事你就別來坐這趟車啊,你老公要有錢給你買飛機票啊,讓你懷著孕坐火車,也不見得多愛你,嘖,渣男賤女,你倆真配。」

    那個男人要衝過來打她,被荊楚一把拎住後領:「你幹什麼?」那個男人並不瘦弱,相反還人高馬大,但被荊楚那麼拽著楞是掙脫不掉,他掙紮了幾下就知道碰到了釘子,自然只能心不甘情不願地閉嘴了。

    「老公!」那孕婦不樂意了,扭著他的胳膊撒嬌,「我睡上鋪寶寶也會不舒服的。」

    她長得的確有幾分姿色,而且沒有顯懷,看起來身材依舊苗條,可錯就錯在她還試圖和荊楚講情:「帥哥,幫幫忙唄,我都懷孕了……」那語氣要多委屈就有多委屈。

    荊楚還沒來得及說話,楊綿綿就乓一聲敲了敲車廂門,用很平靜卻很詭異的眼神看著她:「你再煩的話,我就對你不客氣了。」她湊過去,在她耳邊輕不可聞地說,「再廢話一句,我就告訴你老公你肚子裡的孩子是你高中同桌的,你們在三個月前見過面,喝多了,好了好幾次。」

    那個女人頓時滿臉驚恐,一句廢話也不敢再說,拉著她老公的胳膊說:「我們去別的地方問問吧。」

    後來是一個中年男人願意和他們交換了舖位。

    荊楚看著她,搖搖頭:「你呀。」心裡驀地有點心酸,很多事情見微知著,從小家庭優渥生活幸福被保護得很好的女孩子,多半不會選擇和人起衝突,有委屈也寧願嚥下去。

    但從小生活不幸的孩子,才更會保護自己,他們像是守著自己地盤的狼崽,有人侵犯到他們的利益,就會毫不留情地一口咬下去。

    女孩子,遇到這種事情如果能委委屈屈和人哭訴撒嬌,那才是福氣。

    可她呢,她害怕他不幫她,不站在她這邊,從未想過她其實還能向他尋求幫助。

    【註意!註意!因為敏感,所以綿綿的年紀從十七改成了十八,她成年了……】
作者: a0955231435    時間: 2016-8-17 07:02 PM

第48章 住宿

    窗外的天色暗了,楊綿綿吃了一個奶油麵包,躺在舖位上睜著眼睛,荊楚在車廂外的過道上站著,像是在和誰發短信,幽幽的亮光下,他眉頭緊鎖。

    他的舖位讓給了一個背著大包的女學生,她站在外面那麼多人男人之間非常尷尬,荊楚就招手讓她進來讓了位置。

    楊綿綿怎麼都睡不著,爬起來探出頭去,荊楚看見了,小聲問:「怎麼了?」

    她拉著他的手腕把他拉進來,摁著他坐在了床頭:「那邊有光,你給我擋一擋。」

    雙肩包:「╮(╯▽╰)╭你想他坐過來就直說啊,還找藉口。」

    她腹誹:藉口當然要找了,大家又不是那種關係,怎麼好直接說出口?

    荊楚估摸著也感覺到了,不過沒戳穿她,火車上晚上可能會有小偷,他坐在這裡還安全一點。

    楊綿綿把臉埋在他背後,聞到他身上隱隱傳來的味道,不像是煙味,卻又說不出來是什麼,就覺得特別好聞,伸手去拽他的衣服。

    荊楚把風衣脫下來蓋在她身上:「冷不冷,喝點熱水嗎?」

    他以為她冷。

    她搖搖頭,用他的衣服蓋住臉,過了一會兒悄悄伸出手勾住了他的皮帶,這就覺得有安全感多了,沒一會兒就睡熟了。

    火車平穩前行,荊楚坐在那麼小的一塊地方,心裡卻覺得很平靜,他想,以前看那麼多情話都以為是矯情,但親身經歷了才明白,那都是肺腑之言。

    黑夜裡,他把她的手握在手心裡,心道:不要擔心,我不會丟下你,你別怕,我在這裡。

    皮帶:「(︶︿︶)綿綿明明拉的是我,你居然奪寵!賞一丈紅!」

    之後的行程風平浪靜,他們到站下了車,又轉了一趟公交到鎮子上,先去了公安局,和當地的警方聯繫瞭解了情況,當地的警方已經把事情都安排好,就等他來了。

    唯一不好意思的是,他們的招待所滿了,只能委屈他們去別的旅館住,而他們也都沒有想到,巧得不能再巧,他們兩天後和老三在同一家賓館裡碰上了。

    這是進入大塘村和曹家溝必經的小城鎮,人口少,地方小,賓館都沒幾個,荊楚自從知道了目的地以後就刻意錯開了路線和時間,沒想到還能碰見。

    老三是一下子就認出來了,這兩個人顏值高,實在不註意都難,他看了半天,就看見楊綿綿在那裡發脾氣了。

    「番茄炒蛋吃不吃?」

    「不吃!」吃吃吃!

    「魚頭吃不吃?」

    「誰要吃這種噁心的東西!」吃吃吃多放辣椒!

    「那你想吃什麼?」

    「隨便!」多點幾個要餓死了!

    為了避免自己控制不住狂吃破壞一直以來塑造的角色形象,楊綿綿是冷著臉先回得房間。

    荊楚也看見老三了,對他笑一笑,問店家附近有沒有好的飯店,老三一拍大腿:「我知道,得了,老兄我帶你去。」

    他當然不是真的好心,馬上就要臨近老窩,他對任何可疑的現象都不會放過,尤其是荊楚和楊綿綿郎才女貌的,一點兒都不像是山溝溝裡出去的人。

    但荊楚這些天也不是白做工作的,他特地聯繫了當地的公安,要到了不少詳細的資料,他現在冒充的就是大塘村村長的兒子,年紀比他大一歲,也在外面打工,巧的就是那個人自從大學畢業考出去以後就再也沒有回去過。

    老三看荊楚能把村長家的情況說得一點兒也不差,心裡的懷疑倒是少了幾分:「那你是很久沒回家了啊。」

    「我老婆不讓,要不是要結婚了,她肯定不願意跟我回來。」荊楚覺得這個稱呼說出口都是說不出的詭異。

    老三感慨了幾句,荊楚反過來試探他,但他口風不是一般得緊,所有要緊的話題都打哈哈糊弄過去了,他也沒有多問免得引起懷疑。

    回到賓館的時候,老三還和他說:「這年頭男人娶媳婦兒難,好好哄哄吧。」

    荊楚呵呵笑了過去,一開房間門反應過來了……糟糕,當時碰見老三的時候為了掩人耳目開的可是一間房。

    他現在裝作吵架再去開一間還來得及麼。

    來不及了。

    楊綿綿把房門打開,把他扯進去,然後砰一聲關上了,營造自己還非常非常生氣的假象。

    荊楚和她站一個房間裡渾身不舒坦,尤其是這件賓館規模那麼小,大床房裡就一張床一個廁所,噢,還有一個電視機一個床頭櫃,還有一把瘸了腿的椅子。

    她倒是很歡樂地先開了電視,然後掏出飯盒吃飯,節目是很老掉牙的電視劇,她也看得津津有味。

    荊楚在唯一的椅子上坐了下來:「人我已經打過招呼了,現在你可以告訴我你到底打什麼鬼主意了麼?」

    「很簡單啊,過一晚上你就跑去和他們說,我跑了。」她的方法其實特別簡單粗暴。

    等老三進了曹家溝,荊楚隔一天就跑進去,帶著當地警方,就說楊綿綿丟了要找一找,不管對方的反應怎麼樣,總之就是咬準了找人。

    他們摸不準來意,多半是會同意的,不同意也沒關係,楊綿綿會去找到人然後裡應外合。

    簡單來說其實就是調虎離山、聲東擊西。

    聽起來簡單,實行起來有點難度,荊楚並沒有馬上答應:「這個計畫要成功有兩點很重要,第一是你要找得到地方,你沒有來過山裡,這裡每一座山看起來都一樣,你根本認不出路。」

    「那麼,請當地人帶路好了。」楊綿綿的確沒有離開過南城,對於連綿起伏的大山也並不夠瞭解,所以她從善如流吸取意見,「只要我到了那個村子,我肯定能找到人。」

    「這也很冒險,萬一你被發現了怎麼辦?」

    「……那就說我走丟了啊,說不定她們還會把我送到她們那裡呢。」楊綿綿聳聳肩,從口袋裡掏出一樣東西,「為了保險起見,我出門前帶了這個。」

    荊楚:「……你哪裡弄來的?」

    「買的呀,我覺得挺不錯的。」她喜滋滋地摸了摸,「關鍵時候絕對可以當撒手鐧。」

    不知名的撒手鐧:「嗯~o(* ̄▽ ̄*)o,我一定會好好保護綿綿的!」

    「當心傷到自己。」

    「不會。」

    正事說完了,荊楚突然覺得無話可說,和她處在一個房間裡,他覺得渾身不自然起來。

    楊綿綿已經去廁所了,試了試水,溫度挺高:「我洗個澡。」她從衛生間裡探出頭來,「插銷壞了,你別進來啊。」

    荊楚背過了身去,裝作自己很認真地在看電視。

    楊綿綿一邊洗澡一邊很認真地問蓮蓬頭:「你覺得我現在喊一聲說有蟑螂怎麼樣?」

    「這是冬天,木有蟑螂。」蓮蓬頭很軟很可愛,「而且女孩子在洗澡被男孩子看到不好。」

    楊綿綿垂頭喪氣:「我千里迢迢跟過來,不就想找機會說明白麼,但是感覺一點都不對。」

    感覺不對,什麼都說不出口,她自己也覺得怪彆扭的,覺得好難為情,越是想越是覺得臉頰發燙。

    她磨蹭磨蹭洗了澡,只穿了一件打底衫,嫌被子臟,又把打底褲穿上去了。

    「早點休息。」荊楚把電視給關了。

    楊綿綿躺進被窩裡,覺得冷得過頭了:「為什麼這裡沒空調?」

    「空調壞了。」荊楚剛剛就發現了,還打電話去前台問過,說壞了今天沒人修,換一間?也可以,不過都是壞的。

    小地方的小旅館,挑剔也沒用,反正人家就是沒有。

    「冷?」

    「冷。」她都縮成一團了。

    荊楚把她脫下來的鬥篷蓋她被子上了,半點沒留情:「忍忍吧,誰讓你非要跟來。」

    楊綿綿:「哼。」一點都不按言情小說套路出牌,討厭死了,「你會不會講故事,比如說你以前破的案什麼的,我睡不著,你講兩個來聽聽吧。」

    這個荊楚到沒有反對,他就是有點哭笑不得:「你要聽這個當睡前故事啊?」

    「不行啊,我特立獨行。」

    荊楚卻是以為她從小沒有人陪著,也沒人給她講故事,倒是心裡憐惜起來,想了想,挑了很久以前的一個案子說:「這件事要從田地裡的一輛女自行車說起……」

    「你坐過來點兒,我這樣聽很累。」她幾乎是揪著他的袖子把他拖到床的另一頭,荊楚就靠著墻坐在那裡給她講故事。

    噢,當然了,他以為沒人講故事給她聽是他以為的,實際上楊綿綿每天睡覺前都可以聽到很多有意思的事兒。

    來源:無所不知的小夥伴們。

    講著講著,突然沒了聲音,楊綿綿探頭去看,發現他靠著枕頭睡著了,黑暗裡,依舊是眉目俊朗,只是眉頭緊鎖,睡著了也滿腹心事。

    當然要擔心了,明天才是重頭戲,而這些天他一直都在連續開車,身心雙重勞累,這會兒突然就睡著了也不奇怪。

    黑暗裡,她悄悄掙脫裹得好好的被窩,把寬大的被子分攤過去一點,替他蓋蓋好,而被窩裡多了一個人的體溫,頓時溫度上升n度,楊綿綿窩在裡面覺得暖和起來,沒幾分鐘就也睡得死沈。

    荊楚過了十分鐘就醒了,他是一不小心睡著了,打了個盹,但是很快就清醒過來,剛想站起來,就發現身上蓋了棉被,這也就算了,楊綿綿的睡姿實在是不敢恭維,腦袋不枕在枕頭上也就罷了,偏偏枕在他的手臂上,腿還老實不客氣地架在了他腿上,四仰八叉的,甭提多豪放了。

    紅色的鬥篷:「~\\(≧▽≦)/~我們家綿綿睡姿就是那麼奔放!」

    黑色的風衣:「哎呀我們家荊楚心裡肯定是想我是叫醒她呢還是叫醒她呢還是叫醒她呢。」

    黑色的智能手機:「賭五毛不會叫醒綿綿。」

    黃色的山寨手機:「我賭一塊,你們荊楚捨不得喊醒我們綿綿。」

    五毛&一塊:「你們打賭考慮過我們的心情沒有?我們壓捨不得!」
作者: a0955231435    時間: 2016-8-17 07:09 PM

第49章 山村

   最終,荊楚還是沒有叫醒楊綿綿,只是把她的腦袋掰正,讓她好好枕在枕頭上,但大概賓館的枕頭太高,她睡得不舒服,沒過兩分鐘又重新歪了過去。

    荊楚只能小心翼翼保持著一個艱難的姿勢,以保證自己不會碰到她身體的其他部位,但這顯然做了無用功。

    因為第二天醒過來的時候,大概是因為他身上暖和,楊綿綿大半個身體都窩在他懷裡了,他伸了伸腿,腿伸不直,擡了擡胳膊,擡不起來,別提多尷尬了。

    但是這都早晨了,再這麼下去實在不行,荊楚只能硬著頭皮把她從身上弄開,覺得幾個動作就出了一身汗。

    「你就不能好好待著不動嗎?」楊綿綿煩躁地一抓頭髮,一咕嚕爬起來把他繼續摁倒,「被子都漏風了。」

    荊楚:「……」你居然醒著?!

    不對,重點不是這個。

    「咳咳。」他重重咳嗽幾聲,示意她趕緊把胳膊和腿放開,這回不是大半個身體了,真的是整個人壓上來了。

    她閉著眼睛還在不爽:「都叫你別動了,活該感冒,不要傳染給我。」她把他的腦袋一巴掌拍到另一頭去。

    荊楚這回是真的動氣了:「你給我起來,別靠我身上,好好睡。」

    「我冷!」楊綿綿火氣不比他小,「你小氣不小氣,給我靠一會兒你會死啊。」

    「你給我起來!」他一字一頓,幾乎每個字都是從牙縫裡擠出來的,「馬上!」

    楊綿綿睜開眼,冷笑:「不起,你能把我怎麼樣?」

    「你真以為我拿你沒轍是吧?」他也冷笑,「你就不怕後悔?」

    楊綿綿一撇嘴,打了個哈欠,斜著眼看他:「有本事你打我啊。」

    荊楚真是被她氣個半死,輕輕鬆鬆一個翻身把她壓在身下,拽著她雙手的手腕往上提:「你別後悔。」

    「不後悔!」

    啪。她聽見清脆一聲響,她反應過來了,猛地一拽手,發現手腕被牢牢拷在床欄上了:「你!你犯規!」

    「讓你鬧騰。」荊楚從床上下去,把被子提起來蓋住她,「別晃,被子掉了挨凍的可不是我!」

    楊綿綿恨得牙癢癢:「你給我等著。」此仇不報非君子,她是絕對不會忘記今天的奇恥大辱的。

    「我等著。」他丟下那麼一句話,開門出去了。

    楊綿綿惱羞成怒:「不準笑,給我鬆開!」

    手銬:「(⊙﹏⊙)綿綿,我鬆開了沒法和荊楚交代。」

    「你不松是不是?」楊綿綿恨恨道,「都欺負我是不是!」

    手銬:「╮(╯▽╰)╭我們荊楚是好人,不會對你怎麼樣的,你要是真想怎麼樣,還是先當我們荊楚的女朋友吧。」

    楊綿綿氣壞了:「滾,我和他沒完!」

    她在房間裡一直等到荊楚買了早飯回來才給她鬆開,手銬一鬆,她就撲過去咬住他的脖子,死死咬著不松嘴。

    「你屬狗的啊。」荊楚把她拽下來,一抹脖子,「真狠,都咬出血了。」

    「呸!」她對他怒目而視,「你給我等著!」

    荊楚不知道已經聽過多少這樣的狠話,一點沒放心上:「我等著呢,你就這麼來一下?」

    楊綿綿有史以來沒丟過那麼大的臉,她心裡恨恨地想,你今天這麼對我,我以後不把你弄得不要不要的我就不姓楊!

    她完全不知道這個時候荊楚心裡是這麼想的,發狠無所謂,就是今天的事兒千萬別再來第二回,不是每一次都有今天那麼大的魄力和意志力堅決把她推開的。

    溫柔鄉是英雄塚,那是真的要了人命的。

    因為這個小矛盾,進山的過程中兩個人的臉色都不大好,要不是有正事兒迫在眉睫,楊綿綿覺得自己肯定馬上想辦法報仇雪恨。

    越往山裡去,路越難開,大塘村是修了公路的,但那簡直不叫路,坑坑窪窪的,幸好是穩重的大眾,如果是奧迪車,這會兒肯定在喊「哎呦媽呀我的腰餵」(你哪裡有腰?)。

    荊楚選車還是蠻有眼光的。

    楊綿綿不是沒有見過窮人,南城一樣有窮得叮噹響的人,但她從來沒有親眼見過山村,荒無人煙,大山連綿,要不是因為在南方,都已經大雪封路,進都進不去了。

    這種偏遠的山村,窮是真的窮,哪怕是大塘村最富裕的村長家,也不過是磚頭房,村長家裡早有便衣民警等著,為首的高大嚴肅,看見他伸出手來:「你好,我是雷斌。」

    「你好。」

    他們在村長家的臥室簡單交換了一下現在的情況,雷斌並不知道這一次的確切目的地,只知道是和打拐有關,荊楚問起這裡的情況,他也不隱瞞:「這種地方,拐賣人口是常事,這些年已經好太多了,九十年代那會兒,曹家溝還有更往裡的王家村裡多的是人娶不上媳婦兒,有很多女人都是買來的,一進來就跑不掉了,這山裡就算是我們也一個人走不出來,何況是個女人,而且附近這幾個村子都是通過氣的,誰也不幫,救都沒法救。」

    這說起來,他們警察也全是辛酸淚:「我記得97年那會兒,我還是個毛頭小子,剛被分配到鎮子上當民警,有個小孩子來報案,說是有個女人讓他送信來,我們按著電話找到了他們家,她爹媽千里迢迢坐火車過來,我和我師父一起陪著進的村,剛進曹家溝就半路被人攔了車,那幾個村民拿著鋤頭菜刀不讓我們進,警車都給他們砸爛了,那女人的爸不死心,非要去,好不容易見著了閨女,人也帶不走,被人砍掉了一根手指頭,後來我們派出所裡所有警力出動,好說歹說這是犯法的,最後放了人,孩子是帶不走了。

    這還算是運氣好的,運氣差的,死在這裡了也沒人知道,家裡就當是死了。也不是我們不管不查,是這事兒根本查不了。現在好多了,村子裡大部分娶不上媳婦兒的年輕人都出去打工了,這事兒啊也就少了,不過你要是去曹家溝裡,還能看到好幾個以前被拐賣來的女人。」

    荊楚沈吟一會兒,說道:「從這裡到曹家溝要多久?」

    「大塘村是最後一個通路的了,裡面車是肯定開不進去的,得徒步走,大概也要三四個小時。」

    荊楚看了看楊綿綿:「那我們明天一早出發。」

    楊綿綿也知道晚上走夜路不安全,也沒反對,她剛剛發現了一個非常嚴峻的問題。

    語言差異是哪裡都存在的,包括她和物品之間。

    簡單來說,媽蛋這裡的物品說話口音太重她好像聽不大懂Σ(っ°Д°;)っ

    這下糟糕了。

    但是箭在弦上不得不發,這會兒她也不能摞挑子不幹了,幸好她並不只是靠這外掛吃飯,否則這種時候就該傻眼了。

    所以說,普通話普及真的是太重要了!

    山裡的清晨非常寒冷,但走上一會兒又會大汗淋漓,雷斌一開始還擔心楊綿綿能不能跟得上,後來發現她體力還不錯,和荊楚還開玩笑:「你們的女同事長著娃娃臉啊,看起來真小。」

    荊楚呵呵兩聲,沒敢說這丫頭就是一高中生,貨真價實的未成年人。

    但饒是他們,走到曹家溝的時候也已經相當吃力,楊綿綿吐槽:「我現在是相信那些女孩子走不出來了,太遠了,又不好認方向,四面的山都一樣。」

    荊楚有點緊張,問她:「那你記得路嗎?」

    「記得。」

    她是死記硬背把路記下來的,要是單純讓她認方向,這還真有點難度,尤其是這裡的物品都口音嚴重,而且東南西北不分,這個外掛幾乎失效了。

    楊綿綿休息了一會兒,對荊楚擺擺手:「那我去了啊。」

    荊楚好像是有話要說,招招手把她喊到一邊去:「綿綿。」

    「嗯?」

    「不管發生什麼事,先保護好你自己。」荊楚凝視著她的雙眼,「不要逞強,你跟我來到這裡,已經是盡你所能了,如果沒有做到,也沒有必要自責,萬事以自保為先,你要答應我。」

    楊綿綿看著他好一會兒沒說話。

    荊楚拍了拍她的肩:「答應我。」

    「如果……」她想說什麼,被荊楚毫不留情地打斷了:「沒有如果,我怎麼把你帶過來就會怎麼把你帶走。」

    楊綿綿撇了撇嘴,吞回了自己想說的話:「好吧。」

    她走後大概三個小時,天光大亮,曹家溝的不少村民也已經起床開始一天的工作,荊楚這才和其他幾個民警裝作匆忙而至的樣子出現了。

    雷斌說:「這曹家溝有點古怪。」

    荊楚輕輕點頭,他們出現不到五分鐘,他就看見有村民匆匆離開,不多時,老三便出現了,看見荊楚還吃了一驚:「怎麼是你?」

    可他雖然表露出來的模樣十分驚訝,但那雙眼睛裡卻一點意外都沒有,第三次遇見同一個人,這對他來說已經是警戒級別了,畢竟,世界上從來不會有那麼多的巧合。

    荊楚卻暫時不想撕破臉,把戲繼續演下去,沒顧得上客套,第一句話就是:「你有沒有看到我老婆?」

    這詞說出來都覺得羞恥play,但當一個好警察,演技是必須的。

    老三就笑:「怎麼,人跑了?」

    「早上起來人就不見了,昨天和我發了好大一通脾氣,她沒來過山裡,我怕她是走丟了。」荊楚看起來非常著急的樣子,旁邊雷斌也跟著幫腔:「所以說這大城市裡來的姑娘就是嬌氣,照我們說,不聽話打一通就行了,婆娘還能翻出天去?」

    雷斌演技天賦也不賴,嘮嘮叨叨把昨天吵架的緣由掀了個底朝天:「大家都是蹲茅坑,哪裡來的馬桶啊,不愛上就憋著拉倒,吃飯嘰嘰歪歪的,讓她上桌就很不錯了,我們這裡誰家媳婦兒上桌吃飯的啊!」

    雖然是在演戲,但荊楚聽到這裡也是輕輕嘆了口氣,在大塘村,女性甚至都沒有上桌吃飯的權利,只有男人才能在桌上吃飯,女人都窩在廚房裡吃,昨天晚上在這裡休息的時候,還聽到過隔壁有人打媳婦兒,罵罵咧咧的,楊綿綿看不過去,朝那個男人丟了塊石頭。

    可惜沒打中,可誰曉得那個女人被打的時候逆來順受,這會兒看到自家男人被打卻發了彪,差點衝進來打楊綿綿,還破口大罵,雖然不知道她到底是在罵什麼玩意兒,但一聽就知道是不堪入耳的臟話。

    楊綿綿還真的罵過:「這他媽都是什麼破地方啊,怎麼這樣啊,那個女人腦子敲壞了啊,有病啊!」

    可她再怎麼罵,也無法改變許多村落如此愚昧落後的事實,他們從不把女性當做是與自己平等的一部分,連女人自己都不覺得自己有和男人平起平坐的權利。

    何等悲哀呢。可這不是但憑誰的能力就可以改變的。
作者: a0955231435    時間: 2016-8-17 07:09 PM

第50章 救援

    老三聽了雷斌的話,也不見得相信,卻也沒有撕破臉,只是說:「你們有看見生人嗎?」

    那幾個村民都搖頭:「俺們沒有看見外人。」

    「看來沒往這裡走。」老三帶著惋惜與沒能幫上忙的歉疚,客客氣氣想送他們走,「你們往別的地方看看吧。」

    雷斌以目示意該怎麼辦,荊楚就很為難很著急的樣子問:「那……報警吧?她從來沒來過山裡,迷路了怎麼辦?」

    雷斌打蛇隨棍上:「兄弟你放心,這忙我肯定幫你,我有個表兄就在鎮上的公安局裡,大小算是個官兒,我這就給你打電話託人幫幫忙。」

    老三一聽見報警就心裡一咯噔,要是警察來搜那事情就可大可小了,他衡量一番,臉上就帶了笑:「這樣吧,這天氣警察也不好上來,我們也算是有緣分,我替你找人找找吧。」

    他給身邊的男人使了個眼色,那個村民會意一點頭:「行,那大夥兒就幫忙找找。」

    他把荊楚一行人帶到了村長家裡,村長老婆是個老實木訥的婦女,因為終日勞作看起來更老,大概有五六十歲的樣子。

    荊楚和雷斌在和村長、老三說話,一個年紀輕一點兒的警察裝作尿急,問他們借茅坑,村長讓他的兒子帶他去了後面,過了十分鐘回來,小警察對他們微微搖了搖頭。

    村長說著一口土話,是當地的方言,荊楚只能聽懂個大概,但他裝的卻是本地人,雷斌害怕他露出破綻,但荊楚很鎮定,基本上所有都是嗯嗯啊啊,然後翹首以盼,一副心急如焚根本沒聽清他們說什麼的樣子:「怎麼樣,人找到了嗎?」

    他翻來覆去不停地問,每過幾分鐘就要站起來去門口看看,老三不緊不慢笑了:「吵架的時候巴不得她消失,現在人不見了又擔心,是吧?」

    荊楚低聲下氣地說:「吵架是老吵架,可她願意大老遠得跟我來這裡,我沒照顧好她。」

    「這兒和南城不能比,她要是回來了,婚事兒該黃了吧?要我說,就該娶個本地的,老實,聽話,外頭的女孩子花花腸子多。」老三再一次開始試探。

    荊楚反倒笑了:「不瞞你說,我從小就打定主意找個外面的,我家村東口的堂叔以前就買了個外面的媳婦兒,和村子裡的姑娘不一樣。」

    他說的這個堂叔是大塘村村長的堂弟,真的就買了個媳婦兒,剛開始也跑過幾次,生了孩子就認了命,現在還在大塘村裡,這都是他昨天套出來的消息,這會兒說出來還真的挺取信於人。

    老三就笑了:「這倒是,外頭的姑娘皮膚白模樣好還會來事兒,是招人疼,你們家那個長得尤其漂亮,追她費了老鼻子勁兒吧?」

    「可不是,這回和我回來還是她爸逼的,可你說要是真走丟了,我該怎麼和他們家交代!」

    荊楚在這邊和老三拖延時間,心裡卻想著楊綿綿到底哪裡去了,怎麼那麼久了,一點消息也沒有?

    該不會是真的被抓住了吧?

    不遠處,村長老婆正對著一個瘦骨嶙峋的女人破口大罵:「餵雞你不會,餵豬你還能讓崽子跑了,買了你真的是瞎了眼!!!」

    荊楚不由看去,只看見那個女人垂著頭,拳頭卻握得死緊,村長老婆抄起掃帚,一下一下打著她的後背,荊楚剛想走過去,村長老婆就很警覺地把人拖進了房子裡。

    「怎麼,可憐她?」老三問。

    荊楚抽了根菸出來遞給他:「我就想問問她有沒有看見人。」

    「老曹已經帶人去問了,你耐心等等吧。」

    正說著,有個老實巴交的農民帶著幾個男人過來了,遞給他一隻手套:「在後山看見的,多半是往山上去了。」

    那是一隻很普通的粉紅色毛線手套,是他在下火車的時候在車站旁邊的小攤子上買給她的。

    是楊綿綿已經落到了別人手裡,還是故意落下一隻手套引他過去呢?

    「能帶我去看看地方麼?」

    這一點老三他們倒是不好拒絕,他給老曹使了個眼色,老曹就把人往後山的小路上引,一邊還說:「我看是沒進村子,直接上山了,這是上山的路。」

    荊楚往回看了看,這裡離村子已經有點距離了,他在據說發現手套的地方又轉了轉,發現了另外一隻手套。

    應該是楊綿綿故意丟在這裡的,為什麼?這裡是通往後山的路……難不成……荊楚一想到她的打算就頭都大了。

    如果是這樣,她的膽子就不是一般的大,簡直是膽大妄為,可事到如今他是不照著做也不行了,免得壞了她的打算。

    「我們的人太少了,而且對山上也不熟,能不能問你們借兩個人?」荊楚誠懇地拜託老三,「就當是幫幫忙,天黑了就更危險了。」

    老三看這情況,估摸著是真的沒進村上山了,這可不是他故意讓人安排的,聽說他們要往山上去,很痛快地就答應了:「行,這事兒哪能不幫忙啊。」

    就意思意思把人引開,等天黑了找不到也就完了。

    雷斌不知道荊楚打得什麼主意,但還是依言往山上去了,荊楚心裡想著,楊綿綿,你敢這麼做,到底有幾成把握呢?

    楊綿綿自己也不知道。不過當她看到荊楚真的把人引開的時候,她覺得自己有十成把握了。

    「風水輪流轉,現在,輪到你滾到地窖裡去了。」她毫不留情地用槍托砸暈了已經被自己五花大綁的男人,把他的四肢都牢牢困在床上,拿走了臥室裡所有的尖銳物品,順帶用膠帶貼住了他的嘴,然後對房間裡另一個女孩子說,「我們出去。」

    她找了一把鐵鎖把臥室的門給鎖了,然後指著那個剛剛被強過的女孩子說:「你待在這裡,哪兒都不許去。」

    那個女孩子點點頭,又忍不住問:「你去哪裡?」

    「去解決其他麻煩,人太多,我們跑不掉,等會兒有人來追我們一塊兒死。」經歷過兩次豬隊友坑人的楊綿綿現在一點兒都不信任她,「你就在這裡看著人,如果他跑了你就大聲喊,別硬碰硬的,就死路一條。」

    那個女孩還有點驚魂未定,卻還是點點頭:「好。」

    「放心,順利的話,大家都沒事。」

    楊綿綿走在村子的土路上,盤算現在這個村子裡還剩下幾個有威脅的人,答案是,不多了,村子裡的青壯年本來就不算多,荊楚還帶走了一部分,留下的有不少在田裡幹活兒,估計一時半會兒回不來。

    是的,她是故意讓荊楚把人引開的,原因很簡單這裡的村民狼狽為奸,從某種意義上來說,都是老三他們的同夥。

    三個小時前。

    山村和城市不一樣,這不是一個容易隱藏人的地方,開闊的視野很容易讓人被發現,楊綿綿為了謹慎起見,這短短的一段路程耗費了她不少時間。

    那時天還濛濛亮,不過已經有人起來了,楊綿綿躲在草堆後面看著那個瘦弱的女孩子費力地去水井裡打水,在考慮挾持她問出老三所在地的可行性。

    就在她考慮的時候,她聽見了久違的普通話,來源是院子裡的石磨:「娜娜,不要這樣……」

    不要哪樣?楊綿綿從草對後面打個滾,矮著身體沿著墻根跟了過去。

    那個瘦弱的女孩正一臉平靜(瘋狂)地把農藥撒進了麵碗裡。

    她是要毒死這一家人啊,這是什麼仇什麼怨……等一等。

    「誰?」那個女孩像是受驚了的兔子,整個人彈了起來,警惕地看著窗戶。

    楊綿綿幹脆從窗戶裡翻了進去,開門見山:「你說的是普通話,你是被拐賣來的?」

    哐當!女孩手裡端著的麵碗在地上摔了個粉碎:「你……」

    「我們是來救人的,現在,我需要你的幫助。」楊綿綿老實不客氣地提出了要求。

    那個女孩子的眼淚一下子就下來了。

    短暫的幾分鐘交談讓楊綿綿明白了這個村莊是個什麼情況,曹家溝其實就是這個團夥的老巢,因為他們就是這裡土生土長的人,因為太窮混不下去了,就打算出山去闖闖。

    出去之後卻發現外面的世界很殘忍,像他們這樣從山裡出來的沒有文憑沒有技術的人只能去做最基本的勞力,累成狗錢還少。

    曹家三兄弟在經歷漫長的打工生涯之後覺得,這樣是行不通的,他們出去打工是為了吃飽飯討上媳婦兒,可在經歷過被包工頭拖欠工資,黑心老闆跑了不給錢,找個女朋友騙了錢跑了的種種悲劇以後,這三兄弟一狠心,決定另找出路。

    最開始只是小偷小摸,曾經也被警察抓進去蹲過一段時間的牢獄,就是在監獄裡,曹老大遇到了一個因為拐賣而進去的人販子。

    從此打開了新世界的大門,出去之後聯合兩個弟弟以及打工時遇到的另一個朋友,因為都姓曹而認了兄弟,就是老四,決定開始販賣人口。

    就是這樣一發不可收拾,越做越大,錢也越來越多,但是為了謹慎起見,他們最信任的還是自己的親兄弟,老四一直都在南城,不知道他們把貨都運到了哪裡。

    所有被拐賣來的人第一站就是曹家溝,窮鄉僻壤的地方,又是曾經發生過無數拐賣案的,大家都對買賣人口習以為常,村民們不會感覺到奇怪,甚至還覺得他們有了出息,希望能用更便宜的價格買到女人,所以不僅不會報警,還會為他們打掩護。

    王娜就是其中之一,她是大一的新生,暑假回家的時候在汽車站坐了黑車,結果就被拐賣到了這裡,被當地的村民看中,以友情價賣到了這戶人家,三個月內,她已經經歷了毒打、囚禁、強~暴等多重折磨,然後她學乖了,不反抗了,她的「婆婆」終於願意放她在屋內活動,而不是被囚禁在地下室裡。

    她觀察了很久,決定用毒藥毒死這家人,這個計畫她想了很久,每天就在石磨面前念叨,所以……他們家的石磨知道了她的計畫,並且學會了普通話。
作者: a0955231435    時間: 2016-8-22 11:17 AM

本帖最後由 a0955231435 於 2016-8-22 11:50 AM 編輯

第51章 擊破

   “殺人沒有任何用,你根本跑不出去。”楊綿綿打碎了她的幻想,“你根本不認得路。”

    王娜情緒很激動:“那我該怎麼辦!像奴隸一樣在這裏過一輩子嗎?”

    楊綿綿如果有點經驗就該知道這個時候不能刺激他們,但是她從來沒有這方面的經驗,所以沈默了一會兒,機智得轉移了話題:“那麼,其他人現在也都在曹家溝了?”

    “在他們家的地窖裏。”王娜咬著嘴唇,“我要把那群王八蛋碎屍萬段。”

    她才剛剛被賣三個月,還沒有消沈下去,依然充滿了反抗力和鬥志,如果是三年,三十年,那也許就會慢慢磨掉所有的棱角,認命地在這裏做一個生育的機器。

    “我去找那群王八蛋,你在這裏等我的消息。”

    “我也去。”

    楊綿綿很想說一句“你只會給我添麻煩而且我也沒辦法保護你”,那一刻她終於有點明白荊楚的感覺了,所以話到嘴邊就變成了:“可我有別的事情要拜托你去做。”

    王娜不放心,提醒她:“這裏的人全部都是那群混蛋的同夥,你如果被他們任何一個發現了,都不會有好結果,而且,他們有槍。”

    楊綿綿比她漂亮那麼多,一旦被村民發現,很有可能會面臨比她更不堪的結果。

    楊綿綿略一沈思,點頭:“我知道了,我會想辦法分散他們。”她武力值不高,只能智取,逐個擊破顯然是不錯的策略。

    而早在上山的時候他們就發現手機已經徹底沒了信號,實時聯絡是不可能的了,她需要用另一種方式暗示荊楚,這就有了她特地繞路把手套丟在後山的小路上,讓荊楚有借口帶走一部分的威脅,而相信以他的本事,要在路上對幾個村民下手肯定毫無問題。

    緊接著,她才找到了藏匿的地方,說來也巧,那時老二正在玩弄一個女孩,屋子裏全是尖叫聲,她和這裏的鎖溝通不能,只能用發夾撬開,幸好她的開鎖技術不錯,全是閑著沒事兒調戲家裏的鎖的結果。

    她摸進去的時候老二根本沒看見她,她倒是從一堆衣服裏很快找到了槍,機會只有短短幾秒鐘,錯過了就是她被抓,所以楊綿綿一點兒沒有猶豫,直接撲過去把東西摁住了老二的脖子。

    老二抽搐了一下,整個人很快就昏了過去。

    楊綿綿讚了一聲:“效果比我想象中還要好嘛”

    電擊器:“╭(╯^╰)╮我可是店裏效果最好的防身用品。”

    楊綿綿把它插回褲腰帶裏,把那個嚇呆了的女孩拉起來:“給我找個繩子,把人綁起來。”

    她解決老二是靠出其不意,而且一對一也有勝算,但對於其他村民就不好那麼辦了,王娜說了,這裏所有的村民都是同夥,她這小身板可禁不住他們群毆。

    還是得想想辦法。

    山上,老三說:“不行了,天就要黑了,太危險了,我們得回去了。”

    荊楚想,時間的確差不多了,他對老三招招手:“抽個煙?”

    “行,先歇會兒,累死我了。”他和荊楚走到一邊去抽煙,荊楚示意他往裏頭走走,有話要說。

    老三狐疑地和他走進林子裏:“咋了?”

    “你老實告訴我,”他一臉凝重,“是不是沒希望了。”

    老三剛想說什麼,就看見白光一閃,他被荊楚捂住嘴,手已經被反銬住了,他把那只毛線手套塞他嘴裏,一邊喊著:“雷斌,帶手紙了沒?”

    雷斌雖然沒有和他約好過暗號,但身為多年的老警察了,一聽就知道有貓膩,高聲喊著“來了”一邊往裏走,看見扭動著的老三就是一驚,荊楚壓低聲音:“交給你了。”

    “明白。”

    荊楚若無其事地走出去,拍了拍老曹的肩膀:“抽煙麼?”

    “抽不慣你們的煙。”老曹推拒了,荊楚也不為難,從口袋裏摸出錢包來,拿了一疊鈔票,然後往林子裏走了幾步,老曹一看就心癢,跟著他往裏走。

    荊楚走了十幾米,林子遮擋了大部分的視線,他故意裝作神神秘秘的樣子怕被其他人看見,還壓低聲音道:“我知道天黑了危險,但我實在是不能就這麼回去,再幫我找找,一個小時一百塊。”

    老曹看得眼睛都直了:“一個小時一百塊?”

    “對。”荊楚頓了頓,又說,“你幫我說服大家,給你一個小時兩百。”

    老曹咽了咽唾沫,無法擺脫這個誘惑,一口就答應下來,在他轉身的瞬間被荊楚制服,他嘴裏被塞了另一只毛線手套。

    接著,他看見了草地裏同樣被堵住嘴了的老三。

    手套:“(#‵′)靠,你考慮過我的心情沒有,我要和綿綿告狀!壞蛋!太狡詐了!”

    老三和老曹已經不足為慮,其他人就更成不了氣候了,等到他們發現老三和老曹不見了的時候,被早有準備的警察制服。

    在漸漸暗下去的天色裏,村莊的方向升起一縷黑煙。

    荊楚終於點燃了一直叼在嘴裏的煙,笑意盈眉:“看來,那邊也差不多了。”

    他不知道的是,楊綿綿和他用的法子一模一樣,都是找借口把人引出來然後敲悶棍……等到他們押著人回到曹家溝的時候,已經夕陽西下,楊綿綿正指揮著王娜和其他幾個女孩子做飯:“一直都是你們被餓,這次也終於輪到他們了”

    “呸!小賤人!”村長老婆對著她破口大罵,“賤蹄子!快把我們放了!”

    “我拒絕。”楊綿綿翹著二郎腿,似笑非笑,“就準你綁人家,不準我綁你?我告訴你,我才不是警察,你告我暴力執法都沒用,我就喜歡這種以牙還牙的辦法,你剛剛怎麼打的王娜,我就讓她怎麼打你。”

    她清了清嗓子:“來,我們趁著警察來之前,有仇的報仇有怨的報怨。”

    一聽這話,王娜當仁不讓第一個沖過去對著那個老太婆就是兩巴掌,打了還覺得手疼,抄起掃把就打。

    楊綿綿不輕不重地勸:“別打死了啊,那就是過失殺人,我們現在是正當防衛。”

    荊楚要是聽見這話能被她氣死。

    老二已經醒了,被綁在那裏陰鷙地看著她,不反抗也不掙紮,當然不是畏懼楊綿綿那麼一個小姑娘,而是畏懼她手裏拿的槍。

    那麼多人乖乖會聽話,全是因為她拿著槍指著他們的腦袋,要不然村子裏就算只剩下七八個大男人,也不至於會被一群女人給綁住。

    另一個被老二強了的女孩子也不甘示弱,過去狠狠踢老二,誰曉得他突然暴起,哪怕是被綁住手腳也牢牢壓制住了那個女孩子,她本來就沒多大的膽子,突然被他壓在身下,怎麼推也推不動,反倒是老二用膝蓋狠狠頂著她的肚子,她根本不能反抗。

    楊綿綿走過去,用槍指著他:“放開她。”

    老二身體一僵,背對著她慢慢擡起上半身,借著余光看準了她的手臂,在直起身的一瞬間爆發,狠狠往她身上一撞,楊綿綿抵抗不住這股大力,猛地摔倒在地,槍也瞬間脫手。

    老二腿一掃,直接把槍掃到自己身邊撿了起來。

    這個極瘦的中年男人不知道什麼時候磨蹭到另一個村民身邊,讓對方替他解開了綁著手的繩索,他站起來,舉著槍對準楊綿綿。

    風生乍起。

    他陰冷地笑了起來:“小丫頭,你太小看人了。”

    楊綿綿跌了個跟頭,手心蹭破了一點皮,她拍了拍褲子站起來,冷冷與他對視。

    “現在,”他沙啞著聲音,慢慢道,“把你的衣服脫了。”

    楊綿綿吹了吹手心裏的沙,對他嫣然一笑:“知道嗎?”她笑靨如花,“我最喜歡你這種自作聰明的人了。”

    一陣急促的腳步聲。

    “警察,把槍放下。”荊楚在不遠處,舉著槍與他對峙。

    楊綿綿負著手,歪頭對他笑了笑:“你有本事就開槍啊,你開啊你開啊。”她那挑釁的表情別提多拉仇恨了。

    老二的臉色陰晴不定,他緩緩舉手,像是準備投降,可就在要轉身的一瞬間扣動了扳機。

    然而,什麼都沒有發生。

    楊綿綿發出輕快的一聲笑:“所以我說,你這種自作聰明的人,我實在是太喜歡了。”

    因為不用別人做什麼,自己就把自己作死了,多好啊。

    老二的臉色頓時一片青灰。

    荊楚和其他趕來的警察把所有女孩都救出來後已經是深夜,老三老二都被捕,不僅有拐賣罪,還有非法持有槍械,但其他村民的罪行卻不好判定,還是那個問題,買人的判刑並不重,尤其是這裏的人從小就見慣了被買來的婦女,從來都沒當回事兒。

    他們不覺得這是違法的事兒。

    愚昧,才是真正可怕的東西。

    幸運的是,如同王娜等剛被買來的女孩子得到了拯救,她們幾乎是迫不及待想要離開這個噩夢般的地方,其中有一個女孩子已經懷了三個月的身孕,哪怕買她的婆婆和男人跪下來求她,她也執意要離開。

    並且堅決墮胎。

    “我不能讓這個孩子生下來。”這與其說是孩子,不如說是罪惡的果實。

    但也有人不打算離開的,比如村長的老婆,她也是上個世紀被拐來的,生了孩子,走不了,一輩子就耗在這裏,然後被這片土地同化,成為了傷害別人的罪魁禍首。

    除此之外,現在還要一個非常要緊的問題,老大和老四還沒有落網。

    “隊長,你太不講義氣了,居然偷偷摸摸就去幹了那麼大一票,真是太過分了!”柳玉在電話裏念叨。

    荊楚不耐煩聽她啰嗦:“常雁呢?”

    “我在。”常雁冷靜的聲音傳來,“你那邊怎麼樣了?”

    “一切都順利,我讓你們監視的福利院有沒有什麼動靜?”

    “沒有,他們應該還沒有收到消息。”

    “等我回來,不要輕舉妄動。”

    柳玉聽到這裏,突然靈光一閃,脫口問:“不對啊隊長,你不是前兩天就出發了麼,現在應該回來了啊,那你現在是在哪兒?”

    荊楚沒回答,幹脆利落掛了電話,看著床上抱著熱水袋可憐兮兮的人:“活該。”

    楊綿綿喪失行動能力,有氣無力地沖他翻白眼。

    離開曹家溝的那天,她非常不幸來了大姨媽,完全沒有預兆沒有規律,就是這樣讓她喪失了行動力,因此這幾天她都特別乖,聽話得不得了。

    “我疼。”

    荊楚拿她沒辦法,不好把她送回她那個連空調都沒有的家,只能先帶回自己家裏,好在一回生兩回熟,這次完全沒有心理障礙了。

    “我得出去一趟,你乖乖待在這裏。”他又泡了一個熱水袋給她,“聽話。”

    “好吧。”她懨懨無力,把頭縮進被子裏,情緒低落極了。
作者: a0955231435    時間: 2016-8-22 11:17 AM

本帖最後由 bluesky0601 於 2017-1-3 11:55 PM 編輯

第52章 抓捕

    荊楚回到警局,第一件事就是安排抓捕老四和曹老大。

    對於小琪來說,那是很普通的一天,和她之前一年過得日子沒有什麼區別,她一大早起來,幫趙阿婆洗菜做早飯,這當然不是給孩子們吃的,是給老四和另一個看守者的。

    等他們吃了飯,她才會熬一鍋不稠不稀的粥,這裏每個被關的孩子都只有這一頓飯吃,怕他們吃飽了逃跑,每天都是餓著的。

    唯一例外的就是小琪,因為她很乖也很聽話,她用一年的時間讓他們放下了戒心,允許她在福利院裏幫忙做點事。

    她也是福利院對外營造正常假象的主要角色,如果有好心人過來詢問福利院的情況,她會用早已編造好的謊話把人糊弄過去。

    她從來都沒有趁機求救過,這讓觀察過她的老四非常滿意。

    殊不知,小琪不求救,是因為她覺得還不是時候,她一個人跑了,這裏的其他人怎麼辦?所以,她一定不能沖動,要忍。

    忍著,能活著,就還有希望,但如果觸怒他們,等待他們的卻有可能是死亡。

    小琪和其他的孩子不一樣,她看起來年紀小,其實上個月已經滿了十八歲了,只不過發育不良讓她看起來只有十四五歲大,老四老五都把她當成是個聽話的孩子。

    但事實上,她始終在等待,始終在隱忍,始終沒有放棄過尋找辦法。

    每當夜晚降臨的時候,是孩子們悲劇的開始。

    老四沒有暴力傾向,但是另一個就不是如此了,老五雖然被叫做是老五,但其實從未接觸過曹老大他們的核心圈子,一直以來都是跟著老四混,他有一個毛病,控制不住就會打人,還不許哭。

    小琪攔在一個小女孩前,低聲下氣地說:“她有點發燒了。”

    “發燒?”老五走過去把那個女孩子一扒拉出來,一摸額頭,全是冷汗,冷冰冰的,他就冷笑,“你糊弄勞資呢?”說著作勢要去踢她肚子。

    “好了。”老四還是比較維護小琪的,“這些孩子年紀那麼小,萬一病了就賠了,你別弄出麼蛾子來,上次送醫院差點就露餡了。”

    老五被他那麼一說,頗有點不情願,但還是沒駁老四的意,只是眼珠子盯著小琪:“我說老哥,要不今天小琪借我玩玩?”

    小琪渾身一顫,卻沒有吭聲,只是用力握緊了拳頭。

    老四沒說話,小琪一直都受他的看重,這看重表現在老四會找她解決一下生理需要,說來也諷刺,正是因為如此,所以老五才不敢隨便動她。

    但顯然現在,老五不再滿意老四的多種管教了,他要來挑戰他的權威性了,而小琪?她不過只是一件試探的物品,算什麼呢?

    老四會怎麼回答呢?他不過是抽了根煙,淡漠地回答:“隨便你。”

    老五興奮得眼睛都紅了,小琪只覺得心被浸在冰水裏,從來都沒有那麼絕望過。

    當她像是玩具一樣被擺布的時候,門被撞開了,小琪楞楞地看著陌生人進來,竟然忘記了給自己遮一遮赤~裸的身軀。

    她只是楞楞看著他們,她聽見為首的那個男人說:“別怕,我們是警察。”

    那一刻,她淚流滿面,眼淚大顆大顆湧出來,她抓著面前人的衣袖嚎啕不止,想說什麼,卻什麼都說不出來。

    荊楚把外套脫下來披在她身上,示意柳玉過來安撫,柳玉秒懂,特別貼心地過來坐在小琪身邊,把衣服給她披好:“沒事了,已經沒事了啊。”

    荊楚走到外面去,武濤跑過來說:“隊長,沒有曹老大。”

    荊楚微微皺著眉,卻並沒有多說什麼:“先把其他人帶走。”

    回到警局的第一件事,他就吩咐白平:“仔細查查附近的監控,曹老大怎麼會沒來?”

    今天為了引出曹老大,他特地讓老三打電話給曹老大說貨到了,照理說曹老大應該會出現在福利院驗貨才對。

    而且他們明明看見曹老大的車開進了福利院,這才派人甕中捉鱉,,但人怎麼會消失了呢?

    常雁率先發表看法:“恐怕是他發現了端倪,這才跑了。”

    荊楚支著頭沒有說話,微微皺眉,車是曹老大的車,而老三打電話的時候他就在旁邊,自信並沒有露出破綻。

    那麼人究竟是怎麼不見的?

    白平很快從福利院附近的監控中找到了一個可疑的人影:“他從後門跑了。”

    常雁狐疑萬分;“不可能,後門我們也有人守著。”

    荊楚道:“那麼,有可能是福利院裏還有一個出口,狡兔三窟,沒有什麼不可能的。”他打電話給留在現場的武濤,讓他找一找有沒有隱蔽的出口。

    半個小時後武濤給了回應:“在廚房裏有個小門可以通向後面的一條小巷子。”

    柳玉一驚:“這也太狡猾了吧?”

    “不狡猾,人家能做到今天這份上?”白平難得發表看法,“他們不比胡逸霖那種變態差。”

    別看曹家兄弟是山村裏出來的,沒文化沒文憑,他們雖然比不上胡逸霖那樣變態利落的殺人手法,但在犯罪上一樣狡猾,甚至這個世界上絕大部分的罪犯,都是像他們一樣的人。

    “但是,曹老大是為什麼臨時改變主意沒進去的?”常雁依舊想不通這一點。

    荊楚一揚眉:“有人給他通風報信了。”

    “誰?”柳玉瞪大了眼睛,“我們一直盯著他們,怎麼可能有機會通風報信呢?”

    荊楚道:“你覺得這個福利院裏,還有誰?”

    “就幾個女孩子和一個老太婆……”柳玉卡了殼,結結巴巴說,“那個,趙老太婆?”

    荊楚點頭:“去把人帶過來吧。”

    柳玉還是不明白:“為什麼她要通風報信,她不是一直都對孩子們很好嗎?小琪她們都說趙奶奶一直照顧她們。”

    她想不通,倒是常雁心裏有了懷疑:“看年紀,難不成是……”

    荊楚點頭:“對,她是曹家兄弟的親生母親。”在大塘村的時候,他就想辦法了解過曹家兄弟,得知他們爹早死,是他們的母親一把屎一把尿把他們兄弟帶大的,因為趙老太婆是個啞巴,從小他們兄弟三個就受盡了貧窮與白眼。

    武濤把趙婆婆帶了過來,還沒等荊楚說什麼,她就老淚縱橫,一直在擺手,想說什麼卻根本無法開口。

    其他人面面相覷,不知道她到底想表達什麼,趙婆婆是個啞巴,又不認字,這樣連比帶劃的根本無法讓人明白。

    反倒是荊楚掃了她一眼:“對不起,您的兒子觸犯了法律,我們不能容情。”他說完不再看她,而是對常雁道,“我們去審一審老四。”

    當務之急,還是先把曹老大揪出來才好,讓他跑出南城,那以後就是大海撈針了。

    曹老四對自己拐賣人口的罪名供認不諱,但是對於曹老大去了哪裏,他並不知道:“他們從來都沒有信任過我,口口聲聲說兄弟,但我什麼都不知道。”

    荊楚沒有在他身上浪費太多的時間,當他走出審訊室的時候就聽見外面一陣喧鬧,小琪在那裏哭:“趙奶奶,你為什麼要放走他?他害了我們那麼多人!”

    趙奶奶拉著她就一個勁兒掉眼淚,像是在哀求什麼,柳玉不知道該勸哪邊,頭都大了,看見他恍如看見救星:“隊長!”

    “吵什麼?”

    柳玉連忙說:“隊長,小琪說她可能知道曹老大去了哪裏,然後……”然後趙奶奶就開始哭上了。

    荊楚看著小琪:“你是……”

    “我叫倪語琪。”小琪也在抹眼淚,她看起來是個很文靜柔順的女孩子,就是站在那裏,你就會覺得她特別省心乖巧,不忍心多苛責。

    荊楚馬上就想起來這個抓著他痛哭的女孩子了,而小琪這個名字他也有印象,被其他救出來的每個孩子都說小琪姐特別照顧那些他們,這也就罷了,她還很受老四他們的信任,也是福利院裏唯一一個具有一定程度自由的人。

    就憑著這一點,荊楚就不敢小瞧她。

    “你知道曹老大在哪兒?”

    小琪咬了咬嘴唇,重重點頭:“對!”她話音剛落,趙奶奶噗通一聲就在地板上給她跪下了,拉著小琪不讓她說。

    小琪淚流滿面:“趙奶奶,你不要這樣,我要說出來,他是壞人,讓警察把他抓起來!奶奶,以後我給你養老送終!我不能不說!”

    趙奶奶哭得要背過氣去了,但還是死死拉著她,用懇切的眼神看著她,乞求她不要說,放她兒子一條生路。

    “把她扶到隔壁去休息。”荊楚雖然也覺得這個老人實在可憐,但小琪說得對,曹老大觸犯了法律,難道還能因為他母親的懇求而不抓他嗎?

    他把小琪帶到安靜的會議室裏,給她倒了一杯熱水:“你知道什麼線索嗎?”

    小琪捧著那個一次性杯子小口小口地喝著,眼神十分忐忑:“我知道有一個地方,他很有可能在那裏,你會不會相信我?”

    荊楚微微一怔,但是很快反應過來,放低聲音:“我當然相信你。”他的口吻很溫和,眼神和表情都很好地安撫住了她的情緒,等到她略略平覆情緒之後,他才問,“你覺得曹老大會在哪裏呢,你為什麼會認為他在那裏?”

    小琪看起來有點緊張,但她還是鼓足勇氣說:“那天,他打電話我聽到了,是和一個女人說的,而且我在垃圾桶裏看到過好幾次同一個地方的發票。”

    荊楚這一次是真的驚訝了,他看了常雁一眼,她眼中也流露出了意外的神色:“發票?”

    “嗯。”小琪有些不安地絞著衣角,“他們的東西每次都是我收拾的,所以……”

    荊楚意識到了她的擔憂,放緩聲音:“小琪,我們相信你說的話,不要擔心,你知道什麼就說出來。”

    小琪小聲說:“他每個月都會有幾張那個旅館的發票,所以我記得的。”

    荊楚花了很長時間和小琪溝通,這才從她淩亂的敘述中得出了一條非常有用的信息,那就是曹老大有一個相好的,他隔一段時間就會去見她。

    但是如果是這樣,為什麼並不是在女方家裏幽會,而是要在賓館呢?

    常雁說:“有一個非常大的可能性,那個女人是個有夫之婦。”

    “非常有可能,白平,你和柳玉兩個去這家旅館查一查監控錄像,把那個女人找出來。”

    白平應了一聲,先在網上搜了搜這家賓館,跳出來的界面是半裸女郎和滿屏幕的愛心粉紅色。

    柳玉探頭看了一眼,哇塞了一聲:“情趣旅館啊,這麼有情調?”

    “這樣的旅館不一定有監控。”白平遲疑了一下,提出了自己的看法。

    荊楚道:“附近的監控都找一找,再問問服務員,總會有人有印象的。”他看著懵懵懂懂的白平,心裏嘆了口氣,這次調過來的人有本事是有本事的,前段日子白平就憑借著自己出色的計算機技術及時查到了一個直播在家燒炭自殺的男孩的地址,讓附近的民警破門而入救了人。

    但如果說到正經的查案,他卻還差得遠呢。

    算了,有機會讓他多出去鍛煉鍛煉吧,每天窩在辦公室裏都發黴了。

    “放心吧隊長,我可是個合格的警察。”柳玉信心滿滿。

    你也不是什麼省心的。荊楚頗沒好氣地想。

    常雁從房間裏走出來,她剛剛安撫住了小琪,忍不住說:“她真是讓我刮目相看,在那種情況下還能留意到這樣的線索,真是幫了我們大忙了。”

    荊楚已經經歷過楊綿綿的種種兇殘,倒不驚異,只是感慨了一句:“現在的女孩子,一個比一個厲害。”

    那個王娜敢往人家飯裏下藥毒死人,就沖著這魚死網破的狠勁兒,他都覺得她們真是可以的。

    但是相比之下,小琪隱忍不動卻暗自留心線索,更是了不起,他不由稱讚:“她是個好孩子。”

    出來倒水的小琪聽見他這樣誇獎,頓時臉紅耳赤,水也不倒了,馬上就跑回了辦公室裏去。

    她提供的線索非常有用,柳玉和白平雖然費了些功夫,但是還是找到了那個時常和曹老大出入這家旅館的女人。

    那個女人叫徐虹,說起來她也相當命苦,剛結婚那幾年,日子過得還不錯,但是她的丈夫賺了錢以後就開始學習人家炒股,結果賠的一幹二凈,從此消沈下來,天天在家酗酒打老婆,家裏全靠徐虹一個人撐著。

    徐虹長得頗有姿色,為了還債就去ktv裏打工,機緣巧合就和曹老大認識了,如果是這樣那也只是純粹的肉體關系,之所以兩個人好了那麼久,是因為徐虹懷了曹老大的孩子。

    曹老大覺得這個孩子來之不易,跟著他說不定哪天他就栽了,還不如讓人家幫忙養兒子,他每個月給徐虹一筆錢,保證自己的孩子衣食無憂,而徐虹的老公知道這個孩子估計有點問題,但全靠徐虹他才能每天搓麻將喝酒過上不幹活的好日子,也就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就是不搭理那個名義上的兒子而已。

    而這一次曹老大事發,就想著把兒子一起帶出國,徐虹不答應,荊楚他們趕過去的時候兩個人正在爭執,曹老大一凳子砸過去砸破了徐虹的頭,他們倆的兒子正哇哇大哭。

    不管怎麼說,隨著曹老大的歸案,整件事情可謂有了一個圓滿的結束。

    這個圓滿也是暫時的。

作者: a0955231435    時間: 2016-8-22 11:18 AM

本帖最後由 bluesky0601 於 2017-1-3 11:56 PM 編輯

第53章 作證

    雖然警方掌握的證據足以將他們定罪,但當事人的口供依舊是十分有力的證據,甚至可以對法官最後的評價造成影響,因為除了拐賣之外,他們還牽扯到了強~奸虐待等罪行。

    可沒有一個父母會願意自己的孩子出來作證的,叢駿的那個大老板匆匆過來把女兒接走以後甚至還給了一筆封口費,他不希望任何人知道自己的孩子有過那麼一段不堪回首的經歷。

    其他父母也是同樣的態度,千裏迢迢過來接走孩子,千恩萬謝,但是每一對父母都用最快的速度把孩子接走了。

    柳玉對這件事非常氣憤:“明明我們都說動他們了,不需要孩子出庭,只是需要一份口供,怎麼突然就改變主意了?”

    “可憐天下父母心。”常雁嘆了口氣,“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

    武濤平時不喜歡說話,這個時候也忍不住開了口:“我聽說他們請了一個很有名的律師?”

    常雁點頭:“對,是很有名,為了錢能把黑說成白的那種。”

    白平也停下了敲擊鍵盤的動作:“那我們就沒有辦法了嗎?”

    “所有的東西都移交法院了。”常雁輕輕吐了口氣,“接下來的事兒,就不是我們能管的了。”

    柳玉期待還能出現奇跡,她第一反應就是找隊長:“咦,隊長呢?”

    荊楚這會兒,正在和小琪說話呢。

    小琪和其他有父母的孩子不同,她是個孤兒,小的時候由奶奶撫養,十五歲的時候奶奶去世了,她就一個人過日子,後來被半是綁架半是拐騙到了愛心福利院,因為沒有人接她,這段日子常雁留她住在了自己家裏。

    今天她穿了一件厚厚的棉襖,躲在樓梯口小聲喊了荊楚出去,兩個人在空無一人的辦公室裏說話。

    荊楚聽完她的來意,神情有些覆雜:“這是你的決定嗎?”

    “是的,我昨天不小心聽見常姐和你打電話了。”小琪好像有點不好意思,“是我自己決定那麼做的,我已經想好了。”

    荊楚道:“你知道你會面臨什麼嗎?”他看著面前這個瘦弱的女孩,緩緩道,“你會在很多人面前說出你所遭遇的所有不堪的事情,對方的律師會問你非常非常尖銳難堪的問題,質疑你的用意,懷疑你的說辭,把你說得毫無價值,甚至,他會顛倒是非,說你都是自願承受,他的當事人是被你引誘,你明白嗎?”

    荊楚太清楚在法庭上會發生的事情了,曾經有個女孩子堅強地想要站到法庭上說出自己曾經遭遇的不幸,但是對方的律師如此尖銳,問的問題那麼刺耳,他到今天還記得:

    “是他脫你的衣服,還是你自己脫的?”

    “你不是在引誘他嗎?”

    “你放棄了反抗,是你自願和他發生關系的。”

    明明那個女孩說是她被威脅害怕被殺害才放棄反抗,但是到了律師嘴裏,卻是她自願和對方發生性關系。

    那個女孩狼狽不堪,飽受非議,那個人渣洋洋得意,根本沒有判刑。

    後來,那個女孩子自殺了。

    小琪震驚地看著他:“……會是這樣的嗎?”

    “會,你會遭受比這更嚴重一百倍的羞辱,所以,我不建議你出庭作證。”

    小琪握緊了手,絞著自己的手指:“可是,如果我不作證的話,他們是不是就不會被判重罪?”

    “那是法官的事情了,我們會盡其所能,我非常高興你願意站出來作證。”荊楚溫和道,“但是我個人並不建議你那麼做,雖然這個建議與我的職業有所不符,我還是想那麼說,你是個堅強的孩子,你還有未來,我更希望你能把這件事忘掉,重新開始生活。”

    小琪鼓足勇氣:“我不怕,我想那些人得到懲罰,我想為自己,為其他人做點事,我不想他們逍遙法外。”

    荊楚沈默了片刻,說道:“我還是建議你多考慮一下。”

    但是小琪已經下定了決心:“我知道這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但是那段時間,我每一天都在想,如果我能報仇,我要怎麼做,我每天都想我能不能拿把刀把他們捅死算了,但是沒有,我害怕,我不敢。”說到這裏,她的身體微微顫抖起來,“但是現在,只是要我站出來,我為什麼不呢,我要讓他們知道,那群人曾經對我們做過怎麼樣的事情,隊長,我不害怕,我也不怕丟臉,我只有一個人,我不怕。”

    她故作堅強的樣子讓荊楚心酸極了,有那麼一會兒,他想起了楊綿綿。

    “如果你真的決定了,我會找人來替你模擬到時候對方律師會問你的問題,如果你覺得你承受不住,隨時可以叫停,小琪,你已經非常勇敢了,如果你反悔,我們每一個人都可以理解。”

    “不,我已經決定好了。”

    特案組的所有人在得知小琪願意作證的時候又是驚訝又是感動,常雁和荊楚是相同的看法,並不希望小琪的生活為此再受波折,她已經經歷了足夠多的不幸,如果能讓她安安靜靜開始新的生活,那才是最好的。

    在法庭上所重覆的一切,可能讓她崩潰。

    但是小琪非常勇敢:“我不怕。”她那麼給予他們信心。

    荊楚和常雁花費了非常多的心血和時間在模擬對答上,荊楚的每一個問題都非常辛辣難堪,直擊人心,常雁站在一邊握著小琪的手,好幾次都要落下淚來,她對荊楚說:“我希望她能放棄,在這裏只有我們,但是當著那麼多人,我真不敢想象要有怎麼樣的勇氣才能把那種事一遍又一遍說出來,我沒有她勇敢。”

    但是小琪挺過來了,哪怕他們覺得她下一秒就會放棄的時候,她沒有。

    “你能覆述當天的情景嗎?”

    “我被帶到了房間裏,他強~奸了我。”

    “你確定是強~奸嗎,你沒有反抗。”

    “他威脅我,如果敢反抗的話就打死我。”

    “他打你了嗎?”

    “打了。”

    “怎麼打你的?”

    “他拖著我的頭發,踢我的肚子,我求他不要打我,他扇我的耳光,把我踢開,用拳頭打我的頭。”

    小琪站在證人席上,冷靜幾乎是冷酷地在回憶這一年多來她所遭遇過的所有不幸,那些不堪入目的畫面,那些難以回首的過去,一點一點被剖析開來,展露在那麼多人的面前。

    她一點隱私也沒有。

    她像是猴子一樣被所有人的目光包圍。

    柳玉已經哭了好幾次了,偷偷離席走開了,常雁一直咬著嘴唇,背脊繃得緊緊的。

    但是那邊老五流裏流氣地回答自己律師的疑問:“不,我沒有,是她自己把衣服脫掉求我上的!”

    “人渣!”常雁狠狠一錘椅子。

    “冷靜。”荊楚低聲道,“才剛剛開始。”

    這是一場漫長而艱巨的鬥爭,雖然對方律師巧舌如簧,試圖顛倒事實,但是自始至終,小琪的情緒都非常穩定,並沒有被擊潰,而原告方的證據又非常充沛。

    最後,曹老大等四人作為拐賣團夥的首要分子被判處死刑,其余人都是十年到二十年有期徒刑不等。

    結果還算令人滿意,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氣。

    法院門口,常雁抱著走出來的小琪:“你做的太好了,我為你驕傲。”

    “我們都為你驕傲,你太勇敢了。”柳玉眼眶還是紅的,像只兔子,“不行,隊長你一定要請客吃大餐!我們要好好慶祝一下!”

    小琪早就哭了,被他們一說又笑了起來,又哭又笑的抹了一會兒眼淚後,她看著荊楚,像是在等待他的評價。

    荊楚對她笑了一笑:“你是個堅強的好孩子。”

    小琪破涕為笑,她抱了抱常雁:“謝謝常姐。”又去抱荊楚,“謝謝隊長。”

    荊楚被她這一抱驚得後退半步,柳玉都笑了,調侃他說:“我怎麼覺得從綿綿開始,隊長你好像特別受小女生歡迎啊……綿綿?”

    荊楚剛想笑罵一句“別瞎說”,就聽見她喊了楊綿綿,他下意識地一扭頭,就看見楊綿綿站在不遠處的台階上看著他們。

    他是親眼看著她的眼眶一點點紅了起來,有那麼一剎那他覺得手足無措,像走過去卻覺得太冒失了。

    她什麼也沒說,轉身就走了,單薄的背影,看得他眼眶都酸澀起來,也不知道為什麼,就是覺得她受委屈了,他是真舍不得。

    “我有點事。”他低聲交代了一句,匆匆跟了上去。

    柳玉一頭霧水:“這是搞哪樣啊?”

    楊綿綿走得很快,但很不幸腿短,所以荊楚沒費什麼功夫就追上她了:“綿綿?”

    “不要和我說話,我不然我會忍不住弄死你。”她沈著臉,幾乎是咬牙切齒地往外蹦字。

    荊楚完全不知道自己哪裏惹著她了:“出什麼事了?”

    “都和你說了不要和我說話!”她發了飆,扭過頭惡狠狠地看著他。

    荊楚從來沒有見到她那麼失態過,一顆心不停地往下沈。

    楊綿綿忍著眼淚,急著想要甩開他,幹脆不走路,直接翻墻走,幾個起落人就不見了。

    她心裏是委屈地不得了,也不知道是為什麼委屈,反正就是看見小琪撲過去抱他的時候她心裏都快醋得冒泡了。

    氣死了真的是氣死了。她渾渾噩噩回到家裏,撲到床上眼淚就掉下來了。

    枕頭被她的眼淚浸濕,還不敢說什麼,大家小心翼翼的不敢說話。

    枕頭終於忍不住開了口,一說話就是哭腔:“綿綿〒▽〒別哭了,你哭我也要哭了。”

    “……我以為,他應該是喜歡我的。”楊綿綿扁了扁嘴,視線被淚水模糊。

    她以為,他應該是喜歡她的。但是剛剛那一瞬間,她卻不敢肯定了。

    荊楚為什麼對她好?他好像從一開始就對她抱有善意,那並不是一個男人對一個女人的愛,而是他本身對於弱小、對於婦孺尊重照顧。

    這是他美好的品德,正如他一樣會無私地去幫助小琪一樣。

    那並不是他唯獨給她的關懷和照顧,這點認知讓她心裏一直以來的驕傲也好,得意也好,瞬間就崩潰了。

    這個世界上,還是沒有一個人是真的喜歡楊綿綿,就喜歡她一個人的。

    她還是一個沒有人愛的孩子。

作者: a0955231435    時間: 2016-8-22 11:19 AM

本帖最後由 a0955231435 於 2016-8-22 11:53 AM 編輯

第54章 告白

   “不哭了綿綿。”大家都想安慰她,卻覺得言語實在是蒼白極了。

    床有點心酸,它知道楊綿綿長那麼大,那麼傷心的時候並不多,記憶最深的那一次,就是她的母親剛剛去世而父親另娶的時候,她也是這樣像是被全世界遺棄了一樣蜷縮在床上哭泣過。

    母親過世,父親毫不留戀地娶了別人,毫不顧忌她這個女兒,她孤零零的,誰也沒有,誰也不要。

    也就是那一年,她開始能夠聽見它們的聲音,是它們把她從無邊無際的孤單中解救了出來。

    “綿綿?”門外傳來敲門聲,這老式的門隔音並不好,荊楚在門外隱隱約約聽見哭聲,簡直心急如焚,他下意識地一推門。

    門開了。

    假裝自己沒有被鎖住的鎖滿臉驚慌:“哎呀,我忘記鎖門了。”

    小夥伴們側目:“誰信→_→”

    荊楚一進門楊綿綿就發現了,她兩步並作一步走到門口,想把他往外推:“誰讓你來的,走走走,出去!”

    “綿綿!”荊楚沈下聲,牢牢握住她的胳膊,“別鬧,發生了什麼事,你怎麼了?”

    楊綿綿瞪著他:“不關你的事,我要和你絕交,你出去,我家不歡迎你。”

    “楊綿綿!”荊楚也來了火氣,把門一關,握著她的手腕不讓她亂動,“別動。”他看見她紅紅的眼眶和沒有落下來的眼淚,頓時火氣就散了,心疼得不得了,“沒事啊綿綿,有什麼事和我說,不要哭了。”

    他那麼一說,她更委屈了:“和你說有什麼用,誰要你多管閑事,關你什麼事,你去關心別人好了,我不要你。”

    荊楚聽出來那麼一點味道了,他手一松,楊綿綿就得了自由,她也不趕人了,仰頭看著他。

    他低頭看著她。什麼叫美人呢,美人就算是哭也好看的,楊綿綿哭得亂七八糟的,頭發亂亂的,眼睛紅得厲害,腮上還有眼淚沒擦幹凈,但是那也是梨花帶雨的那種漂亮,越看越讓人心痛的。

    荊楚伸手摸了摸她的頭發:“傻。”他凝視著她晶瑩的臉龐,想要替她擦去臉頰上的眼淚,但是他沒有,他只是撫摸著她的鬢發,慢慢說,“綿綿,你還太小了。”

    你才只有十八歲,而我比你大了十歲,我經歷過那麼多的事情,而你還純白無垢,我只要想一想我對你的感情,都會為自己感到羞愧。

    她看了他一會兒,居然笑了,慢慢說:“你說的其實挺好笑的,你談過戀愛啊,你知道喜歡一個人是情不自禁身不由己的吧,不是我不想就可以,你說,我喜歡一個人,有什麼錯呢?為什麼你要說不行。”

    荊楚無法回答她這個問題。

    楊綿綿忍著眼淚:“我一直覺得他也喜歡我啊,但是今天我才覺得是我自己自作多情,他對我好就是普通的對一個人好而已,不是因為我是我才對我好,他對別人也可以一樣好!”

    不是的。他想反駁她,但卻覺得如果他說了話,一定就再也忍不住說出自己真實的想法。

    楊綿綿擡起頭,她個頭只到他胸口,所以她努力踮起腳尖仰起頭,饒是如此,她的嘴唇堪堪擦過他的下巴。

    荊楚看見她一直在眼眶中打轉的眼淚就掉下來了。他的腦子一下子就懵了,什麼都沒有在想,而是完全憑借自己的心意低下頭,準確無誤地印上了她的雙唇,少女的雙唇像是春天含苞待放的花瓣,又像是什麼水果味的軟糖,簡直令人上癮。

    這是一個再簡單不過的吻,只持續了幾秒鐘,不過是雙唇觸碰,再多一點的接觸也沒有,但他卻覺得心臟砰砰狂跳,難以平覆。

    “我……”他想說什麼,卻如鯁在喉,一個字都吐不出來。

    楊綿綿仰著頭,不怎麼甘心,再走近一步,踩住他的鞋,再踮起腳尖,試了試高度還是有點懸,幹脆摟住他的脖頸,用力一勾,終於順利地夠到,吻到了他的唇。

    她聞到淡淡的煙草的味道,並不濃,眷戀又纏綿的氣味。

    那一剎那,什麼聲音都消失不見了。

    荊楚摟著她的腰,一點點加深這個吻,他那麼清晰地感受到她柔軟的身體和芬芳的氣味,發根有不知道是哪種洗發露的味道,香得不可思議。

    他覺得自己簡直要窒息,心像是奶油一樣融化了。

    這個吻持續了很長時間,久到他放開她還覺得腦袋發懵,他看著她,發現她的杏眼裏亮晶晶的,她好像也是欲言又止。

    荊楚用力抱了抱她,她掙紮著從他懷抱裏擡起頭來:“喜歡我?”

    “喜歡你。”他又是好笑又是好氣,“現在不哭了吧,好大的脾氣。”他明明是在訓她,但語氣溫柔的不可思議。

    楊綿綿維持著o(*^▽^*)o的表情看著他。

    荊楚在昏黃的燈光下看了她很久,最後像是自我放棄了:“你啊……”話還沒說完,自己就先笑開了,點了點她的鼻尖,“膽子真是大。”

    “親都親了,不能賴賬。”她強調。

    荊楚摸著她的臉:“不賴賬,等你畢業了,我們就交往好不好?”

    “……不好。”她一頭黑線,“你居然還要等,誰等你啊,不要就拉倒。”

    荊楚拉著她坐下,都覺得好像做夢一樣不可思議:“你還沒畢業呢。”

    “還有半年我就讀大學了!”她頗沒好氣道,“而且我都成年了!”

    荊楚心裏想,成年是成年了,但我下不去這個手啊,喜歡這種事情是沒法控制的,但要是就這麼毫無顧忌開始交往了,他自己都過不去心裏那一關。

    她太小了,總覺得連喜歡她這樣的念頭,都有點可恥。

    “綿綿你聽我說。”他按著她的肩膀,眼神專註又深情,見過梁朝偉的眼神嗎,看一眼都覺得要溺斃,“我是真的喜歡你,但我比你年長太多了,綿綿,如果你只是想和我談戀愛,那我們最好不要開始。”

    楊綿綿不解地看著他:“我喜歡你,你也喜歡我,這還不夠嗎?”

    他好笑地搖了搖頭:“不夠,每一段感情的開始都是因為喜歡,但能不能長久卻要靠經營,我不是要和你玩玩然後可以分手,這對你,對我,都是不負責任。”

    “那你想怎麼樣?”楊綿綿瞅著他,眨巴著眼睛,“和我談結婚嗎?”

    荊楚很理解她的想法:“你是覺得太遙遠了,對吧?”他十八歲的時候和他說結婚,那簡直是下個世紀的事情了。

    誰管它呢。

    楊綿綿勉勉強強道:“二十一歲的話,我還差幾年呢。”

    法定婚齡都沒到,那是真的夠遠的。

    “可對我來說,已經是近在咫尺的事情了。”他輕輕道,“我可以等你,但你能保證我們能走到那一天嗎?”

    楊綿綿很有信心:“可以吧。”她伸手抱住他的胳膊,頭一歪靠在他肩頭,“你真的不想和我交往嗎?”

    荊楚愛憐地摸著她細嫩的臉頰,輕聲說:“想啊,想得不得了,可我從很早以前就開始問我自己,憑什麼呢?”

    “你想好多,誰也不知道明天會發生什麼事情,說不定過個一段日子,就不喜歡了呢?”楊綿綿覺得他是在杞人憂天,晃著腳說,“你真是自尋煩惱。”

    荊楚誠實極了:“我也覺得,但是,我能不想那麼多麼!我得對你負責任吧,你現在才多大,未來都還沒有開始,也許哪一天你就會後悔。”

    “後悔和你在一起?”她挺莫名其妙,“當然不會,喜歡了不在一起才會後悔吧,在一起了,以後不喜歡就分開好了,想起來才不會後悔。”

    荊楚抱著她就先嘆了口氣,看,還沒開始,分歧就那麼大,以後可怎麼辦才好?說破了這件事,真是喜憂參半,患得患失。

    楊綿綿撐頭看了他一會兒,突然改變了主意:“好吧,既然你說不交往,那就不交往吧,那你可以走了,陌生男人不要在我家裏待那麼久。”

    荊楚覺得楊綿綿真是完美詮釋了什麼叫翻臉無情這四個字。

    “去去去,你可以走了。”楊綿綿把他拉起來趕他走,前一秒還靠他身上溫情脈脈呢,這會兒就翻臉不認人了。

    荊楚也沒多留,摸摸她的頭:“明天我來看你。”

    “不要。”她一口否決,“看見你就煩,快滾。”

    她砰一下把門關上了。

    荊楚下樓坐在車裏,好一會兒都沒平靜下來。

    太突然了,他雖然意識到自己喜歡楊綿綿有一段日子了,可始終不敢相信,自己每次想起來都有特別荒唐的感覺。

    她比你小那麼多呢,你怎麼好意思。他每次捫心自問,都覺得自己很齷齪。

    但他是真的喜歡上她了,雖然她除了漂亮之外真沒有什麼優點,嗆人不嘴軟,爭強好勝,膽大妄為,自以為是,驕傲自負,中二得不得了。

    可他就是不自覺關註她,她有什麼風吹草動都不放過,忍不住多說幾句關心她,也害怕她吃虧受委屈。

    看見她,心裏都是亮堂的,溫軟得不可思議,笑意充盈在眉梢,自己還不覺得,但那是真的歡喜。

    她的一顰一笑看在眼裏都是那麼那麼可愛。

    想對她好,想對她更好,能有多好就有多好,而不是像現在這樣,戰戰兢兢恪守著那條線,生怕做得過了就猥瑣。

    他想了半天,撥了個電話出去。

    叢駿的事情已經解決,打算明天飛機飛回西北,這會兒剛叫過一個小姐,爽完在洗澡呢。

    “餵,荊楚,什麼事兒啊?”叢駿聽見電話聲,都沒來得及擦幹,光著身子就出來了。

    荊楚劈頭蓋臉就問了一個問題:“如果你喜歡一個人,她也喜歡你,是不是就該馬上在一起,雖然你們有地方不合適。”

    叢駿啊了一聲,立馬道:“那是必須的啊!”他八卦起來,“幹啥,你和綿綿告白了?”

    荊楚頓了好一會兒才說:“她比我小那麼多,我是想等的。”

    “……等你妹啊,她那麼漂亮聰明,你不喜歡有的是人喜歡。”叢駿揮揮手示意小姐從他錢包裏拿錢可以滾了,“人家會等你?少自戀了,改明兒人家就和別人手牽手逛街去了,嘔死你。”

    荊楚想,要真這樣,我真得嘔死不可。

    “我一會兒給你電話。”他啪一下掛了,立馬撥給楊綿綿,她那邊懶洋洋的餵了一聲,好像能想象出她那貓兒似的模樣。

    他深吸口氣,不給自己猶豫的機會:“綿綿,我反悔了。”

    “啊?”

    “讓我照顧你吧。”

    “啊!”

    “下樓,我帶你去吃飯。”

    “馬上來!”
作者: a0955231435    時間: 2016-8-22 11:20 AM

本帖最後由 bluesky0601 於 2017-1-3 11:55 PM 編輯

第55章 吃醋

    他只等了不到半分鐘,就看見她蹦蹦跳跳下來了,穿著那件大紅色的鬥篷,臉龐在黑暗裏和月亮一樣。

    他忍著笑,下車去給她開車門,楊綿綿坐進去要自己系安全帶,他給攔住了,替她系好,親了親她的臉頰,沒忘記借機說教:“聽著啊,男人給你開車門、吃飯給你拉椅子、晚上送你回家,這都不是你感動的理由。”

    “……所以?”

    奧迪車搶答:“他是說,這是男人應該有的紳士品格,不然是沒風度,讓你別輕易感動以後被人騙走了。”

    副駕駛的座椅:“o(# ̄▽ ̄#)o麼麼噠綿綿,以後我就是你的專屬座位了噢!荊楚出軌的話我們都會告訴你的。”

    楊綿綿:“……噗!”

    “笑什麼?”他瞥她一眼,眼裏都是笑,“冷不冷,要不要把空調打高一點?”

    “不冷。”她覺得身上都是暖的,可他非要捏一捏她的掌心才放心,“我們去哪兒?”

    她問這話的時候荊楚的電話剛好響起來,他接通以後就聽見那邊柳玉在問:“隊長!我們菜都點好了!等你過來付賬!你可不能不出席啊!”

    荊楚看了一眼楊綿綿,她頭搖得和撥浪鼓似的,他就笑:“拿了發票和我報銷行不行,我有點事情不過來了?”

    “不過來了?”柳玉的電話好像被人拿走了,過了會兒,荊楚聽見小琪軟軟的聲音:“叔叔,你不來吃飯了嗎?”

    荊楚感覺到楊綿綿狠狠掐了一把他的手臂,那是用了死勁兒的,他不動聲色地抓住她的手:“嗯,不來了,我有點事。”

    “隊長你真掃興!”柳玉嘟囔了一句,“不管,那我們今天就放開肚皮吃了,你別不認賬啊!”

    “報多少都給你簽。”

    搞定了那邊,荊楚拉著她的手:“想吃什麼?”

    “吃你!”她回答得幹脆利落鏗鏘有力。

    荊楚:“……”他捏著她的腮幫子,“要造反啊。”

    楊綿綿一口咬在了他的手上。

    “還鬧,不餓啊?”

    “想吃火鍋。”

    荊楚想了想,還是擔心剛開始的時候兩個人單獨相處會尷尬,幹脆找叢駿作陪:“我約叢駿出來一起吃,你介意嗎?”

    “不。”有吃的就行了,來幾個人都無所謂。

    大冬天的,有什麼比吃火鍋更棒的主意呢?

    叢駿一接到電話就痛快地答應了,順便還很好奇想要圍觀一下他的小女朋友:“唷,綿綿,又見面了。”

    “你好啊~”楊綿綿咬著可樂的吸管,視線始終盯著火鍋,不停戳荊楚:“好吃了沒有?”

    “等一等。”他把一疊花生端到她面前,楊綿綿一顆一顆夾著吃,嘎嘣脆兒。

    荊楚招呼叢駿坐下:“快坐吧。”

    叢駿一屁股坐下,看著他們嘖嘖嘖怪笑。

    荊楚瞥他一眼,沒理他,看到鍋子滾了趕緊下肉片進去,燙一燙就熟。

    楊綿綿就捧著碗等他投餵。

    她面前擺了五個調料碟子,挨個試過去,埋頭苦吃的同時沒忘記聽他們說話。

    叢駿問他拐賣案的判決結果,聽見是死刑到底是松了口氣:“說起來,那個小姑娘很勇敢啊,要不是她,事情還得麻煩。”

    他說的是小琪,但楊綿綿今天就是和她過不去了,聞言把筷子一放:“能有點良心嗎,是靠了誰你們才能把人救出來啊,是誰告訴你們電話,是誰告訴你們福利院,是誰告訴你們曹家溝的啊!”

    叢駿被她突如其來的脾氣嚇了一跳,瞅著她好一會兒才說:“這是怎麼了?”

    “靠你靠你。”荊楚趕緊哄她,她還是板著個臉,倒不是說針對小琪,純粹就是在吃醋。

    叢駿看得蛋疼:“我去趟廁所。”

    出門的時候還聽見楊綿綿在那裏問:“我比她功勞大,我比她聰明,我比她漂亮,為什麼你們都誇她不誇我?”她越說越委屈,“陳悅打了我一磚頭,差點就留疤了,我又被胡逸霖弄得腦震蕩,可是呢!”

    荊楚把她摟到懷裏,很溫柔地拍著她的背:“我們家綿綿一直都是善良的好孩子。”

    “不要用哄孩子的話哄我!”她把他推開,“你哄別人去吧。”孩子孩子,還有完沒完了。

    嘖,看起來今天的氣還沒消呢。

    荊楚輕輕吻了吻她的唇:“不生氣了好不好?”

    她氣鼓鼓地轉過頭,緊緊抿著的唇角卻是放松下來了,荊楚又吻了她一下:“今天都親第四回了,不能再生氣了啊,小琪那會兒抱了好幾個人,純粹是因為感激。”

    楊綿綿拖長了語調:“她比我乖,比我聽話,比我省心……”

    荊楚板了臉:“楊綿綿我告訴你,要不是你,二十五歲以下的女人我都沒考慮過,小琪才多大!”

    好像戳到什麼要命的地方了。楊綿綿遲鈍地想著,終於別別扭扭和他和好:“那好吧。”

    “不生氣了?”

    “咦,那個丸子好像熟了。”她拙劣地把話題轉移了。

    叢駿回來的時候就看見荊楚給她撈丸子吃,他嘴欠:“喲,我算是理解什麼床頭吵架床尾和了啊,這和好速度也忒快了,我就撒了泡尿啊!”

    荊楚給了他一個警告的眼神:“吃不吃?”

    “給我留個豬腦子!”叢駿砰一聲開了一瓶啤酒,準備甩開膀子大吃一頓。

    於是這一頓飯就吃到了晚上十點多,叢駿馬上就要離開南城,這些年他和荊楚聚少離多,很久沒有好好那麼坐下來喝酒吃飯過了。

    說著說著難免說到了當年,叢駿喝高了,一時沖動做了一個決定:“我老窩在那鬼地方也沒什麼意思,要不我把生意轉到南城來吧。”

    “好啊,這樣以後就可以常出來吃飯了。”荊楚也很高興,兩個人碰了一杯,楊綿綿數了數桌上的酒瓶,默默從荊楚的碗裏夾走了肉片。

    他並沒有忘記楊綿綿,看見她還在吃,還有點擔心:“還要嗎,撐不撐,吃點水果解解膩吧?”說完抓了一把青棗給她。

    楊綿綿拿了一個棗子啃著,含糊不清地說:“撐了。”

    “困不困?”

    “困。”

    荊楚就把酒杯放下了,和叢駿說:“等你下次來南城我再單獨請你吃飯,我要送綿綿回去了。”

    叢駿:勞資一個電話被你們叫出來吃飯,吃完就走人這樣真的好嗎?荊楚啊,我們好歹也是好兄弟,那麼多年沒見,你真的不和我通宵喝酒到天亮嗎?

    真是逼死單身狗。

    叢駿幽怨地看著他:“重色輕友。”

    “我們家綿綿還在長身體,一定要好好休息。”荊楚說這話的時候特別正經嚴肅。

    叢駿被他打敗了:“我居然無言以對!”

    一出門想開車的時候,突然想起來了,他好像喝酒了,只能先打電話找代駕過來,這又花了點時間,楊綿綿一坐上車就開始犯困了,腦袋和小雞啄米似的點點,過了一分鐘,靠著椅子睡著了,嘴微微張著,睡得可沈了。

    到了她家樓下,荊楚叫她,喊了兩聲都喊不醒,這個年紀的孩子本來就嗜睡貪吃,這都快十一點了,也難怪她睡得沈。

    幸好她這點分量他是絕對抱得動的,就是太輕了,身上一點肉都沒有,細胳膊細腿的,從小到大都沒吃過幾頓飽飯,下巴永遠都是尖尖的。

    把她放回床上,她整個人蜷縮成一團,像是冷極了,荊楚還奇怪,這天氣雖說是冷,但在床上被子捂著怎麼還冷得發抖呢。

    一摸被褥,他心裏頭就酸得不得了。

    褥子薄薄的,下面還墊了她夏天的衣服,一件件疊成方塊鋪在那裏,上面再是一床棉絮,都破破爛爛的,蓋著的被子很舊了,摸了就知道都是老棉絮,一點熱氣都沒有。

    他在床尾摸了摸,摸到個熱水袋,燒了壺熱水泡了熱水袋塞給她,她抱在懷裏,這才睡安穩了。

    荊楚到這個時候居然不忍心走了,幹脆搬了椅子坐在她身邊,時不時去探探被窩的溫度,免得她真的凍醒。

    楊綿綿當然不會再被凍醒,她是餓醒的,醒過來的時候發現被窩裏好暖和,一點也沒有平時掉進冰窟窿裏的感覺,舒服得她不想起來。

    “醒了?”荊楚從廁所裏出來,外套和毛衣都脫了,裏面只穿了一件薄襯衫,袖口挽起來到手肘,露出肌肉均勻的一段小臂,手裏拿了塊熱騰騰的毛巾。

    楊綿綿沒想到他還在,眨巴了一下眼睛,只見荊楚過來把毛巾蓋她臉上抹了一把,舒服得她不想擡起頭來。

    “去刷牙。”他笑著捏了捏她的臉頰,自然無比,好像他們不是昨天晚上才告白交往,“然後吃飯。”

    楊綿綿忍著凍去廁所尿尿刷牙,三分鐘全部搞定,光速回到床上捂著,荊楚就看到她穿著白色胖次的兩條腿:“你不能穿上褲子去麼。”

    “不。”她凍得牙齒打顫,把整個身體都縮回去了。

    海盜從廚房裏晃悠悠出來,嘴裏還叼著什麼東西在嚼,慢吞吞過來跳上床,乖乖趴在了床尾。

    楊綿綿窩在被窩裏,發現家裏多了不少新成員,其一就是身上蓋的新被子,又輕又暖,還是特別少女的粉藍色,有點害羞:“你好呀綿綿o(# ̄▽ ̄#)o”

    “哪裏來的被子?”她一雙眼睛瞪得圓圓的。

    荊楚從廚房裏出來,把放在旁邊的一張小桌子架起來擺在床上:“我買的,你蓋這點被子居然沒凍死你。”他頗沒好氣說著,從廚房裏端了一碗餃子出來擺上,沒忘記筷子,“吃吧,等等。”

    看到她又要爬起來,他從旁邊的塑料袋裏又找出一條厚厚的粉紅色碎花珊瑚絨睡衣給她披上:“看不看電視,你家遙控機裏居然連電池都沒有,”他覺得有點匪夷所思,“你想看哪個頻道,我給你開。”

    楊綿綿無辜地眨眼,總不能告訴他她平時看電視都是聲控的,從來不要遙控機:“我想看《西遊記》。”

    這個是寒暑假必播劇集,一家老小都愛看,楊綿綿看了很多遍都不膩。

    電視機一跳出來的頻道就是在放《西遊記》。

    楊綿綿一邊看電視一邊吃餃子,圓圓滾滾的餃子很可愛,是豬肉白菜餡兒的,拌了老幹媽,味道別提多好了,她幾乎是一口一個,一轉眼就吃掉一大盆。

    “你在幹什麼?”

    “收拾一下。”荊楚把一個個紙盒子壘起來,騰出不少空間。

    楊綿綿家裏本來就不大,全被各式各樣的紙盒子塞滿了,家裏昏暗逼仄得要命,可她又不愛丟東西,全都屯著,久而久之,空地是越來越少了。


作者: a0955231435    時間: 2016-8-22 11:20 AM

本帖最後由 bluesky0601 於 2016-8-24 06:56 PM 編輯

第56章 感動

   荊楚今天買了東西回來沒地方放,這才起了給她收拾收拾的念頭,楊綿綿理得很整齊,但是個子矮,沒法把重的東西壘起來,他今天幹脆就都給她擺擺好,家裏一下子都亮堂了。

    不過叫他好笑的是,她有個紙盒子裏都是用掉的筆、本子,還有零零碎碎的小布條,也不知道她收著都有什麼用。

    理完之後發現這家裏真是一貧如洗,除了這些沒用的東西,值錢的家電都沒有幾個,櫥櫃裏碗只有兩個,筷子倒是有三雙,真是不能更清貧。

    楊綿綿看著他收拾東西的背影,不知怎麼的,覺得心像是泡在熱水裏一樣,暖暖的,漲漲的,還有點想哭。

    荊楚還不知道,拿了掃帚掃地還說:“我給你買了電熱毯,晚上睡覺前開一會兒,睡著就關掉,你不會做飯吧,我買了點速凍的餃子和湯圓,就在冰箱速凍裏,你餓了就那個小鍋燒點水煮一煮,這個總會吧,不要總吃泡面,當心長不高。”

    他還和以前一樣啰嗦事兒多,好像看見她有一百個不放心一樣,但是這一次楊綿綿沒有覺得他煩,而是覺得特別圓滿。

    從小到大都沒有一個這樣的人對她好過。

    她掀開被子跳下床,蹬蹬蹬跑過去抱住他,人太矮,手只能摟著他的腰,荊楚抱著她輕聲責備:“都說了不要這樣下來。”他一手抄起她,把她抱回床上去,“好好呆著。”

    楊綿綿撅了嘴不高興,他聲音又軟化下來:“我去洗個手過來。”

    他把東西收拾妥當,洗幹凈了手才去抱她,覺得她窩在他懷裏和要糖吃的小孩兒一樣。

    他的心化成了蜜糖。

    再過兩天就是大年三十了,南城最後一波上班族也開始返鄉,每天交通擁堵到死,火車站和飛機場人山人海。

    荊楚就在猶豫要不要買飛機票回家,他很久沒有見過母親了,但是又放心不下剛出爐的小女朋友。

    反倒是荊母非常開朗:“咦,你想待在南城,那也好啊,你爸爸邀請我去國外度假,你就留在南城吧。”

    “我爸邀請你去國外度假?”

    “對啊,他說在法國南部買了一個莊園,種滿了葡萄,問我要不要去,那邊氣候也好,我想去度假也不錯啊。”

    “噢。”荊楚有那麼一會兒不知道怎麼說自己的爸媽,離婚的夫妻還這麼友好真的很少見。

    不過,他的家庭本來也就特殊。

    不管怎麼樣,今年他可以留在南城過年了,那當然是要和楊綿綿一起過的了,但是她還挺茫然的:“過年?過年要怎麼過嗎?”

    荊楚頓了很久,反問她:“你以前都是怎麼過年的?”

    “呆家裏看電視睡覺啊。”

    不然過年還要怎麼過?她回答得太理所當然,讓荊楚心裏酸澀極了,他摸著她的頭發:“那今年來我家過年吧。”

    “好啊。”

    年二十九那天,她睡到中午才起來,看到手機有荊楚發過來的短信,說讓她睡醒了去他家裏。

    楊綿綿揉著眼睛:“海盜呢?”

    “出去了噢。”

    她慢吞吞爬起來洗臉刷牙,套上衣服,收拾得差不多的時候聽見腳步聲,她們家幾乎快成精的海盜慢悠悠走了進來,後腿一蹬,把門關上了。

    “這幾天你去哪兒了,都沒回家。”楊綿綿蹲下來問他,“難道去泡妞了?”

    海盜淡定地看著她。

    “我要去荊楚家裏過年,你去不去?”

    海盜沒動。

    楊綿綿驚訝了:“你不去?為啥!”

    海盜淡定地趴在自己的狗窩裏,就是不挪窩。

    “真不去啊,我這兩天都不在家噢。”

    狗窩表示:“綿綿,海盜有它自己的事情要做啊,住那邊太遠了,又不讓狗上地鐵。”

    “有道理。”

    海盜的經歷十分特殊,它曾經被人收養又被拋棄,性格並不像是一般的寵物狗一樣溫順黏人,楊綿綿和海盜雖然看似是主寵關系,但海盜沒把她當主人,楊綿綿沒把它當寵物,他們更像是獨立的兩個朋友。

    楊綿綿在外面的時候,它也不會在家就為了等她回來,甚至有的時候楊綿綿起床就發現它已經出去了,它有自己的生活,自己的朋友,自己的世界。

    楊綿綿由衷為此感到高興,她覺得她的朋友是一個獨立的靈魂,所以她並不願意因為自己的意志而勉強它做什麼事,她尊重它的決定。

    只要它知道,不管遇到什麼事,這裏是它的家,它可以隨時回來,她永遠歡迎,那就夠了。

    “那好吧。”楊綿綿也不勉強它,“那你自己在家小心啊,吃的東西在哪裏你也知道,我走了啊。”

    海盜沖她搖了搖尾巴。

    到荊楚家裏的時候已經是下午一點多了,她敲了敲門,看到荊楚開了門第一件事就是抱住他的腰說:“我餓了。”

    “……”荊楚把她拉進來,先摸摸手心熱不熱,這才說,“怎麼不吃飯就來了?”

    “樓下的餛飩店關門回家過年了qaq”

    荊楚拿她沒辦法,這孩子就是不會照顧自己,他翻了翻冰箱,發現家裏的食材已經所剩無幾:“吃蛋炒飯還是吃面條?”

    “飯!”她是很地道的南方人,愛吃米飯。

    荊楚給她切了火腿香菇和黃瓜,做了一個蛋包飯,淋上酸酸甜甜的番茄醬,味道那是非常可以,她拿著勺子吃得不亦樂乎。

    他拿了紙巾小心翼翼給她擦掉嘴角的番茄醬,眼神很溫柔,楊綿綿非常淡定地在他俯下身來的時候在他臉頰上親了口,然後繼續吃她的蛋包飯。

    結果又給吃撐了,她本來就瘦,胃那裏凸起一塊特別明顯,荊楚半摟半抱把她拉起來:“快走一走消化消化。”

    楊綿綿吃飽了就不愛動彈,巴著她的胳膊掛在那裏,荊楚就維持著這個姿勢把她一路帶到了客房裏:“看看喜不喜歡。”

    “bang!surprise!”

    “歡迎綿綿!”

    “好看嗎,驚喜嗎,棒棒噠!”

    “麼麼噠!喜歡嗎?”

    “我覺得綿綿會最喜歡我!”

    “不不,是我是我!”

    “爭寵什麼的感覺好羞恥!但是想到綿綿要睡我身上就完全把持不住呢!”

    所有熟悉的不熟悉的物品此時此刻像是憋了好久終於到了驚喜出現的那一瞬間,大家的聲音都快要把她淹沒了。

    粉白色的書桌,白色蕾絲的大床,鏤空雕花的台燈,書架,飄窗上擺著抱枕,客房的面積並不大,但被這些東西塞得滿滿的,這是活脫脫的少女閨房。

    每一個女孩子,都曾經夢想過自己有一個粉紅色的房間,正如當年紫菱說,我有一簾幽夢,她們在自己的閨房裏做著少女天真無邪的夢。

    “時間太緊了,就稍微布置一下。”荊楚還覺得有點歉疚,他是見過自家姐妹的房間的,那才叫香閨,這裏的布置還是太簡單了。

    楊綿綿用力拽著他的胳膊,咬著嘴唇不說話,荊楚看了她一會兒,有點擔心,蹲下來問:“怎麼了,不喜歡嗎?”

    “你太討厭了。”她說著眼眶就紅了,“誰讓你那麼煽情的,以前不挺好的麼。”

    她覺得她最近越來越容易被感動了,越來越容易哭,一點都不像她。

    荊楚最開始的時候就覺得她要強極了,幾乎沒見過她軟弱的樣子,最近倒是時不時見到她特別小女孩兒的一面,他一點都沒有辦法,只能抱著她哄,偏偏他又是真的不會哄小孩,只能抱在懷裏輕輕拍著。

    楊綿綿蹬掉了拖鞋,窩在他懷裏,蹭著他的頸窩,荊楚被她蹭得癢癢:“又作怪。”

    她靠在他懷裏,看著懸掛在床上方的那副巨大的相片:“咦,這張照片好像是我啊。”

    那是比爾拍的那張照片,黑白的巷弄裏,她一雙眼睛熠熠生輝。

    她不知道,這張照片荊楚很早就從羅裴裴那裏拿到了,在很長的一段時間,他都把這張照片保存在手機裏,夜半無人的時候靜靜凝視。

    “嗯,這系列的照片拍的很好看。”他選了最讓他怦然心動的一張,放大,懸掛在了她的臥室裏。

    楊綿綿喜歡他的誇獎,沾沾自喜:“因為我好看啊。”

    “嗯,你好看。”他輕輕撫著她細嫩的臉頰,實在是舍不得松手。

    這個時候才明白什麼叫做捧在手裏怕摔了含在嘴裏怕化了,那是真的心肝寶貝,恨不得天天摟在懷裏。

    他以前怎麼沒發現她那麼惹人疼呢。

    兩個人膩歪了一會兒,楊綿綿才問了一個很關鍵的問題:“過年……要怎麼過啊?”

    “我們得去買點東西,這幾天超市關門得早。”荊楚看看她,又說,“再給你買一身新衣服。”

    楊綿綿:“(⊙v⊙)買新衣服,給我?”

    “嗯,大年初一那天穿的。”他捏著她軟軟嫩嫩的手心,其實已經明白,她從小到大,恐怕都沒有在新年穿過新衣服。

    百貨公司裏不乏來買衣服的人,但是今天來的這兩位顧客真的是讓導購員眼前一亮,男的很帥很有範兒也就算了,女孩子那是真的漂亮,回頭率杠杠的,一路走過來不知道有多少人盯著看。

    “小姐,喜歡的話可以試穿一下。”她熱情地迎了上去。

    荊楚看著琳瑯滿目的少女裝,一時決定不了:“喜歡哪件?”

    楊綿綿:“……”她覺得自己來到了宮鬥劇的現場。

    紅色短款大衣:“哼!剛剛那個女人明明就更喜歡我!只是她付不起我的價格才不要的,才不是因為我的款式不好呢!”

    黑色修身風衣:“因為穿你顯得她很胖啊!女人嘛,最關註的就是身材!穿黑才是最顯瘦的。”

    粉紅呢大衣:“才不是呢!今年流行粉紅色!我這可是大明星岑鶯鶯同款!”

    藏青色大衣:“……你們別吵了。”

    導購員看她猶豫,非常熱情地推薦了好幾款:“小姐你那麼漂亮,穿哪件都很好看的。”

    她說的絕壁是大實話,楊綿綿長得漂亮,人還瘦,基本上穿什麼都相當惹眼。

    但她希望能稍微打扮得成熟一點,免得和荊楚站在一起看起來年齡差太大惹人非議,所以她選的都是深色:“那個吧。”

    她選了那件黑色的大衣,但荊楚看了看,搖頭否決了:“你應該穿得更鮮亮一點。”十七歲的女孩子穿黑色像什麼樣呢,就應該穿嫩的顏色,那種過了二十五都不好意思再穿出去的色彩。

    最後是荊楚給她選了一件很洋氣的駝色外套,她磨磨蹭蹭去換了出來,然後幾乎是蹦蹦跳跳走到他旁邊:“好看嗎?”

    “好看。”荊楚付賬的時候一點猶豫都沒有,直接刷卡,楊綿綿聽見那件那件駝色大衣非常傲嬌地來了一句:“三千塊,絕對物超所值!”

    她一聽,腳下一個趔趄,媽蛋,三千塊一件衣服還是人穿的嗎?

    人幹事啊!她揪著換下來的衣服要去找荊楚,他已經付完賬順便很淡定地說:“再去給你買雙鞋吧。”

    “……很貴。”她瞪大眼睛,“太貴了吧_(:3」∠)_”

    “新年禮物,不準廢話。”荊楚非常強勢地拒絕了她再啰嗦的余地。

    整個下午,她買了一件大衣,一件羊毛連衣裙,一雙靴子還有一個小皮包。目測價格已經超過一萬塊。

    在超市裏買東西的時候,她在那裏念叨:“我有一種我抱了大腿的感覺。”

    荊楚不禁想,和她交往不就是為了光明正大照顧她麼,不然何必冒著別人以為他是戀童癖的危險也要當她男朋友?

    “旺仔牛奶喜不喜歡喝,多拿幾瓶,算了,拿一箱吧,薯片少吃點,不能超過五包啊。”

    楊綿綿歡歡喜喜朝零食區走去,對那裏所有的垃圾食品垂涎三尺:“上好佳,浪味仙,蝦條也想要,這個看起來也很好吃……”

    所以最後她捧了滿滿一懷的零食回去,一股腦兒倒進購物車裏,荊楚看了看她,像是想板著臉的,結果卻笑了:“你呀。”

    楊綿綿笑嘻嘻地去挽著他的胳膊:“東西買好了沒有?”

    “差不多了。”
作者: a0955231435    時間: 2016-8-22 11:21 AM

本帖最後由 a0955231435 於 2016-8-22 11:55 AM 編輯

第57章 親親

    晚飯來不及做,是在附近的一家餐廳吃的,荊楚發現楊綿綿吃東西有個毛病,一定愛吃到撐,這是一個壞習慣,但是他一時半會兒沒法讓她改過來,只能打算好好養著,頓頓吃得好,自然就不會有這樣的毛病了。

    回家以後趕她去浴室洗澡,洗手池在那裏八卦:“所以說,你和荊楚是要同居了嗎,好快啊!”

    “才沒有,我只是來借住幾天。”

    兩個人剛剛在一起,有說不完的話,分開一晚上都覺得難以忍受,她從來都沒有那麼依賴過一個人,戀愛原來是那麼美好的事情嗎,僅僅是和他在一起,就覺得那麼開心。

    馬桶在那裏幽幽感慨:“戀愛中的女人啊,你的智商還在嗎綿綿?”

    “當然!”她氣呼呼地套上睡衣,“我可不是智商會下線的人。”

    她只是,只是好像變得嬌氣了,連可樂的瓶子都擰不開了。

    看到楊綿綿頂著濕漉漉的頭發出來,荊楚就特別認命地嘆了口氣:“過來,頭發都沒擦幹。”

    她坐到他身邊,任由他給自己擦頭發:“頭發不擦幹容易著涼,你生理期還會疼,去把襪子穿了,別光著腳出來。”

    “你好煩啊。”她一頭紮在他懷裏,裝死不想動。

    荊楚只能拿了毛巾毯給她把腳裹上,用電吹風慢慢吹幹她的頭發,她要漂亮,頭發一直舍不得剪,養得又長又黑,摸起來像是絲綢一樣。

    她不說話,他也沒有出聲,只覺得此時此刻,心裏寧靜極了。

    說來也奇怪,往常他和其他女人談戀愛,從認識到聊天交往,再到出去約會,都是非常漫長的一個過程,途中有太多的考量與評價,從來都沒有像這樣,剛剛交往就那麼自然地在一起了。

    他很自然地牽她的手,撫摸她的臉頰,親吻她的雙唇,他自然而然地給她吹頭發,給她做飯,給她買衣服。

    楊綿綿沒有經驗,不知道談戀愛是什麼樣的,但是他知道,可這完全不是他從前所經歷過的。

    直到此時此刻,才知道什麼叫喜歡,那就是沒有理由的,沒有任何的衡量,就知道是她,她不可替代,哪怕是有那麼多的不合適,在他心裏也是非她不可。

    頭發吹幹了,她也昏昏欲睡,靠在他的腿上半睜著眼看電視,電視劇很無聊,但她看得津津有味。

    “困了就去睡吧。”

    “不困,再待一會兒。”她一個人待著的時間太久了,現在身邊多了一個人的溫暖,讓她留戀不舍,寧願犧牲睡覺的時間,也想多待一會兒。

    “聽話。”

    “不!”

    就知道不會乖乖聽話,荊楚心裏嘆口氣,放棄了,反正那麼久以來,楊綿綿還真沒聽過誰的話,他都習慣了。

    這會兒她趴在他腿上看電視,他給她梳著那長長的頭發,覺得這一刻時間要是能停駐就好了。

    這一拖就拖到了十一點多,播的電視劇一結束開始放廣告,她的眼皮子就合上了。

    荊楚關了電視,把她抱回臥室去,給她蓋上被子,她咕嚕一滾滾到床中央,縮得和個團子似的,他俯下身親了親她的額頭,把燈關上,悄悄掩上了房門。

    對他來說,十一點鐘並不算晚,因此還趁著這段時間把這個案子的報告給寫了,寫完已經快淩晨一點。

    臨睡前又去客房看了一眼,發現楊綿綿果然因為太熱蹬被子了,一只小小的腳露在外面也不嫌冷。

    他把空調調成睡眠模式,把電熱毯關掉,這才回房休息。

    楊綿綿是早上六點多醒的,想上廁所,但是外面太冷實在不想起來,賴了好幾分鐘,憋不住了,只能掀開被子哆哆嗦嗦跑去上廁所。

    上完廁所她一想,這會兒出來被子裏的熱氣都跑光了〒▽〒,回去又要挨凍,所以她邁向房間的腳步一轉,掉頭去了主臥。

    荊楚的臥室寬敞簡單,基本上都是藍白兩色的色調,床單和被褥是一整套的深藍色,看起來就很棒,所以她非常非常不要臉地打算蹭個被窩。

    床:“=口=綿綿,你想幹啥?!”

    窗簾:“Σ(っ°Д°;)っ綿綿你這是要夜襲嗎,可天都亮了啊!”

    被子:“嗯~o(* ̄▽ ̄*)o綿綿快來我這裏,好暖和的!”

    男人的被窩就是不一樣,就算沒開電熱毯也暖烘烘的,楊綿綿給自己的英明神武點了個讚,非常歡樂地霸住了一個枕頭就睡著了。

    荊楚過了好一會兒才發現旁邊好像多了點東西,他翻身一看——一顆毛茸茸的腦袋,他還有點睡眼迷蒙:“綿綿?”

    楊綿綿睡死了,當然沒理他。

    荊楚也還沒睡醒,稀裏糊塗的,伸手一撈把她撈進懷裏了,沒過三秒鐘就睡著了。

    下一次睡醒大概八點多,那是真的睡醒了,他清醒以後看到懷裏巴著他睡得特別香的人恨不得搖醒她。

    只是舍不得,他只能小心翼翼躺平,好好冷靜一下。

    躺好回味了一下,荊楚非常欣慰地發現自己沒有什麼不該有的反應,他還沒有變態到對她有點不合時宜的想法。

    這讓他松了好大一口氣,也慢慢放松下來了。

    冷靜了十分鐘,他想把她擱在自己腰上的手輕輕挪開,但是掰了一會兒居然沒掰開,他加大了兩分力氣。

    還是失敗。

    “別裝睡了,拿開!”他拍了拍她的胳膊,“我要起來了。”

    楊綿綿閉著眼裝睡,但是就是死活不撒手,荊楚哭笑不得:“我要起床了,你自己睡吧。”

    她把一條腿架上來了。

    荊楚很不留情面地把她從自己身上扒下來了:“我警告你啊,收斂點兒,不然下回我鎖門了。”

    “小氣。”她悶悶道,“你這裏比我那裏暖和。”她撅著嘴,老大不滿意了,“而且,我們不是男女朋友麼,我怎麼就不能進來了。”

    荊楚被她氣樂了,擰擰她的臉,一點肉都沒有:“小朋友,你知不知道你這樣爬我的床意味著什麼啊,長點心行不行。”

    “意味著什麼?”她還吃驚地反問了一句,“我們不是男女朋友嗎,難道不能睡一張床嗎?”

    荊楚看了她好一會兒,退敗了:“綿綿,我先確認一件事啊,你知道什麼叫,嗯,夫妻生活嗎?”

    楊綿綿用“你當我是白癡嗎”的眼神看著他:“我當然知道小孩子是怎麼生出來的!我當然知道睡一起是不會生小孩的啊!”

    高智商的好處就是她已經猜到荊楚下一步想問什麼,所以越過原來的問題給出了他下一個問題的答案,思路慢一點兒的還真跟不上她。

    荊楚屈腿坐在床上看著她,他冬天睡覺上面也只穿了一件黑色的背心,下面是睡褲,在晨光裏,從手臂到背脊再到腰,他的肌肉線條相當完美,楊綿綿看了好玩,伸手去捏。

    被他毫不客氣啪一下拍掉了手,她吃痛就不服氣了,把被子一掀撲過去咬他,痛倒是不痛,但是這大清早血氣方剛被個小姑娘那麼投懷送抱也挺要命的。

    有那麼一瞬間他想,要不要嚇嚇她,讓她長點記性,不過下一秒他就否決了,因為他有預感,楊綿綿要是知道了這裏面的具體情況也不會退縮的,甚至非常有可能用“我們不是男女朋友嗎為什麼我們不做”的問題來壓他。

    還是算了吧,天真也是好的,至少好哄。

    荊楚那麼想著,抱了抱她,拍著她的背,沒一會兒她就松了嘴,悻悻躺了回去:“叫你打我。”

    荊楚暗想,我能不打你麼,你也不看看你捏的什麼地方。不過他還是有點心疼,擔心剛剛是不是下手重了,那完全是他下意識的反應:“給我看看,紅了沒有。”

    紅倒是沒紅,就是那個時候,被蚊子咬一口都覺得疼,在男朋友面前,委屈都是放大了十倍的。

    荊楚給她揉了揉手背又吹了吹,這才把這小祖宗哄開心了,得以脫身去做早飯。

    早飯有烤面包、新鮮豆漿和雜糧粥,楊綿綿覺得很新鮮,每個都吃了一樣,結果把自己給吃撐了。

    她坐在沙發裏對著一桌的零食摸著肚皮惋惜:“真的吃不下了。”

    “綿綿,我們來商量一件事。”荊楚覺得她需要改改這飲食習慣了,“以後吃飯只吃八分飽好不好?”

    她當然不同意:“為什麼?哪有吃飯不吃飽的?”

    他不知道要怎麼和這個從小吃不飽飯的孩子說這樣不健康,只能籠統地說:“你的胃不好,這樣吃容易得胃病的。”

    “啊……”得過胃炎住院的楊綿綿對此印象深刻,“會嗎?”

    “當然。”他摸摸她的頭,“有我呢。”

    有他呢,以後她再也不用擔心吃飯吃不飽的問題,他會好好照顧她的。

    但是顯然楊綿綿想歪了:“吃你嗎,你又不讓吃。”

    他沒好氣地彈她睫毛:“還亂講是不是,不然晚上沒好吃的了。”

    楊綿綿馬上抱住他:“吃什麼?”荊楚做飯手藝太棒,她簡直要為自己的慧眼如炬點個讚。

    “你到底是看上我呢,還是看上我們家的飯了?”荊楚逗她。

    楊綿綿勾著他的脖頸不放,像是樹懶一樣抱住他,懶洋洋道:“你也很好吃啊。”

    荊楚簡直受不了她這三番幾次的挑釁了,沈下臉:“你知道什麼叫吃不吃?”

    楊綿綿慵慵懶懶靠著他的肩頭,湊過去在他嘴唇上舔了舔:“這樣很好吃啊,”她腦袋一歪,用臉頰蹭他的下頜,“我不好吃嗎?”

    “……”荊楚心裏恨得牙癢癢,真想知道是誰把她教成這樣的,還讓不讓人活了。

    他剝了一顆巧克力塞她嘴裏:“你還是吃這個吧。”

    “哼。”楊綿綿咬著那顆巧克力球送過去,含糊不清地說,“分你。”

    荊楚躲了兩下沒躲過,只能分了半個,剛吃進嘴裏呢,她就順勢親上來了,高智商就是高智商,學過一遍就能舉一反三,他心裏恨得要命又意志不堅定,捧著她的臉吻了下去。

    唇舌相纏,巧克力的甜味融化開來,明明是黑巧克力,卻甜得不像話。

    沙發:“我可以預見以後會有很多少兒不宜的畫面了。”

    抱枕:“真是從來沒見過的勁爆場面啊……”

    電視:“親幾分鐘了?”

    時鐘:“五分鐘了,還沒分開。”

    吊燈:“我是不是該拉燈了!馬上就不能看了吧?”

    手機:“想太多。”

    到第六分鐘的時候,分開了。

    荊楚抱著她,兩個人一時都沒說話,楊綿綿坐在他腿上,靠著他的肩膀晃著小腿,活脫脫是古人說的頰生桃花,眼似秋水,手指在他胸前戳一戳,往下在腰上戳一戳,再……“啪”,荊楚非常幹脆地打了她的手:“不準。”

    “小氣。”
作者: a0955231435    時間: 2016-8-22 11:21 AM

本帖最後由 a0955231435 於 2016-8-22 11:56 AM 編輯

第58章 投餵

    為了避免發生上午那麼激烈的事,荊楚一整個下午都泡在廚房裏,用不間斷地食物來堵住她的嘴。

    “過來。”他在廚房裏招手。

    楊綿綿暫停電視劇跑進廚房張嘴:“=口=啊。”

    荊楚往她嘴裏塞了個肉丸子,趕她出去:“看電視去。”

    過了一會兒,“過來。”

    楊綿綿蹬蹬蹬再跑進去。

    “張嘴。”

    =口=

    餵了一個炸雞翅。

    楊綿綿的進食過程從下午三點鐘開始保持到了晚上八點鐘,不間斷在吃吃吃。

    “原來過年有那麼多好吃的。”楊綿綿被荊楚拉著手在客廳裏散步消食,胃鼓起來比胸還大〒▽〒

    “我第一次吃到那麼多好吃的。”她勾著他的手臂,幾乎是被他拖著在走,“真滿足。”

    荊楚摸摸她的腦袋:“明天想吃什麼?”

    她幾乎是不假思索:“糖醋排骨。”

    “好。”

    他永遠不會知道當初就是一碗糖醋排骨征服了她的心。

    十一點五十分,電視上開始準備倒計時,外面響起鞭炮聲煙花聲,楊綿綿已經看困了,窩在沙發裏打哈欠:“過年就是不讓早睡覺,電視還就放一個節目,沒意思。”

    過年有趣的從來不是春晚守歲,而是和家人在一起,她一個人孤零零過年,當然覺得沒趣兒。

    荊楚的手機從半個小時前就開始滴滴答答響著來信息了,他一手摟著她一手在回,楊綿綿忍不住問:“為什麼大家都現在發短信?”

    荊楚一怔,突然明白過來,她大概從來沒有在過年的時候收到過拜年的短信,也不知道那麼多年的春節,她一個人的怎麼過來的。

    “你看看不就知道了。”他指著她突然響起來提示音的手機。

    楊綿綿好奇地去拿手機,她手機裏的聯系人就荊楚一個,微信好一點兒,除了他還加了一個柳玉。

    她沒有想到居然是荊楚發來的短信:“在我旁邊還要發短信?”她覺得好玩,點了

    荊楚:

    祝我心愛的綿綿新年快樂,永遠快樂。

    她就楞著了。

    電視裏的倒計時開始:“10、9、8……3、2、1!”

    “新年快樂。”他說,低頭吻了吻她的額頭。

    楊綿綿卻好像失了言語,好一會兒才訥訥道:“……新年快樂。”

    她堅持看完了春晚,被荊楚趕去睡覺,她不舍得離開他一分鐘,不讓他走,荊楚就靠在床頭拍她:“睡吧,等你睡著我再走。”

    他就像哄三歲小孩一樣拍著她的被子哄她睡覺。

    楊綿綿開始心裏相當不屑,絕不認為他這樣能讓她妥協,但是不知怎麼的,他拍了兩分鐘她就覺得眼皮子重了,不出五分鐘就睡了個死沈。

    半夜是被痛醒的,腿肚子抽筋,疼得她瞬間就出了身冷汗。這樣的經歷楊綿綿有過不止一次,也就咬緊牙關死忍,忍過去就好了。

    啪。燈被一下子打開,刺眼的燈光讓她閉了閉眼睛,荊楚走過來問:“怎麼了,做噩夢了?”

    他是習慣性過來看看她有沒有蹬被子,沒想到門細開一條縫就看見她睜著眼看著天花板,眉毛皺緊,滿臉痛苦。

    “別碰我。”她倒吸口冷氣,“我抽筋了。”

    荊楚摸摸她的額頭:“沒事,你這個年紀缺鈣抽筋是正常的,我給你揉揉。”他掀開被子揉她的小腿,剛一碰她就啊了一聲:“痛!!!”

    “忍著。”他雙手用力揉摁她的小腿,疼得她眼淚一下子就飆出來了:“你謀殺麼?”

    荊楚沒好氣地瞥她一眼,已經準備明天去給她買鈣片補鈣了,對了,牛奶也不能少。

    楊綿綿一開始還哼唧哼唧叫痛,但揉著揉著,痛楚果然減輕不少,就是被他那麼揉著腿覺得也好舒服啊。

    “還疼不疼了?”荊楚看她的表情就知道她已經不痛了,但他還裝作不知道,過了好一會兒才問她。

    楊綿綿有點依依不舍:“你按摩的技術很不錯啊。”

    “我就在隔壁,怎麼不喊人?”

    楊綿綿踢踢腿,重新躺好:“喊你有用?”說完發現打臉了,好像還真的有用啊,不過她早就已經習慣了咬牙忍著,壓根沒想到叫他。

    荊楚看著她,她也瞅著他,兩個人不吭聲地對視了幾分鐘,她說:“大半夜的在女孩子房間裏,是不是不大好啊?你不需要避嫌嗎?”

    荊楚被她氣樂了:“過河拆橋的事兒你真是越做越順手了啊。”

    “……呵呵噠~o(* ̄▽ ̄*)o”

    “賣萌也沒用。”

    “噢喲,男子漢大丈夫,別小氣嘛,我就是一時忘記了有男朋友了,時間太短還沒習慣。”

    “你再說一遍。”

    “我覺得腦震蕩還沒好,頭疼。”楊綿綿果斷地把被子提起來蓋住臉裝死。

    荊楚恨恨道:“楊綿綿,你等著,改明兒我也忘了有女朋友找人約會去。”他覺得這個對楊綿綿來說沒什麼說服力,又添了一句,“給別人做飯去。”

    “……”楊綿綿掀開被子跳下床,勾著他的脖子親了口,“明天要吃糖醋排骨,別忘了。”

    荊楚覺得她不僅很好地解釋了什麼叫過河拆橋,更詮釋了什麼叫做不要臉。

    但第二天她還是吃上了香噴噴的糖醋排骨,酸甜可口,鮮香濃溢,荊楚一邊給她盛湯一邊板著臉說:“這是過年,所以才滿足你的要求,以後不可以挑食。”

    楊綿綿奇怪地看了他一眼,低頭啃排骨,含糊不清地說:“我從來不挑食。”她指了指菜裏的蔥段,“我不喜歡吃蔥,不過我也會吃啊,浪費多不好。”

    荊楚靜了一秒,然後把湯裏的蔥段迅速撇掉:“你還是挑食吧。”他不能用對待其他親戚家的小孩子來對待楊綿綿,得反過來。

    對他們要管,因為他們足夠嬌氣,對楊綿綿要寵,因為他舍不得。

    楊綿綿對於他的內心活動毫不知曉,她只是翻了個白眼:“你有病。”

    “說吧,還有什麼不愛吃的?”荊楚把沒有蔥的湯碗放在她面前。

    楊綿綿咬著筷子,對於他這個問題苦苦思索了一番:“不知道……”醬香餅很好吃,菜包肉包都挺好吃的,饅頭也還不錯,麻辣燙是美味Ψ( ̄ ̄)Ψ除此之外就想不出還有什麼吃不吃的了。

    “香菜吃不吃?”

    想起吃麻辣燙的時候曾經放過一把香菜,味道很特別,她回味了一會兒,猶豫地搖搖頭:“最好還是不吃吧……”

    “有沒有什麼是不吃的,海鮮?”

    楊綿綿想了會兒:“海鮮沒吃過啊……不知道,不過不吃羊肉。”

    “為什麼?”

    “因為我也是一只羊啊。”楊綿綿的眼神有那麼一瞬間放空了,她的聲音渺渺細細,“我媽媽說的。”

    在她對母親為數不多的記憶裏,就記得她抱著她看路邊栓著的一只小羊羔,說綿綿也是一只小羊,然後她就不再吃羊肉了。

    “我以前的小名,好像是叫小羊……”楊綿綿有點不大確定,時間太久,記憶都已經模糊了。

    荊楚不動聲色:“嗯,小羊乖,吃草。”他一筷子夾了小青菜塞進她嘴裏。

    筷子:“間接接吻,血槽已空_(:3」∠)_”

    楊綿綿:“……”她還沒臉紅呢它們激動幹什麼,不就是接吻麼,又不是沒親過,她淡定地想著,覺得這青菜味道真不賴,居然還甜甜的。

    吃過飯荊楚端了碗筷去廚房洗碗,楊綿綿鐘點工的工作早就名存實亡——名存的意思是荊楚居然還每天給她五十塊錢。

    “我不能拿你的錢


嬌寵之天價迷糊妻。”楊綿綿走進廚房,把錢塞回他的褲袋裏。

    荊楚一邊洗碗一邊問:“理由?”

    “……沒道理。”

    別看她有爹媽生沒爹媽養的,家裏的老老小小操的心可不少,每次看電視劇都要對那些拜金的小三冷嘲熱諷,對於二奶的作風嚴肅批評,所以楊綿綿覺得自己蹭吃蹭喝已經很不要臉了,堅決不能收錢。

    荊楚相比於她的嚴肅,輕松得根本沒當回事兒:“有道理,第一,你是學生,第二,男人養老婆是應該的。”

    楊綿綿反應很快:“第一,我成年了,第二,我們沒結婚。”她想想,補充了一點,“而且,我可以自己賺錢,我有錢,我不要你養。”

    “駁回。”

    “……餵,你不講道理。”

    荊楚拿了幹毛巾擦手,慢條斯理一點兒也不急:“你和我講過道理啊?”

    “我現在就在和你講道理!我不能拿你的錢!”

    “不好意思,我現在不想和你講道理。”荊楚伸手抱了抱她,“今天吃過鈣片了嗎?”

    “還沒……”她話還沒說完就被他塞了一片鈣片,她哢嚓哢嚓嚼著,含糊不清地追過去,“我還沒說完。”

    “我也沒不讓你說啊。”

    “反正我不要。”

    “反正我要給,你還給我也沒用。”荊楚一本正經拒絕,還很好心地提醒她,“而且撕了也沒用,而且毀壞人民幣是犯法的,當心我抓你。”

    楊綿綿鄙視他:“那你試試看,看是你先給我還是我先還給你,哼!”

    得,好勝心被激起來了。

    荊楚笑壞了,親親她的臉頰:“不和你鬧了,我們下去散散步吧。”

    他們手牽手下樓,還沒走出一百米遠呢,楊綿綿就看到雪地裏突然跑過來什麼東西,荊楚微微一蹙眉,將她擋在身後,但楊綿綿已經認出來了:“小花?”

    沒錯,來的就是老城區三霸之一的小花,它和大黃老黑縱橫老城區,無數次打狗都沒能奈何得了它們,堪稱狗界傳奇。

    但現在小花一身是傷,氣喘籲籲地叼著一樣東西放在她面前。

    楊綿綿一把把荊楚推開,蹲下來看沾滿它口水的項圈。

    是海盜的。

    “海盜出事了?”她是在問小花,也是在問項圈。

    小花當然沒法回答她,回答她的是項圈:“它沒事,它去救別的朋友了。”

    楊綿綿:“……”

    現在她不惹事了,輪到她養的狗了是吧。

    真不愧是她養的狗_(:3」∠)_

作者: a0955231435    時間: 2016-8-22 11:22 AM

本帖最後由 a0955231435 於 2016-8-22 11:56 AM 編輯

第59章 偷狗

    楊綿綿非常果斷地把新出爐的男朋友拋棄了:“我要回家一趟,不用送我,再見。”

    “哎!”荊楚沒來得及關照兩句,就看見她和那只狗跑遠了,“回來,你們這樣不能上公交,我開車送你們去。”

    楊綿綿腳步一頓,站在原地不動了。

    荊楚說:“在樓下等我,我去拿車鑰匙。”他返身上樓,臨走前還看了一眼,楊綿綿和那只狗面對面蹲著,也不知道在交流個什麼。

    等他下樓來的時候就聽見她頭痛無比地在訓狗:“我都說過了,讓你們離那群偷狗賊遠點兒,這年頭誰稀罕你們的命啊,啊!還偏偏去惹!真是的……不過不愧是我養的狗,居然敢和人杠上!”

    小花搖了搖尾巴,舔舔自己的傷口。

    “不過……我記得你們不是在搶地盤嗎?怎麼搞到一起去了,難不成你看上了我們家海盜?!”楊綿綿可沒忘記小花可是基佬,作為一只公狗看上另一只公狗什麼的,無法直視。

    項圈也笑噴了:“哈哈哈綿綿你的腦洞……其實是我們海盜打贏了,所以現在它們都是小弟噢。”

    楊綿綿終於了解到,在她忙著談戀愛的日子裏,海盜在忙著和大黃它們搶地盤,兩撥打過好幾次架,海盜和大黃它們都屬於不僅有武力值,智商還不錯的狗,所以半個多月都沒分出勝負,不過就在前兩天,大過年的時候,趁著所有人都在家看春晚,海盜和大黃打了驚天地泣鬼神的一架,最後以海盜的勝出告終。

    她們家的狗終於成為了老城區獨一無二的霸主。

    荊楚拿了車開過來,楊綿綿上了車,小花還蹲在那裏不敢上來,楊綿綿頗沒好氣:“快點,外面凍死了。”

    小花猶猶豫豫磨了磨爪子,聳拉著耳朵看了看荊楚,他沒有什麼反應,這才跳上車趴在了她的腳下。

    荊楚挑了挑眉:“這狗很聰明啊。”

    楊綿綿冷笑:“聰明?是怕的,不知道被人打過多少次,踢過多少腳,差點死在車輪下多少回,這才離人遠遠的,因為它們知道,別去招惹人類才能活得久。”

    流浪狗會遭遇到什麼呢?饑餓,寒冷,驅趕,孩子們的石頭,大人的拳打腳踢,偷狗的,打狗的,它們好不容易在惡劣的自然條件下艱難地生存了下來,可人類一時的心血來潮卻可以輕易剝奪它們的生命。

    不是每一條狗都會好命的有一個好主人,好家庭,有些狗被無情地遺棄了,只能夾著尾巴在這個城市裏艱難求生。

    它們會羨慕那些被主人餵得飽飽的每天就知道玩耍的狗嗎?

    也許會吧。那些狗不用經歷風霜雨雪,不用東躲西藏,每天有好吃的食物,有主人的懷抱,有溫暖的狗窩。

    但就好像楊綿綿沒有一個幸福的家庭一樣,世界上有太多太多的狗流浪在外,無家可歸。

    人類的新年對於它們來說,只是難熬的冬天。

    荊楚以前從來都沒有關心過這個群體,今天聽楊綿綿那麼說起來,無端一股心酸:“它們很親近你。”

    “同病相憐。”楊綿綿看著安靜地趴在腳邊的小花,面無表情道,“我幫它們罵走過很多熊孩子。”

    大黃它們是不親近人,但總架不住有熊孩子過來招惹它們,家長們看到了也不過一笑置之,根本不會有人去把幾只流浪狗當回事。

    是楊綿綿擋在前面罵他們,他們敢打狗卻不敢打人,最多也就是罵幾句就放棄了。一來二去的,就成了熟人。

    偶爾她也會忍痛分半個肉包子給它們,但是再多卻沒有了,不過有一次,老黑曾經叼著半根從垃圾桶裏刨出來的火腿腸給她,她當然沒吃,但心裏卻覺得特別開心。

    狗比人更懂得感恩。

    “到了。”荊楚把車停下了。

    楊綿綿揮揮手:“我自己去找就行了,你不用管我。”

    荊楚繃著臉:“你又想過河拆橋是不是?”

    “賭不賭,不出三分鐘,你就該接電話走了。”楊綿綿比了個三的數字。

    荊楚當然不信。

    然而五秒鐘後,手機鈴響,荊楚接了電話,那邊是柳玉的聲音:“隊長,出命案了。”

    荊楚簡單和她了解了一下情況,無奈地掛了電話看著楊綿綿,她揮了揮手:“我就說麼,警察就是這個命咯。”

    “那你自己當心啊,我會打電話的,不準太晚回家,睡覺前要記得喝牛奶。”荊楚關照了足足三分鐘才走人。

    旁邊的電線桿一臉看早戀女兒的表情:“綿綿,你和他談戀愛了啊。”

    同樣圍觀了過程的路牌點頭:“早聽說了,是和刑警隊長吧,那有點危險啊。”

    綠色的垃圾桶非常不屑:“我們家綿綿才不怕呢!”

    一回到老城區就好像是回到了老家,處處透著熟悉感,羅裏吧嗦的老老小小也一如既往地可愛默契。

    “好啦,我是談戀愛了,不過你們誰能告訴我,我們家海盜去哪兒了?”

    事情呢,其實是這樣的。

    偷狗的一年四季都少不了,但是冬天天寒地凍更適合吃狗肉,滋補又不容易上火,寒風裏來一鍋狗肉火鍋,那滋味別提多美了。

    正因如此,冬天也是丟狗丟的最厲害的時候,從一個月之前開始,陸陸續續就有狗丟了。

    一開始,偷狗賊都會把目光盯緊這些流浪狗,沒人管,沒麻煩,但缺點也是很明顯的,流浪狗多半警惕心強,不輕易親近人,也不怎麼吃別人遞過去的食物,而且基本上都瘦骨嶙峋的沒肉。

    所以漸漸的,他們就把目光盯上了家犬,溫順,親人,會吃別人給的東西就方便下藥,而且養得皮光水滑,一刀宰下去,嘖。

    聞到狗肉香,神仙也跳墻,那麼龐大的市場,怎麼會沒有人不鋌而走險呢。

    不適合食用?當然,很多寵物狗的肉質都不適合食用,那有什麼關系呢,轉手賣了,照樣是一筆橫財。

    只賺不虧,放心幹,而且偷狗又不是殺人放火,最多算是盜竊罪,這算什麼呢?

    因此他們才越來越猖獗。

    大家義憤填膺,七嘴八舌說著最近偷狗販子的發指行徑:

    “那天小白就是吃了摻了毒的肉包子,爬到家門口的時候才斷氣,唐奶奶都哭暈過去了。”

    小白是一只很漂亮的薩摩耶,笑起來像是小天使,是孤寡老人唐奶奶的孫女養的,但平時都是唐奶奶出來遛狗,她年紀大走得慢了,小白還會停下來等一等她。

    “抱抱也是,人一下子就沖過來把狗搶上車了,抱抱可是導盲犬啊,這讓李大爺怎麼辦啊!”

    抱抱是一只金毛,更是一只受過訓練的導盲犬,李大爺就是有了它才能每天上街溜達一會兒,把它看成親兒子似的,就這麼被人搶走了。

    連楊綿綿都忍不住說:“這真是喪心病狂啊。”

    “早些年他們偷狗還用吹管呢,就是一個小管子,裏面是毒藥或者麻藥,現在更厲害了,都有弓弩和鋼珠槍了。”歷經風吹雨打的電線桿經歷數十年的沈浮,看過無數風風雨雨卻依舊對人世骯臟唏噓不已。

    楊綿綿跟著嘆了口氣:“那到底我們家海盜是怎麼惹上這群家夥的?”

    她覺得她們家海盜作為一只狗居然敢挑戰一群人,實在是讓她這個主人都汗顏,這活脫脫是越級打怪啊。

    “就是那只吉娃娃嘛。”大家都一副八卦的表情和它解釋,“上次海盜不是救了它嘛,它就時不時跑出來找海盜玩兒,對了,那是只母狗噢。”

    楊綿綿當然記得那只白色的吉娃娃,長得相當漂亮,大耳朵大眼睛,絕對是個漂亮的小姑娘。

    “我聽懂你們的暗示了……所以我們家海盜是英雄救美了吧,那只吉娃娃叫什麼來著?”楊綿綿覺得自己大概快要有兒媳婦了。

    “可可。”

    楊綿綿一臉血:“……真洋氣。”

    “它這次就是跑出來找海盜玩兒,結果路上被人射了麻醉鏢,海盜追了四條街還是被甩了,所以就叫小花來找你幫忙,它應該和大黃老黑追過去了。”

    楊綿綿:“……為什麼我有主角帶小弟去救妹子的既視感,所以我是外掛嗎?”她拍拍屁股站起來,認命地嘆了口氣,“好吧,現在告訴我,人都哪兒去了?”

    偷狗賊現在當然是在自家老巢裏清理貨色了,他們下手的時候也是分目標的,土狗直接毒死帶走,賣給狗肉館燉湯,而賣相好的就會買給狗販子。

    可可是一只漂亮的吉娃娃,當然是屬於後者,而且它也很乖,在不確定自己的處境前不會像另一只哈士奇一樣傻乎乎大叫,被揍了幾下後又縮了回去,沒過幾分鐘又開始嗷嗚嗷嗚學狼叫。

    相比之下,已經循著味道找過來的海盜簡直是謀定而後動的人才!

    它知道人類是多麼可怕的生物,所以它不會貿然行動,它只是找了一個不起眼的地方趴著,僅剩的一只眼睛眨也不眨地看著那扇門。

    大黃在它旁邊轉了兩圈,看起來有點焦躁,但是海盜沒有動,它也就沒有貿然行動,過了兩分鐘,也在旁邊趴下了。

    大黃一趴下,老黑也緊跟著趴下了,三只狗就躲在陰影裏,耐心地等待著。
作者: a0955231435    時間: 2016-8-22 11:23 AM

本帖最後由 a0955231435 於 2016-8-22 11:33 AM 編輯

第60章 救美

    楊綿綿到的時候也被這三只虎視眈眈的狗嚇了一跳:“你們三是搞潛伏呢?”她也蹲下來看著那扇大門,“人……不是,狗在裏面?”

    海盜搖了搖尾巴。

    正說著話,一輛貨車嘟嘟嘟開了過來,死命摁了幾下喇叭,門一下子被打開了。楊綿綿小心翼翼探出頭去查看情況,一低頭,下面三個毛茸茸的狗頭。

    屋裏出來一個精瘦的漢子:“老哥來得挺快,進來挑吧,老規矩,土狗兩百,其他的另算。”

    “看來這次收獲不錯。”

    “哪裏哪裏,還要多謝熊老板給面子,我們兄弟就混口飯吃。”

    楊綿綿噌一下縮回去:“這速度也太快了吧

    大概意識到了不好,海盜罕見地有點焦躁,爪子磨了磨地面,獨眼微瞇,像是隨時要沖上去。

    “別啊,他們現在人多,我們得想想辦法。”楊綿綿摸了摸海盜的背,示意它暫時放松,她摸摸口袋,發現自己是出來散步的,什麼工具都沒帶。

    那只能借用一下了。

    想到這裏,她看了看那低矮的圍墻,往後退幾步,然後助跑,踩墻,成功翻越。

    院子裏泥濘得很,充滿了尿騷味,全是密密麻麻的籠子,她輕手輕腳跳下來,貓著身子躲在窗戶下偷聽。

    那邊說了沒幾句就要來後院看狗,楊綿綿躲到旁邊的小廁所裏,忍著難聞的臭味等他們都走到後院了才溜進去找麻醉槍。

    不過是偷狗,居然裝備那麼齊全,真是與時俱進。她心裏那麼念叨著,一點沒留情就把一把麻醉槍和一把折疊弓弩給順走了。

    她的時間並不多,等她借走這些東西,那邊狗也挑好了,錢一付就打算裝貨。

    楊綿綿翻墻出去,對那三只狗說:“我們等車開走再說,這裏人多,你們先去那邊那條小路上等著,等會兒我們就把車給攔了。”

    她說完,突然想到一件事……這樣算不算是搶劫。

    萬一那群家夥報警怎麼辦?

    轉念一想,小路上要監控沒監控的,她最多打死不認賬唄,反正這種狗販子賺的都是黑心錢。

    但是想想,還是覺得有點心虛,所以她指使海盜:“我怕我幹了這事兒要被荊楚罵,所以到時候你們上,我掩護,這就沒關系了,嗯,對,就是這樣,自己的妞要自己救。”

    這一連串話的覆雜涵義海盜大概沒明白,不過它已經聽懂了關鍵部分,所以帶著大黃它們先埋伏去了。

    就在楊綿綿還在研究到手的武器怎麼用的時候,海盜就拖著一樣東西過來了,楊綿綿定睛一看,簡直汗顏。

    那是專門用來紮輪胎的三角釘,它就拖著一排釘子放到了車子的必經之路上。

    楊綿綿:“呵呵。”

    她覺得自己根本不用幫忙。

    那邊的狗販子收了錢上了車,剛拐了個彎呢,輪胎就被紮爆了,熊老板人如其名虎背熊腰:“怎麼回事兒?”

    “爆胎了。”司機下車去查探情況,一只腳剛跨出車門,就看見一只大黃狗沖過來,對準他的腳脖子就是一口,“操!”

    大黃激靈,在司機反抗之前就撒腿跑了,司機氣不打一處來:“他媽的哪裏來的瘋狗……靠!老板!”他看到從巷子裏鉆出了好幾條野狗,呈包圍狀把他們這輛車給圍了起來。

    熊老板瞇著眼坐在副駕駛的位置上抽煙:“有點意思。”他也是見多識廣,自然看得出這是有組織有計劃的突襲,這在山裏不少見,但在大城市裏就比較難得了。

    為首的那只狗絕對是個好苗子。

    是那只大黑狗?不,不像,雖然黑狗看起來最是兇狠,但它並不是領頭的

    那麼是那只大黃狗了?不對,如果是這樣,剛才它就不會先動手。

    熊老板的目光在十幾只流浪狗裏巡視一番,最後停在了那只只有一只眼睛的小雜狗身上,毛色雜亂,一看就是只串串,他只能大概看出來它可能是牛頭梗和其他品種的串串,估摸著有三四種血統。

    “把那只獨眼的給我抓起來,活捉!”熊老板下了決定,好狗難求,這只狗看起來是這群野狗的老大,好鬥兇狠又沈得住氣,還不怕人,比他這一貨車的狗都要值錢。

    他今天只帶了兩個人不假,可他們手上有麻醉槍,對付幾只流浪狗沒問題。

    可沒想到當他們把槍拿出來的時候,那幾只流浪狗一哄而散,唯獨那只獨眼狗壓低聲音,看起來要撲上來。

    “我來。”熊老板打開車門走了下去,狗也是需要馴服的,馴服了它它就會認你,否則寧死不屈。

    他要馴服這條狗。

    但很可惜,楊綿綿怎麼可能如他所願呢,熊老板還沒幹什麼就看見有個漂亮的女孩子跑過來喊:“放開我的狗!”

    “你的狗?”熊老板有點驚訝,還以為這是一只野狗呢。

    “不行嗎?”楊綿綿一把擋在海盜面前,敵意滿滿,“你是想搶我的狗?”

    “姑娘,你開個價,你的狗我買了。”熊老板說著去掏錢包,“或者我那裏有泰迪、貴賓、吉娃娃,都是適合你們女孩子養的,我和你換。”

    楊綿綿冷笑:“不換!你見過誰會好端端拋棄自家養的狗的?”

    熊老板拿了一疊錢出來:“一千夠不夠?”

    “我都說了不換了。”楊綿綿抱起海盜,轉身就走,熊老板伸手剛想攔她,就被海盜狠狠一口咬在手腕上,頓時就見了血。

    楊綿綿瞪他:“你幹嘛,想搶劫?”

    熊老板膽子還沒大到這種程度,搶狗可以,對人就要慎重得多:“我沒這個意思,姑娘,我是真喜歡你這條狗,請你割愛,我願意出大價錢。”

    “不賣,你放不放我走,不放我喊人了啊。”楊綿綿威脅他。

    熊老板當然不想把人放走,可這時偏偏司機喊了一聲:“老板不好了,狗都跑了。”

    熊老板一楞,楊綿綿就立即閃人了,海盜比她心急,從她懷裏跳下來撒腿就跑,楊綿綿在後面追:“哎,難道我作為主人不是你最忠心的嗎,這麼見色忘義真的好嗎?”

    她覺得今天一整天她的自尊心都受到了莫大的傷害!

    巷子深處,一群狗趴在那裏,其中一只白色的吉娃娃一看到海盜就撒歡跑過來,拼命用頭去蹭它的脖子,海盜擡了擡前腿,好像是在摸她的腦袋。

    楊綿綿:“……我終於能理解惡毒婆婆的心情了〒▽〒”

    海盜安撫好了吉娃娃,走到她腿邊,擡了擡爪子,楊綿綿蹲下來和它擊了個掌:“你們真聰明啊,看到我弄一次就會了,厲害

    一開始海盜大黃它們的出現就是為了吸引熊老板等人的註意,然後楊綿綿趁機把後面的車門給開了,狗一直在叫,尤其是那只傻兮兮的二哈,嗷嗷個不停,掩飾掉了她所有的動靜。

    狗籠子都不用鎖,全是插銷,小花看她撥了兩次就會了,替她去撥插銷,更有聰明如那只吉娃娃的,自己看了就學會了,伸出小爪子給自己開了門,然後集體桃之夭夭。

    而楊綿綿則繞到前面和熊老板拖延時間,給它們逃跑的機會,等人反應過來的時候,已經全部都跑掉了。

    聲東擊西,調虎離山,玩得漂亮,雖然楊綿綿覺得自己壓根沒能幫上忙,海盜帶領一幫小夥伴肯定也能搞定。

    不過,這裏的狗也只是一部分,更多的還關在那個大院子裏,他們還得跑一趟。

    在此之前,還是把這群家夥送回家比較好。

    “都認不認路啊,認路的自己回去,算了,看你們那傻樣就覺得會被騙……”楊綿綿揉了揉額頭,“我送你們回去吧。”

    接下來的時間楊綿綿就在一路把一群剛脫離險境的寵物狗送回家,通常走到半路它們認得了就會汪一聲,撒丫子就跑,楊綿綿也不追,這麼在老城區溜達一圈,走掉了七八成,還有一部分流浪狗無家可歸,默默離開了,臨走前在她腳邊蹭一蹭,像是想記住她的味道。

    這時楊綿綿就會蹲下來摸摸它們的毛:“以後要當心,別上當了,你們不比有人家的,一只狗在外面混總歸比較難,有事就來找我們家海盜。”

    海盜也蹭蹭它們,像是在友好地告別。

    還有一只金毛,已經是成年犬了,默默走到一個公交站台就不走了,趴在那裏等,站台上的指路牌看到它就哭了:“歡歡你回來了,我還以為你丟了(╦_╦)...我好想你啊。”

    楊綿綿問它為什麼不回家。

    指路牌說:“主人把它丟在了這裏就跑了,已經一個多月了,它每天都在這裏等他把它接回家……要不是餓慘了,也不會吃那個肉包子了tat,我真怕它以後回不來了,幸好幸好。”

    金毛趴在公交站台邊,腦袋擱在自己的爪子上,每過來一輛車它就睜大眼睛看著,希望從上面會走下來它的主人,對它笑著說,歡歡,我來晚了,我們回家吧。

    它日覆一日得等待著,它不顧雨雪風霜得等待著……可那個人,一輩子都不會來了。

    楊綿綿在公交站台的椅子上坐了會兒休息,天那麼冷,她走得都出汗了,一掏出手機才發現有好幾條短信,全是荊楚發過來詢問情況的。

    她慢吞吞地回:“救回來了,我們家海盜和開掛一樣把自己的妹子救了,附帶一打小弟……”

    她一邊說著一邊看著那只吉娃娃,它倒是不怕,這會兒還和海盜玩兒呢,一會兒去拍拍它的腦袋,一會兒去撥它的尾巴,要麼就是湊過去蹭蹭,海盜巍然不動,被它騷擾過了就拍拍它的腦袋,特別有範兒。

    楊綿綿:“我的小心肝嚶嚶,秀恩愛好討厭!”
作者: a0955231435    時間: 2016-8-22 11:23 AM

本帖最後由 a0955231435 於 2016-8-22 11:34 AM 編輯

第61章 見你

   去偷狗賊那裏救狗還更容易一點兒,反正荊楚在忙不回家,楊綿綿就很淡定地先去吃了一碗餛飩,吃了餛飩把吉娃娃送回家。

    那戶人家還記得楊綿綿,畢竟那麼漂亮的女孩子忘記也實在不容易,他們連連道謝,楊綿綿瞅著海盜也有點怪不好意思的:“那個……你們家的可可好像……嗯,挺喜歡我們家海盜的,這次就是它看見可可被抓走才找我去幫忙的。”

    這戶人家的家境不錯,可可一看就是高價買來的純種狗,一般這樣的情況下它們的主人不會願意和別的狗雜交,更願意和純種狗配對,但是海盜呢,一只不知道有多少種血統的串串,醜還瞎,雖然看在楊綿綿眼裏英俊瀟灑無敵,但在別人眼裏就不一定了。

    她想努力為自家的狗刷一刷印象分。

    很可惜,聽見她這一番話,那個女主人就厭惡地皺了皺眉:“你的狗可不純。”

    “呵呵,你的狗喜歡啊。”楊綿綿護短得很,“我們家海盜都為你家可可奮不顧身英雄救美了。”

    “就這麼一只雜種狗?”女主人撫摸著吉娃娃,語氣溫柔,“可可,媽媽給你找了一個帥氣的小夥子哦,上次遇見的王子你還記得嗎?血統很名貴噢。”

    可可歪了歪腦袋,掙紮著從她懷裏跳出來,舍不得地去舔海盜的毛,海盜拍拍它,它不舍,拱著它,姿勢越來越奇怪

    那個女主人突然變色,厲聲喊:“可可!”她伸手要去抱吉娃娃,但它發出尖利的叫聲,拒絕女主人的懷抱。

    楊綿綿:“……”她在猶豫要不要把海盜抱走,這好像是可可發情了啊。

    艾瑪狗的世界就是如此瀟灑,才不管有沒有人在看,自己樂呵就好。

    好在海盜端地住,不管可可怎麼撒嬌它都沒動,最後可可是被女主人抱回家裏的,還附贈一對癩蛤蟆想吃天鵝肉的白眼。

    楊綿綿也冷哼一聲:“人醜還作怪。”她心裏不高興別人瞧不起海盜,恨恨道,“你別難過,以你的本事找七八十只母狗都沒問題!非賴上她了不可?氣死我了。”

    相比於她的激動,海盜淡定極了,站起來抖抖毛,看起來一點沒受影響,而且好像準備晚上再大幹一場。

    楊綿綿:“我們家的狗心理素質就是好!”

    晚上八點鐘,偷狗賊們要了一鍋狗肉,幾瓶二鍋頭,幾碟下酒菜就在房間裏喝開了,他們也沒想到會有人半夜來偷狗,畢竟院子裏還拴著一只黑背呢。

    誰會想到楊綿綿連這只黑背一起賄賂了呢。不僅如此,她把這只黑背也一起……放了。

    揮一揮衣袖,不帶走一片雲彩。

    等到這群人酒醉醒來,院子裏已經空空如也了。

    楊綿綿拍了拍手,把最後一只狗帶出院子,琢磨著要不要把指紋腳印什麼的弄弄掉,想了想覺得算了,她不信這群偷狗賊有膽量報警。

    然後她高估了這群家夥的智商,一覺醒來發現家裏的狗都消失無蹤,大怒之下的偷狗賊就真的報警了……報警了……報警了……

    警察在他們家裏發現了弓弩麻醉槍(楊綿綿又把自己沒用上的丟回去了),所以理所應當地把人抓進去了。

    楊綿綿簡直囧到極點:“這真是……無法理解他們的智商。”

    而關於狗失蹤的事兒,警察從明顯有咬斷痕跡的鏈子判斷,大概是狗自己跑的。

    這也算是運氣好,他們做完事兒是半夜,早晨又下了一陣雪蓋住了楊綿綿的腳印,否則事情絕沒有那麼簡單。

    幫海盜找完小媳婦兒的楊綿綿回自己家裏睡了一覺,睡得不好,等她迷迷糊糊起來在床上賴床的時候,她發現自己有點想荊楚了。

    兩個人沒見面的時間不到24個小時,可她就是真的有點想他了。

    大概是心有靈犀,荊楚的電話就來了:“小羊?”

    “我肚子餓了。”她趴在枕頭上和他說,“你查完案子了嗎?”

    “都十二點了,你還沒吃飯呢?”荊楚好氣又好笑,“冰箱裏有吃的,你就不知道熱一熱?”

    她打了個哈欠:“昨天太晚了,我回自己家了。”

    “那我來接你,你中午想吃什麼?”

    楊綿綿還惦記著那沒吃完的一盤糖醋排骨:“我的糖醋排骨還沒吃完

    荊楚哭笑不得:“那我來接你吧,你起床了嗎?”

    “沒,你不來我就不起來。”

    荊楚在那裏溫聲細語打電話,柳玉伸長了脖子看了兩眼,下了結論:“隊長談戀愛了啊,而且看起來這次不大一樣。”

    白平有點奇怪:“為什麼那麼說?”

    柳玉一揮手:“我跟了隊長兩年多了,他以前談戀愛就和沒談似的,查案子的時候什麼時候打過電話啊,查完了才想起人家來,所以跑了一個又一個,這回居然長記性了,瞧瞧那笑容,不是熱戀我都不信。”

    柳玉都觀察到了的事兒常雁怎麼會沒發現了,可她卻當做沒看見似的,默不作聲在那裏翻看一樁舊案的卷宗。

    “信你個頭。”荊楚掛了電話走出辦公室就聽見柳玉在那裏發表這種言論,這讓他想起了當初羅裴裴分手的時候說過的話。

    她說他從來不曾在某一瞬間突然很想念她,是的,他以前真的沒有過,可這一次不一樣,已經不止一次他走神想起楊綿綿,想知道她有沒有好好吃飯,好好休息,他想她了。

    這可真是奇妙,不是嗎?原來這才是真正的喜歡。

    柳玉吐了吐舌頭,但鍥而不舍:“隊長,約會去啊,我就說你這次居然沒回老家過年不科學吧,肯定是為了女朋友留下的。”

    “柳玉,你再廢話我就和你爸說趕緊給你相親。”

    柳玉:“雅蠛蝶〒▽〒隊長我錯了,我不該揭露真相的。”

    不過,荊楚話是那麼說,到頭來還是沒否認事實,在場的人都不笨,當然都看得出來了。

    荊楚到楊綿綿家裏的時候她果然還沒起來,就賴在床上看小說發呆,他拿她沒轍:“肚子餓都不知道先吃點東西墊墊,這樣餓著胃會餓壞的。”

    楊綿綿丟了手機張開手臂要他抱起來,荊楚順勢坐在床沿上把她從床上抱起來,楊綿綿一本正經:“我刷過牙了。”

    “所以?”

    所以她就親上來了。

    這麼積極主動熱情的小女友真是讓荊楚又愛又恨,他捧著她的臉吻了好一會兒,把她摁進懷裏:“想不想我?”

    “不想。”她否認得有多快就多快。

    “不想還親?”他揉著她的腦袋,又去撫摸她的臉頰,只覺得分別不過一日就想得不得了,也不知道是著了什麼魔。

    楊綿綿把頭靠在他肩膀上,蹭他的頸窩:“那你想不想我?”

    “我也不想你個小壞蛋。”他拍著她的背,看見她隱藏在頭發裏的耳朵,小巧白皙可愛,他看了一會兒實在忍不住親了一口,貼著她的耳邊說,“沒良心的。”

    楊綿綿被他弄得癢癢,躲了幾下沒躲開,也就撲過去咬他的耳朵,這麼敏感的地方親來親去的能不出事嗎?所以沒過幾分鐘又吻上了

    電視機:“……綿綿,要出事了,別親了吧。”

    床:“還在我這裏……綿綿,要矜持。”

    櫃子:“我也覺得,綿綿你不能那麼主動啊會被占便宜的〒▽〒”

    這就看出物品和物品之間不一樣的立場來了,荊楚家裏的基本上都樂觀其成看熱鬧,楊綿綿自己家裏的從小看她長大,生怕她一不留神就被占了便宜,後悔都來不及。

    幸好荊楚端地住,親吻歸親吻,但一直規規矩矩抱著她,最多就是撫摸她的背脊和長發,其他半點沒逾越。

    這麼一拖,吃上飯已經是一個多小時之後的事了,這大過年的飯店也不開,荊楚只能把她帶回家裏去。

    糖醋排骨還沒吃完,他熱一熱,又多炒了兩個菜,還問她明天想吃什麼。

    “黃豆豬腳湯!”楊綿綿回答得鏗鏘有力,“我要豐胸!”

    荊楚一下子就笑噴了:“至於麼綿綿?”

    楊綿綿耿耿於懷,最近因為吃得好睡得好還有愛情的滋潤,她其實胖了不少,本來和搓衣板似的小身板也多了兩個荷包蛋,但很可惜……穿上衣服根本看不出來。

    這實在是不能忍,看羅裴裴那會兒身材多好啊,玲瓏有致,她羨慕壞了。

    “這種事情順其自然就好了。”荊楚對她沒有任何要求,只希望她健康快樂長大就好。

    楊綿綿在這一點上卻很執著:“不,要豐胸!我有這個潛質,我只是發育不良!”

    “好吧好吧。”荊楚給她順毛,“明天就喝,乖。”

    楊綿綿托著腮看他:“你會嫌棄我胸小嗎?”

    荊楚:“……”這都是些什麼玩意兒,他除了嫌她年紀小之外還真沒什麼念頭了,至於胸根本不在考慮範圍內。

    “你想太多了。”

    楊綿綿繼續托腮:“那不行啊,萬一以後你抱著我一摸,咦,平的,翻過來,居然還是平的,分不清正反面啊。”

    荊楚簡直被她這番言論弄得哭笑不得,他好險忍住了笑,其他小夥伴就沒那麼好的忍耐力了,一瞬間笑聲都要把天花板給掀了。

    “哈哈哈綿綿你太逗了!”

    “分不清正反面什麼的既視感太強!”

    “難道就我一個人聽出來了綿綿的涵義嗎?”

    “樓上是什麼涵義?”

    “綿綿在想羞羞的事,不然為什麼會分不清,肯定是拉燈了啊,脫衣服了啊!”

    “樓上真相帝!”

    楊綿綿:“……”她的臉無端端燙了起來。

作者: a0955231435    時間: 2016-8-22 11:24 AM

本帖最後由 a0955231435 於 2016-8-22 11:35 AM 編輯

第62章 摸摸

    荊楚看見她臉紅覺得新奇極了,忍不住伸手在她臉上一摸,只覺得觸手細膩柔滑,她粉撲撲的臉頰更給面容增添一分艷色,他不自覺放柔了聲音:“沒關系啊綿綿,你怎麼樣我都喜歡的。”

    “不是……”她用手撐著頭擋著半張臉,完全無法解釋是因為她聽到了太過勁爆的話題,害羞了。

    想一想以後可能發生的羞羞的事情,她就覺得害羞又期待。

    所以今天晚上睡覺之前,她就不肯回客房好好睡,坐在臥室裏等荊楚洗澡出來就看見她托著腮坐在床邊,臉頰微紅,但眼睛特別明亮。

    荊楚走過去親親她的嘴角:“晚安,回去睡吧。”

    楊綿綿左右一看,耳目眾多,這樣不行,她招招手示意他坐到身邊,看他身上還穿著背心,就扯一扯要脫下來。

    荊楚這回是真的懵了一下:“你幹嘛呢?”

    楊綿綿想,我能告訴你衣服會偷聽我要講的話?她編了一個借口,嚴肅道:“我看到你背上的傷口了,脫下來我看看。”

    原來不是他想的那回事,真是嚇一跳。他把背心脫下來給她看背後的傷口,並不深,是陳年老傷了,也不知道她是什麼時候看見的:“好多年前了,你別擔心,就是看起來嚴重了一點。”

    楊綿綿一開始的註意力的確是在他的傷口上,不過這也嚇不倒她,她是看著看著就發現……咦,身材真好啊,平時看他穿著衣服只覺得身材挺拔,脫了衣服發現那身材絕對很棒,肌肉並不誇張,一切都恰到好處,賞心悅目之余也能感覺到他所蘊含的力量之美。

    關鍵是,有腹肌,也有人魚線。

    楊綿綿頓時把自己本來要幹的事情給忘了,直接上手就摸,指尖就沿著人魚線往下滑,結果被荊楚一把捉住手:“別鬧。”

    “你有腹肌,給我摸摸。”她是第一次那麼直觀地看到男性的身體,好奇之下當然想一探究竟。

    荊楚悔得腸子都青了:“乖啊綿綿,別鬧。”

    “給我摸一下!”她哪裏是容易放棄的人,不摸到手當然不會甘心。

    荊楚生怕她做出別的事兒來,到時候就真不好收場,只能眼睜睜看著她興沖沖摸了個遍,弄得他頭皮發麻,好不容易等她收了手,還沒來得及松口氣呢,就聽見她趴在他肩上和他咬耳朵:“你會和我上床嗎?”

    “……”荊楚臉色一下就變了,剛想開口,被她一把捂住嘴,然後她湊到他耳邊,示意他悄悄說

    荊楚幾乎是咬牙切齒在她耳邊說:“不可能。”

    楊綿綿頓時好失望:“為什麼?”

    他深吸口氣,竭力平靜下來:“你還小,別想這個。”

    楊綿綿的自尊心在繼海盜之後又一次受到了傷害,她不吭聲了,賭氣把被子一掀就躲了進去。

    荊楚看她不高興就有點後悔,隔著被子哄她:“綿綿?小羊?別蒙著被子,快出來。”

    “別煩我。”一聽聲音就知道她的心情絕對惡劣至極。

    “生氣了?”荊楚輕拍著被子,“也不聽我說說理由?”

    “你嫌棄我年紀小。”楊綿綿憤憤掀開被子,“你這是歧視!”

    荊楚搖了搖頭:“和這個沒關系,只是綿綿,女孩子要對這個慎重一點。”

    楊綿綿斜眼看著他,沒接話茬。

    荊楚嘆了口氣,輕拍她的背,想了想說:“每個人都有享受性的權利,但是,自己的選擇需要自己負責任。”

    “我也不用你負責啊。”她嘀咕。

    “可你明白這到底是什麼嗎,你只是好奇。”他捏著她的鼻子,“你自己摸著良心想想,到底明不明白這是什麼意思。”

    楊綿綿發現自己好像的確不知道具體是什麼……她知道胎兒是怎麼發育的,知道男女之間有那麼一個被稱之為上床的過程,但究竟具體是怎麼一回事,要發生什麼,她有點懵。

    “你看,你不明白,綿綿,這和你的年紀沒有關系,但要等到你明白這是什麼了,這會有什麼後果,那麼你才能作出決定要不要那麼做。”

    楊綿綿有一會兒沒說話,荊楚捏捏她的耳垂:“不要覺得好奇就去嘗試,這個社會總是對女孩子有太多桎梏和偏見,等你真的懂了,理解了,那我們就可以試試了。”

    “真的不是因為我年紀小?”她依舊耿耿於懷。

    荊楚已經明白這是楊綿綿的禁區了,他失笑,緊緊摟著她:“不是,這種事情水到渠成就好,不要想那麼多。”

    “好吧。”她覺得自己還是非常通情達理的,“原諒你了。”她一本正經道,“不過,作為道歉,我今天要在這裏睡。”

    荊楚逗她:“喜歡我的床就直說好了,和你換也沒什麼大不了的。”

    床一臉淡定:“呵呵噠,你都不記著我當年在綿綿面前誇你的恩情,忘恩負義!郎心似鐵啊╮(╯▽╰)╭”

    楊綿綿:“……”

    荊楚看她不吭聲,以為她又不高興了,不舍得再揶揄她,把被子鋪好:“不準踢被子啊。”

    “我從來不踢被子。”她爬進被窩裏躺好,順手把他的背心塞進了被窩裏藏好。

    被子:“(#°Д°)綿綿你壞

    荊楚一翻沒找著,也不去戳穿她,從衣櫃裏拿了件長袖的睡衣穿上,楊綿綿趴在枕頭上看,有偷雞不成蝕把米的懊惱。

    “牛奶喝了沒有?”

    “喝了。”

    “鈣片吃了嗎?”

    “吃了。”

    “維生素片呢?”

    “這是什麼鬼?”

    荊楚去拿了一盒維生素片來:“我問過醫生了,吃這個比較好,補充微量元素。”

    “……為什麼我要吃這個?”楊綿綿不大樂意了。

    “因為你營養不良,聽說吃了痛經也管用。”荊楚倒了溫水給她,“要記得每天晚上都吃,不準忘。”

    楊綿綿唉聲嘆氣爬起來吃藥:“你好煩啊。”

    “你看我煩不煩別人。”荊楚去外面關燈關門,聲音傳過來還很清晰,“我去關心別人就該有人吃醋了。”

    楊綿綿想想也對,煩她總比煩別人好,也就捏著鼻子認了。

    他上了床她就迫不及待鉆過去抱住他,把冰冰涼的腿腳貼在他身上:“暖和!”

    “手腳那麼冰,氣血不足,明天開始熱水泡腳不能忘了。”

    楊綿綿閉著眼裝睡著。

    荊楚拿她沒轍,只能拍了拍被子,把床頭燈關了。燈一關,她反倒是睜開了眼睛,枕著他的胳膊問:“那個小琪現在怎麼樣了?”

    “常雁在照顧,她說不想念書,想找份工來打。”

    “她也挺慘的。”楊綿綿其實對小琪的印象還不錯,當時吃醋的脾氣都發在荊楚身上了,對那個小女孩反倒沒什麼感覺。

    荊楚拍著她的背哄她睡覺:“會好起來的。”

    “我知道。”小琪是一個柔弱的年幼的女孩子,但是她比許多人都要堅強勇敢,遭受過的苦難磨礪了她,就好像是打磨鉆石一樣。

    她會有更好的未來。

    “不過她高中都沒畢業,有什麼好工作啊,沒錢途,”楊綿綿在一家老小的耳提面命下就沒放棄過念書,“我有高三的課本。”她盡量讓自己的語氣顯得隨意,好像是無關緊要的一件小事,“反正都是白撿來的。”

    荊楚先是一怔,然後聽懂了她的涵義,笑意根本掩飾不住,一把摟過她親一口:“小羊啊,我說你什麼好呢,嘴硬心軟。”

    “哼。”她鉆進被窩裏,把他的睡衣扣子解開,被荊楚捉了手:“又作怪是不是?”

    她傲嬌地哼了一聲:“你不要想太多,我不會對你怎麼樣的,就是它磨我的臉不舒服。”

    睡衣:“/(tot)/~~綿綿你冤枉人,人家純棉柔軟貼身哪裏磨了!討厭討厭討厭!”

    冤枉你怎麼了。她腹誹,貼著自己男人睡中間還要隔個你多討厭啊,電燈泡!她粗暴地把扣子一個個拉開,然後臉貼著他的胸膛蹭蹭:“嗯,這樣就好了。”

    荊楚哭笑不得,但也沒阻止她,這丫頭說話還是有誠信的,真的乖乖就抱著他的腰睡了。

    他有一下沒一下摸著她的頭發,覺得內心寧靜極了。

    只可惜,膩歪的日子總是過得飛快,荊楚初七就上班了,也幸好這些天沒出什麼大案子,他還可以按時回家買菜做飯。

    初九那天,他剛下車就看見了斜靠在車邊等著的羅裴裴,旗袍外面罩著一件大衣,絲襪細高跟鞋,搖曳多姿:“回來了?”

    “嗯。”她摘下墨鏡,瀟灑地一甩頭,笑盈盈看著他,“案子解決了吧?”

    “已經沒事了。”對於羅裴裴上次受到的傷害,荊楚心裏還是十分愧疚的,“連累了你。”

    羅裴裴的視線往他拎著的袋子裏一瞟:“烏雞?買給女朋友的吧。”她用的是肯定的語氣。

    荊楚也不避諱,直接承認了:“是的。”

    羅裴裴難免仔細打量了他的神情,好一會兒突然笑了:“恭喜,看起來這次有點不大一樣。”

    “有一點,我以前……從來沒想過這樣。”他低聲說著,眉目之間是她未曾見過的溫柔。

    羅裴裴緩緩吐了口氣:“那我就不多留了,我來是想托你送一件禮物。”她遞過去一個紙袋,“送給楊綿綿的,謝謝她上次救我。”

    荊楚接過來一看,就笑:“香水?你還不如送她一盒巧克力呢。”

    “話可不能這麼說,洗了澡塗一點,會很棒的。”她朝他調皮地眨一眨眼睛,“你不會失望的。”

    羅裴裴這樣的女人有玲瓏心肝,一句話說得意味深長,含義無限。荊楚怔了怔就反應過來了,難免尷尬:“你……咳咳,想太多了。”

    “剛剛看到她上樓了。”羅裴裴上了車又降下車窗,看向他的眼神竟然帶了三分揶揄,“福氣不錯,難得的美人。”

    荊楚更尷尬了,用力咳嗽了兩聲。

    羅裴裴笑得前俯後仰:“雖然我非常驚訝,但就像我以前說的,適合的未必是喜歡的,但喜歡的才是最重要的,祝福你。”

    “謝謝,也祝福你。”

    她漫不經心地一揮手:“你還用擔心我?走了,再見。”

    荊楚目送她的車離開才轉身上樓。

    他並沒有看見,羅裴裴把車開出一段距離後卻停下了,她靜靜在駕駛座上坐了一會兒,拿起副駕駛上的一個紙袋拆開,裏面是包裝好的一盒手工巧克力。

    她挑了一顆塞進嘴裏,絲滑的巧克力融化在她的舌尖。

    嘖,有點苦呢。
作者: a0955231435    時間: 2016-8-22 11:24 AM

本帖最後由 a0955231435 於 2016-8-22 11:36 AM 編輯

第63章 改變

   就算再舍不得,楊綿綿的寒假生活還是在一天條消失,不到十五她就開學了,畢竟高三學生還有那麼長的假期已經是格外恩賜了,還想和高一高二那樣過元宵?別做夢了。

    一開學就感受到了緊張的學習氣氛,但對楊綿綿來說和往年每一次一樣無聊,不一樣的是……一中的人飽了一次眼福,從楊綿綿進校門開始就不斷有人看著她,回頭率沒有百分之一百也有百分之九十。

    她木著一張臉從校門口走回班裏,心裏都快被吐槽的彈幕刷屏了:

    看什麼看看什麼看你們沒看過嗎?!

    大家也不是第一次見了為什麼要用這種眼神看著我!

    同班同學我們每天都見為什麼還要露出那種表情!

    我就換了身衣服!不穿校服了你們是認不出我來了嗎?!

    “好漂亮啊。”就算是和楊綿綿同班了一年多的同學們也忍不住竊竊私語,交換目光。

    陸佳麗更是直接就問了出來:“綿綿,你這身衣服很好看啊,新買的?”

    “嗯。”她放下書包,把寒假作業掏出來準備上交,“你們幹嘛那麼看著我?”

    陸佳麗咬了咬嘴唇:“你今天怎麼不穿校服了?”

    “今天零下一度,穿校服不凍死我啊。”她理好書桌,看到全班都幾乎在看著她,她摸了摸臉,“我臉上有花嗎?”

    “不是啦。”一個圓臉的女孩子朝她笑一笑,小聲說,“你把頭發梳起來了好漂亮啊。”

    楊綿綿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辮子,嘴角往上翹:“真的嗎?”她今天沒有和之前那樣把頭發披著,從前是因為費皮筋,她也不想把臉露出來,總是拿頭發擋著別人的視線,但今天她把頭發編成了側邊的麻花辮,整張臉都露了出來。

    “嗯,很漂亮啊。”那個軟萌萌的妹子好奇地看著她,“你自己編的嗎?”

    楊綿綿卡了殼,不知道該說“是”還“是不是”。

    可愛的草莓發圈偷笑:“~\(≧▽≦)/~啦,是荊楚早晨來給她送早飯的時候編噠,練了幾天,手藝已經棒棒噠”

    幸好那個妹子自言自語說了下去:“我也想梳這樣的頭,就是怎麼都不好看,我媽說我梳這樣的馬尾就行了。”

    “挺好的。”她和同齡人缺乏交流經驗,但掉頭就走不大好,只能硬著頭皮接話,“你皮膚白。”

    那個女孩子沒有想到楊綿綿還會接話,也有點兒受寵若驚,語速都快了起來:“你才漂亮,你皮膚那麼好,平時都怎麼保養的?”

    “呃……”完全沒有經驗,她要怎麼回答她?

    陸佳麗就和她隔了一個過道,聞言就不屑道:“她連牛奶都喝不起,別說護膚品了。”

    她話裏挑釁的意思太明顯,那個女孩都覺得尷尬起來,臉突然就紅了,努力辯解:“我不是這個意思!”

    楊綿綿平靜道:“我知道。”

    那個女孩略微錯愕,但對她笑了一笑,想把話題圓回來:“你皮膚天生就好,我更羨慕了。”

    “你晚上不要熬夜看小說就會好了。”楊綿綿已經聽見她的頭箍在那裏嘟囔她在被窩裏看小說的劣跡了。

    然後閑聊就變得很自然起來:

    “可是這本小說真的很好看啊。”

    “噢,我看過,是還可以。”

    “啊,那你告訴我最後女主和男主在一起了嗎?”

    “嗯,he。”

    “太好了,如果是虐文我肯定要哭死了,對了,我推薦給你一篇文……”

    被推薦了n本小說的楊綿綿回到座位上坐下,突然覺得好像和她們交流也沒那麼難,雖然大家的腦電波有時不在一個頻率上,但也沒有想象中那麼討厭。

    她和她們,原來也不止是作業試卷的話題可以聊。

    不過這個女孩子叫什麼來著……鄧曼玲,好像是班裏的生活委員,成績中上遊,和姒筱雯張巧那個尖子生的高冷圈子不同,她們也有自己的一個小圈層,也並不是每天只知道學習,會聊八卦聊減肥聊美食聊男生。

    她現在就在和自己的同桌童欣說:“楊綿綿看起來也不是很難相處啊,陸佳麗說話才難聽呢,她們不是朋友嗎?”

    “楊綿綿那是孤僻高冷,可你聽見她說過誰壞話沒有?陸佳麗這種人才面憨內奸呢,一邊和人家做朋友借作業,一邊老提人家窮,有意思麼?”童欣快言快語,性格爽利,說話的聲音還沒特意放低。

    楊綿綿托著腮,覺得童欣那個傻大妞也沒那麼討厭啊。

    “哎,玲子,你卷子做完沒,我聽說老師練習冊不批,但試卷要檢查的,我物理還沒寫完,最後幾個大題做不來。”童欣用胳膊肘撞了撞鄧曼玲,“你做了沒?”

    鄧曼玲搖搖頭:“我也做不來。”

    童欣伸長了脖子到處借,但就是沒借到寫完的,她又不想和姒筱雯這些鼻孔朝天的人去借作業,因此眼珠子一轉,示意鄧曼玲去和楊綿綿借,鄧曼玲有點猶豫:“我們和她不熟啊”

    “你都說了她也不是不好說話。”童欣站起來,“算了,我去。”

    她走到楊綿綿的書桌前,清了清嗓子:“楊綿綿,你物理卷子做完沒,能借我看看嗎?”

    楊綿綿把卷子遞給她,童欣喜笑顏開:“謝謝啊!”

    她興致勃勃拿回去和鄧曼玲一看……“她是怎麼得出的這個答案,我怎麼看不懂啊。”童欣痛苦地撓頭,“玲子,你比我聰明,這是哪跟哪兒?”

    鄧曼玲對照著自己的解題步驟看,但眉頭也皺了起來:“這是哪個公式?”

    她們倆在小聲討論的時候,一個紙團丟到了她們桌上,童欣好奇地打開一看,裏面是寫得非常清晰的解題步驟,所有的公式都列出來了。

    鄧曼玲和她互相對了個口型,扭頭想去謝謝人家,但楊綿綿就保持著趴在桌上看窗外的姿勢,楞是沒有轉過身,好像剛剛那張紙條不是她寫的一樣。

    課桌很欣慰:“綿綿,你會和同學相處了。”

    鉛筆盒:“唔,感覺綿綿好像變得開朗一點了。”

    筆:“綿綿心裏的那扇門對荊楚打開了,然後就能看見別的人了!”

    楊綿綿惱羞成怒地瞪了那支筆一眼,啰嗦死了!

    但這顯然是一個很好的開始。

    開學第二天,各科的老師突擊檢查來了一次考試,說要看看大家寒假裏有沒有丟下功課,結果當然是哀鴻遍野,倒了一片。

    幸好老師們都不收卷批改,當堂講掉,並且放出狠話下個禮拜還會再來一次,題目類似,如果再考砸就不客氣了,高三還不努力是想去工地搬磚嗎?

    松了一個假期的學生們頓時就進入了緊張狀態。

    鄧曼玲是偏文科的,但當初選的時候卻聽從了家人理科好找工作的理由選了理,所以語文、英語是高分,但數理化卻拖了後腿,成績從原本的前幾名掉到了中遊,童欣也好不到哪裏去,她是每科都不高不低,保持在中下遊的水平。

    “怎麼辦啊玲子,我媽說我這樣下去只能考個普通的本科了,她還指望我上南大呢。”都放學了,童欣還在那裏咬著筆桿想題目。

    鄧曼玲也嘆了口氣,她覺得自己就不應該選理科,背課文比用公式簡單多了。

    “綿綿。”童欣再次發揮了自來熟的特點,把在理書包準備回家的楊綿綿喊住了,“能不能給我們講一下題目。”

    楊綿綿看了看時鐘,還早,也就可有可無答應下來:“哪兒?”

    童欣覺得問她那麼簡單的問題有點不好意思,但沒有想到楊綿綿並沒有露出瞧不起的神色,和她把重點講了一遍。

    “啊,其實還有這道題我也沒聽明白,這一步是怎麼出來的?”

    等楊綿綿給她們講完物理卷子,時間已經過去了半個多小時。

    鄧曼玲說:“謝謝啊,是不是耽誤你回家了?”

    “沒事,還來得及”

    “我們問的問題是不是很蠢啊?”童欣好奇地問。

    楊綿綿面無表情:“所有的題目都很蠢。”

    童欣尷尬地笑了笑,倒是鄧曼玲說:“我還以為你講的我們都聽不懂呢,沒想到講得很清楚啊。”

    “我當過家教,就是太麻煩又不賺錢,不幹了。”

    她的兼職史就是一把辛酸淚。

    鄧曼玲像是怕觸碰到她的自尊心,小心翼翼說:“其實我暑假也會打工,”她們只是體驗生活,“端盤子還挺累的,”這是謊話,她去了父親的公司玩了幾天就放棄了。

    但這份心意實在難能可貴。

    “我從來不覺得我窮是什麼可恥的事情。”楊綿綿站起來去收拾書包,“我自己養活自己,有什麼不好的嗎?”她看了看時間,把書包背起來,“我走了,卷子在我抽屜裏,你們要看就自己拿吧。”

    她急著走倒不是為了打工,也不是為了和荊楚見面,而是……荊楚給她報的班開課了,她每天七點鐘到九點鐘要去上那個女老師的課。

    據說授課老師是詠春拳的傳人,除了教詠春拳,還會教一點格鬥的訣竅。

    當然,學費很貴很貴很貴,不過物有所值。

    等到九點鐘荊楚來接她的時候,她已經渾身酸痛,一上車就打瞌睡,荊楚問:“送你回家?”

    “不,”她打了個哈欠,“肚子餓了。”

    於是繞道帶她先去吃了碗牛肉面,這才把人送回家,她強撐著回家已經困死了,一進門就直奔床。

    “不洗澡了啊?”荊楚把她拉回來,“臭丫頭。”

    楊綿綿趴在他懷裏,咕噥道:“那邊有洗澡的地方啊,不用花錢,水費也很貴的,還是燒煤氣的,更貴,我當然是洗好了回來的,哪裏臭了。”

    荊楚聞了聞她的脖頸,果然香香的:“那鈣片什麼的都吃了沒有?”

    “我想睡覺,都十點了,明天要早起。”寒假裏可以睡到自然醒,現在開學了自然不行,楊綿綿就開始犯懶了。

    荊楚虎著臉:“等五分鐘再睡。”他找了熱水瓶想給她倒水,發現居然沒有,“你都是喝的冷水嗎?”

    “熱水壺壞了不能燒,去樓下泡要一毛錢一壺,不想去。”她把衣服脫了,打算爬進被窩睡覺。

    荊楚真是對她能活到現在表示佩服:“我去給你打水。”

    熱水壺只有兩把,還是上個世紀那種碎花塑料外殼的,還挺結實:“我們可是綿綿麻麻陪嫁來的!哼!搶了我們綿綿的壞蛋!╭(╯^╰)╮”

    等荊楚打了熱水上來,發現她衣服也沒脫完,東歪西倒地躺在床上睡著了。
作者: a0955231435    時間: 2016-8-22 11:25 AM

本帖最後由 a0955231435 於 2016-8-22 11:38 AM 編輯

第64章 踟躕

   荊楚看見她睡著,輕手輕腳把熱水瓶放下了,找了盆子兌了水端到她床前,把她的褲腿卷起來,脫了襪子,拉著她的腳踝把腳浸在了水裏。

    略燙的水浸沒了腳踝,大概也是感覺到舒適了,她的足趾微微舒展起來,荊楚這才發現她的腳真是小,他一只手正好握住,白白嫩嫩的。

    他就半蹲在那裏,手舀著水給她洗腳,再用幹毛巾擦幹,這才讓她躺好,她翻了個身,抱住了一個很舊的白熊。

    白熊:“我是綿綿麻麻在她三歲時送的禮物,也是綿綿唯一的玩具哦。”

    荊楚俯下身在她臉頰上一吻,替她把被子蓋好。

    接著他翻了翻她的書包,從裏面找出來她今天換下來的胖次,換了盆水浸泡著,他找了找,在狹小的衛生間裏找到了板凳和肥皂,就坐在那裏給她洗衣服。

    天冷水也冷,她洗衣服肯定是不舍得用熱水的,這麼下去不生凍瘡才怪呢,好不容易過年的時候把她養好了,他是再也不希望她碰這冰水的。

    再說也對身體不好,女孩子就該十指不沾陽春水才幸福。

    馬桶:“(╦_╦)...我都要哭了,他是第一個給綿綿洗衣服的人。”

    櫃子:“我也覺得不討厭他了……做家務的男人才是好男人!”

    電視機:“說得對,我們綿綿也不用找一個多有錢多帥的,關鍵是要對她好。”

    床:“綿綿缺愛,從小到大都沒有幾個人愛過她,也真不怪她喜歡荊楚了。”

    電視機:“我覺得可以給他一個機會,大家覺得呢?”

    馬桶:“讚成。”

    櫃子:“附議!”

    床:“允許。”

    臉盆:“好棒!”

    微波爐:“好期待!”

    你期待個啥?楊綿綿打了個哈欠,從床上爬起來,順帶沒好氣地瞪了微波爐一眼,走進廁所:“我想上廁所。”

    “都說了穿上褲子再下來,你就懶成這樣?”荊楚一手的水和泡沫不好去抱她,只能沈著臉。

    “尿急,讓開。”她把他推出去準備上廁所。

    馬桶急忙表態:“綿綿,剛剛我們一致通過決定讓他追你了。”

    “……”說得好像你們不允許我就不和他談了一樣,“瞎操心,我自己心裏清楚得很。”

    電視機在那裏放開嗓門喊:“允許交往,不允許留宿!”

    床很冷靜:“我承載不住兩個人的重量。”

    騙鬼吧,當初他們一家三口人睡這張床都沒壞,特地找木匠打的,結實呢。楊綿綿再度鄙視它們睜眼說瞎話,上完廁所特地和荊楚說:“你留下來嗎?”

    電視機:“……叛逆期啊叛逆期!雖然來得晚但還是來了!”

    荊楚揉著她的腦袋:“不留,但是我等你睡著再走。”

    這樣也行,楊綿綿滿意了,她剛剛打了個盹,覺得沒那麼困了,打起精神和他說今天學校裏的事情:“……我以為她們都挺討厭我的,也很怕和我說話會惹麻煩,沒想到不是這樣啊。”

    荊楚靠在床邊摟著她,拍著被子哄她睡:“事情其實沒有你想的那麼糟糕,試著去交朋友吧,她們會喜歡你的。”

    “除了你,大概沒人覺得我好了。”楊綿綿幹巴巴地說,覺得毫無信心,“我現在是還有利用價值,可以給她們講題目。”

    荊楚就笑:“你自己知道不是這樣的,她們想和你做朋友,你呀,別擔心,去試試吧。”他拉著她的手攏在手心裏搖了搖,“有我呢。”

    “你有什麼用啊?”她還別扭著,把臉埋到他懷裏,“用不著你,我自己可以搞定,我就是覺得,覺得……沒什麼意思”

    也許,交往了就會發現,她們表面上喜歡你,但在背後卻不遺余力地說你的壞話……她能聽見太多別人不想被知道的秘密。

    有時候,不知道比知道幸福很多。如果有一天發現那都是假的,那又何必開始呢?

    然而,她要是真覺得沒什麼意思,為什麼又忍著困意還要來和他說這件事呢?荊楚心裏明白得很,他輕撫她的後背:“因噎廢食,傻。”

    楊綿綿不服氣,想辯駁兩句,一時沒找到借口,幹脆裝睡不吭聲了。

    她也就會用這一招了。荊楚心裏好笑,卻沒有戳穿她。以前覺得她總是自作聰明,但在一起了反而覺得她這種小聰明實在可愛極了。

    他哄了她一會兒,看她睡熟了就繼續去洗衣服,洗到一半聽見吱呀一聲輕響,他擡頭看見海盜輕手輕腳進來了,還懂得用身體推一推門關上。

    荊楚覺得它好像看了自己一眼,然後走到廁所裏,爪子伸到一個放著的小臉盆裏洗一洗,等它把四個爪子都洗幹凈了,在自己窩旁邊的毯子上蹭幹,然後走回到楊綿綿的床前,後腿一蹬蹦到楊綿綿的床上,看到她的睡相嘆了口氣,認命地趴到了床尾的被子上,替她把踢開的被子給壓了回去。

    他覺得自己完全聽懂了它剛剛的嘆息:這個不省心的主人。

    昏暗的燈光下,荊楚和海盜默默對視了一下,不知怎麼的,心裏突然有了一種很新奇的感覺——他和這只狗愛著同一個人,用他們各自的方式。

    然而這一切,楊綿綿自己並不知曉。

    第二天她繼續留下來幫鄧曼玲和童欣補作業了,等到第三天,她們的小夥伴也都裝作等她們所以留下來一起聽了。

    星期五的時候,楊綿綿看到以鄧曼玲童欣為中心坐著的七八個人,她們每個人都拿了卷子在那裏等她解惑,順便包辦了她的下午茶,每天都有人給她送牛奶面包餅幹零嘴作為報酬,她不收她們還不願意,她收了她們才會屁顛屁顛跑過來問問題。

    對於楊綿綿來說不過是舉手之勞,唯一比較困擾的是她不知道怎麼把自己覺得很簡單的題目和她們講清楚,這讓她不得不去翻書給她們找例題。

    而對於其他學生來說,這完全就是一個意外之喜,已經是高三的下半學期了,還有不到半年的時間就將迎來一生中最重要的一場考試,有很多人覆習到了瓶頸,已經無法再提高了,現在突然來了個學霸(並不是)給輔導功課,當然趕緊取取經了。

    更重要的是,她們發現楊綿綿真的沒有其他人嘴裏說的那麼看不起人,陸佳麗總是說她鼻孔朝天看不起愚蠢的凡人,但接觸了以後發現,好像完全不是那麼回事。

    就是偶爾……“我怎麼覆習?我不覆習,我很忙沒空看書”這樣會打擊自信心就是了。

    但不可否認的是,漸漸的,楊綿綿發現自己多了很多可以說得上話的人,她們去小賣部會給她買一根玉米,上廁所的時候會叫她一起去,和別人爭辯誰家的明星帥的時候會問她“你覺得呢”。

    朋友多了,難免就和原本熟悉的人疏遠了起來,陸佳麗每次找她借作業她都說“借走了”。

    這讓陸佳麗心裏多多少少有點不舒服,她原本是楊綿綿唯一的“朋友”,在所有人都不願意搭理她的時候,她覺得自己肯搭理她已經很善良了,她借她的作業卷子,在別人評價她的時候以好朋友的身份開口“她很窮,夏天就兩件衣服換”“她連飯都吃不起,我請她吃個肉包子她都高興”“她那麼漂亮,怎麼可能看得起我們”……諸如此類。

    她對楊綿綿的感覺非常覆雜,嫉妒她卻又為自己成為她唯一的朋友而洋洋得意,可現在,她意識到自己好像要失去這個朋友了,她突然就慌了,她拉著她的胳膊問:“你怎麼可以先借給別人呢,我才是你的朋友啊!她們以前都不和你說話你忘了嗎?是我一直在和你做朋友啊。”

    “所以呢?”楊綿綿面無表情地看著她,“我該對你感激涕零嗎?”

    陸佳麗抓緊了她的胳膊:“我的意思是,我們才是朋友。”

    楊綿綿沈默了幾秒鐘,扭過了頭去:“那大概是我們對朋友的定義不一樣吧,反正她們沒說過我‘看不起人’‘窮得要命’‘搞不好被有錢人包養’。”

    陸佳麗的臉一下子就漲得通紅。

    童欣憋不住笑了,鄧曼玲走過來:“我們去超市買吃的,要給你帶嗎?”

    楊綿綿從書包裏拿出一盒牛奶一包餅幹一袋軟糖:“吃嗎?”警察蜀黍最近已經變身奶爸,不僅給她買了無數口糧,更是每天監督她喝牛奶,他會算數量,少喝一天就不給親〒▽〒

    才一個月都不到,她的臉就圓潤起來了,別說再也沒餓肚子了,每天基本上都是在吃吃吃當中過去的。

    鄧曼玲其實看出了她拿出來的三樣零食的牌子,一般牛奶也就三四十塊一箱,這個要六七十,餅幹是進口的牌子,糖也是,一個從前貧困得連飯都吃不好的女生突然穿得好愛打扮還吃起了有點小貴的零嘴,怎麼都是惹人懷疑了,也不是沒人在背後說過某種不堪入耳的可能性,但鄧曼玲卻裝作不知道,對她道了謝拿了一顆糖。

    回來的時候給楊綿綿帶了一個茶葉蛋,楊綿綿:“〒▽〒吃不下了……”萬萬沒有想到,楊綿綿居然有一天也發現吃撐是一種痛苦。

    她再也不貪嘴了。

    荊楚就這麼治好了她吃飯喜歡吃撐的毛病,以前吃飯必定吃撐就是因為她沒有安全感,當身邊總有東西可以吃,她的毛病就不藥而愈了。

    至於這些事帶來的後果?楊綿綿知道以後只是緊緊盯著牛奶盒子:“你為什麼那麼貴!我居然都不知道是那麼貴的!”

    牛奶盒子怯生生對手指:“因為……人家牌子好有營養啦o(# ̄▽ ̄#)o”

    至於荊楚,他……他完全沒有想到這一點,他餵自家的小羊當然是盡可能選好料了,恨不得把所有好吃的都捧到她面前,這些區區小事也就無所謂了。

    放學的時候鄧曼玲問楊綿綿要不要明天一起去逛街:“我想買只寵物,我媽媽答應給我養一只貓了。”她有點興奮,“你能陪我去看看嗎?”

    這是楊綿綿第一次被同學約著去逛街,她不知道該不該答應,含糊著說:“不知道明天有沒有空。”

    “我和小欣約了在圖書館那裏見,下午一點鐘,你有空的話就給我打電話。”鄧曼玲也不勉強。
作者: a0955231435    時間: 2016-8-22 11:26 AM

本帖最後由 bluesky0601 於 2017-1-3 11:57 PM 編輯

第65章 逛街

    晚上楊綿綿就在為這件事糾結,今天是周五,她放學以後就跟著荊楚回了他的家裏,現在正幸福地抱著抱枕在他的大床上打滾。

    “過來,頭發都沒幹。”荊楚要把她逮回來,楊綿綿想躲,兩個人捉了一會兒迷藏後才被荊楚無情地摁在了床上,“叫你吹頭發吹頭發,每次都當耳旁風,別動!”

    楊綿綿坐在床上翻白眼,她眼睛大,翻白眼的效果特別好,每次看得荊楚都想捏她臉:“把腿放下去,胖次都露出來了。”她的姿勢就是非常豪放地把一條腿架起來一條腿垂在床邊,粉紅色的內內不要看得太清楚。

    “給你看見又沒關系。”她渾然不在意。

    荊楚一點都不放心:“不準在外面這麼坐。”

    “我討厭你說不準。”她說,“我都沒有管你,你為什麼老要管我?”這句話咄咄逼人,當他想起來剛認識楊綿綿的時候。

    熱戀中的男女總會忽略一些問題的,然而當那股激情退去,也許就會有越來越多的問題暴露出來。

    比如現在,楊綿綿一直以來都不服管教,她是喜歡他,想和他在一起,但那並不意味著她想被他管著,她反感別人強行把自己的意志加在別人身上,哪怕是冠著“為她好”名頭。

    荊楚很快就意識到了自己的錯誤,他不應該用這樣的語氣和她說話,她並不是他的下屬,也不是他的孩子,她是他的戀人,而戀人雙方應該是平等的,彼此尊重的。

    楊綿綿是比他年紀小很多,但這並不意味著他可以對她指手畫腳,他應該表達清楚自己的意思,所以他就道了歉:“對不起綿綿,我不是想管你,只是……女孩子這麼坐著不好。”

    “有什麼不好的。”他道了歉,楊綿綿反倒是有點不好意思了,話是那麼嘟囔著,但已經把腿放下來了。

    “你穿裙子怎麼辦?”

    “我沒有裙子,不存在這種問題!”

    “你應該知道這不是借口。”他一點點替她把水分吸幹,“夏天那麼薄的裙子,你豈不是走光了,綿綿,你應該知道有些地方只有我能看吧?給別人飽眼福我是不樂意的。”

    他走懷柔政策,楊綿綿果然抵擋不住,哼唧哼唧了兩聲不反駁了。

    荊楚拿了一罐面霜來:“臉過來。”

    她把腦袋伸過去:“這是什麼?”

    “不知道,你們女孩子用的吧。”荊楚對女生的這些東西一竅不通,但是沒關系,他有一個可以隨時使喚的小妹——柳玉。

    他的要求挺明確的:十八九歲學生用的生活用品,讓她開了一張單子,他直接照著去買。

    柳玉一看這年紀就猜出來了:“臥槽隊長不是吧,你是送給綿綿的嗎?”

    “嗯。”荊楚都沒好意思說自己和楊綿綿在交往。

    柳玉居然完全也沒往那方向去猜:“唉,我完全可以理解,這次的案子她幫了很大的忙啊,送什麼禮物都比不上送她這個,那添我一份,我送她幾本同人志吧!”

    面霜不知道是什麼牌子的,但是抹上去香香的,楊綿綿陷入了新歡和舊愛的掙紮之中:“我家裏的凡士林還沒塗完。”

    小鐵盒的凡士林便宜又好用,是她每個冬天的必需品。

    “帶來帶去多麻煩,以後你在這裏就用這個。”荊楚把面霜塞到她手裏,“我記得還有別的……”女生的護膚品太多了,柳玉是完全不考慮鈔票問題,使勁兒買,直接買了一整套,荊楚看著都覺得頭痛。

    楊綿綿趕緊拉住他:“算了吧,那麼晚了,睡了行不行,明天有人約我出去玩”

    荊楚果然停了腳步:“有人是什麼意思?”

    “女同學——”她拉長了語調,“我還沒有想好去不去,和她們上街是要幹什麼去?”

    荊楚想想,揣測道:“大概是逛街吃飯之類的吧。”女生不就這點花頭麼。

    “聽起來很無聊,不想去。”她興致缺缺。

    “去吧,社交也是生活的一部分。”

    “我社交能力沒有問題!”他是沒看見她在老城區有多少小夥伴,坐在那裏嗑瓜子聽八卦就能聽一整天都不帶重樣的。

    但在荊楚眼裏就不是那麼回事兒了,他不覺得楊綿綿有社交障礙,卻還是覺得她的朋友太少了,她依賴他親近他,從某種程度上來說也證明了她其實也是十分渴望得到感情的回應的,只是不知道為什麼她對朋友的需求很淡薄,在愛情上特別突出(因為小夥伴太多了,喜歡的人只有一個嘛)。

    然而友情和愛情一樣,都是人生中最美好的一部分,他希望她可以嘗試著去交幾個同齡的朋友。

    所以第二天楊綿綿醒過來的時候就發現荊楚幫她把衣服都挑好了,羊絨連衣裙和帽子上帶著耳朵的黃色外套……不是十八歲的少女誰敢穿出去?

    “感覺好奇怪。”楊綿綿站在鏡子前捏著帽子上的耳朵,“貓耳什麼的也太重口了,誰替他選的?”

    這件貓耳外套撲哧笑了:“(^u^)ノ~哎喲,原來是送給女朋友啊,他說還是學生店長還以為是妹妹呢,就推薦了我唷~~難道不萌萌噠嘛!我是店裏最萌萌噠的了!╭(╯^╰)╮”

    楊綿綿默默拎起自己的雙肩包準備出門,每一次去買衣服就覺得是後宮佳麗三千裏選一個翻牌子,那爭寵爭的她都害怕去買衣服了。

    下次就讓蜀黍去吧……反正他聽不到,不會有今天是臨幸貴妃還是臨幸皇後的蛋疼感。

    到圖書館的時候,鄧曼玲和童欣已經在裏面覆習一上午的功課了,接到楊綿綿的短信時她們還有點意外,沒想到她真的會來,童欣戳戳她:“玲子,我都說了其實楊綿綿人挺好的,就是比較高冷,學霸,不,學神嘛,是吧。”

    鄧曼玲開始收拾東西,看了不遠處鄭家民張巧姒筱雯的那個學習小組,小聲說:“我們吃過晚飯再來學兩個小時吧,我在家學不進去。”

    童欣沒意見:“行啊,我們晚上一起回去安全一點。”

    她們把書包先寄存在櫃子裏,這才出去和楊綿綿會合,她好像是在猶豫要不要交錢借書來看,猶豫半天,覺得反正是押金應該可以取回,忍痛掏出錢包,卻發現裏面已經有了一張借書卡。

    “哪來的卡?”

    借書卡:“~\(≧▽≦)/~綿綿你好,以後我是你的了!”

    雙肩包:“辣個,是蜀黍昨天晚上放進來的,他想給你個驚喜,所以我們都木有說~~o(# ̄▽ ̄#)o”

    楊綿綿嘀咕了一聲:“多管閑事。”不過還是把卡遞過去,“我想借書。”

    鄧曼玲她們過來和她打招呼,看到她準備借書就說:“我們等會兒還要回來覆習,一會兒來拿吧”

    楊綿綿沒有意見。

    鄧曼玲問她:“我們先去哪兒?”

    毫無和同齡人交往經驗的楊綿綿吃了一驚:“不是你們要去逛街嗎?”

    “我知道有家不錯的寵物店。”童欣插嘴說,“離這裏也不遠,逛完以後可以去旁邊的小路上逛逛,然後吃個下午茶,我們回來繼續覆習。”

    楊綿綿完全就是抱著重在參與的心情來的。

    那家寵物店的確不遠,公交坐幾站就到了,窗明幾凈,有很多人都在看,裏面有賣貓狗的,也有賣金魚烏龜的,居然還有賣蛇和蜥蜴的,總得來說種類繁多,是一家很大的寵物店了。

    “您好,歡迎光臨,想買什麼?”年輕的店主過來招呼。

    鄧曼玲想不好要買貓還是狗,覺得博美好可愛,可泰迪也很棒,哎呀小短腿的柯基也萌萌噠……楊綿綿整整看著鄧曼玲和童欣把所有的貓貓狗狗都看了一遍,每一個都愛不釋手,它們會主動過來求撫摸,會蹭人的小腿,一雙水靈靈的大眼睛萌化了少女心。

    她想,海盜從來都沒和她親近過,它是依賴她的,但是從來不會和這些寵物犬一樣和她撒嬌,有時候她甚至覺得不是自己這個主人在照顧它,而是它一直在為她操心。

    之前打工的時候,她回來的太晚,它幾乎次次走很遠很遠的路去找她,等她回家。

    他們真不像是主寵,但楊綿綿有時候又有點心疼它,如果海盜只是純粹作為一只寵物狗,沒心沒肺活一輩子說不定才是真幸運。

    可它不是,它一出生就被拋棄,那麼小就在其他大狗下討吃的,挨餓受凍,毒打謾罵,它肯定全部都經歷過,或許當時嚴晴是它生命裏唯一的溫暖。

    她收養了它,又把它拋棄,然後,她死了。

    它守著她的屍體,寸步不離。

    現在,它收服了老城區所有的流浪狗,那已經成為了它的地盤,它敢為了其他狗和人類幹上。

    相比於其他動物,它獨立、堅強、忠義,完全具備了人類的美好品格。

    海盜是與眾不同的。楊綿綿看著店裏那麼多的寵物,再一次肯定了這個結論。

    “綿綿,你覺得我買折耳怎麼樣?”鄧曼玲兜兜轉轉,最後沒看中狗,反而看中了耳朵垂下來的折耳貓,一見鐘情,立即把它抱在懷裏不肯撒手了。

    店主就誇:“小姑娘你眼光真好,這種蘇格蘭折耳貓性格很好,有很多人都喜歡,而且很容易養的,就是價格會比較貴一點。”

    鄧曼玲撫摸著它的頭背,眼裏再也看不見別的了:“貴一點沒關系,它真的好可愛啊,綿綿你說呢?”

    楊綿綿沈默了好長一段時間才慢慢說:“你沒有聽過嗎,折耳貓不要買。”

    鄧曼玲一楞;“為什麼?”

作者: a0955231435    時間: 2016-8-22 11:26 AM

本帖最後由 a0955231435 於 2016-8-22 11:39 AM 編輯

第66章 折耳

    楊綿綿還沒有說話,店主先不高興了:“你胡說什麼呢?不買就不買,別妨礙我做生意!”

    鄧曼玲趕緊道歉:“對不起對不起。”她拉著楊綿綿想走。

    可惜楊綿綿卻不見得害怕,她面無表情地看著店主:“百分之一百的折耳貓都會得軟骨病,你為什麼不說,你這是侵犯知情權,我可以告你的。”

    “你們買不起無所謂,非要說我的貓有病就太過分了吧?”店主也不露怯,冷笑著反問。

    楊綿綿覺得和他吵架沒意思,但他這樣囂張的態度讓她相當看不慣:“你心虛了,你知道這些貓看著可愛,但是實際上每一個都有病,它們就和童話裏那個傻得要死的美人魚一樣,每走一步都痛得要命,因為它的骨頭早就畸形了,以後還搞不好會有呼吸道病、心臟病,你賣就賣了,沒人說你不能賣,可你起碼要告訴買家這些事吧。”

    鄧曼玲吃驚地看著她:“真的嗎?”

    童欣也說:“我也聽人說過,我阿姨家裏就養了一只折耳,很容易生病,據說那個軟骨病是治不好的,渾身長滿骨刺,還可能會癱瘓”

    鄧曼玲氣得要命,可又心痛懷裏的這只貓,它那麼小那麼可愛,但是天生就有那麼嚴重的骨骼遺傳病,如果她不要它,它會不會被店主折磨,實在是太可憐了。

    店主對鄧曼玲說:“你別聽你同學瞎說,折耳貓是有可能會得病,但我們這只是根據遺傳規律配種出來的,沒有那種問題,你放心好了。”

    楊綿綿嗤之以鼻:“你當我們是傻子麼這就能被你忽悠了?”她對鄧曼玲說,“你要是相信我就別買了,我給你介紹個。”

    她說完頭也不回就推門出去了,鄧曼玲猶豫了三秒鐘,狠下心來:“對不起,我們不買了。”她低著頭匆匆走了出去,楊綿綿就站在外面等她們。

    童欣抱怨:“那個店主態度真差,看起來就像是心虛的,不過綿綿,你研究過嗎?”

    “沒,聽寵物醫院的人說過。”

    楊綿綿也會定期帶海盜去醫院打針,尤其是它的眼睛問題,一直需要滴眼藥水,陸陸續續快花掉她一千塊錢了,好幾次去寵物醫院的時候都會聽見那個小老板在感慨折耳貓的悲慘命運,聽得多了她自然也就記住了。

    鄧曼玲的情緒有點低落,童欣連忙說:“那你剛剛說給玲子介紹什麼?”

    楊綿綿這才想起來:“噢,有只金毛被人遺棄一段時間了,上次差點被打狗的捉走,你看看喜不喜歡,喜歡的話騙回家吧。”

    她說的就是在公交站台等永遠回不來的主人的歡歡,今天它也蹲在那裏,腦袋擱在爪子上,每來一班車它就擡起頭伸長脖子,像是想從人流裏找出自己等待的那個人。

    可他一直都沒有來。

    楊綿綿下車的時候,它好像認出她了,站起來走到她腳邊蹭了蹭,搖了搖尾巴。

    楊綿綿摸摸它的頭,對鄧曼玲說:“它很乖的,才三歲,原來的主人不要它了,把它丟在了這裏,它叫歡歡。”

    鄧曼玲吃了一驚:“歡歡?是我認識的那個歡歡嗎?”她把手伸過去,歡歡湊過來聞了聞她的味道,對她吐了吐舌頭,顯然是認得的樣子。

    鄧曼玲眼眶一下子就濕了:“真的是歡歡啊,我還說怎麼那麼久沒看見你呢,”她又和兩個朋友解釋,“它是我們一個小區裏的鄰居養的,我以前總是看見它在旁邊的公園玩,我們認得。”

    楊綿綿啊了一聲,情不自禁說:“緣分……”

    “歡歡,他不要你了,你跟我回去吧,我不會拋棄你的。”鄧曼玲抱著它就開始掉眼淚。

    歡歡舔著她的手,無聲安慰。

    童欣哈哈一笑:“這不是挺好的玲子,皆大歡喜,還省錢呢。”

    但鄧曼玲想帶歡歡走的時候,它卻怎麼都不願意離開了,鄧曼玲急了:“它是不是不願意跟我走啊?”

    “……不知道。”楊綿綿想,她只會和非生命交流,不怎麼懂狗語啊,要麼讓海盜來勸勸?

    說曹操曹操到,那邊海盜叼著什麼東西跑過來了,走近了一看才發現了半塊牛肉,它跑近,把肉丟到地上,示意歡歡過來吃。

    歡歡大概是餓慘了,幾口就把肉撕碎吞了下去,鄧曼玲心痛得不得了,連忙去旁邊的包子鋪裏買了幾個包子餵它。

    楊綿綿已經蹲下來和海盜說話了:“它不走是在等你?”

    海盜擡了擡前腿,拍在她的靴子上,靴子咯咯笑:“o(n_n)o海盜~好癢~”

    歡歡吃了肉包子,走過去蹭海盜,海盜雖然個頭小,但是卻擡起爪子拍了拍它的頭,然後掉頭站到了楊綿綿身邊,而歡歡則站起來走到鄧曼玲身邊,蹭了蹭她的手心,鄧曼玲試探著帶它走,它就亦步亦趨跟著。

    公交站台在那裏抹眼淚:“太好了歡歡,你又有家了,真為你高興〒▽〒再見歡歡,歡歡,再見。”

    楊綿綿拍了拍它,示意它不要傷感,還再見呢,哭音都出來了。

    公交站台本來還把持得住,被楊綿綿那麼一拍,頓時就放聲大哭起來:“歡歡,以後要好好照顧自己,下雨了不要傻傻淋著,我再也沒辦法給你擋風擋雨了!你要自己照顧自己啊。”昨天下了雨,它的頂上還積攢著雨水,這會兒不知怎麼的突然滴滴答答落了下來,好像是它的眼淚。

    楊綿綿就心塞地嘆了口氣。

    人間難得是歡聚,唯有別離多。

    鄧曼玲有了歡歡,也不想著回圖書館覆習了,楊綿綿介紹她去自己常去的那家樂樂寵物醫院,那個年輕的小老板醫術不錯,人也好,很熱情地替歡歡做了檢查,順便搭訕:“同學,我這裏有種不錯的狗糧,免費給你家海盜試用一下吧。”

    “……啊?”楊綿綿沒回過神來。

    小老板殷勤地說:“你別誤會,我們醫院經常回饋老顧客的,我也需要知道狗狗們喜不喜歡吃這種口味的才好選擇進貨嘛,怎麼樣,帶回去試試吧。”

    大廳的吊燈:“這應該是傳說中的搭訕吧……”

    收銀台:“老板蓄謀已久……”

    門:“你們這群笨蛋!她能聽見我們說話!你們把老板出賣了〒▽〒真為他點蠟!”

    楊綿綿:“……”她撓了撓臉,決定還是不要占便宜了,“我們家海盜不吃狗糧的,謝謝啊。”

    小老板果然很失望:“為什麼……進口的呢,其他狗都挺喜歡的啊。”

    楊綿綿:你把自己出賣了親!這種智商真是為你捉急啊!

    不過她並沒有戳穿他,而是扭過了頭去看墻上的宣傳畫,就是呼籲大家少買折耳貓茶杯犬的,小老板則終於發現了自己的口誤,頓時面紅耳赤,落荒而逃。

    雙肩包:“唉╮(╯▽╰)╭我們綿綿的桃花還是挺多的,可惜名花有主啊。”

    想起荊楚,她心裏就湧上一陣說不明的甜味來。

    鄧曼玲把歡歡帶回家,決定不去圖書館了,委托童欣幫她把書包拿回來,明天兩個人再去覆習。

    童欣和楊綿綿回到圖書館的時候,鄭家民他們還沒有走,楊綿綿一看還楞了一下:“他們怎麼在這裏?”

    “你不知道嗎?他們幾個每個周末都在這裏覆習,寒假的時候也是。”童欣感慨,“所以是學霸呢,我和玲子也就三天兩頭來一回,人家是和上學沒什麼兩樣,每天來這裏報道,根本沒有周末。”

    楊綿綿:“……”她的寒假幹嘛去了來著?噢,對了,去了趟深山裏對付人販子。

    大家畫風不同,所以才沒辦法做朋友啊!

    童欣收拾了書包:“要不要等你?”

    “不用了,我還要借本書,你回家去吃飯吧。”

    童欣也不客氣:“那好,我回家吃飯了,回去晚了我媽該不高興了。”

    楊綿綿卻已經聽不見她的說話聲了。

    圖書館和她之前來的任何一個地方都不同,相比於商店的嘈雜喧嘩,這裏很安靜,但並不是什麼聲音都沒有,甚至她可以聽見好幾個地方傳來不同的爭論聲:

    “我認為表達物理世界特征的所有可測量的無量綱參數原則上都可以推算,絕對沒有所謂的巧合……”

    這是什麼鬼?

    “自然界當然是超對稱了!絕對!”

    聽不懂你們在講什麼。

    “關於霍奇猜想,我有一點自己的看法……”

    那又是什麼東西?

    一直自詡聰明的楊綿綿被這些書的各種各樣的理論弄得一頭霧水,頭一次發現自己原來還是很無知的。

    仔細一看自己走的區域……好吧,居然是各個學科的頂級著作,怪不得討論的問題她一個都聽不懂。

    原本只是想借兩本言情小說看看的楊綿綿鬼使神差地把這一本本書從書架上拿了下來。

    等她反應過來的時候,她已經借了七八本了,各個都有磚頭厚,都快拿不下了,可是要她放棄吧,她又有點舍不得,思前想後,一咬牙決定全部搬回家。

    她問圖書管理員借了繩子把書捆起來,一摞五本,一步一步挪著走了出去,走到一半雙肩包問:“綿綿,你怎麼不叫荊楚來接你?”

    楊綿綿楞了一下,停下來想了想:“對噢,我忘了。”

    雙肩包:“蜀黍真是沒有存在感,允悲點蠟!”

    她發短信問荊楚能不能來接她,他當然不會拒絕,甚至還很詫異地說了句:“你能想起我我覺得很……受寵若驚。”

    楊綿綿縮著脖子,不敢說自己其實已經忘過一回了。

    那麼多年來,只記得事事靠自己,求人不如求己,到現在有人可以依靠了,反而覺得有點不習慣,還有點不好意思。
作者: a0955231435    時間: 2016-8-22 11:27 AM

本帖最後由 a0955231435 於 2016-8-22 11:40 AM 編輯

第67章 讀書

   她難得有點赧顏,對趕來的荊楚小心翼翼地說:“專門讓你過來一趟,多不好意思啊,就是書太多了……”她還想解釋,卻被荊楚一把抱在懷裏,他揉著她的腦袋,氣得很:“平時在家和小霸王似的折騰我,現在居然覺得不好意思了,有什麼不好意思的楊綿綿,你覺得你麻煩我是很不好意思的事情嗎?”

    楊綿綿被他摁在懷裏,聽著他的心跳聲,不知怎麼的覺得有點難為情:“我哪裏有折騰你。”

    “行了,就那麼幾本?還有沒有想借的,一起吧。”荊楚松開她,看到她微微發紅的耳朵,忍不住想要捏一捏。

    “其實,還是有幾本的……”

    “一起借了吧。”

    楊綿綿又一口氣借了二十本書,荊楚一看書名就覺得頭大,竟然全都是極為專業的各類著作,物理化學天文數學都有,他反正是看不懂的。

    “你看得懂?”

    “看不懂才要看,看得懂我就去看小說了。”楊綿綿摸了摸書,好勝心油然而起。

    荊楚覺得她看書總比之前和變態殺人犯玩兒來得好,因此特別支持:“夠嗎,不然我們可以再借點。”

    “一次只能借30本,我借滿了……”

    荊楚:“……”小羊真兇殘。

    就在他們提著書往外走的時候,鄭家民他們正好背了書包準備離開,眼看兩撥人就要撞上,楊綿綿剛想轉身往回撤,就被眼尖的鄭家民看見了:“楊綿綿?”

    她看見自己暴露,但荊楚還在書架間沒有被發現,趕緊做手勢示意他往後退,荊楚失笑,故意走上前去,而鄭家民已經走過來了,口吻很篤定:“楊綿綿,真的是你,你也來覆習嗎?”

    楊綿綿迫不得已轉身:“我來借書”

    鄭家民看到她兩手空空(書都在荊楚手上提著呢),也不戳穿,只是抿了抿嘴,開口問:“馬上就要高考了,過半個月就是一模。”

    楊綿綿想想,嗯,好像開學的時候老師說過這件事兒:“所以?”

    “你要不要來和我們一起覆習。”高而清瘦的少年在冬日的夕陽下看起來似乎有些微的臉紅和忐忑,書架的影子拉得很長,他仿佛可以聽見自己咚咚咚的心跳聲。

    楊綿綿偏頭思考怎麼拒絕看起來才沒那麼不通人情,然後她找到一個借口:“我和別人一起覆習了。”她指的別人是鄧曼玲和童欣。

    鄭家民好像有點失望,但並沒有多糾纏,只是說:“大家同學三年,今年是最後一年了,高考完可能就各奔東西了,我覺得不管怎麼樣……不要留下遺憾吧,姒筱雯其實沒那麼討厭你。”

    要是擱在以前,楊綿綿可能會冷笑著問“說完了,你是來替姒筱雯當說客的嗎”,但現在她卻挺心平氣和地聽完了:“大家氣場不和,和討厭不討厭沒什麼關系,處不來就是處不來,謝謝你的好意,但是我從來沒有遺憾過什麼。”

    鄭家民好長時間沒說話,半晌才說:“那好吧,我走了。”

    “再見。”

    “再見。”

    這插曲在一開始並沒有引起楊綿綿的註意,直到晚上吃了飯,她在房間裏津津有味看書的時候,荊楚過來算賬了。

    “小羊,你就不和我解釋一下嗎?”

    楊綿綿一頭霧水擡起頭來:“解釋什麼,你想聽這個龐加萊猜想嗎?我還沒搞懂。”

    “……”荊楚在她床上坐下,“我是指,今天你不想讓我被你同學看到的事兒,”他倒也不是真的生氣,就是想知道她究竟是怎麼看待他們之間的感情的,“你不想被別人知道我們在一起?”

    楊綿綿眨眨眼:“被他們看見了明天老師要找我辦公室談話。”

    “那你就不覺得,我可能會傷心嗎?”

    她瞪大了眼:“傷心?為什麼?你好脆弱。”

    荊楚:“……”他要反思一下,究竟是他想太多還是這丫頭太沒良心了。

    楊綿綿想了想,丟了書,坐到他腿上,床咚:“我不喜歡他們的。”

    荊楚頓了一秒鐘才反應過來,楊綿綿的腦回路偏了,她以為他在吃醋——和小男生有什麼好吃醋的,除了他們和她一樣年輕。

    “我又不是沒有年輕過。”他捏著她的臉,雲清風淡地回答。

    床單:“所以還是吃醋了對吧……”

    床:“男人就是這樣要面子,永遠不會承認這種事情的╮(╯▽╰)╭”

    書桌:“其實荊楚還是很介意比綿綿大了十歲的。”

    楊綿綿雙手交疊,下巴擱在自己的手背上,趴在他的胸膛上,盯著他的眼睛,篤定地點點頭:“果然還是吃醋了”

    她吧唧一下在他臉上重重親了口,然後爬起來說:“我不喜歡他們,我比較喜歡你的身材,給我摸摸?”

    睡衣:“(#°Д°)綿綿你個女流氓!不過我喜歡!”

    “停停。”荊楚把她的手從上衣裏拉出來,“你還是繼續看你的書吧。”

    “小氣鬼。”楊綿綿哼了一聲,重新埋頭在書裏,“對了,我想明天再去一次。”

    “這還不夠你看嗎?”荊楚看著桌上被壘得老高的書,生怕它們倒下來砸到她,一本本給她放到架子上,“夠看很久了吧。”

    楊綿綿眨眨眼:“你在想什麼,這怎麼可能呢,我認真看的話,一個禮拜吧。”她指著磚頭高的一部書說,“今天時間太倉促了,這本書有點深奧,看的不大懂,我要明天再去借一本簡單的,噢,對了,明天是周日,我可以一整天都在那裏!~\(≧▽≦)/~”

    荊楚揉揉她的頭發:“那就不要看太晚,明天早晨我送你去圖書館吧。”

    “好。”

    第二天荊楚起來晨跑完還買了早飯回來的時候,楊綿綿還睡得和死豬一樣,他喊了幾聲都沒辦法把她喊醒,只能認命不管她了。

    早飯放餐廳的桌上,貼上便條告訴她在微波爐裏熱幾分鐘能吃。

    找了保溫杯給她兌了蜂蜜水,放在她的雙肩包裏,免得她去圖書館口渴又舍不得買飲料,沒忘記把她的水果味鈣片塞進去,當零嘴吃也不錯。

    想了想,又在她的錢包裏夾了幾張鈔票,她的碎花小錢包裏只有十幾塊錢,真是慘不忍睹。

    雙肩包:“o(*^▽^*)o荊楚真是個好男人!”

    碎花錢包:“(⊙v⊙)附議!尤其是我從來沒有過超過一百塊錢〒▽〒”

    保溫杯:“o(≧v≦)o~~大家對綿綿保密好不好,給她一個驚喜!”

    米娜桑:“~\(≧▽≦)/~讚成!”

    所以當楊綿綿睡到十點鐘起來吃過早飯到圖書館的時候,發現自己包裏多了好多的東西。

    筆記本裏還夾著一張便條:如果同學請你吃東西,不要拒絕,可以回請她們。

    楊綿綿看著這張紙條,再看看鄧曼玲拎著三杯熱奶茶過來,頓時有了一種很驚奇的感覺。

    “珍珠奶茶。”鄧曼玲抱歉地笑笑,“不知道你喜歡什麼味道,就買了原味的。”

    “呃,好的,謝謝。”

    童欣一邊喝著奶茶一邊過來問題:“綿綿,這道題怎麼寫?”她坐過去問的時候正好看到楊綿綿看的書——《費曼物理學講義》,“這是什麼鬼?”

    “我剛看的,物理學的基礎,有些地方還是不大明白啊……”楊綿綿這是頭一次非常嚴肅地記著筆記。

    童欣一頭汗:“你看這個幹什麼,你想報這個專業?”她自然而然問起來考大學的事,“你是想考什麼大學呢?”

    楊綿綿一楞,發現自己從來沒有考慮過這個問題。

    馬上就要高考了,高考完就該填志願了,她想讀什麼學校,想讀什麼專業呢?完全沒有想過。

    鄧曼玲說:“我是想讀醫的,童欣你呢?”

    “我應該是會去讀會計經管之類的熱門吧,我媽想我讀這種,好找工作。”童欣托著頭唉聲嘆氣,“我明明想去讀導演的。”

    楊綿綿:“……”媽蛋她完全沒有想過這種嚴肅的問題。

    而與此同時,荊楚問常雁有沒有時間去喝一杯咖啡,常雁對他突如其來的邀請有點驚訝:“有事?”

    “有點事情……想和你聊聊。”

    常雁雖然有點奇怪,但還是點點頭,兩個人的話題先從小琪開始,荊楚問了問小琪的近況,常雁道:“我勸她參加高考,她說決定試一試,最近在家裏覆習呢,我托人把她插班進了一所公立學校,不過校風不大好,我傾向於她在家覆習,或許我應該請個家教。”

    “看上去她已經走出陰影了。”

    “那也只是看上去,她不想讓我擔心,但是我知道她其實一直都在做噩夢,我只希望時間可以治愈一切。”常雁輕輕嘆了口氣,繼而打起精神,“言歸正傳,你特地來找我,究竟是為了什麼事?”

    荊楚斟酌著字句:“我知道你研究過不少高智商罪犯的案例……我想知道,依你之見,那些天才們為什麼會走上這麼一條路。”

    “你是希望我以專業學術的方式還是……”

    “隨便聊聊。”

    常雁沈吟了一會兒才說:“我覺得,也許是因為無聊吧,他們可以輕易而舉得到普通人一直所追求的東西,普通的事情對他們來說沒有挑戰,但殺人不一樣,刺激,挑戰……也許都是。

    我在美國念書的時候跟著導師做過一個案例就是這樣,兇手第一次犯案就是因為無聊,他在華爾街工作,收入百萬,有個非常棒的女朋友,毒品、性~愛都已經無法帶給他刺激的時候,他選擇了殺人,把應召女郎一個個帶回家裏來殺死處理掉,警方到他殺害第六個女孩子到時候才把他抓獲,我們和他進行過很多次的對話,他的殺人動機就是那麼簡單又難以置信。”

    荊楚閉著眼深吸了口氣:“謝謝你常雁。”

    “不客氣。”常雁攤了攤手,“我可不可以冒昧問一句,你怎麼突然想問這個了?”

    荊楚不露聲色:“有一個陳年舊案……”他沒有說下去,常雁也就知趣得不再多問了。

    手機:“荊楚想問這些幹什麼,他沒看什麼案子啊。”

    手表:“笨,他是在想綿綿!”

    風衣:“綿綿才不會變成變態殺人犯呢!”

    手表:“但是,綿綿需要引導,她的聰明應該放在正確的事情上才對。”
作者: a0955231435    時間: 2016-8-22 11:27 AM

本帖最後由 a0955231435 於 2016-8-22 11:41 AM 編輯

第68章 趴體

   “她們請我喝了奶茶,所以我就買了紅薯,坦白說一點也不好吃,不甜,還死貴,三個就要十三塊。”吃晚飯的時候,楊綿綿這麼和他說。

    荊楚摸摸她的頭表揚:“有進步,別心疼錢,千金散盡還覆來。”

    “哼哼。”

    “還有幾個月就要高考了,緊不緊張?”

    “我會考第一的,沒有第二種可能!”她斬釘截鐵地回答。

    荊楚看著她驕傲的表情微笑:“那麼,想好考哪個大學,讀什麼專業了嗎?”

    楊綿綿卡了殼,想了會兒說:“上不用交學費的唄,有獎學金的唄,所以我不會要保送的,我會自己考,等我考了第一就有大把的學校捧著獎學金來找我。”

    “最好的學校在北京。”

    楊綿綿這次回答得很快:“我讀南大,不去北京,這裏才是我的家。”她所熟悉的夥伴,她所熟悉的城市是這裏,所以哪怕北京的學校更好,她也不會離開。

    “綿綿,你的天分不止於此。”荊楚放下了筷子,非常認真地對她說,“以你的天賦,不應該讀一個普通的大學,讀一個普通的專業,然後找一份工作,朝九晚五上下班,你捫心自問,你甘心嗎?”

    楊綿綿不吭聲了,她戳了戳米飯,一把推開:“吃飽了。”蹬蹬蹬跑回房間去還一把關上了門。

    荊楚看著她剩下的大半碗飯,哭笑不得:“我是該慶幸她終於學會挑食了嗎?”

    不過既然楊綿綿暫時不願意提及這個問題,他也不打算提及,反正她還小,還有足夠的時間去思考自己的未來。

    不管怎麼樣,她有朋友了,一切都在變好不是嗎?

    “綿綿,出來喝牛奶。”他熱了牛奶喊她,喊了三遍都沒人應,去她房間一看,這丫頭看書看得都快走火入魔了,“燈是不是不夠亮?當心看壞眼睛。”他拍拍她的背示意她挺起胸膛。

    楊綿綿挺直了背脊發現自己前面依舊是一馬平川,她喪氣地重新趴了回去:“完全沒有自信。”

    荊楚笑噴了:“你有這張臉還有什麼不自信的啊。”

    “所以我無法忍受我自己居然平胸!”她拉開睡衣領口往下面瞄了一眼,更郁悶了。

    “咳咳咳!”荊楚把牛奶放她書桌上,“趁熱喝。”頓了頓,他決定還是不要說其實還是有點弧度的,沒她自己想的那麼糟。

    十點鐘的時候他又敲了敲門:“該睡了啊,明天你要上課的。”

    楊綿綿戀戀不舍:“我再看一會兒。”

    “那我關門了。”荊楚張開懷抱,“我和書,你選一個吧。”

    是讀完這本書呢,還是去和荊楚膩歪一會兒呢?這是一個艱難的命題。最後她拿了書爬上床,擰亮床頭燈繼續看。

    荊楚哭笑不得:“別看了,看壞眼睛,過來我抱一會兒。”

    楊綿綿哼唧兩聲,沒動,荊楚就笑:“連拿喬都學會了啊。”一邊說著一邊去抱她,把她抱進懷裏,順手把書給放旁邊的床頭櫃上了。

    “還給我啦。”她翻身去拿,被荊楚用力按著不讓動,一次兩次的,她好勝心就上來了,論力氣她是比不過他的,但是可以取巧啊,所以她一點沒猶豫就把手伸到被子蓋住的地方去了。

    荊楚被她奇襲一招,倒吸口冷氣,松了一只手去抓她,楊綿綿看準機會,從他身上翻了過去,把書拿回了手中。

    她是側身睡在床沿上的,搖搖欲墜,荊楚想把她抱回來又擔心她作怪摔下去,只能自己退一步,挪了地方睡到了她原本占著的半邊,然後把她板回床上:“當心摔下去,再摔到腦袋怎麼辦?”

    “失憶唄。”楊綿綿心滿意足地看完最後幾段,把書合上,窩進他的懷裏,“困了。”

    荊楚也說不清楚和她的相處模式,說是戀人吧,這樣睡一張床他也真沒什麼想法,還要隨時提防著她出奇招,但不是戀人吧,他真的又很喜歡和她擁抱接吻,覺得這一刻是一天中最美好的時光。

    這種微妙的平衡點,他自己都說不清楚是怎麼一回事。

    “睡吧。”他親了親她的臉頰。

    “不,”楊綿綿卻睜開了眼睛,指責他,“你敷衍了事,這個不算。”

    在她看來,所有不是舌吻的親親都不是親,是給小孩子的,她是絕對不會算數的。

    “你呀。”荊楚失笑,點點她的嘴唇,俯身吻了上去。

    她的雙唇柔軟如春季初綻的花蕾,她的舌尖裹狹著蜜糖與他相會,氣息交融間,他聞到她不知從何處散發的幽香。

    他雙手捧著她的面頰,卻感覺到她的手在他的腰背來回,他分出一只手去捉住她的手,十指相扣,雙唇微微離開,銀線隱隱:“再鬧就不乖了啊。”

    她這才閉上眼睛享受他的親吻,他這樣的一個男人,吻卻非常溫柔,或許是始終對她懷有愛護之心,疼惜之意,他的親吻鮮少激烈,多是含著她的舌尖輕輕吸吮,又或輕舔唇瓣,在唇角落下一吻。

    這也就難怪楊綿綿那麼喜歡和他親親了,絕對是享受。

    連小夥伴們都不出聲了,默默看著,靜靜享受著片刻的寧靜與溫馨。

    直到楊綿綿被荊楚哄睡著,它們才開始小聲耳語:“誰統計了,剛剛親了多久?”

    鬧鐘:“這種事兒當然問我啊,十五分鐘吧╮(╯▽╰)╭”

    枕頭:“荊楚親的好溫柔啊,我都不敢出聲了呢。”

    床單:“所以太舒服綿綿睡著了是吧?”

    被子:“哼哼,你們看不見的地方他們抱住了,荊楚還拉著她的手。”

    窗戶:“外面的月亮真好,希望以後每一天都可以這樣入夢,大家晚安。”

    米娜桑:“晚安好夢~zz”

    寂靜的夜晚被手機鈴聲打破,此時是淩晨一點。

    楊綿綿閉著眼從床頭櫃上拿了電話:“餵——”大半夜的誰給她打的電話?

    “隊長?”柳玉在電話那頭也驚悚了。

    楊綿綿一秒鐘醒了過來,腦袋裏閃過兩個字:完了!

    她怎麼就忘了兩個人換地兒睡了呢!一失足成千古恨t^t

    她捂著嘴把手機丟在荊楚身上,然後縮進被窩裏當鴕鳥,荊楚是被她丟過來的手機砸醒的:“誰?”

    柳玉心虛極了:“打擾你了隊長——那個,出命案了……”打攪了隊長好事會不會被滅口啊,人生真是太艱難了〒▽〒

    幸好荊楚完全沒在意,一邊聽她簡單匯報案情一邊穿衣服:“什麼情況?”

    “一個小時前,有個夜班的出租車司機發現有個人鬼鬼祟祟到路邊丟了一個大行李箱,他打開來一看——屍體,還是殘缺的。”柳玉惡心得要命,“感覺最近喜歡碎屍的變態越來越多了。”

    “我馬上來。”荊楚掛了電話,衣服穿好,拍拍被子裏的那一坨東西,“綿綿?”

    楊綿綿裝死。

    “出來,親一下,我要走了。”明天是周一,看樣子他也是沒有時間去接她下課的,她估摸著會直接回家,兩個人不知道要多久不見呢。

    楊綿綿這才磨磨蹭蹭從被窩裏探出頭來,荊楚在她額頭、臉頰和唇上連吻三記,叮囑道:“鬧鐘給你訂好了,明天上課別遲到。”

    她哼唧了一聲,把臉埋回了被子裏。

    等荊楚匆匆趕到警局的時候,柳玉特別鬼祟地湊過去,誠懇得道歉:“隊長,我不是故意的,我不會說出去的……”她做了一個拉拉鏈的動作。

    荊楚心想,我說了是蓋著棉被純睡覺估計你也不信,他幹脆就不解釋了:“少羅嗦。”

    柳玉把嘴閉得緊緊的。

    沒有暖床的楊綿綿後半夜睡得不踏實,翻來覆去滾在大床上,姿勢一會兒擺成大一會兒擺成c,最後氣得坐起來:“一個禮拜就兩天可以過來蹭被窩,哪個殺人犯那麼不長眼!去死吧!”

    床:“綿綿,心情不好可以再滾兩圈,反正我結實╮(╯▽╰)╭以後也不會嘎吱嘎吱響噢!買得安心用得放心!”

    壁燈:“其實我們一直都在期待拉燈,你們速度真慢╭(╯^╰)╮”

    被子:“就我一個人可憐荊楚嗎?”

    電視機:“你不是一個人。”

    被子:“我本來就不是一個人。”

    楊綿綿:“餵,我要睡覺了,你們可不可以閉嘴不要啰嗦!”

    “害羞了!(w)”

    “肯定是!(w)”

    “說得對!(w)”

    “好期待!(w)”

    楊綿綿用手捂住耳朵:“吵死了。”

    床頭櫃:“嫌我們吵╭(╯^╰)╮”

    壁燈:“那就不要告訴她抽屜裏有秘密╭(╯^╰)╮”

    床:“唉,傻綿綿。”

    楊綿綿一咕嚕爬起來,開燈,拉抽屜,可就是拉不開:“說,到底裏面有什麼?”

    床頭櫃:“荊楚不想告訴你,我就不告訴你!”

    楊綿綿氣壞了:“你不告訴我你吊我胃口幹什麼?”

    床頭櫃:“(^^*)在你的心上,自由得飛翔……”

    “不想吐槽你們唱歌的品味了,有沒有不唱這種洗腦歌的?!”

    “有。”床清了清嗓子,突然開始搖起來,“妹妹你坐船頭,哥哥在岸上走,恩恩愛愛纖繩蕩悠悠~~”

    楊綿綿:“……”

    第二天她盯著兩個黑眼圈去上課,鄧曼玲有點奇怪:“昨天沒有睡好嗎,好嚴重的熊貓眼啊……”

    楊綿綿想,我該怎麼告訴你昨天晚上我男朋友家裏的東西開了午夜party,從“妹妹坐船頭”唱到“村裏有個姑娘叫小芳”,居然還有唱“大河向東流”和“千年等一回”的,她真是受夠了。

    荊楚聽歌的品味雖然也很奇怪,老是什麼《thesouthwind》、《ves》,唯一比較耳熟能詳的是《莫斯科郊外的晚上》,每次開車的時候他都會放,完全不曉得為什麼那麼喜歡聽(因為‘我的心上人坐在我身旁’嘛),像她喜歡聽的《威風堂堂》《虎視眈眈》就正常多了嘛。

    她完全不知道的是有一天在房間裏聽《威風堂堂》,荊楚從門外經過,一口水全都噴了出來,想推開門又沒推開,在外面站了很久,還是默默走開了。
作者: a0955231435    時間: 2016-8-22 11:28 AM

本帖最後由 a0955231435 於 2016-8-22 11:42 AM 編輯

第69章 食人

    課間,鄧曼玲拉著她說了一個八卦:“你聽說了嗎?”

    “什麼?”知道的八卦太多太勁爆完全不知道你們在神秘哪個。

    “今年開學的時候,十班剛轉來的一個轉學生,本來好好的,但是前兩天……跳樓了。”

    楊綿綿嚇了一跳:“沒聽說啊?”

    “說了,一早上大門就說了啦,你自己太恍惚沒聽見。”發圈冷靜道,“聽說是因為班裏的謠言太厲害了,不過幸好被救下來了。”

    “什麼時候的事情啊?”

    “就是周五晚上,大家都放學了以後,她一個人偷偷爬到天台上,要不是被保安看到還不知道怎麼樣呢。”鄧曼玲小聲說,“學校不讓傳,我也是聽說的。”

    楊綿綿聽過也沒放心上:“高三壓力大,難免的,哪個學校都有,沒事兒。”

    “不是啊。”童欣也湊過來八卦了,“不是因為學習壓力大,聽說是傳了很不好的話。”

    鄧曼玲追問:“不是因為高考啊?這個時候還會有別的事兒嗎,失戀了?”

    童欣遺憾地搖搖頭:“聽說十班的人都被一個個叫去辦公室過了,嘴巴緊得不得了,問不出來。”

    “別人的事情,我們聽過就算了,還是想想馬上要來的一模吧。”

    鄧曼玲的態度就好像是一班其他每一個學生的態度,八卦一下也就過去了,誰也不會把太多的心思放在這裏。

    楊綿綿也是,直到她知道想跳樓的那個人是誰。

    “你說是誰?”

    “陳悅,新轉來的,以前是私立高中的,不知道為什麼突然在高三轉學啊,不過我聽說她休養過幾個月。”

    論八卦,誰也比不過這些一天到晚在學校裏的家夥,校長每天上幾次廁所都一清二楚(雖然並沒有什麼用)。

    “我聽說了,是因為她們班裏有一個正好是她表姐的朋友,和別人說她被強~奸過,說她不自愛不檢點什麼的……”

    “啊,怎麼會這樣……”

    “對啊,說她招蜂引蝶,穿得暴露所以才被人……說她怎麼還有臉來學校……”

    楊綿綿哢嚓一下咬了下去。

    筆:“綿綿,冷靜點,咬我我不疼你牙疼。”

    楊綿綿:“0.0不好意思。”她把筆放回去,從桌肚裏抽出手指餅塞嘴裏磨牙,這據說是給小寶寶吃的,但是她覺得用來磨牙也很棒,所以經常會買來滿足一下嘴巴。

    “冷靜不了,這真是夠了。”楊綿綿哢嚓哢嚓啃骨頭一樣嚼著餅幹,“這是什麼世界啊。”

    她之前很費解為什麼陳悅那時的第一反應竟然是打她,但現在好像隱隱約約明白了,也許在那個時候,陳悅感受到的並不是死裏逃生的慶幸,而是對未來黑暗的絕望。

    高三絕大部分副科都已經被主課占據,除了體育課之外,為了保證大家勞逸結合,老師們還會鼓勵大家體育課出去活動一下,呼吸一下新鮮空氣,但作為學霸聚集的一中,大多數人還是選擇了埋頭苦讀,只有少部分人決定出去透透氣。

    楊綿綿就是出去透氣的,天還沒有回暖,教室裏關著門窗悶得慌,她沿著操場的小路慢慢走著,結果手機居然響了,她的手機通訊錄裏就三個人:荊楚、鄧曼玲、童欣,想也知道是誰了。

    對於警察蜀黍會在這種時候給她發短信,楊綿綿表示很意外很意外。

    荊楚的短信很簡單:小琪去你們學校插班了,應該是在十班。

    楊綿綿回:啊,這麼巧

    十班是個很特殊的班級,在一中的幾十個班級裏,它不上不下,但絕對很特殊,因為十班的學生有一大半都是交了讚助費進來的,因此時常會有插班生,大家都見怪不怪了。

    沒有想到除了陳悅以外,小琪也轉過來了,不過從側面也表現了,常雁對她是真的不錯,一中的學習氛圍和師資力量遠超過其他學校,當然,讚助費也很貴就是了。

    說曹操曹操到,她剛這麼想著,就聽見體育館後門的小巷子裏有人說話,楊綿綿上前幾步,就聽見小琪在那裏說:“我不明白你為什麼要因為那些愚蠢的話而退學,今天你可以退學,以後你想怎麼辦,自殺嗎?”

    “你不明白!”陳悅的聲音帶著歇斯底裏的瘋狂,“他們都知道了,每個人都知道了,我要怎麼辦,為什麼,為什麼是我遇到這種事情!”

    “你冷靜一點。”小琪試圖說服她,“這不是你的錯,一切都已經過去了,你總得重新開始,馬上就要高考了,你難道還打算在家裏躲一輩子嗎?”

    “每一個人都知道了,他們都在嘲笑我,你沒有經歷過,你怎麼會明白我的感受?”陳悅推了小琪一把。

    “誰說我沒有經歷過,我經歷過比你更可怕的事,對你來說,那只是一晚上,幾分鐘的恐怖,我呢?我遭受了整整兩年的折磨!可你不能永遠停留在過去,你要堅強一點”小琪蹲下來安慰她,“沒有人會嘲笑你的,是你自己想太多了。”

    楊綿綿聽著她們的對話,覺得心情有點覆雜,她在原地呆了很久,最終還是沒有走上前去,轉身離開了。

    也許她對於陳悅來說,是那段不堪回首的經歷的見證者,她還是不要出現去刺激她了,只希望和她有著相同經歷的小琪能夠幫助她走出那段陰影吧。

    死亡有什麼用呢?除了你的父母,沒有人會為你的死而傷心。

    站起來吧,總有一天你會發現,活著比死亡更好。

    晚上她一邊在家裏泡腳一邊和荊楚打電話說這件事:“真是不能理解,被強~暴是她的錯嗎?怎麼一個個都來指責女孩子不檢點,神經病啊,這是在為罪犯開脫嗎?”

    “這個社會對女性有很多不公平,對受害者太苛刻,對犯罪者太寬容。”荊楚見過不知多少相似的案子,哪怕最後強奸犯判了刑,刑滿釋放後依然瀟灑地活著,而作為受害者的女性可能自殺了、得了憂郁癥,被折磨一生一世,“而且,強奸案絕大多數都是熟人作案,綿綿,長點心。”

    對於荊楚的提醒,楊綿綿嗤之以鼻:“瞧瞧,明明是那些人要犯罪,幹什麼要女孩子小心點兒?我穿得少就是我活該啊,那你被搶劫怪你錢多咯?”

    荊楚嘆了口氣:“我知道你說得對,但我能怎麼辦,綿綿,我想想我曾經遇到過的這些案子,就覺得你不在我眼前我擔心得不得了。”

    “有什麼好擔心的!”她拔高了聲音,“誰不長眼試試。”

    荊楚放低了聲音:“可我現在就擔心得不得了,怕你晚上睡覺睡不好,怕你踢被子,怕你忘記喝牛奶。”

    “……哼哼,”她突然領會了他話裏的意思,無非就是一個“我想你”,這讓她覺得有點不好意思了,踢了踢水盆裏的水花,水盆尖叫一聲:“不準玩水,要灑出去了!”

    她訕訕地停下了動作,嘀咕道:“誰讓你在加班的……你的案子呢?”

    “案子比較簡單,就是……有點特別。”荊楚想起這個案子就覺得毛骨悚然。

    楊綿綿好奇地追問:“多特別?”

    荊楚並不想回答:“你該睡覺了。”

    “不說就不睡!”她居然學會這麼威脅人了,手段之幼稚讓她的手機都忍不住囧了,可荊楚偏偏吃這一套:“好吧,是吃人。”

    “什麼意思?”

    “一個男人把他的女朋友吃了然後拋屍,結果被一個夜班司機看到了,報警了,案子很順利,但你簡直無法想象他在和我們形容吃人肉的那種表情。”荊楚搖了搖頭,“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別多。”

    楊綿綿噢了一聲:“是有點惡心。”

    “不和你說了,你該睡了。”荊楚轉移了話題,“海盜在不在,讓他陪你睡,別怕。”

    楊綿綿:“……”她一點都不怕,不過還是喜滋滋接受了他的好意,“在呢。”

    海盜瞥了她一眼,淡定地趴在床尾掃了掃尾巴。

    “門窗關好沒有?”

    門&窗:“廢話!”

    “關好啦。”她拖長聲調。

    “牛奶喝了嗎,鈣片和維生素片吃了沒有?”

    牛奶箱&藥瓶:“吃啦╮(╯▽╰)╭蜀黍好啰嗦!”

    “你好啰嗦。”

    和楊綿綿打了二十多分鐘的電話,他從辦公室裏走出去:“怎麼樣?”

    “供認不諱,但是說實話隊長,他的描寫太惡心的,記錄做的我都吐了。”剛剛從廁所吐過回來的柳玉抹了抹嘴巴,“真變態。”

    其他人深有同感。

    畢竟,不是所有殺人犯都會陶醉地和警察描述“她的舌頭肥嫩多汁回味無窮,比接吻更令人著迷”“她大腿的肉鮮嫩細致,淋上醬汁更勝生魚片”。

    等到荊楚忙完這個案子,已經是半夜一點多,雖然24小時內破案,但因為案子的變態程度,所有人的心情都不怎麼好,一個個懨懨下班。

    荊楚原本是想開車回家的,但剛剛開出警局就改了主意。

    奧迪車:“↖(^w^)↗要去綿綿那裏嘛,好棒!”

    完全被看穿了荊楚毫不知情。

    他有楊綿綿家裏的鑰匙,輕輕推開門的那一剎那,他看見在門邊悄無聲息看著他的海盜,他確信如果來者不善,它會沖過來朝著他的動脈來一口。

    “噓——”他比了一個噤聲的手勢。

    海盜退後幾步,卻沒有放松警惕。

    荊楚也不在意,他脫了外套搭在椅背上,走到床邊看著她,楊綿綿睡得很熟,一點沒有醒過來的跡象。

    他輕輕出了口氣,摸了摸她的被窩,還是暖暖的。

    電熱毯:“我有乖乖給綿綿取暖噢╭(╯^╰)╮”

    荊楚也不知道自己怎麼鬼使神差想過來看她,明明都那麼晚了,而他也十分疲倦,只是那一剎那,突然很想很想見她,明明昨天才分開,就覺得想得不得了。

    簡直是中了邪似的,可愛情不是如此嗎?

    荊楚俯下身來,在她臉頰上吻了吻,然後起身拿起外套想走,誰知道腰上突然多了一雙手:“大半夜的來我家,我報警了啊。”

    荊楚失笑,柔聲道:“吵醒你了?”

    “那麼晚了,”她揉著眼睛開了燈,“你怎麼過來了。”

    “來看看你。”他輕輕說,“我有點想你了。”

    楊綿綿托著頭看了他幾秒鐘,然後張開懷抱投入他懷裏:“好吧,看在你那麼誠實的份上,我們先親一下。”
作者: a0955231435    時間: 2016-8-22 11:29 AM

本帖最後由 a0955231435 於 2016-8-22 11:44 AM 編輯

第70章 羞辱

    天氣一天天暖了起來,雖然依舊是要穿著毛衣,但臃腫的羽絨服卻是已經可以脫下了,高三的學生們卻猛然發現,咦,為什麼高一高二的學弟學妹們穿上了新校服?

    “真好看,我們這種運動服醜死了。”鄧曼玲趴在欄桿上看樓下來來去去的學生,“水手服啊。”

    童欣也羨慕:“我們也可以換校服就好了。”

    “已經有人和老師反應了,不知道老師會不會讓我們也換。”

    “還有半年了,不大可能吧?”

    “但是畢業照的時候穿這個去拍太醜了啊。”

    學生們對新校服議論紛紛。

    等到課上,張老師也說起了這件事:“學校的意思是,大家如果想換就統一換,不能亂七八糟的,不過你們馬上就要畢業了,也就拍畢業照的時候能穿穿,我是不建議大家花這個冤枉錢的。”

    下面的學生騷動了起來,議論紛紛。

    張老師雙手一按:“那我們來征求一下大家的意見,想換的就舉手吧。”

    他低估了班裏女生的愛美程度,百分之九十以上的女生都舉了手,男生也過半,畢竟相比於肥大的運動服,白襯衫和西褲更加像是言情小說裏的標配。

    不過,這其中當然不包括窮光蛋楊綿綿,雖然課桌在那裏不停叫囂:“綿綿,新校服很好看誒,你穿了保證秒殺所有人!”

    “……”你們動動腦子,前提是你們都有的話,這校服那麼好看但絕壁很貴好嘛?!

    買不起。

    張老師發了一張通知要大家回去找家長簽名,同意的就可以順便把錢交上來了。

    放學的時候童欣還問楊綿綿:“綿綿,你換嗎?”

    “沒錢。”她面無表情地回答,校服只能穿半年,雖然很好看,但實在不劃算,她現在就算買得起也不會舍得花這個冤枉錢。

    再說了,她就算是穿醜醜的校服也好看!哼╭(╯^╰)╮

    但是晚上荊楚去訓練館等她下課的時候就看到了她塞在書包裏的通知,她順手夾在了作業本裏帶了回來,也不知道為什麼居然沒有小夥伴吭聲提醒她。

    “不提醒當然是因為想讓荊楚看到嘛!”

    “就是,賭五毛蜀黍也想看綿綿穿水手服!”

    “想想都覺得棒棒噠!”

    雙肩包沈思片刻,一語中的:“一群心機biao。”

    接下來是異口同聲的反駁:“助紂為虐的你有什麼資格那麼說!”

    鉛筆盒:“你們到底學過成語沒有!這明明叫狼狽為奸!”

    真是夠了。

    但荊楚正如它們所期望得那樣看到了通知,等楊綿綿洗完澡出來,他就問:“你們要換新校服了?”

    “不換,太貴了,就穿半年不劃算。”

    荊楚回憶起之前路過一中的時候看到的學生們:“是要換那種白襯衫格子裙的?挺好看的。”

    楊綿綿不吭聲了,過了一會兒才仰頭說:“人醜穿什麼都沒用。”

    荊楚忍俊不禁:“這倒是,不過……”他瞧著她,眼裏都是笑意,“我倒是挺想看你穿的,一定好看。”

    楊綿綿把頭扭過去:“反正我是不會換的。”

    “我親一下,換給我看吧。”荊楚逗她,“再附贈周末的糖醋排骨。”

    楊綿綿立場不堅定:“跟我回家多親一會兒的話就答應你。”

    荊楚摟著她的腰俯身親了她一口:“成交。”

    雙肩包:“……綿綿,你是女孩子,為什麼你老想著親荊楚是占便宜呢。”

    但不管怎麼說,第二天她還是帶著錢去交了。

    校服很快就發了下來,幾乎所有人第二天都換上了新校服來上課,張老師一看就笑了:“還真的精神了啊。”

    比起松松垮垮的運動服,西裝襯衫的學生們看起來都更精神飽滿了,一個個走起路來都自帶bgm和特效的。

    而楊綿綿中午去食堂吃飯的時候已經被很多人偷拍過了,她煩得不得了,可又不想浪費飯菜,只能黑著臉把飯吃完。

    回教學樓的路上特地挑了食堂後面的小路走,誰知走著走著,又碰上熟人了。

    是小琪在那裏和陳悅吃飯,兩個人坐在僻靜的花壇邊吃饅頭包子,小琪在勸她:“你不能總不在大家面前出現啊,難道還能逃避一輩子嗎?”

    “我不想去。”陳悅低聲說,“他們都會看我。”

    她說得也並不是假話,雖然絕大多數人並不認得她是誰,但總有好事之徒會指指點點,這讓原本就敏感的陳悅更是猶如驚弓之鳥,除了上課,絕不在人面前出現,只有小琪因為和她有相似的經歷,才能和她一起說說話。

    否則她覺得每一個人和她搭話都是在嘲笑她。

    小琪因為這個問題還特地去詢問過常雁,她雖然不是專攻這方面的,但畢竟也是心理學的專家:“你的同學已經有很嚴重的心理問題了,很有可能發展成抑郁癥,再次自殺,我建議她的父母盡快帶她去看心理醫生。”

    “我說過了,但是她不肯,說不想被別人知道這件事,醫生會笑她的,她之前和媽媽回鄉下老家了一段時間,最近才回來。”小琪自己也飽受曹家兄弟的迫害,時不時會做噩夢驚醒,但是常雁及時和她溝通聊天,她也勇敢堅強,現在已經慢慢從陰影中走出來了。

    當她看到和自己有相同經歷的陳悅依舊在掙紮時,她就忍不住想要幫她一把,告訴她她沒有錯,她們都沒有錯。

    然而她沒有想到,悲劇竟然就這樣再一次降臨到了陳悅身上。

    那天是周五,在最後一節課上完以後,教室裏就沒有人了,除了留下來值日的兩個學生,十班今天值日的就是陳悅和另一個男生劉偉毅,他在那裏裝模作樣擦黑板,實際上卻偷偷看著陳悅。

    已經是四月份,愛俏的女生都穿得單薄鮮艷起來,明明都換了新校服,可陳悅卻還是套著以前的舊校服,灰樸樸的,看起來醜極了。

    可是劉偉毅看到過她她踮起腳來擦黑板的樣子,露出了一截小蠻腰,細細的,白白的,特別引人遐想,讓他想起來自己在小攤販手裏偷偷買來的影碟。

    娘的,管他呢,反正她也不是個處了,都被人上過了,反正也不幹凈了。他在心裏催眠著自己,心一橫,一把把在擦窗台的陳悅摁倒了,身體壓著她,一只手去剝她的褲子。

    陳悅原本還想掙紮一下,但是他這個動作一做,曾經可怕的記憶頓時湧上心來,她渾身戰栗起來,手腳僵硬,腦袋空白,根本無法做出反應。

    而她這樣的表現卻被劉偉毅認為是默認,他摸了她一把,一邊解他自己的褲帶一邊罵:“媽的,果然是個騷娘們,還真沒冤枉你,就是賤,看到男人都動不了腿了吧!”

    他把陳悅摁在窗台上欲行不軌,腦後卻突然被砸了一下,他回過頭,發現是小琪:“媽的,別管閑事,滾!”

    小琪氣得要死,拿著掃把打他:“你幹什麼,你個混蛋!禽獸!強~奸犯!”

    “呸,誰是強~奸犯,她又沒反抗!指不定艸她的時候她多舒服呢!”劉偉毅罵罵咧咧,在那裏理直氣壯地反駁,好像自己一點兒也沒有錯似的。

    小琪那一剎那想起自己躺在福利院裏的時候,她拼命忍耐,恐懼得覺得心都要跳出來,隨時會猝死。

    她那麼害怕,一點兒也不敢反抗,可這代表什麼,代表她允許他侵犯自己了嗎?

    “我打死你!”小琪新仇舊恨在一起,咬緊牙關死命打他。

    可她的力氣能有多大,一下兩下劉偉毅還心虛不反抗,但打疼了他他哪裏會就此罷休,一把抓住掃帚,用力奪了過來,反倒是拼命朝著小琪頭上打去:“勞資都說了讓你別多管閑事了!你也是犯賤吧!”

    小琪不是會等死的人,抄起旁邊的椅子反抗,可她畢竟瘦小,力氣也天生不如男生,被劉偉毅一腳踹中肚子,疼得蜷曲在地上。

    劉偉毅被打出了血更是被激起了火氣,一邊踢小琪一邊拽著陳悅,把她壓倒課桌上想繼續。

    陳悅呆呆站在那裏,身體僵硬如木頭,眼淚不停往下掉,劉偉毅死活進不去,罵她:“你他媽不會動啊,勞資看上你是給你面子,反正你也不幹凈了,還不如給我爽一爽!”

    “呵。”他聽見一聲冷笑,頸後傳來一陣灼燙和劇痛,他眼前金星四射,頓時失去了知覺。

    楊綿綿面無表情地把他推到了旁邊,不遠處有人在喊:“綿綿,你去哪裏了?”

    “等我回來。”楊綿綿知道陳悅靠不上,交代了小琪一句,走出去和鄧曼玲她們說:“我有點事,你們先回去吧。”

    鄧曼玲好奇地往十班教室的方向看了一眼,卻沒有多問:“那我們先走了。”

    “再見。”

    她轉身取出電話,給自己的教練打了個電話,說今天感冒就不去了,做完這一切,她才回到十班的教室,把門一關,往講台上一坐,看著小琪幫陳悅穿好褲子,扶到一邊坐下。

    陳悅抱緊自己,哭著蹲了下來。

    “你只會哭,他欺負你,就是因為你只會哭,不敢告訴同學,不敢告訴老師,不敢報警,你不是問為什麼你會遭遇這樣的不幸嗎,不是因為你穿得暴露,不是因為你不自愛,就是因為你太軟弱,他們不怕。”楊綿綿冷冷看著她。

    小琪心有不忍:“綿綿,你別說了,你不知道……”

    “我知道,我們很有緣分,陳悅,你打我那一磚頭,我還沒有找你算賬呢。”

    陳悅聽見這話,慢慢擡起頭來,她認出了楊綿綿,尖叫起來:“是你,是你!你為什麼要報警!如果你沒有報警,就沒有人會知道了!”

    對於她的恩將仇報,楊綿綿只是平靜地看著她:“被強~奸你怪自己,我救了你你卻怪我,陳悅,你已經沒救了。”

    她居高臨下地看著她,“你自己想不明白,那你這一輩子都不會想明白了,這個世界上不只有你一個人不幸,更多的人好好活著,你太軟弱,所以他們會欺負你,你太軟弱,所以你一輩子都走不出不幸。”
作者: a0955231435    時間: 2016-8-22 11:29 AM

本帖最後由 a0955231435 於 2016-8-22 11:45 AM 編輯

第71章 教訓

   陳悅只是哭泣,沒有回應她的話。

    而楊綿綿也放棄了說服她,她又不是瑪麗蘇,光靠嘴炮就能逆轉別人的想法,陳悅的想法已經根深蒂固,除非進行長時間的心理治療,否則她根本就不可能好轉,更不可能被她今天罵一頓就醒悟過來。

    她從講台的抽屜裏找到了跳繩用的繩子,用它把劉偉毅的手腳都捆了起來,小琪楞了楞:“你要幹什麼?”

    “你白挨打了?她白被人欺負了?我說我現在去告訴老師處分他,你覺得陳悅會不會沖過來再打我一次?”楊綿綿對小琪的態度還算不錯,樂意和她解釋自己的做法。

    果然,小琪並沒有表示反對。

    劉偉毅醒過來的時候就看到一盞刺眼的白熾燈,他瞇了瞇眼睛,覺得脖子後面疼得要命,而他的手腳都被捆住了,無法動彈:“你們幹什麼?”

    “不要怪我,要怪只能怪你自己,誰讓你長得欠揍呢,是吧?”楊綿綿冷笑一聲,摁住他的頭,把他往水桶裏壓。

    劉偉毅的腦袋猛地被塞進水裏,他呼吸不暢,吸了幾口水,劇烈地嗆咳起來,想要掙紮著出來。

    他力氣大,第一次竟然被他順利掙脫了:“你瘋了嗎?”

    “看起來你很享受的樣子,那我們繼續吧。”楊綿綿第二次把他的頭摁在了水裏,這一次,劉偉毅打翻了水桶,整張臉憋得通紅:“你他媽謀殺啊!”

    “謀殺?我不覺得我是謀殺,就好像你不覺得你是在強~奸一樣,反正你也不反抗咯,反正你也很享受咯,我怎麼能算是謀殺呢?”

    劉偉毅消耗的體力一次比一次大,他再次從水桶裏掙紮出來的時候破口大罵:“你神經病啊,發什麼瘋,你最好弄死我,否則我肯定找人輪你!你他媽給我等著!”

    “等著呢!”楊綿綿從某個同學的抽屜裏借了一把美工刀來,“我不會殺你的,我就是讓你感受一下窒息的樂趣,不過呢,你要是反抗的話,我就在你手上劃一刀,放心,不像電視劇裏演的橫著割,豎著割,沿著你的靜脈割開來,然後你的血會慢慢流出來,你不是很想爽一爽麼,這個夠不夠刺激,夠不夠爽?”

    劉偉毅這時才覺得害怕:“你瘋了啊!”

    楊綿綿死死把他的頭摁在水裏,一字一頓道:“女人沒反抗就不算強~奸?你他媽現在也沒反抗啊!我也不是在謀殺,對吧!”

    “嗚嗚!”水桶裏冒出一串串的氣泡。

    “女人反抗你以為她是想要,你他媽有病吧,世界上怎麼可能會有人享受強~奸,你現在享不享受謀殺?”

    “什麼女人被強~奸是活該是不檢點是蒼蠅不叮無縫的蛋,那我現在殺你也是你活該你長得欠揍你他媽讓我看了不爽!”

    劉偉毅的臉已經被憋得通紅,好像下一秒就會背過氣去。

    水桶眼淚汪汪:“住、住手吧……會死的。”

    楊綿綿拉著他的頭發把他的腦袋粗暴地拉了出來:“現在,你還覺得你自己有道理嗎?”

    劉偉毅喘著粗氣,驚恐地看著她:“你、你個瘋子。”

    “呵,你現在知道怕了吧,剛才欺負人的時候怎麼不覺得?”

    “你給我等著!”

    “報警,告訴老師還是你爸爸媽媽?”楊綿綿嘲諷道,“隨便你,不過你試試看會不會有人信你,你有沒有這個臉說出去。”

    劉偉毅兇狠地盯著她。

    “我知道你家在哪兒,我知道你父母在哪裏上班,甚至我知道你為什麼會想這麼做,因為你自卑,你成績差,長得醜,家裏還很窮,和十班那麼多富二代在一起,很自卑吧,你喜歡的女孩子根本一眼都不看你,你想找存在感,真是可憐蟲。”

    這一番話徹底激起了劉偉毅的怒氣,他掙紮著站起來,但他的腳早就被繩子和桌子綁在了一起,他一跤摔在了地上。

    “我不會殺你的,你一點價值都沒有,不過如果你再敢欺負人,下一次就沒那麼容易了,我要是想殺人,一點線索都不會留下。”楊綿綿蹲下來,在他耳邊說,“畢竟,這個世界上要讓一個人徹底消失的方法,實在是太多了。”

    她這句話說得輕柔,但劉偉毅渾身一顫,只覺得背後發毛,褲襠一陣濕熱,竟然是嚇得失禁了。

    楊綿綿輕蔑地看了他一眼:“在這裏好好反省吧,蠢貨。”

    走出校門,陳悅依舊是呆呆楞楞的,楊綿綿對劉偉毅的所作所為她都看在眼裏,可她沒有絲毫的好轉,她唯一關心的依舊是:“他會說出去嗎,萬一他們都知道了怎麼辦?”

    小琪求助得看向楊綿綿,她看起來十分失望:“我今天所做的一切,看起來對你都沒有任何的觸動。”她真的放棄了,“算了,我不想管了,扶不起的阿鬥。”

    楊綿綿對陳悅是一句話都懶得多說,轉身就走了,連告別都懶得說。小琪雖然嫌棄陳悅爛泥扶不上墻,但還是把她送回了家自己才回去,常雁已經下班了,在家煲湯喝:“今天回來的晚了,老師留堂了?”

    “姐,今天……”小琪猶豫了一下,還是把晚上的事情和常雁說了,問道,“我覺得這樣下去不是辦法。”

    常雁聽完,關掉煤氣竈,嘆了口氣:“小琪,我已經說過,你的同學現在需要的是心理治療,學校這樣的環境會加重她的病情,尤其是今天又發生了這樣的事情。”

    “姐,你幫幫忙吧,我怕她這樣下去真的不行,她就算是報仇也比這樣好啊。”

    常雁經不過小琪的哀求,答應和陳悅通個電話,可沒有想到的是,陳悅的父母接到電話回女兒的臥室一看,看到的卻是她躺在床上割腕的模樣,血流了一床單,她睜著眼睛,一眨不眨看著天花板,兩行眼淚從眼角滑落到鬢發。

    陳家父母立即打了120急救,可被擡上救護車的那一剎那,陳悅對著母親說:“媽,我是真的不想活了。”

    這不是她第一次嘗試自殺。

    等楊綿綿知道這個消息時,陳悅已經退學,小琪和她通過一次電話,她的父母終於決定把她送去進行心理治療。

    “她會好起來嗎?”體育課上,小琪和楊綿綿站在高台上眺望操場。

    楊綿綿回答:“不會,她是一個懦弱的人,所以她只會逃避,永遠不會想要再回到這個正常的世界裏來。”

    陳悅最好的結局,大概就是在醫院或者家裏,與世隔絕得過完這一生。

    她的悲劇來源於周大志的罪惡,而加速了她悲劇的是這個可悲的社會,最後導致她結局的,是她自己的軟弱。

    小琪依舊擔心:“那劉偉毅有沒有來找過你的麻煩?”

    對於這個問題,楊綿綿挑眉冷笑一聲:“你說呢?”

    陳悅離開以後就是一模的考試,所有人的註意力都被考試成績所吸引,她所有的事也被大家所遺忘,不覆再談。

    楊綿綿也是如此,她已經盡了自己所能做到的努力,而路怎麼走,卻是自己的選擇。

    而現在,她也正處於人生最迷茫的時間。其余人都知道要好好讀書,考上一個好大學,可對她來說,考上名校易如反掌,她迷惘的是不知道自己以後該走上一條什麼樣的路。

    她拿這個問題去問過荊楚,可荊楚卻笑著說:“綿綿,你要走什麼路是你自己選擇的,我沒有辦法給你建議,我只支持你就夠了。”

    我想要走什麼樣的路,變成什麼樣的一個人,以後做什麼樣的事呢?

    楊綿綿一直在反覆問自己這個問題。

    結果發現自己想不出來,一直以來,她的願望就很簡單,努力賺錢吃飽飯,好好活下去,大家說讀書那就讀書,簡簡單單,有了空可以睡一覺就是偷得浮生半日閑,從來沒有想過別的。

    讀書對她來說太容易,她從來沒有提起過興趣,課外書也就是看看小說。

    直到那一天去圖書館,她聽見它們的議論爭辯,完全聽不懂,那好像是另一個世界的事情了。

    “你說,有什麼事兒我可以一直做卻不會覺得無聊呢?”楊綿綿在床上烙了半天的餅,覺得實在睡不著,一翻身就壓在荊楚身上,把他壓醒了。

    荊楚睜開眼,看見她趴在自己身上,還翹著腿,不滿地踢著他:“別睡了。”

    你這樣翻身也要我睡得著啊。荊楚嘆口氣,摸著她的頭發:“綿綿,世界上不是只有你一個高智商的人。”

    “我知道啊。”

    “他們在做什麼呢?”

    “什麼都有。”

    “那有沒有你想做的呢?”荊楚握著她的手,逐一撫摸她的手指,楊綿綿被他愛撫得很舒服,像是被順了毛的貓一樣覺得渾身骨頭都懶洋洋的了。

    “金融沒興趣,科研太無聊。”她側頭聽著他的心跳聲,居然漸漸有了睡意。往他懷裏拱了拱。

    荊楚換了個姿勢,把她摟在懷裏,沿著她的脊椎骨慢慢撫摸,輕輕拍著她的背,甚至捏捏她的耳朵,楊綿綿瞇著眼睛,打了個哈欠說:“我真的想不出來我要做什麼。”

    “別急,你還很小。”荊楚被她大半夜吵醒沒得睡覺一點兒也沒有不高興,他只是安慰她,“這不是需要立即作出決定的,也不是一旦決定就不更改的,但是綿綿,你知道自己是寶貝嗎?”

    她困得迷迷糊糊:“我是你的寶貝嗎?”

    床單:“(w)寶貝!”

    枕頭:“(w)親愛的!”

    被子:“(w)我的甜心!”

    被睡著的大床:“( ̄_ ̄|||)你們還能更肉麻嗎?都小聲點兒,綿綿要睡覺了!”

    “你當然是我的寶貝。”荊楚失笑,看她困成那樣也就不再解釋,“睡吧,乖乖。”

    他知道她的珍貴之處,無論是她的聰明美貌還是她的善良可愛,都是他所珍視的一切,他不希望她埋沒自己的才能,而是希望她能走到自己的能力所能及的最高點。

    更重要的是,不要走錯路,現在她已經朝著好的方面發展了,不是嗎?
作者: a0955231435    時間: 2016-8-22 11:30 AM

本帖最後由 a0955231435 於 2016-8-22 11:45 AM 編輯

第72章 異常

    楊綿綿始終沒有找到自己的答案,但是這並不妨礙她繼續看書,浩如煙海的書籍填充著她空虛寂寞的大腦,猶如久旱逢甘霖,簡直欲罷不能。

    每個周末她都會和鄧曼玲、童欣去圖書館,她們覆習她看書,也許是因為相處的時間多了起來,等到二模考試將近的時候,她們已經能算是好朋友了。

    今天也不例外,楊綿綿到了圖書館就借了厚厚一打書,心無旁騖挑了個位置開始看。

    保溫杯過一段時間就開始喊:“綿綿,該喝水了,一天八杯水不要忘記!”

    她喝水的空隙看見鄧曼玲和童欣在小聲爭論什麼,她眨了眨眼睛:“你們倆覆習完了?”

    童欣回答:“沒呢,玲子,我覺得你想多了,我們還是好好看書吧。”

    “我真覺得不對勁。”鄧曼玲據理力爭,“我姐從來不會說這樣的話。”

    楊綿綿想了想,從筆袋裏拿出書簽夾在自己看的那一頁:“我們出去吃點東西吧。”

    圖書館旁邊的肯德基裏,楊綿綿點了一份套餐,肉痛得捂著錢包,想轉移自己的註意力:“你姐姐怎麼了?”

    鄧曼玲咬著吸管皺眉:“我覺得我姐是出事了,她一個禮拜之前說去畢業旅行,在廣西那邊,可是好長一段時間我都聯系不到她,扣扣微信都不回,打電話也打不通。”

    童欣插嘴:“她不是發短信來說沒事了麼。”

    “那不是很奇怪麼。”鄧曼玲把手機短信拿給她們看,“我姐問我給翠翠餵食沒有,翠翠是我們家的鸚鵡,去年就死了。”

    童欣一聽,也覺得怪怪的:“她一直沒接電話嗎?”

    “其實昨天晚上她給我打電話了,說一切都好,這邊挺不錯的,讓我們不要擔心。”鄧曼玲咬著嘴唇,“可是之前短信的事怎麼說呢,我和我爸說了,但是他根本沒當回事,說這次我姐去他拜托了老家的一個親戚,算是姑媽,肯定不會有事的。”

    童欣又倒回去了:“是自家親戚那應該沒事吧,你給你那個姑媽打過電話嗎?”

    “我磨著我爸打了,姑媽說我姐挺好的,每天在附近找景點玩兒。”

    “那肯定是你想多了吧。”童欣下了結論。

    鄧曼玲嘆了口氣,自己心裏也沒底氣:“我也覺得可能是我想多了,但就是不怎麼放心,綿綿你說呢。”

    楊綿綿吃著薯條,突然問了個問題:“我記得去年你好像帶了黑臂章,是誰去世了?”

    鄧曼玲冷不防她那麼問,楞了一楞才說:“是我媽……她是癌癥。”

    “噢。”楊綿綿沒想到會是這樣,有點尷尬,頓了一會兒才說,“那給你姐姐打個電話吧。”

    “現在?”

    “嗯。”

    鄧曼玲撥通了電話,不解道:“給我姐打電話幹什麼?”她話音剛落,電話就通了:“餵,玲玲?”

    鄧曼玲還沒來得及講話,那邊楊綿綿就把電話拿過去了:“餵,姐姐,我是玲玲,你在那邊怎麼樣啊?”

    那邊停了一會兒才回答:“挺好的,就是最近比較忙。”

    “媽媽很擔心你啊,讓我和你說註意身體,別生病了給姑媽添麻煩。”

    那邊頓了好一會兒才說:“知道了,媽媽身體還好嗎?”

    “還可以,就是老咳嗽。”

    “你讓她多註意,我在這邊挺好的,不說了,我有點忙。”那邊不等楊綿綿告別就掛了電話。

    楊綿綿把手機還給她:“你姐出事了。”

    鄧曼玲嚇了一跳:“啊?!”

    “別緊張,還能打電話就不嚴重,估計不是綁架什麼的,大概……掉傳銷窩裏了吧。”楊綿綿舔著手指上的番茄醬,“我錄音了,和你爸說報警吧。”

    鄧曼玲保持著=口=的表情看著她,然後給她爸爸打電話,但接電話的是一個甜美的女聲:“您好鄧小姐,鄧董在開會”

    “我的電話我爸也不接嗎?”鄧曼玲對著她火氣不小,“章予欣,你別太過分了!”

    “鄧小姐誤會了,董事長現在不方便接電話。”

    鄧曼玲啪一下掛了電話,氣呼呼道:“那個女人就是不懷好意,我是不會讓她登堂入室的!”

    楊綿綿:“……”這是董事長和秘書不得不說的故事嗎?

    “他不管拉倒,我自己去報警!”鄧曼玲反倒是被激起了性子,“我姐要真出了事,我看她怎麼和我爸交代!”

    但報警的事也並不順利,雖然警察表示可以立案,但因為線索不足,所以對於偵查的幫助並不大。

    沒有人知道鄧曼雲究竟是在什麼地方。

    鄧曼玲沮喪極了,坐在警察局的椅子上,眼圈就紅了,楊綿綿看了她一會兒,認命地嘆口氣:“你在這兒待著,我去找個人。”

    她點點頭,可卻抓住她的手不讓她走:“我該怎麼辦呢,我姐不會有事吧?”

    “你要聽實話嗎?”

    “當然!”

    “不會有事。”楊綿綿很肯定,“一般情況下,他們不會選擇殺人的,又不是恐怖組織。”頓了一頓又補充,“最多是洗腦吧。”

    但顯然這並不能安慰到鄧曼玲,她六神無主:“我該怎麼辦?”

    “……乖乖待著,好好學習天天向上。”

    誰知道看起來文弱的鄧曼玲此時卻爆發了相當可怕的勇氣:“不,我要去找她,我聽說他們是人帶人進去的,我要去找我姐,這樣不就知道她在哪兒了嗎?”

    “……勇氣可嘉。”坦白說這是楊綿綿自己會幹的事兒,但卻不適合鄧曼玲,“不過我覺得可以手機定位啊。”

    鄧曼玲:“(⊙v⊙)對哦!”

    這件事當然難不倒計算機高手白平,雖然連續打了三四個電話都被掛斷了,可鄧曼玲堅持不懈還是把電話打通了,電話一接通她張嘴就說:“姐,媽出車禍了,你趕緊回來!”

    那邊鄧曼雲楞了一下,但也裝作驚詫著急的樣子:“什麼?媽沒事吧?”

    鄧曼玲說:“在手術室裏還沒有出來,姐你快回來,不然……不然你可能見不到媽最後一面了。”

    楊綿綿心想,可以啊,這年頭大家都是演技派。

    可鄧曼雲到底是沒有直接答應,含糊著說忙不一定能趕回來,如果母親沒事就給她打電話雲雲。

    鄧曼玲問:“我姐能回來嗎?”

    “也許。”楊綿綿探頭過去看,“找到了嗎?”

    “嗯,在廣西的一個小縣城。”白平把地址打印出來給她們。

    荊楚把地址拿走:“我去辦這件事,你們倆就回去吧,明天還要上課。”

    “我們就這麼回去等消息嗎?”鄧曼玲瞪大了眼睛,“要等多久,一天,兩天,還是一個禮拜?”

    “我保證,一定盡快,好嗎?”

    最後鄧曼玲還是被勸回家了,可童欣偷偷和她說:“你別怪玲子緊張,她雖然家裏有錢,但是媽媽一直身體不好,化療做了好幾年了,她爸爸在外面有情人,本來還有點顧忌,現在是光明正大和別的女人在一起了,玲子和她爸的關系不好,她媽媽死了以後,她姐姐就是唯一對她好的人了,而且她們姐妹關系很好,她姐姐如果出事了,玲子這輩子都不會安心的。”

    楊綿綿沒有兄弟姐妹,不怎麼能體會這種兄妹感情,她只能說:“一定能找回來的,這不覆雜。”

    比起人販子,傳銷窩還是安全一點兒,畢竟人家只是求財,並不會危及生命安全,當然,前提是鄧曼雲不會做出什麼傻事。

    相信她也不會,如果她真的傻就不會想辦法和妹妹求救了,而今天的應答也充分表現出了她是一個很理智聰明的女人,因此楊綿綿並不擔心這件事,何況荊楚既然知道了,一定會盡力幫忙的。

    只是人算不如天算,計劃永遠趕不上變化。

    事情是這樣的呢。

    對於楊綿綿和荊楚而言,周末,尤其是荊楚不加班的周末,是難得可以親熱的時候,兩個人坐在沙發上,電視開著但根本沒有人看,一開始楊綿綿還和他聊傳銷的正事兒,但說著說著就親上了。

    要說這親親吧,和一開始的又有點不大一樣,最開始的時候楊綿綿很規矩,荊楚就更規矩了,可現在荊楚還很規矩,楊綿綿就不怎麼老實了。

    坐大腿就坐大腿,還要伸到人家衣服裏去摸摸蹭蹭,動手動腳,怎麼不安分怎麼來,這樣親著親著,當然比從前更進一步。

    荊楚也沒過分,就摟著她的腰,偶爾撫摸她的背脊,順便評價:“感覺一個多月下來你還是沒胖啊。”

    “對啊,胸不長就算了,還疼。”楊綿綿靠在他懷裏埋怨,“晚上睡覺的時候硌得疼死了。”

    “睡覺前熱敷一下,可能會好點兒。”荊楚摸摸她的頭,“正常的發育現象,別怕。”

    楊綿綿:“……”代溝啊代溝!

    而電話就是她打算說點什麼做點不規矩的事兒的時候響起來的,相當不會挑時間。

    “我聽不見,我們繼續。”她捂著耳朵想和他繼續接吻。

    荊楚摸摸她的臉:“乖,去聽電話,也許有急事呢。”

    “能有什麼急事啊,問我借作業?”她拉長著臉去接電話。

    結果那邊童欣劈頭蓋臉的一句話就把她砸暈了:“玲子說要自己去找人,我聽聲音好像都到車站了。”

    楊綿綿:“……”怪不得她們能做朋友,從某種角度上來說,鄧曼玲還和她挺像的。
作者: a0955231435    時間: 2016-8-22 11:31 AM

本帖最後由 a0955231435 於 2016-8-22 11:46 AM 編輯

第73章 陪伴

   “哪個車站?”

    童欣都快急哭了:“我不知道,她不肯告訴我。”

    “行了,我去找她,她一個人搞不定。”楊綿綿自視甚高,但並不覺得鄧曼玲有和她同樣的能力解決這些事。

    她打了鄧曼玲的電話,她那邊一接通就說:“綿綿,你不用勸我,我已經決定了。”

    “票買了嗎?”

    “在排隊。”

    “那幫我也買一張,我和你一起去。”楊綿綿看了看表,“我趕到車站要……你在哪個車站?”

    “就是南城站,我坐高鐵。”鄧曼玲磕磕巴巴說,“你要來?”

    “我陪你去。”楊綿綿頓了頓,又有點不好意思,“我們不是朋友麼。”

    鄧曼玲在那裏輕輕嗯了一聲,不說話了。

    “總之,你一個人去肯定不安全,我陪你去,等我一個小時,我馬上來。”楊綿綿用腦袋和肩膀夾著電話,一邊脫了睡衣睡褲,露出來雪白的大腿和纖細單薄的背脊,蝴蝶骨極為迷人。

    荊楚看了一會兒,找出她的毛衣套在她頭上,手卻從她的蝴蝶骨上緩緩滑過,等她掛了電話實在忍不住:“你就不註意一下嗎?”

    這丫頭的背還真的挺漂亮的,就是太瘦了,摸上去沒肉。

    “反正也沒胸,看了就看了吧。”她已經完全自暴自棄了。

    荊楚:“……”有的,雖然不怎麼看得出來,但從他的角度看,真的有,怪不得會胸痛,看起來是真的發育了。

    楊綿綿踮起腳來在他臉上親了口:“你會送我去的吧?”

    “行了小祖宗,你決定的時候問過我的意見嗎,這個時候就別假惺惺了。”荊楚捏捏她的臉,認命地嘆了口氣。

    兩個人到車站的時候已經是晚上十點鐘,火車站裏略顯冷清,楊綿綿老遠就看見鄧曼玲坐在候車大廳裏發呆了,旁邊放了個書包,塞滿了她出行要用的東西。

    “我來了。”楊綿綿言簡意賅,沒多廢話,“幾點的車?”

    “還有十分鐘檢票。”鄧曼玲從小都沒做過這麼大膽的事兒,其實心裏有點虛,楊綿綿能二話不說來陪她,她心裏不知道多感動。

    荊楚很不放心:“要麼我陪你們去吧。”

    楊綿綿一翻白眼,剛還和他纏纏綿綿親親熱熱呢,這會兒就開嘲諷了:“你就嫌別人不知道你是警察是吧,往那裏一站,人早跑了。”

    “嫌棄我啊。”荊楚沒好氣地揉揉她的頭發,“沒良心的。”

    鄧曼玲看到他們倆的互動,突然就楞了一下,還沒來得及猜出什麼,就看見荊楚掏了錢包,抽了幾張鈔票塞到楊綿綿手裏:“摳門的丫頭,錢拿著,別舍不得花,路上當心,有什麼事就給我打電話,到了那裏,乖乖等著警方消息,別自作主張又亂跑,我不在,沒人給你收拾爛攤子。”

    楊綿綿:“呵呵噠o(*^▽^*)o”

    又來這套。

    荊楚拿她沒轍,坐在她旁邊,想想又問:“那個帶了嗎?”

    “……帶了。”她明明是偷偷藏在包裏的,他是怎麼看見的。

    “給你三天時間,三天以後不管發生什麼事,你不回來我就去找你。”

    “別操心了,不會比之前那兩個更糟,我就是陪她去一趟。”

    但很顯然,無論楊綿綿怎麼保證,荊楚都擔心得不得了,他堅持讓她每天打一個電話給他,不然就翻臉。

    兩個人磨嘰到了檢票進站才算完。

    最後一班高鐵,車廂裏的人不多,鄧曼玲一坐下就忍不住八卦了:“綿綿,剛剛那個是白天的那個警察隊長吧。”

    “是啊,管刑偵的,一天到晚遇到變態殺人犯。”楊綿綿一想起半夜來電話說出命案了就恨不得把那個兇手碎屍萬段。

    打擾二人世界什麼的真是罪該萬死。

    鄧曼玲實在憋不住了,直接就問:“那他……你們是……那個關系嗎?”

    楊綿綿很坦蕩:“是啊。”

    “噢。”鄧曼玲一聽到這樣勁爆的消息,震了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可是,可是他比你大好多啊,你怎麼會選擇他啊?”

    作為一個正常的女高中生,鄧曼玲對於這種早戀的事兒也是挺敏感的,時不時也會和好朋友八卦一下誰和誰拉了個手被教導主任看到了,誰和誰是一對看到他們在樓道裏說話了等等。

    但同樣的,這個年紀的愛情都是青澀的,含蓄的,也就停留在下了自習一起回家,你給我帶瓶水我給你帶個香蕉什麼的,對一個眼神都會害羞的,而剛剛看到楊綿綿那麼大膽的行為,她有一種非常震撼的感覺。

    小夥伴的畫風完全不一樣!

    尤其是走的時候那個吻是怎麼回事!

    而且,楊綿綿那麼年輕,為什麼會找一個比自己大那麼多的“老男人”?這在鄧曼玲眼裏是很難想象的:“明明班裏有很多男生喜歡你啊。”

    楊綿綿冷笑:“那幾個毛還沒長全的小屁孩?”她細數荊楚的好處,“我們警察蜀黍長得帥身材好會做飯能賺錢懂照顧人,雖然偶爾羅嗦一點煩人了一點,但是完全瑕不掩瑜,哪裏不好了!”

    當然床說的那句話她驗證了後半句“溫柔體貼會疼人”,前半句還沒能驗證完,不過據她預測,肯定也不會令人失望。

    鄧曼玲張了張嘴,覺得這種虐單身狗的話題還是不要繼續了,但剛想閉嘴,又實在好奇:“他對你好嗎?”

    “我長那麼大,他是唯一一個對我那麼好的人。”楊綿綿給出了非常肯定的答案。

    這句話觸動了鄧曼玲的心事,她咬著嘴唇,輕輕說:“你別怪我沖動,但我姐是家裏唯一一個關心我的人,我媽病了好多年了,一年一年熬著,我看著都替她疼,所以她走了我不傷心,她是解脫了,不受苦了,我爸以前還裝裝樣子,後來我媽住院了,他就光明正大帶著他秘書到處開會,你以為我不知道那個女人是什麼心思,無非是想登堂入室,看中了我爸的錢而已。”

    家家有本難念的經,人人都以為鄧曼玲是白富美,但誰曉得她的日子也不好過,家裏只有一個姐姐關心她,她們母親臨死前拉著兩姐妹的手囑咐:“你們那個爸爸我是指望不上的,他要再婚也管不著了,但你們放心,該是你們的,我已經為你們討了來,男人靠不住,你們姐妹要互相幫助,別讓我走了也不安生。”

    “會找到的。”楊綿綿研究了一下靠椅,把椅背放平了,“擔心也沒用,到了地方就好了,睡吧,沒力氣就沒法做事了。”

    她率先閉上眼睛休息起來,鄧曼玲心裏雖然還七上八下不安得很,但畢竟有人陪在身邊,也就合上眼休息了起來,不知不覺就到了。

    楊綿綿在陌生的地方沒有安全感,並沒有睡熟,過一會兒就醒了,雙肩包就趴在她懷裏被她緊緊摟著:“綿綿,睡吧,有事我們都會喊你的。”

    她睡不著,卻也不想讓大家擔心,閉上眼假寐,莫名的,就想起那次她和荊楚出行,他在她身邊,縱然是陌生的車廂,她也睡得一夜安穩。

    如果有機會的話,還是想和他再出門一次,這一次,總該可以光明正大了。楊綿綿那麼想著,慢慢睡著了。

    車到達廣西某城市的時候已經是早上七點多,楊綿綿把熟睡的鄧曼玲推醒,兩個人草草洗了把臉下車,外面是熙熙攘攘的人群。

    這是陌生的城市,陌生的環境,鄧曼玲站在原地好一會兒都沒有回過神來,她不是沒有出過遠門,放假時也時常和姐姐一起旅行,但那個時候有親人陪在身邊,而不是像今天這樣惶惶不安。

    楊綿綿拉住了她的胳膊:“這邊走。”頓了會兒,她又說,“別怕,我會把你完整帶回去的。”

    鄧曼玲被她安慰了,抿了抿嘴笑:“綿綿,你真好。”

    “……”楊綿綿用力咳嗽了一聲,“你也很肉麻,言情小說看多了是吧。”

    鄧曼玲偷偷笑了笑,兩個女孩子結伴走出了車站。

    “我們要先坐大巴。”楊綿綿和她路上討論過了,先去當地警方那裏尋求幫助比較妥當一點兒,如果是她自己,她會選直接進傳銷窩一探究竟,但鄧曼玲畢竟不是荊楚,就是個戰五渣渣,還是別冒危險了。

    她的頭上要是再來一板磚,估計得真的失憶。

    鄧曼玲也沒她那麼膽大包天,她只是想盡快找回鄧曼雲而已,因此也沒有意見,兩個人找了一輛長途大巴。

    楊綿綿在路邊買了兩個玉米棒兩杯豆漿和兩個茶葉蛋,因為在車站的東西都貴一點,她心痛得捂住了錢包。

    鄧曼玲有點不好意思,掏錢想還給她:“我還你吧,多少錢。”

    “……其實是荊楚的錢。”楊綿綿雖然心痛錢,但她也並不小氣,“他們為人民服務咯。”

    她剛坐上車,手機就震動了起來,一看是荊楚的短信:“到了嗎?”

    “到了。”

    “吃早飯了嗎?”

    “吃了,花的你的錢。”

    鄧曼玲看著楊綿綿一邊啃玉米一邊很認真地回著短信,突然覺得自己在車上問的問題很可笑。

    年紀什麼的根本不重要,也許在她眼裏,荊楚這樣的男人陌生又不可親近,她看了就覺得害怕,但是如果楊綿綿喜歡……他們互相喜歡,那其他就不重要了。

    (其實並不是都不重要了,但是在這個年紀的女孩子心裏,愛情就足夠了。)

    大巴坐了整整三四個小時,忍受著車內難聞的味道和有些男人不懷好意的搭訕,鄧曼玲也就算了,楊綿綿坐在那裏就被坐在後排的男人搭過肩膀。

    她怎麼會對這樣的猥瑣男人客氣,直接從口袋裏掏出防身筆往他手背上狠狠一捅,冷笑道:“再敢把你的臟手放我肩膀上,我戳的就是你的眼睛!”

    這世道向來是人善被人欺,如果忍氣吞聲就必定會使得對方得寸進尺,與公交車上的騷擾如出一轍,不拒絕,對方就會靠上來上下其手。

    可楊綿綿那麼一發橫,對方就有色心沒色膽,訕訕縮回了手,假裝什麼事都沒有發生過一樣看著窗外。
作者: a0955231435    時間: 2016-8-22 11:31 AM

本帖最後由 a0955231435 於 2016-8-22 11:33 AM 編輯

第74章 找人

    縣城的汽車站比之前的火車站更亂一些,兩個人到達的時候是大中午,餓得饑腸轆轆,鄧曼玲說先找地方吃飯,楊綿綿沒有意見。

    但是車站附近死活沒找到可以吃飯的地方,楊綿綿嘆了口氣:“算了,我先給這邊的警察打個電話。”

    警察給了她一個電話,讓她到了喊人來接別亂跑,可惜這裏信號不大好,她走遠了一點才打通對方的電話。

    接電話的是一個很粗獷的男人,大嗓門震得她耳朵疼,語氣差得離譜:“你們這群小丫頭就是會添麻煩,要不是荊楚特地拜托我,我才懶得應付你們!我沒空接你們,你自己坐車過來!”

    楊綿綿撇了撇嘴,心裏不大高興,不過她也知道是給他們的工作添麻煩,所以也就沒吭聲,忍了下去。

    她決定等事情結束後在床上逼問荊楚她是不是只會添麻煩╭(╯^╰)╮

    電話還沒打完,她就聽見雙肩包尖叫一聲:“綿綿,看那邊!”

    楊綿綿掛了電話回頭,只看見鄧曼玲和一個男人拉拉扯扯,旁邊還有個中年婦女說著什麼,她湊過去一聽才聽見那個男人在說:“臭丫頭,還敢逃學,還不趕快和我回去!”

    那個中年婦女就在一邊勸:“女兒啊,你就聽你爸爸的吧,回家吧。”

    鄧曼玲死活不讓他們拉走:“我不認識你們!你們認錯人了!”

    圍觀的路人聽見這邊的響動,以為是女兒不聽話逃學了父母來找,因此只是多看了兩眼罷了,還有人感慨兩聲“現在的小孩子真是越來越難管了”

    “放開她,我已經報警了。”楊綿綿擠進人群,把鄧曼玲擋在身後。

    “你是同學吧,我們家的事兒不要外人來管!我管教自己的女兒!”

    “呵,”楊綿綿哂笑,“別說你不是她的父母,就算是,你這樣的管教方法我也是可以報警的,再說一次,放開她,不然我對你們不客氣了。”

    “小丫頭片子……”那個男人要去抓楊綿綿的頭發,被她一把抓住肩膀,一拳揍在了鼻子上,擡腿踢褲襠,動作一氣呵成,沒有浪費這段時間的勤學苦練。

    鄧曼玲都驚呆了。

    “再動手動腳,告你性~騷擾,現在,要麼我報警,要麼,滾。”

    畢竟是在光天化日之下,旁邊又有那麼多人看著,那對夫妻雖然很不甘心,但也害怕她真的鬧起來惹來警察,因此罵了兩句就走了。

    鄧曼玲嚇壞了:“怎麼回事,他們是誰?”

    “人販子。”楊綿綿覺得自己跟來實在是太對了,“別怕,沒事了。”

    鄧曼玲:“……”怎麼能不怕!她差一點就被人販子給拐走了啊!為什麼小夥伴居然可以那麼淡定〒▽〒

    接下來一段時間鄧曼玲就變成了驚弓之鳥,有人靠近她她就會有很大的反應,有個等車的男人從她旁邊走過去,她下意識地就往楊綿綿身邊挪了兩步,抱緊了胳膊。

    楊綿綿看看她:“……其實,你不用那麼緊張,這種幾率是很小的,有科學家研究說當你遇到一件倒黴的事情之後,接下來就不會發生更倒黴的事。”

    鄧曼玲一聽先松了口氣,過了一分鐘反應過來了:“那為什麼說屋漏偏逢連夜雨,你那個科學家是誰?”

    “我。”楊綿綿面不改色地承認,“未來的科學家。”

    鄧曼玲噗嗤一下笑了出來,整個人放松下來,就沒剛才那麼緊張了:“謝謝你,綿綿。”

    楊綿綿扭過頭,公交站牌熱情地說:“你們是在等公交車嗎,下一班公交要二十分鐘以後才會來噢。”

    “……”這不科學!楊綿綿摸了摸扁扁的肚子,指著不遠處的一家過橋米線說,“我們去吃點東西吧。”

    鄧曼玲點頭,她也餓了:“好。”

    兩個人去店裏吃過橋米線,米線很香,兩個人正埋頭苦吃的時候門外走進來四個人,三女一男,男的看起來老實憨厚,一個女的年紀略長,看起來是很熱心的鄰居大媽,另外兩個年紀相近,看起來才二十出頭,非常年輕。

    楊綿綿還沒發覺,鄧曼玲就驚叫一聲:“姐?!”

    鄧曼雲也楞了:“玲玲?”

    楊綿綿:“……”她不知道怎麼評價這運氣比較好,說倒黴吧,一下車就找到了要找的人,說幸運吧,還沒見著警察你就和人碰頭了,這下她們要走可不容易了

    她捧著碗,心想,果然有挑戰才有動力,荊楚啊,這可不是我自己找事兒啊,是他們自己碰上來的你可不能怪我啊!

    想到這裏,她吃碗米線喝了湯,拿著紙巾擦嘴,順便搶在鄧曼玲之前把話給圓了:“鄧阿姨快不行了,打你電話也打不通,所以我和玲玲特地來找你的,我們快點回去吧。”

    鄧曼雲也聰明,順驢下坡,對著那幾個人說:“我要回去見我媽。”

    那幾個人有點為難,那個大媽堆著笑臉說:“別急別急,你妹妹剛來這裏,不如跟我們到處逛逛吧。”

    鄧曼玲也配合著說:“我媽在醫院裏,我們還逛什麼,姐,快回家去,不然媽媽見不到你……”她說著說著,眼圈真的紅了。

    但鄧曼雲知道他們的據點,他們怎麼可能把人放走呢,甚至想著,不如一不做二不休,把這兩個孩子也騙過去算了,尤其是她們長得不賴,推銷起東西來肯定更有效果。

    想到這裏,他們就半拉半推的把她們拉出店門,楊綿綿發著短信,頭也沒擡:“你們是去哪兒啊,不是說等人來接麼?”

    “你們還有人?”那個男人突然警覺起來。

    “是啊,一個親戚。”楊綿綿鎖了屏,把手機放回包裏,“不過他說有事,要晚上才能陪我們找人,我說人已經找到了,我們是要去哪兒?”

    那個大媽推了推鄧曼雲,她艱難地回答:“我現在借住在朋友家裏。”

    楊綿綿挽住了鄧曼玲的胳膊,語氣平靜:“那就去姐姐那裏吧,鄧叔叔不是說了還要謝謝姑媽嗎?”她用手肘搗了搗鄧曼玲,她糊裏糊塗就點了點頭,心裏又有點害怕:“綿綿……”

    “沒事。”楊綿綿低聲安慰她。

    她們跟著那幾個人走過擁擠嘈雜的街道,路邊有買內衣的,寫著十元兩件,還有賣鞋子的,三十塊一雙隨便選,有賣小飾品的,手機貼膜的,熱熱鬧鬧,熙熙攘攘。

    走過這條小街就是一條臟兮兮的巷子,有流浪狗在垃圾桶裏翻找食物,看到他們來嗖一下跑了。

    而他們停下了的目的地是一棟老樓,是上個世紀的老房子,墻壁都斑駁了,鄧曼玲目瞪口呆,從來沒有想過自己的姐姐會住在這樣的地方。

    令人更瞠目結舌的在後面,十平米的地方,擁擠得排著幾個高低床,每個上面都住著人,臉盆在床底下堆積在一起。

    楊綿綿雖然窮,但好歹也是一個人住一間房,還真沒見過這樣擁擠的小房間,人往裏面一站就覺得透不過氣來了。

    更讓人後背冒冷汗的是這裏所有人都非常熱情,每一個人都要上來和她們握手,歡迎她們的到來,還要請他們吃飯,粗劣的大米和青菜蘿卜,簡陋到楊綿綿都不想吃。

    鄧曼玲悄悄問:“姐,你平時就吃這個?”

    鄧曼雲苦笑,不知道該怎麼和妹妹解釋這個地方,她本以為妹妹已經了解到她的處境,會報警救她,沒有想到卻傻乎乎一頭撞了進來。

    還有她的那個同學,怎麼看都覺得古裏古怪的

    “大妹子你聽我說,人有生老病死,但發財的機會只有一個,你媽媽肯定也是希望你揚眉吐氣,過上好日子的,而且現在啊借高利貸的人多兇殘啊,動不動就上門捅人的。”有人過來當說客,試圖說服她們不要回去,留在這裏發大財。

    鄧曼玲不解地眨眨眼,鄧曼雲小聲告訴妹妹:“我騙他們我爸做生意借了幾百萬的高利貸,媽媽生病了……我怕他們知道我們家的情況綁架勒索。”

    “……姐,你還不如讓他們勒索算了,反正爸的錢以後也會給那個小三!”鄧曼玲想起來都有氣。

    “輪到你們了,說什麼悄悄話呢。”旁邊的一個女生看了他們一眼,有些不滿。

    在這裏,她們的行動並沒有受到太多的限制,但唯一的一點是無論何時何地都有人陪同,不讓她們落單,並且積極遊說她們加入參與遊戲。

    包括講創業經歷啦,講過去啦,講發財以後怎麼贏回前女友怎麼回老家揚眉吐氣啦,全都是癡人說夢。

    但最可怕的是那股狂熱的勁兒,好像這裏每一個人都覺得自己會發財,成為富豪只是遲早的事,人人都是馬雲馬化騰,他們只缺少一個機遇而已。

    這就是洗腦的可怕之處了,人人都那麼說,處於這個瘋狂的環境中,絕大部分人都會被這種狂熱的氣氛所感染。

    聽起來很可笑,但其實並不,就好比從前人人都覺得炒股能發財,並不是大家不知道股票的風險之處,但那樣狂熱的氣氛感染了人,人失去了理智,當初希特勒亦是這樣狂熱的洗腦分子,德國人民又不是每一個都傻了,可就是會被感染。

    這是非常可怕的一件事。

    鄧曼雲在這裏的每一天都覺得驚心動魄,如果她不是富二代,如果她真的生在那麼一個家庭,也許她已經被他們洗腦,成為他們其中的一員了。

    而作為真正的窮光蛋,楊綿綿聽了這些話只有一個念頭——蠢透了。

    這裏的環境實在是太過糟糕,她並不想在這裏停留太長的時間,這裏不過是一個再普通不過的聚集點,沒有任何高層人士,她有點失望沒有找到有價值的線索,不過……能找到人也不錯了。

    “廁所在哪兒?”她決定不要在這樣的地方浪費時間,速戰速決。

    衛生間很小很臟,很多人共用一個,楊綿綿把鄧曼玲和鄧曼雲拉進來,然後把門反鎖了,這裏只有一個氣窗,所以陪她們來的兩個女人並沒有起疑。

    楊綿綿從馬桶蓋裏掏出了一個袋子,裏面是她的手機:“〒▽〒綿綿,這裏好臭,我們什麼時候可以走啊……”

    鄧曼雲一楞:“手機不是被她們收走了嗎?”

    為了防止他們報警,到這裏以後手機就被他們以保管為名強制收走了,要打電話必須在他們的監視之下。

    “那個是個模型,我剛來的路上‘借’的。”楊綿綿剛剛在那個賣手機、mp3的路邊攤上停留了兩秒鐘,就是順便借走了一個手機的模型,從外表看完全看不出有什麼差別。

    鄧曼玲:“……”我的同學如此酷炫我竟然無言以對!
作者: a0955231435    時間: 2016-8-22 11:48 AM

第75章 往事

    警察沖進來的時候,他們在廁所裏聽到眾人慌亂的腳步聲,有人想往廁所裏來,但是楊綿綿已經用拖把棍堵住了門,不讓她們撞進來。

    過了大約十分鐘,門被人一腳踹開,幾個穿著制服的男人闊步走進來:“不許動,警察!”

    “是我們……”鄧曼玲原本想說是我們報的警,但是被楊綿綿一把捂住嘴蹲了下來,在她耳邊說:“她們知道是我們報警的,你還想活著走出這裏嗎?”

    鄧曼玲恍然,乖乖蹲下來表示不反抗。

    警察就把這裏所有人都帶走了。到了警局分開關押後才把她們放了出來,有個警員把她們帶到旁邊的小房間裏坐下,一個人高馬大的男人就走了進來:“你們誰是鄧曼玲?”

    鄧曼玲舉手:“我。”

    “就是你報的警?”

    “是。”

    到了警察局,姐姐和朋友都在身邊,鄧曼玲終於沒那麼害怕了,有條不紊地回答警察的問題。

    而楊綿綿在打量這個男人,他看起來大概三四十歲,國字臉,長得雖然普通,但是一臉正氣,一看就像是人民警察,就是眼神有點兇,身上的肌肉過於發達,沒有美感,身上一股濃烈的煙味。

    對的,她得出的結論就是,她家的警察蜀黍不僅顏正身材還棒,關鍵是自從他們在一起之後她就沒有看見過荊楚再抽煙,比起這種臭男人來說簡直不能更好。

    “行了,做完筆錄你們就可以回去了。”這位警官揮手趕人。

    等楊綿綿走過他面前的時候他皺了皺眉:“你就是楊綿綿?”

    “是。”

    “你的擅作主張給我們的工作帶來了很大的麻煩!”他加重了語氣,神情不悅,“我希望你能夠聽從警方的安排,而不是自作主張。”

    這句話從荊楚嘴巴裏說出來楊綿綿都要翻臉,何況是這個陌生人:“你應該感謝我及時通知警方他們的據點,以及,為人民服務是你們的天職不是嗎?我可是奉公守法的好公民,沒有接到人本來也是你的失職,之前說好來車站接,你卻要求我們自己過來,路上碰見他們也怪我咯?”

    “強詞奪理。”他冷冷道,“如果不是看在……”

    “不是看在荊楚的面子上,你的案子就不查了嗎?”楊綿綿揚眉,“我想知道,你為什麼對我抱有那麼大的敵意,我做錯了什麼你要事事針對我?”

    “你有什麼值得我針對的?”他反問了一句,收拾了文件出去了。

    楊綿綿百思不得其解,打電話給荊楚告狀,他聽完先嘆了口氣:“綿綿,以前他和我一樣是在另一個分局就職的,那會兒我才剛退役,他是我的前輩,但是後來我到了南城,他卻被調到了廣西,你知不知道是什麼原因?”

    “……這還不容易猜麼,脾氣暴,說話直,得罪人,長得還沒你好看。”

    “咳咳,黃旭的脾氣是不怎麼好,也的確得罪了很多人,但他會被一下子調到那麼偏僻的地方,其實是因為一個案子的失誤,那也是一個連環殺人案,曾經造成非常大的轟動,和周大志的案子有點像,那是專門挑紅衣女人的入室搶劫案,一共死了9名女性,當時案子一點頭緒也沒有,其中一個受害者的妹妹就說她願意當誘餌引出兇手。”

    荊楚說到這裏,楊綿綿就已經猜到結局了:“……她死了,兇手沒抓到?”

    “是的,當時作為副隊長的他非常內疚,加上後來案子始終沒破,他被追究責任調職了,所以他很反感別人擅作主張自以為能抓到兇手的行為。”荊楚在電話那頭輕輕解釋。

    楊綿綿就嘆了口氣,沒說話了。

    黃旭站在外面抽煙,才剛剛點燃沒多久,手機就響了,他接起來先說:“你是來興師問罪的嗎?”

    “沒這樣的事,我們家綿綿不是那麼小氣的人。”荊楚語氣很溫和,不想刺激這位前輩,“她只是不知道怎麼和你說,所以托我來傳個話。”

    “什麼話?”

    “辦公室的天花板上有點東西,你可以去找找,在夾層裏。”荊楚說完,停了一會兒才道,“別再自責了,那麼多年了,你要是想離開那裏早就可以離開,你只是不想去面對,可兇手還是沒有找到,你不應該這樣消沈下去。”

    “都已經過去十多年了,兇手還能找得到嗎?”黃旭反問。

    荊楚慢慢道:“你聽說之前南城的雨夜屠夫案了嗎?”

    “聽說了,但是除了偏好紅衣女之外,並沒有什麼共同之處”黃旭說這番話就表明了,他從來不曾放棄過尋找兇手。

    “我有預感,這兩個案子之間,有我們不知道的聯系。”荊楚並沒有和其他人說起過這件事,他心中只是隱隱有這樣的預感,並沒有確鑿的證據,但是他相信,這句話會讓這個已經蟄伏十多年的老刑警重新活起來。

    一個刑警一輩子如果遇到過那麼一個案子,那麼這個案子,就會成為他的刑警生涯,甚至是他一生都過不去的心結。

    案子一天破不了,他就一天不會原諒自己,可如果有了一點點的線索,荊楚相信,他很快就會變回從前那個不放過任何蛛絲馬跡的老刑警。

    楊綿綿和鄧家姐妹在第二天就上了飛機飛回南城,只來得及匆匆休息一晚上,第二天就是二模考試。

    鄧曼玲雖然是盯著兩個大大的熊貓眼來考試的,但是因為姐姐已經平安到家,她心裏安定,考試的時候居然發揮得不錯,成績發下來居然比上一次爬了十幾名,順利進入了年級前五十。

    而一直在年級兩三百徘徊的童欣,這一次考試的成績也變成了一百五十一,兩個人都開心壞了,準備考完試去大吃一頓慶祝。

    鄧曼玲邀請楊綿綿去家裏吃飯,作為她幫助自己找回姐姐的感謝,但是楊綿綿拒絕了:“我今天要去別人家裏吃飯。”

    鄧曼玲秒懂,露出了特別意味深長的眼神。

    童欣這時居然敏銳起來:“你們倆有事情瞞著我。”

    “沒什麼事。”鄧曼玲不想出賣楊綿綿的秘密,挽著童欣的胳膊趕緊岔開了話題,“你今天去我家吃飯吧,然後我們一起寫卷子,我請了兩天假就有好多沒寫呢,桌上全堆滿了。”

    童欣頓時無限同情:“是啊,兩天發了十幾張卷子吧,你得補起來,講完二模的卷子就會講這個了,你還有時間。”

    兩個人說笑著進了地鐵站,鄧曼玲雖然家境不錯,但她上下學並沒有豪車接送,基本上都是坐地鐵來回,只有在惡劣的天氣情況下才會讓司機來接。

    “我覺得可以和同學一起上下學很好啊。”鄧曼玲笑瞇瞇地解釋。

    放學一起回家和課間一起上廁所一樣,都是增進同學感情的絕佳場合。不過到了鄧曼玲家中就會發現她的確是個不折不扣的白富美。

    她家住在富人區的別墅裏,寬敞的大別墅,附帶一個小花園,覆古的家居,還有專門負責燒飯的傭人,童欣每次來都覺得自己的好朋友絕對是屬於人不可貌相的一類。

    今天鄧父並沒有出現,出面招待的是鄧曼雲,她家教良好,非常懂得照顧別人的心情,以溫柔親切的態度對待妹妹的同學,並沒有因為童欣出身普通而擺出高高在上的姿態。

    她還問起楊綿綿:“你那個同學怎麼沒有來,我們應該好好謝謝人家。”

    “她要回去和她那個吃飯。”鄧曼玲吐了吐舌頭,在姐姐面前好像小了幾歲似的,“姐,我不知道該怎麼謝謝她,她家裏比較拮據,我怕送禮物她也不會收。”

    鄧曼雲想了想說:“你說得對,你同學可能自尊心會比較強一點,我們也不適合送太貴的禮物,但是不送也不合適,人家畢竟幫了我們很大的忙,這件事我來想吧,你快去和同學寫作業去”

    “謝謝老姐。”鄧曼玲笑瞇瞇地拉著童欣回了自己的房間。

    過兩天楊綿綿收到了一個護身符,小小的一個錦帶,系著紅繩,她翻來覆去看著這個護身符,不解地問:“你送我這個幹什麼?”

    “這次我和我姐都覺得很兇險啊,所以我們特地去廟裏拜了拜,求了護身符,是很有名的大師開光祈福的,你可一定要收下啊。”鄧曼玲說得很誠懇。

    楊綿綿拎著那個護身符看了半天,感覺應該不是很貴的玩意兒,噢了一聲就收下了。

    鄧曼玲暗暗松了口氣。

    護身符這玩意兒當然是不值錢的,材料便宜,但關鍵是要看是誰開過光的。那位開光的大師道行高深,南城不知道多少達官貴人想求他一道護身符呢,鄧曼雲也是托了人才能求來三個的。

    不過楊綿綿不識貨,她只是不想辜負朋友的好意,所以順手就給塞錢包裏了。

    護身符很認真:“我是大師開過光的!可以保佑你平安的!真的!”

    楊綿綿把錢包塞進了書包裏。

    護身符:“被無視了嚶嚶(>﹏<)”

    碎花小錢包:“表哭,我和你說噢,綿綿會把你放在我這裏就證明她很看重你啦,不是重要的東西她是不會放的。”

    護身符淚眼汪汪:“(⊙v⊙)真的嗎?”

    錢包:“當然!綿綿窮,最值錢的是就是我這裏的東西了!”

    楊綿綿:“……不廢話你們會死麼,吵死了!”

    護身符抽抽搭搭:“我可以保佑你高考考個好成績的,你不許嫌棄我〒▽〒”

    “沒有你我也可以考個好成績。”

    話是那麼說,但進入五月份,楊綿綿這個從來不看書的都看起書來了,這讓所有人都很驚訝。

    “你居然在看輔導書?”鄧曼玲都覺得不可思議。

    楊綿綿倒是不覺得奇怪:“背兩篇例文,作文比較煩。”語文和英語的其他都好說,可以靠背來解決,但是作文這種事兒就不在她的掌控範圍內了,她寫出來的作文就和例文一樣,幹巴巴的,永遠是中規中矩,沒有文采和靈氣。

    寫作這種事兒,還是要靠天分的。

    除了看看範文,她把所有課本,試卷和輔導書都找出來過了一遍,饒是如此,沒幾天也給看完了。

    童欣自嘆弗如:“你都看完了?”

    “是啊。”楊綿綿是為了保險起見才多看一遍的,原本她對高考不怎麼上心,但現在她覺得自己起碼得上一個好學校才行,不管她以後的目標是什麼,她都需要階梯。

    而楊綿綿要踩的,也必須是最好的那一階階梯。
作者: a0955231435    時間: 2016-8-22 11:58 AM

本帖最後由 a0955231435 於 2016-8-22 11:59 AM 編輯

第76章 介意

    眼看著五月倏忽一下就過去了一半,三模都考完了,比起之前摧毀信心的一模二模,三模的卷子容易了很多,據說是專門往簡單裏出給考生信心的,可成績一出來,高興的沒幾個。

    到了這個時候,該覆習的都覆習完了,老師們每天發的卷子也不再收上來批閱,就讓大家自己做,只在課上講一講。

    接著是長達十天的溫書假,可以選擇回家覆習,也可以選擇留校自習,大部分學生都選擇留在學校,就怕回家管不住自己,還不如留在這裏多覆習覆習,還能和同學討論討論,也方便去問老師。

    但也有少部分的學生回家打算請家教再抓緊最後一點時間提高一點兒的。

    楊綿綿當然選擇回家,理由很簡單,可可懷孕了……作為一只母狗,就算它的主人再怎麼不情願想要拆散鴛鴦,該好上的還是好上了,並且神速懷孕了。

    現在海盜每天早上出門就先溜達到可可家門口,等到可可被放出來散步的時候兩個人,不,是兩只狗一起走一會兒。

    可可性子活潑愛撒嬌,總是跑來跑去,最喜歡舔舔海盜的毛,再讓它給自己舔舔,連可可的老主人現在都認得海盜了,知道這是這一片有名的兇狗,尋常人都不敢靠近的。

    等可可放風時間結束,海盜再把它送回去,然後才去做自己的事兒,等到日暮西山,可可晚間散步的時間到來,他就再去看它一次,這一次它會帶點兒吃的給它,什麼肉包子啦香腸啦。

    老主人看著都搖頭:“在家狗糧不好吃的一口都不吃,現在吃這個倒是吃得起勁兒,這狗啊也知道搞對象。”

    總得來說,海盜的感情生活非常順利,順利地讓楊綿綿羨慕嫉妒恨。

    “我這裏還卡在那兒呢,你這裏居然都懷上要當爹了!”楊綿綿對著海盜痛心疾首,“你考慮一下我的心情好不好?”

    海盜淡定地坐在陽台上吹風乘涼,現在的天已經熱了起來,但也不至於熱得慌,晚上吹吹風感覺是最舒服的。

    “我很心痛,請你考慮一下你主人的心情好嗎?”楊綿綿也搬了個凳子坐在小陽台上吹風,“唉,做狗就是好,想來就來,我和荊楚一點兒進展都沒有呢,他什麼時候能對我有點別的心思呢?”

    荊楚最近對她那是真的更上心了——因為楊綿綿要高考了嘛,他有空就給她煲湯,禁止她吃任何可能導致高考當天拉肚子的東西,所以零食被禁了,冷飲更是被禁了。

    楊綿綿抗議過幾次:“高考對我來說真的輕而易舉,我要冰可樂!”

    “不行。”荊楚板著臉,鐵面無情,“你再聰明拉肚子拉到脫水也沒轍。”

    有過教訓的楊綿綿有那麼一點點的心虛:“可我真的想喝。”

    “小羊乖。”荊楚知道對她軟的最管用,馬上放溫柔了神色,親親她的嘴角,“來,我們抱抱。”

    楊綿綿馬上被轉移了註意力,抿著嘴要求:“要抱起來。”她身高悲劇,兩個人站在地上抱抱她都親不到他,只能等荊楚低頭,這讓楊綿綿很不服氣,所以每一次她都要站到沙發上去親他,親著親著難免抱一塊兒,荊楚就把她抱起來了。

    所以現在抱起來親就演變成了荊楚托著她的臀部把她整個人抱起來,她的腿就纏著他的腰,雙臂摟著他的脖頸,像是樹懶般掛在那兒,而他像是抱小孩子似的一手摟腰一手托屁股抱著她。

    這樣她就能如願以償低頭去親他了。

    荊楚也很喜歡這個姿勢,楊綿綿人輕,他抱著一點不費力不說,這個姿勢可以確保楊綿綿的手都乖乖待在該待的地方,而不是像她站著的時候,手老是不安分得亂跑,害得他需要時不時分出心神去管她。

    親著親著,楊綿綿就稀裏糊塗被他打消了喝可樂的初衷。

    除了管吃的,他還各種擔心,因為十天長假,楊綿綿又懶得覆習,就在那裏看課外書,埋首書海,理都不理人。

    荊楚就開始擔心她太用功太緊張,考前還是放松一下吧,看書可算不上是什麼放松。

    他試圖喊她去逛街,但被書本內容吸引的楊綿綿根本不理他:“綿綿,你今天已經看掉四本書了,還都那麼厚的,休息一下吧。”

    楊綿綿一邊翻書一邊回答他:“最近沒什麼好玩的事兒,我腦子都要生銹了,”荊楚覺得她說的沒事兒是指沒出現殺人犯沒有驚險刺激的案子給她玩兒,“書店的小說太貴租不起只能慢慢看,我每天給自己規定看幾頁,就怕看完了腦袋沒有攝入會難受。”

    她用手指比了一個一點點的距離,“去書店看免費的吧,第一,書都不好看,第二,會被趕的,好丟臉。”

    荊楚啼笑皆非:“那你也不能這麼看啊,過猶不及曉得麼?”

    “根本沒有過,”楊綿綿放下書,嚴肅地看著他,“比如你每天可以吃兩碗飯,但是一直以來都每天吃三口,我都快餓死了,肚子不餓腦子餓!我看完這個和你出去逛街好不好?”

    荊楚不了解高智商人群的情況,妥協了:“好吧,不過當心眼睛,把燈開亮一點兒,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在家只開一盞床頭燈,那麼暗的光,你還要不要這雙漂亮的眼睛了?”

    楊綿綿:“……”說!誰告的狀!他是怎麼知道的!她趁著荊楚回頭,兇狠地瞪著嫌疑犯。

    米娜桑:“……不關我們的事兒啊!說了他也聽不見t^t冤枉啊!六月飄雪啊!求包大人做主啊!”

    “你是怎麼知道的?”她百思不得其解。

    荊楚順口就說:“我去交電費的時候看到的,算算就知道了。”

    “……你什麼時候去交的電費。”楊綿綿震驚了,“怪不得這個月樓下大媽都沒來收費!”

    荊楚很自然地說:“我網上交費就把你的一起交了。”

    怪不得沒有人告訴她。楊綿綿氣鼓鼓地說:“你這樣叫先斬後奏。”頓了一會兒,她特別認真地說,“我有錢,我不要你養我。”

    她交完學費還有一萬多塊錢,完全可以自己負擔起自己的生活了,不需要荊楚來養她,這總讓她覺得怪怪的:“而且高考結束以後我就可以自己打工了。”

    “綿綿,人生的每一段時間都只有一次,錢什麼時候都可以賺,但時間是回不來的。”荊楚說,“尤其是你現在的時間,錯過了就沒有了,等你有錢了,也許你就會後悔為什麼現在你忙著賺錢,沒有好好看一看路上的風景。”

    楊綿綿抿了抿嘴,最近這段時間她漸漸和同齡人靠攏,雖然並沒有適應她們的生活,但已經在嘗試著融入進去,只是她一直以來都走得太快了,她們所說的風景,她都沒有停下去看過。

    生活的重擔,現實的壓力,一直都沈沈壓在她的肩膀上。

    “我不是看不起你,也不是非要養你,可憐你,我只是希望你不要因為這個而錯失了現在,有些東西你現在舍不得買,以後你買得起就不適合你了,有些東西你舍不得吃,等你長大了就不再是那個滋味,人生路上的每一段風景都是不一樣的,我只是不希望你遺憾。

    賺錢是很容易的,但是錢買不了時間,綿綿,經濟關系的確非常敏感,我知道你一直很介意這個,那麼我以後把對你的花銷全部記賬,就當做是你向我借的,等你以後賺錢了還給我,這樣不是兩全其美嗎,貸款就是那麼一回事,我希望你快樂。”

    楊綿綿的確被他說動了,原本這一周鄧曼玲她們約她去看電影,但是電影票太貴,她拒絕了,而實際上她是有一點點心動的,長那麼大她都沒有進電影院看過電影。

    “成不成交?”荊楚問她。

    楊綿綿花了幾秒鐘思考,然後很慎重地點頭:“那你要好好記,我會檢查的,不能漏了,我還得起。”

    “……一定認真記。”荊楚心裏想,記才有鬼,反正也沒說是什麼記,腦子記也是記,記岔了也是很正常的。

    楊綿綿把書合上了:“我們去超市買醬油吧。”

    “我已經買好了。”荊楚捏捏她的臉,“就在我半個小時前敲你的門你沒有理我的時候。”

    楊綿綿:“……那、我們去看電影吧,我們不是應該約會嗎?”

    荊楚有那麼一丟丟的受寵若驚:“當然行,現在走?”楊綿綿大概是窮慣了,雖然她其實並不小氣,但和他在一起之後除了他主動投餵,她從來沒有開口要過什麼東西,給什麼吃什麼,想帶她出去玩兒她也是選公園散散步,要麼就說在家看看電視算了。

    總之,需要花錢的約會在她心裏都是不劃算的,現在居然提出要看電影,荊楚都感動壞了。

    “嗯。”她把書合上,找出外出的衣服來換,也不避開他,背過身就要脫睡衣,被睡衣死死反抗:“綿綿不可以!你沒穿內衣!不可以當著男人的面換衣服!”

    衣櫃:“就是啊綿綿,你不能因為平胸就自暴自棄!”

    鏡子:“我們可以看但是荊楚還不可以啊!”

    連荊楚自己都看不下去了,出門避開:“綿綿,你就不能等我出去了再換麼。”

    作為一個從小到大不管是洗澡上廁所還是換衣服都有小夥伴圍觀的人,楊綿綿表示她一點也不在意這種事。

    不不,或者說她在意的地方有點偏:“是他不好意思還是我太沒有魅力了?”

    這個問題讓她耿耿於懷。

    因為是臨時決定去看電影,大部分的票都已經售完,唯一還有票的是恐怖片,荊楚問她要不要看,楊綿綿對哪個都有興趣,答應得很爽快:“好啊。”

    荊楚給她買了可樂和爆米花,雖然這都是垃圾食品,但看電影如果沒有這個總覺得少了什麼似的。

    電影的題材偏向血腥暴力,時不時有作為噱頭的大尺度的鏡頭出現,也少不了肢體橫飛血漿四濺的暴力場面,劇情老套,算不上是特別精彩,但楊綿綿看得還津津有味。

    只是荊楚沒有想到,認真看完電影的楊綿綿在結束以後卻和他說了一件毫不相關的事兒:“我剛才看到好幾次旁邊的男人把手伸過去摸那個女孩子的腰和胸。”

    借著看電影的由頭拉手摟腰摸胸都是常見的戲碼,荊楚一點兒也不覺得奇怪:“他們都不是來看電影的。”

    但楊綿綿的關註點還在她換衣服他都不樂意看:“那你為什麼沒有抱我?”
作者: a0955231435    時間: 2016-8-22 12:00 PM

第77章 高考

    荊楚還沒說話,草莓發圈弱弱地替荊楚發言了:“綿綿,你在那裏看得興高采烈一把把抓著爆米花塞嘴裏時不時哇塞一下你讓荊楚找什麼借口抱你?”

    理直氣壯的楊綿綿心虛了那麼一秒鐘,緊接著繼續:“你從來都只好好抱我。”她在好好兩個字上加重了音

    荊楚確定楊綿綿臉上露出的是失望的表情,他握拳放到嘴邊輕咳了一聲:“那你想怎麼樣?”

    “我覺得我們的關系已經可以進步一點了。”楊綿綿斜眼看著他,“還是你覺得你還沒有更喜歡我一點?”

    荊楚明白她的意思,但卻沒有想過那麼早就和她有更進一步的關系,故意裝傻:“你說的有道理,那每天多親一次吧。”

    “你裝得真拙劣。”楊綿綿繃緊了臉,“你要是不想和我繼續下去,你就直說好了,我又不會賴著你。”

    她本來只是賭氣說的話,這會兒被自己的想象嚇了一跳,突然眼眶都紅了。

    他們在一起不到半年的時間,但是她卻感覺到了從未有過的快樂,她能感覺到他對她的愛,滿滿的灌進心裏去,在一直漏風空蕩蕩的心臟都被填滿了。

    她漸漸習慣了他的寵愛,習慣了有一個愛著自己,習慣了不孤獨,現在有什麼事,她可以和他說,和他撒嬌,不用再一個人悶在心裏,一個人扛過去,她知道他會包容她的小脾氣。

    和他發脾氣,永遠不會擔心他會掉頭就走,而是多半會把她摟到懷裏哄一哄。

    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愛情也是一樣的道理。正如一首老歌唱的那樣:都是你的錯,輕易愛上我,讓我滿足被愛的虛榮。我被你愛過,從今以後還能為誰蠢動?

    如果今後有一天她會失去他……她無法想象那樣的場景。她會哭嗎,會恨他嗎,會不會氣到殺了他?

    “別哭。”荊楚還沒說什麼呢,就看見她自己說著說著先哭了,連忙靠邊停車哄她,“胡思亂想的,沒有那樣的事情,乖。”

    楊綿綿有點不好意思,自己低頭擦了擦眼淚,扭過了頭去不說話了。

    兩個人一路沈默到回家,臨睡前楊綿綿在那裏吹頭發,吹風機扯著嗓子喊:“綿綿,荊楚在看你啊,都看了你十分鐘了!”

    楊綿綿翻了個白眼,決定當做沒看見,不理他。

    荊楚卻是真的在很認真地打量楊綿綿,相比去年一看就像是個發育不良的小姑娘,現在的楊綿綿看起來就是名副其實的花季少女了,身高好像沒怎麼長,但是身體的曲線已經出來了,雖然她老嚷著還是平胸,但胸圍和發沒發育可不是一回事兒。

    看起來像是個大姑娘了,他這半年的餵養總算沒有白費。臨睡前,他吻吻她的額頭:“等你考完試吧。”

    楊綿綿反應也夠快,起碼沒被他那麼一句沒頭沒腦的話給問懵了:“真的,不騙我嗎?”

    “不騙你。”荊楚摸摸她的臉,“你也別急,這種事情等水到渠成的時候就自然而然發生了。”頓了頓,他嘆息一聲,“到時候就怕你後悔。”

    青少年對於性有好奇是在所難免的,但他卻不希望她只是因為好奇就隨隨便便嘗試這樣的事,等到她日後明白過來,也許會後悔。

    可楊綿綿一揚下巴:“我怎麼可能會後悔?”

    因為抱著高考以後可以吃肉的心理,楊綿綿覺得度日如年,思來想去,她跑去借了一堆兩性知識的科普書來看。

    鄧曼玲:“……”我們在抓緊最後時間覆習的時候小夥伴捧著臉看這種書真的好嗎?

    楊綿綿註意到鄧曼玲的視線,把書放下:“哪裏不會?”最近一班的不少小夥伴都集中在了圖書館裏,她講題都講習慣了,鄭家民都來問過好幾回,問的還都是最難的那種題型,一般都是作為考卷最難的壓軸題存在,特地用來篩選頂尖學生的。

    鄧曼玲挪啊挪啊挪,挪到楊綿綿旁邊,豎起厚厚的覆習資料,活像是地下黨在接頭:“綿綿,你看這個幹什麼?”

    “學習一下……”楊綿綿嚴肅地看著生理衛生知識,在算排卵期的時候猛然發現,咦,她這個月的大姨媽又沒來。

    沒來就沒來吧,反正也習慣了。

    結果這位親戚高考當天給了她一個開門紅,楊綿綿起床後坐在馬桶上望天花板:“感覺老天第二次捉弄了我……”

    中考胃炎也就算了,高考居然痛經,這還真的是不遺余力在折騰她啊。

    就在她坐著發呆的時候,荊楚的電話打過來了,溫柔地問她起來沒有,早飯打算吃什麼,不要吃路邊攤,當心拉肚子,如果路上堵了就叫警察送……楊綿綿冷靜地聽他說完:“知道了,再見。”

    手機不解:“綿綿,怎麼不和他說你肚子痛?”

    “說了我就不痛了嗎?”楊綿綿搖搖頭,“別讓他跟著擔心了,現在讓我懷孕都遲了。”

    馬桶:“綿綿,你可以更矜持一點兒。”

    “矜持能當飯吃嗎,我從小就沒那東西。”楊綿綿翻了翻袋子,發現居然衛生巾都沒了,真是屋漏偏逢連夜雨,“海盜,你去看你老婆之前能不能先替我去樓下買個衛生巾?”

    外面一點聲音也沒有,楊綿綿抱頭,只覺得頭皮發麻:“不是吧,天要亡我嗎?”

    誰知道小夥伴們異常冷靜地回答:“天無絕人之路。”

    “難道還能有人來給我送姨媽巾嗎?”

    “你是寧可坐在馬桶上也不給我打電話是吧?”荊楚推開門來,提著一個塑料袋子,“褲子要不要換?”

    楊綿綿一楞:“你怎麼來了?”

    荊楚原本就是放心不下她,雖然這次她的考場距離她家很近,他還是擔心會不會有什麼意外發生,就和每一個家有考生的家長一樣,想問問她是不是什麼東西都準備好了,又怕他太羅嗦讓她厭煩緊張,只能早上自己一大早起來趕過來。

    早知道如此,昨晚上就陪她在這裏住下了,也不是什麼大事,幸好今天也沒來晚,這才七點多,還有時間。

    楊綿綿換了內褲和姨媽巾,吃著他早上特地帶來的早飯:“其實我可以自己搞定的。”大不了就墊幾張廁紙下去買了再上來唄。

    荊楚都懶得理她,把她的床單掀起來和臟衣服放進水盆裏浸著,準備一會兒給她洗了:“肚子疼不疼?”

    楊綿綿老老實實地回答:“疼,不過也沒什麼。”

    荊楚買了紅糖和暖寶寶給她,但對於痛經來說,這其實只是杯水車薪,他送楊綿綿到校門口的時候,忍不住拉著她的手說:“綿綿,真的要是太疼了,我們就不考了。”

    “為什麼?”楊綿綿不樂意,“我肚子疼也能考第一。”

    “別逞強,要是真不行,”他原本想說覆讀,但想想以楊綿綿的傲氣程度是肯定受不了這個的,轉而改口,“不然我們就直接出國。”

    楊綿綿咬了咬嘴唇:“我沒事!”她甩開他的手,跳下車去,裝作沒事一樣往考場走,但是每一步都覺得踩在棉花上似的,肚子一抽一抽得疼。

    考完今天的兩門課她就趴下了,荊楚是把她抱回家裏的,她趴在床上,用枕頭墊著肚子,荊楚過來摸摸她的額頭:“沒發燒吧?”

    “沒。”她把被子扯過來蓋住頭,“我要睡一會兒。”可被子蓋上沒有三分鐘就嫌熱,被她一腳踢開了。

    六月份的天氣已經很熱了,她這裏連個電扇都沒有,只有一把老蒲扇,荊楚拿了扇子,坐到床頭給她扇風:“睡吧,睡醒了我們吃飯。”

    他已經盡力在照顧她了,但是每每想到在其他家裏,考生正被父母噓寒問暖,而她生著病一個人孤零零躺在床上就覺得心痛。

    他真希望這一輩子都能照顧她,別無他求。

    涼風趕走了熱意,雖然還在疼,但楊綿綿很快睡著了,就覺得是瞇了瞇眼,醒過來就是晚上了,荊楚在陽台上給她晾床單,海盜蹲在她腿邊,頭靠著她的肚子給她取暖。

    楊綿綿翻了個身,手靠在胳膊上,又睡著了。

    再醒過來就感覺到飛流直下三千尺,徹底血崩無阻礙了,但也因為崩了,肚子也不疼了,只有漲漲的難受,她換了一張姨媽巾,覺得肚子餓得咕咕叫。

    “荊楚呢?”

    “外面打電話,好像警察局裏有什麼事兒。”門貼心地細開一道縫,讓她看到在外面打電話的荊楚的側影。

    楊綿綿探頭看了兩眼,有點失望:“又要走啊。”她嘀咕著去拆外賣的袋子,裏面是還熱乎的兩碗粥。

    一碗鹹的豬肝粥,一碗甜的黑米粥。

    “鹹的?甜的?”她陷入了掙紮之中,最後她決定把兩碗都給吃了。

    吃完荊楚還沒有打完電話,楊綿綿捧著碗湊過去,借著晚風聽見了兩句什麼“周大志”“紅衣女”,嚇得她趕緊溜回來往床上一躺挺屍,順便想想是不是自己有馬腳被他發現了。

    這也說不準,畢竟那件事兒她做得是不周密,被發現是挺正常的,不過發現也就發現了,反正也沒證據,讓她唯一擔心的就是荊楚會怎麼問她。

    實話實說肯定不行,不知道撒嬌賣萌能不能糊弄過去……真是一失足成千古吶!楊綿綿心裏哀嘆。

    但荊楚回來一個字也沒提,只是問:“肚子還疼不疼?”

    “疼疼疼。”她皺緊眉頭裝作很痛苦的樣子,“胸也疼。”

    有那麼幾秒鐘他沒說話,楊綿綿心虛,一頭紮進他懷裏:“真的疼,都怪你,他們都說[嗶——]過以後就不疼了,都是你,不然我怎麼高考還疼,考不好都怪你。”

    小夥伴們:“那個消音是怎麼一回事?”

    荊楚拎起她丟在一邊的內衣:“綿綿。”

    “啊?”

    “你該換新內衣了。”

    “嘎?”

作者: a0955231435    時間: 2016-8-22 12:02 PM

第78章 乖乖(改)

    高考第二天有驚無險過去了,除了一開始英語聽力出現了一些小問題,後面又有一個作弊的被帶走之外,沒有任何意外。

    “這都不算意外啊,你們教室考試的人該急壞了吧?”荊楚一邊給她燉著湯一邊聽她匯報今天的情況。

    楊綿綿聳聳肩:“有什麼好急的,真的壞了會有補考啊,急有什麼用。”她今天跟荊楚回家睡覺,本來都說好了考完試可以試著幹點什麼,現在來著大姨媽,一切都泡湯了。

    “那你們什麼時候去拍畢業照?”

    “過兩天,還要估分填志願拿畢業證什麼的,不過,結束啦。”楊綿綿覺得高三這一年大概是她過得最快的一年了,一眨眼就沒了。

    現在想想要畢業了,要離開這個學校了,突然就不舍得起來,她才剛剛有了朋友,剛剛覺得學校生活沒有想象中的那麼糟糕,但一切都要結束了,所有人都將各奔東西,也許再也不會聚齊。

    大概這就是所謂的遺憾吧,很多事情都是等到過去了的時候才會感覺到可惜。

    “你們有沒有什麼畢業旅行?”荊楚特地燒了她最喜歡吃的糖醋排骨給她,犒勞考生。

    楊綿綿眨眨眼:“好像有的吧。”

    “去參加吧,和同學們最後再一起好好玩一次。”

    和從前的猶豫不決不同,這一次她就想了一會兒:“嗯。”

    其實畢業旅行的話題老早就在班級群裏討論開了,鄭家民也來問過她,她沒回答,這會兒才明確給了去的回覆。

    鄭家民顯然很高興,和她發了一長串的消息過來:

    我問了班裏大部分人的意見,大家說不想去著名的旅遊景點,想去遠一點兒的風景好的地方,住農家樂,爬爬山之類的,你覺得呢?

    楊綿綿其實沒什麼意見。

    鄭家民又給她發了好幾個候選名單來,楊綿綿又問要多少錢,兩個人發了好長時間的微信,長到荊楚都不滿了:“飯都要冷了。”

    “我還沒發完呢。”楊綿綿拿起筷子塞了塊糖醋排骨進嘴裏,然後繼續盯著手機,鄭家民給她發了好幾個鏈接,讓她看看更喜歡哪個。

    荊楚忍了半天,最後沒忍住,一把把人拉進懷裏坐腿上:“不吃你就別吃了啊。”

    “哎唷。”楊綿綿沒皮沒臉的,直接往他懷裏一靠,“我肚子疼,你餵我吧。”

    椅子;“不要臉!”

    飯碗:“太不要臉了!”

    餐桌:“臉都掉地上了!”

    荊楚卻很吃她這一套,楊綿綿倔的時候沒辦法,她撒嬌他就更沒辦法了,總而言之,完全沒有抵抗力,只能拿起勺子一口口餵她。

    最後是一個勺子你一口我一口吃掉的這頓飯,勺子都快臉紅死了:“(w)接吻,接吻,天吶又接吻,我要暈過去了_(:3」∠)_”

    甜甜蜜蜜把飯吃了,荊楚在她洗澡出來以後拆快遞,楊綿綿好奇地探出頭來:“這是什麼?”

    “給你買的內衣。”荊楚是估計著尺寸網購的,“試試看大小,不行的話明天你自己去店裏買吧。”

    被他拿在手裏的粉紅色蕾絲內衣:“(w)那、那個,初次見面,請多指教,我、我是……a。”

    “……”可以不要提醒她胸小嗎?楊綿綿磨磨蹭蹭走過來:“為什麼要換啊,我以前穿的不挺好的麼。”

    她最討厭換新了,這樣就意味著有舊的要被淘汰掉。

    可荊楚不知道,他只是微微擰眉:“你平時都是穿那種背心的吧,現在不合適了,你要好好保護,穿內衣也可以防止下垂。”

    “……我這麼一點也垂不了吧〒▽〒”

    荊楚摸摸她的頭:“乖,試一下,你會穿嗎,這裏有說明。”

    “不會。”她特別理直氣壯地看著她,完全沒有考慮過這句話和她自詡的高智商一點兒也不符合。

    荊楚嗯了一聲,也不戳穿她:“那我給你穿吧。”

    楊綿綿:(w)

    納尼,沒有聽錯吧?她用一種耳朵出毛病了的眼神看著他:“你說……”她話還沒說完,荊楚就拽著她睡裙的下擺把睡裙從頭上剝了下來。

    睡裙叫得撕心裂肺,活像是被撕碎而不是給脫了:“Σ(っ°Д°;)っ雅蠛蝶!你想幹什麼!禽獸!放開我!你放開我!!!”

    燈激動地都要跳閘了,神經質地開始問:“我要不要自己關了,要不要關了,拉燈吧,是不是該拉燈了?”

    楊綿綿在他脫掉的一瞬間就下意識地抱了胸遮擋:“你幹嘛?”

    “這會兒激動了?”荊楚故意往前走一步,看到她突然緊繃起來的樣子,心裏說不上是失望還是松了口氣,“自己穿吧。”

    他把內衣放在床上,掉頭走出去了。

    小夥伴們面面相覷:“這是怎麼回事兒啊?”

    就床老神在在,一臉看透真相的表情:“荊楚就是想知道綿綿準備好了沒有,結果……”結果她就是嘴上說說,身體還很老實嘛。

    楊綿綿:“為什麼都不按劇本來!”

    內衣很合適,而且一穿上就有聚攏效果,看得出來有胸了,楊綿綿歡歡喜喜走出去撲到他懷裏:“看!”

    “大小怎麼樣?”荊楚摸了摸她的背,看著後面的扣子,拉了拉帶子,發現大小還挺合適的,他目測的尺寸還挺準。

    楊綿綿拉著他的手:“這樣看有胸了。”

    “一直都有,好了,脫掉吧,晚上睡覺不要帶著,對身體不好。”

    楊綿綿頓時失望起來。

    晚上睡覺的時候她就輾轉反側,最後滾到他身上:“睡不著。”

    荊楚摸摸她的頭發啊,開始輕輕拍著她的背:“乖,怎麼了?”

    她哼唧哼唧不出聲,手伸進他的背心裏,感覺到掌心下他肌肉的紋理,沒有一點贅肉,摸起來手感好得不得了,關鍵是,這一次她玩了好久,荊楚就和沒發現似的居然沒來阻止她。

    要知道擱在從前他早就拍她屁股讓她把手伸出來了,哪裏有現在那麼放縱。

    和以前真的是有點不大一樣了,她那麼想著,荊楚就伸手把背心給脫了。

    背心迎風流淚:“我就知道會辣麼一天〒▽〒”

    楊綿綿:(w)

    荊楚平時都很註意,哪怕是洗完澡出來也都會把睡衣妥妥穿好,大概是覺得如果衣衫不整也是對她的不尊重,所以楊綿綿的福利少之又少。

    今天突然看到他裸~露的胸膛,意外之余她刷一下臉紅了。

    但,抱得更緊了。

    “喜歡嗎?”

    “喜歡。”

    荊楚輕輕笑起來:“那乖一點。”

    楊綿綿乖乖地摸腹肌,然後慢慢的,慢慢的,趁他不註意,跐溜一下就滑到下面去了。

    短褲咬著手絹兒淚奔:“我就知道我也逃不過魔爪……”它決心發揮自己最後的作用,“笨綿綿,不要這樣,動作錯,他會不舒服的!”

    楊綿綿擡頭瞄了一眼荊楚,他的表情有點無奈,不過難不難受她是一點兒都沒看出來。

    短褲在那裏盡心盡責苦口婆心做指導:“對,聽我的,這樣他會覺得好,沒錯,就這樣,不對不對,再回來,對對,就是這樣,往那裏,綿綿你真聰明,一學就會啊!”

    荊楚:“……”他們家小羊是怎麼無師自通的,再這麼下去就不是了解了解而是要出事了。

    “綿綿。”

    “啊?”

    荊楚反身親吻她,從額角到鼻尖,再到鎖骨,蜿蜒往下,他的聲音很低沈溫柔:“你不聽話。”

    楊綿綿卻懵了一下,沒顧得上還嘴,腦袋裏就一個想法:你這是在親我哪兒?

    她的心跳隨著他的親吻而劇烈加速,她不自覺地抓緊了床單,喉頭微澀:“你幹嘛呢?”

    “這就不行了?”他笑意盎然。

    這種激將法對楊綿綿最管用,她馬上就不吭聲了。

    平角褲迎風灑淚三千尺:“親,不是我要來蹭你的,不關我的事兒〒▽〒我們是不是馬上要光榮下崗了?”

    棉胖次冷靜淡定理智答:“冷靜點,這是不可能的,請繼續堅守崗位,好好努力。”

    平角褲淚奔:“親,你覺得我變形成這樣像是還能堅持嗎?”

    棉胖次覺得自己的溫度也變高了(摩擦生熱):“荊楚會堅持住的。”

    護翼小天使敲木魚:“阿彌陀佛,[嗶——]即是空空即是色,綿綿還在例假呢,我們還是安全的……”

    正如它所言,荊楚就是被她鬧得不好受,故意來逗逗她,沒想到把她親的面紅耳赤,反應這麼大。

    “不鬧你了。”他親了親她的額頭,把她抱到懷裏,輕輕拍著她的背,“深呼吸。”

    楊綿綿惱羞成怒,一口咬在他的肩膀上,荊楚的手一頓:“真的別鬧啊,你身上還沒好呢。”

    她要是能聽話那也就不是她了,這會兒一聽荊楚這麼說,更是有恃無恐,咬完還不算,沿著牙印還舔了一圈兒,罷了得意一瞥,重重哼了一聲。

    荊楚捏著她的耳垂:“你當我這樣治不了你是吧?”

    楊綿綿又是一聲輕蔑的冷哼,大有挑釁之意。

    “別以為我會上當。”荊楚卻不吃這一套,刮了刮她的鼻尖,“睡覺。”

    楊綿綿低頭,瞅著他的褲子,又繃緊了臉:“不準睡,”她抱住他的腰,抿緊了唇,“你真的像喜歡女人那樣喜歡我嗎?”

    她一向自詡漂亮美貌,對自己的魅力相當有信心,但同齡人為她神魂顛倒有什麼意思,荊楚總是把她當小孩子,今天好不容易和她都親成這樣了,再只睡覺也太傷人自尊了吧?

    荊楚深吸口氣,在這昏黃的夜燈下看著她。

    楊綿綿的樣貌自然是沒話好說的,而且現在是女大十八變,越變越漂亮,當年陋室裏他一見都要倒吸口氣的,何況現在,那是一眼看過去就覺得美,嬌嬌俏俏,再也舍不得移開眼睛。

    而且她今年才十八歲,每一寸肌膚都青春活力,緊繃光滑,摸上去像是剛剝殼的雞蛋,他吻著她的臉,都覺得一用力都會掐出水來。

    此時,她穿的睡裙被他撩得亂了,上面遮不住胸,下面遮不住大腿,露出雪白的一截腰。

    “綿綿,”他嘆氣,板過她的臉,“你好好看,我這像是對你無動於衷嗎?”

    平角褲:“我失守了,我對不起黨和組織_(:3」∠)_”

    楊綿綿的表情從╭(╯^╰)╮到=口=再到(w),她咬著唇,擡眼瞄了他一眼,飛快垂下頭,但撞入眼簾的更是令她臉皮發燙,她扭到那邊都覺得不對勁,幹脆把臉往他懷裏一埋,來個掩耳盜鈴。

    “有自信了?”

    “哼哼。”

    “不鬧了吧?”荊楚拍拍她的背,“睡覺吧,我去洗個澡。”

    楊綿綿心裏蠢蠢欲動了半天,還是沒這個色膽再去摸一把,只能遺憾地看著他走開去浴室,覺得十分遺憾,但看著他的背影覺得身材真是好,寬肩窄腰,腿長臀翹,關鍵是……裸的。

    好養眼啊。她趴在枕頭上,托腮想,要不我跟進去算了。

    床這個時候才發表言論:“別可惜了,你來著大姨媽,還是省省吧,荊楚是人好,不然他有的是辦法自己[嗶——]了不讓你[嗶——]。”

    “我馬上就好了。”楊綿綿把臉埋在枕頭裏,小聲嘀咕。

    為什麼剛才她居然緊張了,臉紅了,這不像她!下一次,她暗暗想,下一次絕對不會慫了。

    浴室裏。

    浴缸:“可憐的荊楚╮(╯▽╰)╭”

    鏡子:“無限同情╮(╯▽╰)╭”

    毛巾:“冷水這麼冷,嘖嘖嘖,允悲╮(╯▽╰)╭”

    淋浴器默默調大了水量:“這樣綿綿就聽不見了,我只能幫你到這裏了╮(╯▽╰)╭”

    浴袍:“我覺得以綿綿的尿性知道荊楚念著她的名字[嗶——]會高興才對╮(╯▽╰)╭”

    沈默一秒鐘,米娜桑:“有道理。”
作者: a0955231435    時間: 2016-8-22 12:21 PM

第79章 旅行

   可惜的是,之後幾天楊綿綿都沒有機會再嘗試一遍,主要是因為荊楚比較忙,每天回來都很晚了,抱著她親親沒一會兒就睡著了。

    而早上比較容易擦槍走火的時候楊綿綿睡得和死豬一樣,荊楚給她早安吻都沒有任何反應,白被親了。

    這一轉眼就到了去拍畢業照那天,天氣格外得熱,大家穿著清一色的校服,女生襯衫短裙,男生襯衫西褲,青春靚麗,極度養眼。

    一班拍照拍在第一個,楊綿綿按照身高原本是站在第一排的,結果人太多,給攝影師趕到第二排去了,恰好是第二排中間,最中心的那個位置,而她腳下的架子不穩,第三排有人蹬蹬蹬走過去的時候她差點一頭栽倒。

    幸好有人從後面扶了她一把,她擡頭一看,是鄭家民,算是熟悉的,她也就扯扯嘴角:“謝謝。”

    “不客氣。”鄭家民松了手,端正地站好。

    攝影師在那裏指揮:“老師們都坐好,第一排最右邊的那個女生,靠過去一點兒,後面的男生靠靠近……”

    哢嚓。照片定格在他們十八歲高中畢業的那一刻,青春停駐。

    拍完畢業照之後就是討論填志願的時間,網上填,時間有近半個月,張老師給每個學生都提了建議,踱步到楊綿綿旁邊的時候笑瞇瞇地問:“你填好了吧?”

    “嗯。”楊綿綿對張老師還是比較尊敬的,“南大。”

    “你可以填更好的。”張老師雖然覺得在意料之中,但還是為她覺得惋惜,“你是個天才。”

    “我不想離開這裏。”

    張老師微微點了點頭:“南大也很不錯,國內前三了,對了,上次奧數的決賽你沒來,有點可惜,成績前兩天下來了,還可以加分呢。”他多少有點可惜。

    楊綿綿幹笑兩聲:“有點事情……”考試那天她和鄧曼玲去找她姐姐了,把決賽什麼的忘得一幹二凈。

    不過就算是少了這麼幾分,也對她的總分造成不了多大的影響。

    領完畢業證之後的大事兒就是畢業旅行,但凡是這種集體活動,如果不是校方安排,那麼能去的人能超過一半就挺不錯了,尤其是一班,基本上都是只顧著學習的學霸們,有的人已經安排了出國,有的人和父母出去玩,到最後同意的只有三十個。

    張老師出面直接包了一輛旅遊大巴,同行的還有教他們化學的副班主任,她和張老師也算是為這群學生最後一次保駕護航,別讓他們玩瘋了出什麼事兒。

    鄧曼玲和童欣一早就報名參加了,只是沒有想到楊綿綿也會去,對她的到來非常高興,她一上大巴就看見她們倆占好了位置對她招手。

    楊綿綿背著背包擠過去坐下,困得簡直要閉上眼睛:“為什麼那麼早……好困。”

    “你昨晚沒睡好啊?”童欣遞給她一瓶水一個面包,“發的早飯。”

    “我吃過了。”楊綿綿把鴨舌帽的帽檐壓低一點擋光,這也是荊楚給她買的,自從他開始網購以後,楊綿綿已經沒有辦法阻止他給自己買衣服了。

    關鍵是每當新衣服羞答答說“初次見面,以後請多關照哦”,她就連退貨都舍不得了。

    七點三十分,所有的人都到齊了,大巴出發。

    一中的班級活動就是元旦晚會、運動會,其他就是班級內部的慶祝活動,那也是少得可憐,一只手就能數的過來,大家都是第一次和同班同學一起去旅遊,大部分的人都很興奮。

    在大巴上有睡覺的,也有聊天的,打牌的,張老師也百感交集地和周老師說:“最後一次了啊,想想也覺得舍不得,畢竟我帶了三年呢。”

    周老師是一個三十多歲的女性,教他們化學,人很知性溫柔,但不包括她在化學課上告訴他們怎麼下毒殺掉丈夫不會被發現的時候。

    “這一屆的學生素質高,尤其是你們班。”周老師笑瞇瞇地說,“都沒怎麼讓我們操心過,辛苦了那麼久,是該好好玩玩了。”

    張老師也笑:“到了大學,有的是時候給他們玩兒。”

    楊綿綿在車上打了個盹,醒過來被鄧曼玲她們拖去打牌,她不大樂意:“和我打牌你們肯定會輸的……”

    這句話激起了幾個男生的不滿:“誰說的,你輸了怎麼辦?”

    大家一起哄,她反倒是不好推脫了,最後拿起牌:“那輸了不準哭啊。”

    男士們摩拳擦掌挽袖子:“誰哭還不一定呢。”

    幾輪後。

    “姐姐,手下留情,求別虐了。”

    “我們認輸了〒▽〒求放過!”

    “一群沒出息的!看我的……那個,楊綿綿,你缺腿部掛件嗎,單身的那種。”

    楊綿綿:( ̄_ ̄|||)

    童欣星星眼:“綿綿,你怎麼那麼厲害啊?”

    “算牌。”但凡是和計算有關的對楊綿綿來說都不難,每一張牌她都記得,這樣原本就十拿九穩了,再加上有幾張牌控制不住自己的嘴在那裏哇哇大叫“炸彈”“順子”“你是豬啊快出我啊”之類的,不贏才奇怪。

    被楊綿綿虐慘的其他人已經哭爺爺叫奶奶讓她別玩了,她也沒意見,回自己座位上發呆。

    坦白說,和那麼多同學一起參加這樣的集體活動她還真的有點不大習慣,還是一個人安安靜靜看窗外比較符合她的畫風。

    鄧曼玲也坐回來了:“是不是無聊,不過大家在一起玩還是比較開心的。”她想急切地表達什麼,但又覺得太突兀了,抱歉地笑了笑,“對不起啊。”

    楊綿綿有點莫名:“為什麼要道歉?”

    “知道你不喜歡人多,還拉著你一起玩兒,我只是覺得……機會不多了。”鄧曼玲說,“我爸想讓我出國。”

    楊綿綿扭頭看著玻璃窗上自己的倒影:“沒必要道歉,沒什麼,”頓了頓,又說,“你想去就去吧,天下無不散之筵席,分別遲早會到來的。”

    鄧曼玲沒有她那麼看得開,想起以後自己要去國外,和其他朋友再難一見就覺得傷感:“我舍不得啊,大家以後還不知道能不能再見面。”

    楊綿綿揚了揚嘴角,沒有接話。

    這輛大巴車一邊在高速公路上奔跑一邊用抑揚頓挫的語調高喊:“出發!向著太陽!向著遠方!出發出發!出發吧少年!”

    多麼朝氣蓬勃,多麼可愛啊。可今天之後,你再也不會遇見它了。

    而朋友如果想見面,總是還能見到的。

    中飯是在路邊的飯館解決的,三十個人坐滿了那個小飯館,鄭家民一邊點菜一邊算錢,就怕超了不好交代,張老師拍拍他的肩膀:“這頓我請客。”

    “班費還沒花完呢,而且怎麼能讓老師請客,應該我們請才對。”鄭家民連忙攔著。

    趁著兩個人在爭執,周老師淡定地找了老板娘付錢:“好了,回去吃飯。”揮一揮衣袖,沒帶走一片雲彩~

    菜色很尋常,但是大家都吃得很高興,楊綿綿坐在角落裏,夾了塊糖醋排骨,嘖,太酸,面粉太多,骨頭太大,幾乎沒肉,吃得她差點吐出來,想想看太浪費,忍住了,再也不想吃第二塊。

    姒筱雯坐在另一桌:“班長,再加幾個菜吧,這怎麼吃啊,太難吃了吧?”

    鄭家民小聲說:“周老師請客的。”

    姒筱雯馬上就閉嘴了,把飯碗一推:“我吃飽了。”幾個女生跟著她一塊兒走了,回大巴車上吃自己帶來的零食。

    楊綿綿也覺得難吃,但是她是舍不得去花錢買吃的的,只能捧著一碗米飯拿湯泡了填肚子,後面上了一道蝦仁跑蛋,味道不錯,可一端上來就被一掃而空。

    楊綿綿下手太慢,只吃到了一小口的蛋,再想下筷子就發現盤子光了……她默默放下筷子,覺得受到了傷害,畢竟以前她一個人吃飯誰也不會來搶,後來和荊楚在一塊兒,他是會把最好的都夾到她碗裏的人,吃魚吃肚子,吃雞吃腿,吃菜都是吃最嫩的菜葉。

    現在要和一群人搶飯吃她當然不習慣,所以這頓飯就沒吃飽。

    回到車上怏怏不樂,掏出曲奇餅幹吃,還給荊楚發短信:“我的蝦仁跑蛋(>﹏<)”

    “回來做給你吃。”

    好吧,她被治愈了。

    吃過午飯,大家在車上睡得東倒西歪的,楊綿綿腦袋也一點一點的,靠在窗邊睡著了。

    大巴車慢慢開進了深山,這是南城附近的一個風景區,有山可以爬,但不高,有農家樂可以住,但條件不糟,可以說在安全的基礎上滿足了絕大部分同學的要求。

    這家農家樂看起來外表很古樸,老板娘是個熱心的農婦,說房間已經準備好了,鄭家民拿了鑰匙給大家分房間,三個人一間,楊綿綿就和鄧曼玲、童欣她們一起住,對門兒是姒筱雯、張巧和董春曉,門一打開就聽見姒筱雯在那兒抱怨了一句:“什麼鬼地方?”

    楊綿綿一看,房間裏三張小床,統一的白色鋪蓋,兩把椅子,窗戶開著,紗窗上有好幾個洞,墻上爬著幾只蜘蛛,地上還算幹凈,往衛生間裏一看,淋浴器就是個鐵管,墻上是一抹色的白色瓷磚,拖鞋是塑料的,就一雙,三個一次性杯子大概算是漱口杯了。

    她囧囧地想,鄭家民所謂的條件不糟大概是指……他們的經濟條件下不算糟吧。

    童欣是住過農家樂的,轉了一圈就攤攤手:“還行吧,雖然不怎麼好,不過還算幹凈,畢竟是山裏,蟲子是少不了的,找老板去要個蚊香點點就行了。”

    鄧曼玲也是嬌生慣養的大小姐,她皺著眉頭轉了圈,好歹是沒抱怨,撣了撣床先坐了下來:“幸好我帶了床單,不然這被子怎麼睡?”

    楊綿綿幹笑兩聲,沒敢說被子自己都在抱怨沒曬太陽,上一個客人是個摳腳大漢〒▽〒她現在覺得自己最好聾了比較好,不然還真沒法過了。

    “外面下雨了。”童欣站在窗邊說,“雨太大明天怎麼爬山啊?”

    “啊,那麼倒黴?”鄧曼玲也湊過去看,一臉愁容。

    她們很快就會知道,下雨不能爬山什麼的根本不算什麼,倒黴的事兒馬上就要來了。
作者: a0955231435    時間: 2016-8-22 12:22 PM

第80章 逃犯

   農家樂的住宿條件可能不大好,但是飯菜還是有獨到之處的,是自己種的蔬菜,雞鴨也都是自己養的,吃起來比買來的別有滋味,大家都吃得很高興,開了幾瓶酒敬老師,也算是謝師宴了。

    張老師來者不拒,和男生們喝得高興,其他人臉上也都帶了笑,外面風雨大作,這邊卻是歡聲笑語。

    然而,楊綿綿在開飯沒多久就接到了荊楚的電話,還不是照例的問候:“綿綿,你們現在是不是在霞山?”

    霞山就是這裏的地名,因為日光乍現之時,霞光漫天,壯麗非凡,這才有了這個名,不過因為名字普通常見,全國也不知道有多少個地方叫這個名字,所以其實一點兒也不出名(真是悲傷的現實)。

    “是啊。”

    荊楚暗暗嘆了口氣,看著面前的卷宗,揉著眉心:“那我要和你說一個不怎麼好的消息。”

    “我們這裏在下大雨,你是想說山下的路不通了嗎?”楊綿綿呵呵笑了兩聲,“然後還有個殺人犯逃到了這裏?”

    荊楚聲音一沈:“綿綿,我一點兒也不覺得這件事情好笑。”

    楊綿綿的聲音戛然而止:“不是吧,我就隨便說說。”

    “在逃的那個犯人叫吳志華,是個有名的毒販,今天警方在一次追捕行動中被他逃跑了,在山腳下發現了警車和一名中彈的警察,另一名警察應該追上去了。”

    楊綿綿啊了一聲:“他有槍。”

    “對。”荊楚深深吸了口氣,“綿綿,你知道我為什麼和你說這事兒吧?”

    楊綿綿往旁邊僻靜的地方走了幾步,回答道:“我知道,你信我。”不管她怎麼膽大包天,荊楚對她有幾斤幾兩還是挺清楚的,因此他現在不去聯系這農家樂的老板娘,不去聯系兩個老師,唯獨告訴她一個。

    他信她。

    荊楚輕聲說:“綿綿,我現在就趕過來,在我來之前,你要好好的。”

    “你放心,”楊綿綿看著熱熱鬧鬧的飯廳,刻意把語調放輕松了,“我們這兒三十多個人呢,他要躲也該躲山裏去,哪能光明正大出現?”

    荊楚卻並沒有她那麼樂觀,這個吳志華是南城有名的大毒梟,心狠手辣,逃亡的路上已經殺了一個警察,他不會在乎再多殺幾個人,而現在山裏暴雨,正是一個屠戮的好場所。

    “把電話給你的老師吧,我和他們說兩句。”

    楊綿綿張望了一番,正好看到張老師從廁所裏回來,連忙攔下他:“老師,等等。”

    她把電話遞過去,剛剛吐過的張老師奇怪地把電話接了過來,電話那頭傳來一個男人清晰而沈穩的聲音:“你好,我是南城刑警大隊的隊長荊楚。”

    張老師聽完就是一身冷汗,酒立馬就醒了,他驚疑不定地看著楊綿綿,口中應著:“好好,我們會註意的。”

    掛了電話,張老師扶著欄桿深吸口氣,好半天才冷靜下來:“這件事兒暫時先不要和其他人說,免得恐慌。”

    到底是四十多歲的老教師了,這點控制能力還是有的,張老師調整了一下呼吸,重新回到飯廳的時候已經看不出異常了。

    楊綿綿在外面站了一會兒,決定還是不要學電影裏的女主立flag到處跑,還是老老實實和大家待在一起比較好。

    敵在暗我在明,以靜制動才是上策。

    雨一直都沒有停,鄧曼玲回去的時候還在擔心:“這麼下下去,明天爬山的事兒就該泡湯了。”

    楊綿綿現在倒是覺得泡湯了反而更好,至少不上山大家都在農家樂裏還安全,可上了山萬一落單了,誰知道會發生什麼樣的事兒。

    吃過飯,大家也不想那麼快就睡覺,都聚集在廳裏打牌聊天,還有男生女生在角落裏說悄悄話,張老師原本還有心情打趣幾句,但現在只覺得心砰砰跳得厲害。

    一陣閃電劈過,雷聲轟鳴,白熾燈跳了幾下,發出驚恐的呼喊:“壓脈帶,我要跳閘啦!”

    話音剛落,房間裏一片漆黑。

    楊綿綿:這滿滿的恐怖片既視感是怎麼一回事?暴雨、隔絕的旅館、斷電,那麼接下來必然是……想想還有點小激動呢。

    “大家別擔心,應該是保險絲斷了

異界的悠閑生活。”張老師心裏也有點發毛,連忙去找老板去修。

    大家打開手機照明,聊天的繼續聊天,打牌的繼續打牌,一點兒也沒受影響,甚至楊綿綿還看見借著這黑暗,某位男生拉住了女生的小手,壁咚,親上了。

    這……楊綿綿默默掏出手機,發了一個(づ ̄3 ̄)づ╭~的表情給荊楚。

    剛剛上車的荊楚感覺到手機一陣震動,還以為出了什麼事,拿出來一看就看到那麼一條消息,他哭笑不得,想了半天,回了一個“乖”字。

    柳玉用詭異的眼神看著他:“隊長,這本來是緝毒隊的事兒,我們摻和什麼呀,難道……”她拖長了聲調,“你果然和方隊長有點貓膩?”

    荊楚:“……你能別老想那些有的沒的嗎?”

    “別嘛隊長,我知道錯了,你是有女朋友的人,但基友是基友嘛。”柳玉丟了一個我懂的眼神。

    “是那邊警力不足,所以才要求我們支援。”荊楚想起吳志華曾經犯下過的罪行就皺眉,“他可不是好對付的角色。”

    柳玉翻看著手上的文件:“隊長,這個吳志華沒有照片,那怎麼能確定逃到山裏的人就是他?”

    “我們安排的臥底認出了他,可惜在與吳志華的追逐中犧牲了,現在只有賀泉一個人追進了山裏,情況不用我多說,你也該知道有多兇險。”荊楚緊緊抿著唇,眉頭緊鎖,“尤其是山裏還有那麼多學生。”

    “學生?”柳玉納悶,“隊長你已經調查過了嗎?”

    “噢,我沒告訴你嗎,綿綿他們畢業旅行正好就在那裏。”

    柳玉:“Σ(°△°|||)︴納尼?!”

    在她準備掏手機給楊綿綿發消息的時候,荊楚很冷靜地來了一句:“別去和她瞎扯,我已經和她說了。”

    “隊長,我發現你現在對綿綿比以前態度好多了啊。”柳玉現在還記得荊楚以前對楊綿綿的那個表情,現在怎麼突然畫風不對了呢。

    這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

    荊楚一怔,他有點想不起來自己當初的心情了,現在想起楊綿綿,他心裏全是溫柔和甜蜜,以前他對她冷淡過嗎?他兇過她嗎?怎麼舍得呢。

    花開兩朵各表一枝。

    農家樂的老板滿頭大汗地在電箱裏鼓搗著,老板娘給他打著手電筒:“好了沒有?”

    “沒。”老板囁嚅著回答,“我修不來。”

    老板娘賞了他一對白眼:“你修不來你早說啊,閃開,老娘自己來。”

    正當老板娘努力換保險絲的時候,外面傳來了敲門聲,在風雨中顯得格外恐怖,老板嚇得一哆嗦,靠近了老板娘:“老婆,還有別的客人嗎?”

    一般來這裏的客人都會提前預定,而這裏就他們一家農家樂,其他的都在山腳下,可惜都沒他們占據的地理位置風景好,因此他們家的住宿條件雖然沒有山腳下的好,可從來不缺生意。

    老板娘也挺納悶的:“這邊都給那些學生包了啊,哪裏還有別的客人?”

    “怎麼感覺恐怖兮兮的?”老板嘀咕著,就是不想去開門。

    老板娘鄙視他:“老娘怎麼嫁了你那麼一個孬種,我去開。”她跳下凳子去開門,老板忙不疊追上去:“老婆等等我,外面那麼黑,手電筒你都沒拿——”

    老板娘開了門,卻發現外面並不是什麼妖魔鬼怪,而是一個身著警服,渾身濕透的中年男人。

    “警察?”老板娘嚇了一跳。

    那個男人抹了抹臉上的雨水;“不好意思,你們有沒有看到一個長得高高瘦瘦白白的男人?”

    “沒有,出了什麼事嗎?”老板躲在老板娘背後,小心翼翼地問。

    那個男人從口袋裏摸了摸,掏出了證件:“我是南城的警察賀泉,現在在追捕一名重要的犯人,他逃到了山裏。”

    老板嚇得臉色煞白:“老婆——”

    “你怕個啥,我們這兒那麼多人呢。”老板娘嘴上罵著,心裏也有點發虛,她連忙把男人迎進來,“賀警官先進來吧,我們這裏都是學生老師,沒看見你說的什麼犯人。”

    賀泉進了屋,只是說:“先不要告訴別人,以免打草驚蛇,我受了點傷,不知道老板這裏有沒有繃帶。”

    老板娘借著手電的光一看,只見賀泉的警服上都被血浸透了,顯然是受了不小的傷,她也放輕了聲音:“還有空房間,警官先休息一下吧。”

    “謝謝。”賀泉也沒有推辭,他路過飯廳的時候聽見裏面傳來的笑鬧聲,老板娘就解釋:“是一群學生們,他們是畢業旅行。”

    “噢。”

    “老板娘。”前方岔口突然拐出來一個人,把老板娘嚇了一跳:“誰啊?”

    楊綿綿用手機照了照自己的臉:“保險絲修好了嗎?”她眼神往賀泉臉上一掃,“這是誰啊,警察?”

    老板娘張口想說什麼,被賀泉插嘴:“同學,我是路過這裏,路上出了車禍而已,你們別害怕。”他拿出證件給她看,只是上面的血跡沾染了照片,看不清長相,但賀泉兩個字倒是明明白白的。

    楊綿綿瞟了他一眼,點了點頭:“噢,老板,你能給我們找點蠟燭麼?”

    “噢噢,好。”老板屁顛屁顛跑去給他們找蠟燭,老板娘則帶著賀泉去樓上的房間住宿。

    楊綿綿若有所思地看著他們離開的背影,嘴角浮現出一絲冷笑。

    那張警~官證剛剛可是撕心裂肺地在喊:“不要相信他,他不是警察,他是壞人,他才是犯人!”

    居然假扮成警察進來了,看到那件警服上的血漬,她不難想象真正的賀泉已經發生了什麼樣的意外。

    只是,吳志華現在出現,到底是有什麼目的呢?

    他手上有槍,還是暫時不要打草驚蛇來得好。楊綿綿那麼想著,微微垂下了眼瞼。
作者: a0955231435    時間: 2016-8-22 12:24 PM

第81章 夜雨

    老板費了九牛二虎之力,好不容易把保險絲換上了,但是電楞是沒來,也不知道是電箱哪裏出了毛病。

    一直用著蠟燭的同學們終於覺得玩夠了,紛紛回房洗漱睡覺。

    楊綿綿一進房間就把窗戶關好,覺得不放心,還找了鐵絲把插銷牢牢擰了起來,童欣問:“你幹嘛呢?”

    “漏風。”她面無表情地撒了謊。

    等她去浴室草草淋浴洗了澡,出來卻仍然穿得整齊,並沒有換上睡衣,依然是t恤短褲,枕頭下面壓著一把瑞士軍刀。

    備註,那是荊楚的收藏品,他十分不解楊綿綿為什麼旅遊要帶著這個東西,她的回答是:“總覺得我老是會遇到一些意外,有備無患,萬一晚上睡覺有蛇爬進來呢?”

    “有蛇爬進來你拿刀也沒用吧。”荊楚頭疼地想著,卻沒能抵過她的堅持(撒嬌賣萌),睜一只眼閉一只眼讓她帶走了。

    而這會兒鄧曼玲也好奇了:“你就穿這樣睡啊?”

    “沒帶床單,臟。”她閉上了眼睛,“我睡了。”

    鄧曼玲和童欣對視一眼,同樣覺得她怪怪的,但兩個人都沒有說什麼,把燈都關了,默默拿出手機來玩兒。

    楊綿綿當然是沒睡著,她怎麼可能睡得著呢,一想到這裏有個窮兇極惡的罪犯,她的腦袋就緊張興奮得不得了,腦細胞極度活躍,根本沒有一點兒睡意。

    等到大家都安靜下來了,她才聽見墻壁小聲傳來了她想要的消息:“那個,他在房間裏了。”

    楊綿綿睜開眼睛,輕手輕腳下床,打開手機看了一眼,信號居然一格都沒有了,她想了想,把手機塞進了口袋裏。

    當她想開門出去的時候,鄧曼玲輕輕問了聲:“綿綿?”

    “我出去一趟,不要擔心。”楊綿綿走到她的床邊,“我出去以後,用椅子堵住門。”

    鄧曼玲覺得十分不安:“發生什麼事了?”

    楊綿綿對她笑一笑,並沒有回答,開門出去了,鄧曼玲幾乎聽不見她的腳步聲,她坐在床上半天,還是走下來搬了凳子堵住了房門。

    現在,她也一點兒都睡不著了。

    楊綿綿決定先去找到那個真正的賀泉,她不知道他是不是還活著,但是如果現在去還來得及,再晚一步說不定就真的遲了。

    走下樓梯的時候她聽見不遠處有人在說話,她探頭看了一眼,是鄭家民和姒筱雯,兩個人不知道在說什麼,她也沒有興趣聽。

    現在她想知道的是,真正的賀泉被遺棄在了哪兒?

    這就要去問一問賀泉的警服了,希望熱情地老板娘給親愛的人民警察找了一身新衣服。

    畢竟,是它在那個時候求救:“救救他。”賀泉也許還沒有死,不是嗎?

    可惜的是,楊綿綿並沒有在洗衣房裏找到警服,這讓她有點失望,更讓她失望的是通風管道老舊不堪,她費了半天力氣想請它傳話,它都是渾渾噩噩的,根本弄不清,楊綿綿決定不再浪費時間。

    她自己去找。

    如果他是吳志華,她會把人藏哪兒呢?看警服上的血跡,他們倆肯定有過一場惡鬥,賀泉就算不是死了,也肯定失去了行動能力,那以吳志華的小心謹慎,絕對不會把他的屍體隨意遺棄在路邊。

    想想看當時吳志華身上有什麼線索。

    她瞇著眼睛回想起來。

    吳志華穿的警服並不合身,但因為他當時看起來太過狼狽,並沒有註意到這一點,但如果仔細回想一下的話,她記得他在肩膀的地方明顯繃緊,褲腿稍微短了一點兒。

    賀泉應該比他再瘦一點兒,矮一點兒。

    而且他穿了一雙運動鞋,這和警察的標配可不同,也許是賀泉的鞋子太小了他穿不進,也有可能是太大了,這很容易引起懷疑,所以他就沒有換上。

    對了,他的腰間鼓鼓的,應該是槍,賀泉的槍。楊綿綿想,她要記得吳志華的槍並不止一把。

    有槍意味著什麼呢?意味著他可以把這裏所有人都挾持為人質。

    她不能露出任何馬腳。

    楊綿綿想著嘆了口氣,重新掏出手機,發現在好像有那麼一點點信號了。她不得不走到外面去,希望能把短信給發出去。

    謝天謝地,她成功了。

    “小黃機,你可真給力。”楊綿綿喜滋滋地把手機塞了回去。

    明黃色手機:“綿綿麼麼噠(づ ̄3 ̄)づ”

    轉身的一剎那,她看在樹林間隱隱約約的黑影,楊綿綿瞬間睜大了眼睛,死死盯著那個地方:“運氣不錯。”

    她折返回屋內,先在前台瞄了一眼掛鑰匙的地方,回憶了一番一開始鄭家民分房間的時候老板娘說的話:“你們的房間都在二樓,兩到三個人一間。”

    以她自己住的房間為坐標算一下的話,大概二樓有20個房間,南北各10間,全都是雙標或者三人間,大床房都在三樓,而三樓只有張老師和周老師兩個人住。

    她掃了一遍遺留下的鑰匙上貼的房間號碼,二樓的沒少,三樓少了一個,3-4,雙號,朝南的房間,也就是和旅館的前門朝向相同。

    同樣,也意味著可以隨時監視到林子裏的動靜。

    意料之中,楊綿綿想。她先繞路去雜物間找到了雨衣披在身上,帽子拉下來就能蓋住她大半張臉,她不能從前門走,那等於是瞬間暴露在了對方的視線裏,雖然雨下得那麼大,但看得見還是看得見。

    她要從後門繞過去,那樣借著視線的盲點,她可以躲過吳志華的監控範圍順利到達林中。

    可人算不如天算,等她好不容易從後門繞出去的時候,她就看見前門飛奔出來一個影子就朝著樹林裏去了。

    楊綿綿一個趔趄:“天要亡我嗎?”那個場景是怎麼回事,簡直是腦殘電視劇裏男女主角吵架時女主飛奔離去的畫面,不過和電視劇不同的是,不僅女主不是梨花帶雨纖腰一束,甚至男主都沒有追出去。

    好吧,畢竟不是電視劇。楊綿綿拉下了雨衣的帽子,緊跟著沖入了雨簾之中,豆大的雨點打在身上還有點疼,視線很快就被雨水給模糊了。

    好在她走進樹林沒多久就看見了人,也沒跑遠,就趴在汽車蓋上哭呢。

    “姒筱雯?”楊綿綿一下子就把人給認出來了,姒筱雯今天出門還穿了一件特別搶眼的亮黃色的裙子,襯得她膚白人美,她的記憶相當深刻。

    姒筱雯現在就想一個人呆一會兒,誰都不想見,何況是自己最討厭的老對頭,聽見楊綿綿的聲音一抹臉:“滾!”

    楊綿綿翻個白眼,她也不想管姒筱雯,但是偏偏姒筱雯趴在她想掀開來的後備箱上:“你讓……”她話還沒說完,就聽見鞋子說:“綿綿,那邊好像有人在看你。”

    楊綿綿渾身一震,壓抑住自己想回頭的反應,迅速蹲了下來,順便把姒筱雯給拽了個倒仰,姒筱雯拔高聲音想罵她,被楊綿綿一把捂住嘴巴:“別出聲,你看。”

    她蹲下來的時候就看到被車蓋壓住的兩根手指,彰顯著後備箱裏就隱藏著她想尋找的答案。

    姒筱雯雖然惱怒,但也不是沒有腦子,楊綿綿這樣異常的行為原本就古怪,她一看到那兩根手指,頓時汗毛倒豎,只覺得背後發冷,緊緊咬著唇不出聲了。

    楊綿綿悄悄探出頭去看,只見不遠處的二樓上,有個黑影影影綽綽,似是在看著她們。

    她略一算房間的住宿情況就知道,這個房間裏很有可能住著的就是吳志華,想必他也是時時註意著外面的動靜。

    過了一會兒,人影就消失了。楊綿綿趁此機會迅速掀起車蓋看了一眼,賀泉就蜷縮著被塞在後備箱裏,她伸手一摸,身體都已經僵了,看起來已經斷氣多時。

    她心裏就頓時難受起來。

    而姒筱雯看到後備箱裏居然有個死人,早就嚇得花容失色:“這是怎麼回事,怎麼會有個死人?”

    “噓——”楊綿綿原想找個借口敷衍過去,但突然聽見極為輕微的腳步聲,若非是鞋子沾染了泥濘是絕對聽不見的。

    她不用想也知道是誰過來了,根本不敢回頭,拉著姒筱雯就往林子裏跑。

    姒筱雯跌跌撞撞被她拉著跑,想開口說話卻被雨水逼得根本張不了嘴,楊綿綿拽著她的力氣又大,她根本掙脫不得,只能兩個人沒頭沒腦往林子裏跑。

    雨下得那麼大,林子又那麼黑,姒筱雯害怕極了,想掙脫她回頭,被楊綿綿死死拉住:“你現在就去就死定了。”

    “發生了什麼事?”姒筱雯終於找到機會開口問出了這個問題。

    楊綿綿有心嚇唬她,幹脆實話實說:“之前旅館裏來了個男人自稱是警察,但是根本不是,剛才車裏的那個死人才是。”

    姒筱雯並不蠢,她一聽臉色就白了:“那那個人是……”

    “殺人犯,大毒梟,帶槍,你知道我們倆多危險了吧?”楊綿綿緊緊抿著唇,“他不一定知道我們有沒有看到屍體,但是以他這種人的性格是絕對不會放過一絲可能的,所以他一定會把我們倆給解決掉。”

    姒筱雯被她說的話嚇得腿都軟了:“不是吧,會不會是你弄錯了?”

    “姒筱雯,我們倆是不對付,但是你見我在這種事情上開過玩笑嗎?”楊綿綿松開了拉她的手,“你要是不信我你就回去吧,死了是你自己選的,別怪我。”

    姒筱雯白著臉想了一會兒,覺得楊綿綿雖然是又高傲又討厭,但是並不是喜歡說謊的人,也沒有必要在這樣的情況下騙她,何況屍體是她親眼看到的……她拉住了楊綿綿的手:“那我們往哪兒跑?”

    楊綿綿楞了一下,沒想到姒筱雯居然會相信她,她被豬隊友坑慣了,本來還想如果姒筱雯執意要死她也懶得管她,沒想到她會這麼問:“你信我?”

    “我是相信我自己的判斷!”姒筱雯被雨淋透,渾身都在打哆嗦,牙齒不斷打顫。

    楊綿綿抿了抿嘴:“現在有兩個選擇,一是繞路回酒店,大家都在那裏,他可能不會輕舉妄動,但也可能……把所有人都殺掉,反正他已經殺過人了,不會再有任何顧忌,二是我們繼續往林子裏走,他肯定以追我們為重,其他人是安全的,但我們兩個人在這裏就是被屠殺的份兒。”

    這樣兩個選擇,姒筱雯根本無法作出決定,她慌了神:“我、我不知道……”
作者: a0955231435    時間: 2016-8-22 12:25 PM

第82章 逃亡

    楊綿綿過了好一會兒才說:“其實,我們沒有別的選擇,雖然我覺得回去更好一點,但是很可惜,現在雨下那麼大,我們根本不認得路,也未必能夠順利走出去,只有繼續往前走,走一步算一步吧。”

    姒筱雯慌亂地點點頭。

    楊綿綿就拉著她繼續往前走,怕燈光引來吳志華,連手機照明都不敢,就在黑漆漆的林子裏磕磕絆絆地走。

    一個沒留神,兩個人腳下一滑,竟然摔到了山坡下面,幸好那是一個緩坡,就是跌了個跟頭摔狠了,楊綿綿很快就爬了起來,反倒是姒筱雯驚嚇之下崴了腳,站都站不起來了。

    “別怕。”楊綿綿把她扶起來架在自己肩膀上,“雨沖掉了我們的痕跡,林子那麼大,他不一定能找得到我們,我們先找個地方避雨吧。”

    姒筱雯反倒是怕了,連連說:“不,我走得動,我們還是走遠一點吧。”

    “不要緊。”楊綿綿扶著她走,“你也別怕,真的對上了,我有辦法。”她想得很明白,現在霞山大雨,這才把警察們都困在了下面,可他們肯定已經封鎖了整座山,除非他決定藏在深山裏茹毛飲血,否則雨一停就是甕中捉鱉。

    到時候他如果想找別的路,那只能找人質和警察談判。

    這麼一想,如果吳志華真的追著她們進了林子也不是最糟糕,她們有警惕心,而現在旅館裏的人卻是一無所知,隨時可能被吳志華擒獲為人質。

    當然,如果他放棄她們回到旅館,那麼她們倆就是安全的。

    凡事各有優劣,楊綿綿現在只能往好處去想,希望吳志華被她們牽制在了林子裏,又一時半會兒找不到她們。

    不管怎麼樣,要先把姒筱雯給安頓好了,她失溫嚴重,在這麼下去一定會發起高燒來。

    天無絕人之路,楊綿綿很快找到了一個小山洞,不大,但避雨就足夠了,姒筱雯也顧不得山洞裏臟兮兮的還有蟲子,一屁股就坐下了,一條蛇就擦著她的腿遊了過去,嚇得她一聲尖叫。

    “別叫。”楊綿綿脫了雨衣,一腳把蛇給踢開了,“這蛇沒毒。”她前段時間在圖書管裏看了不少書,包括了各式各樣的自然百科,托她過目不忘的福氣,她一眼就認出來這是一條翠青蛇。

    姒筱雯雖然很討厭楊綿綿,但不知道為什麼這個時候覺得她特別有安全感,也顧不得往日恩怨了,往她身邊靠。

    楊綿綿抖落了雨衣上的水:“你趕緊把衣服都脫了,穿這個。”

    姒筱雯突然瞪大了眼睛:“什麼?”

    “我們倆都是女的,你這麼看著我幹什麼?”楊綿綿也瞪她,“快脫,你在這麼下去會失溫的,到時候發高燒死了我才懶得給你收屍。”

    姒筱雯聽了她這說話的口吻就下意識地想反駁,但動了動嘴皮子還是沒說出來,她是真的覺得渾身都冷冰冰的,一點知覺都沒有了,這會兒也顧不得矜持,把裙子脫了下來。

    楊綿綿一看她飽滿的胸脯就嫉妒了:“你有胸。”

    姒筱雯下意識地一縮,但聽到她口氣裏的酸味,反倒是一挺胸,又看看她平板的胸部,頓時得意起來。

    楊綿綿今天穿得是兩件套,裏面一件小背心,外面一件大領口的t恤,她把外面的t恤脫了給她,姒筱雯一楞,沒接,楊綿綿冷哼了一聲:“你要是敢說檔次太低我就打死你。”

    姒筱雯頓了頓,低聲說了聲“謝謝”,把t恤扯了過來往身上套,楊綿綿比她瘦得多,她一穿上去原本寬松的t恤就緊繃起來,顯得身材更好,楊綿綿都嫉妒死了:“你平時都吃什麼,為什麼胸那麼大?”

    “是你營養不良吧?”姒筱雯刻薄地說了一句,說完覺得自己也有點過分,扭過頭補充,“多喝牛奶,多吃木瓜、豬腳。”

    楊綿綿悻悻道:“我會逆襲的。”她把雨衣給她,“披著吧。”

    姒筱雯看著她只穿著吊帶和短褲,沒接:“這雨衣大,我們倆一起吧。”

    楊綿綿當然也冷,也就沒有推辭,兩個人披著一件大雨衣坐在那裏取暖,楊綿綿從口袋裏掏啊掏,掏出兩塊巧克力來,還是今天在大巴車上發的:“吃吧。”

    姒筱雯剝了塑料紙把巧克力塞進嘴裏,平心而論,這種批發的巧克力她從前根本看不上眼,但是現在吃在嘴裏卻覺得也不糟糕:“楊綿綿,他會追過來嗎?”

    “不知道。”楊綿綿言簡意賅,“他如果還在找我們,是好事也是壞事,我不知道怎麼樣才算是更好的。”

    姒筱雯猶豫了一下,又問:“那……警察應該很快就回來吧?”

    “肯定。”她給了非常確定的答案,她相信荊楚一定會來。

    姒筱雯像是放心了一點,這一放松就覺得眼皮子突然沈了起來,沒一會兒就靠著山壁睡著了。

    而另一邊,情況卻沒有楊綿綿想的那麼糟糕,鄭家民看到姒筱雯跑出去了,猶豫了一會兒還是去找了把傘打算把她找回來,卻沒有想到正好看到她們兩個逃跑進林子,而有個人追了進去。

    他馬上就把這件事告訴了張老師,希望他能組織同學去找,沒有想到張老師的第一反應就是喊老板娘過來問那個警察在不在。

    老板娘去敲了房門說不在,張老師的表情就立刻嚴肅了起來,正打算告訴他們情況,荊楚的電話就打了進來,他一直沒打通楊綿綿的電話,只能退而求其次打給張老師。

    “那個自稱是賀泉的警察就是我們這一次的犯人,請你們務必警惕,不要打草驚蛇。”荊楚原本想讓他們悄悄把吳志華給控制住,沒有想到張老師立刻給了他一個大驚喜:“那個人不在旅館裏,他追著楊綿綿和姒筱雯進了林。”

    荊楚:“……”他一點也不覺得奇怪是怎麼一回事,“怎麼回事?”

    鄭家民就把情況說了。

    荊楚略一思索就下了決定:“不要管她們,你們千萬註意不要再把人給放進來了。”只要人不進來,那吳志華有槍也沒用,大部分人都是安全的。

    鄭家民脫口就問:“那楊綿綿她們怎麼辦?”

    “我們會盡快上山搜救,你們千萬不要輕舉妄動,吳志華手上有槍,不管你們有多少人都不能和他正面對抗。”荊楚以嚴厲的口吻說完,語氣一轉,“楊綿綿她們不會有事,至少暫時不會

那無限的世界。”

    他相信以楊綿綿的機靈絕對不會現在就吃虧,她一定會想辦法躲起來,尤其是現在雨下那麼大,對於吳志華來說也是不小的障礙。

    “以及,你剛才提到了車……”荊楚語氣一沈,“如果猜得沒錯的話,車裏有真正的賀泉警官的屍體。”

    這句話一出,在場的老板娘、老板、張老師、周老師、鄭家民都頓時白了臉色。

    荊楚沒有多和他們廢話,他掛了這通電話立即打給方遠:“老方,情況怎麼樣?”

    “雨太大,恐怕會有山體滑坡,我們不敢貿然上山。”方遠作為緝毒大隊的隊長,現在就在霞山的山腳下指揮作戰。

    荊楚道:“等不及了,吳志華和兩個女孩子進了山林,賀泉已經遇害,他不會放過她們,我還有半個小時就到,到時候無論雨勢如何,我都一定要上山。”

    柳玉在一旁聽了全程的對話,憂心忡忡:“隊長,綿綿現在進了山林,她會不會有事啊?”

    “我相信她不會。”荊楚揉了揉眉心,雖然心裏比任何人都擔心,但他卻不能表示出來,反而要打起精神給他們信心,“但是時間爭分奪秒,多耽誤一分鐘,她就多一分危險。”

    姒筱雯不知道自己是什麼時候睡過去的,她醒過來的時候覺得頭有點疼,而楊綿綿並不在身邊,她猛地站起來,想走到外面卻又停駐害怕,這裏像是一個避風港,她一點也不想一個人走到這恐怖的山林裏。

    好在楊綿綿沒一會兒就回來了,她拿了兩片大葉子擋雨:“你醒了?”

    姒筱雯覺得自己松了一口氣:“你去哪兒了?”

    “到處走走。”楊綿綿當然不可能告訴她自己是去探聽情況了,而結果很不樂觀。

    她的溝通對象其實非常具有局限性,比如生命體如動物植物不算在內,而它們的屍體包括糞便啊屍骨啊被做成的食物也都不包含在內,而對於物品也有分別,比如石頭算是非生命體,但是她和它們的溝通卻很困難。

    它們就如同人類的嬰兒時期,有意識,可以交流,但是很困難,人也沒有辦法知道咿咿呀呀的嬰兒到底在講什麼鬼。

    能夠和她清晰交流的,必然是成型的具有一定用途的物品,以前在曹家溝裏的石磨原本只是石頭,那個時期它是懵懂的,而它被打磨成了石磨之後就具有了清晰的交流能力。

    很可惜的是,深山裏的非生命體本來就少,而石頭們都懵懵懂懂的,根本沒法交流,這讓她的能力受到了局限,沒有辦法利用小夥伴們作為自己的耳報神。

    何況就算是有交流的對象,比如她唯一找到的一塊墓碑,可以和她交流,但是作為一誕生就杵在那兒的碑,它根本沒有辦法知道下山的路在哪兒,它只會告訴你有蛇爬過去了,有只蝴蝶很好看,下雨很討厭把它都磨壞了。

    一切物品的知識也都來源於它的所處環境,就比如曹家溝裏的桌椅都不會講普通話一樣。

    這真是一個悲傷的故事。

    所以說,現在楊綿綿能靠的,只有她自己了。
作者: a0955231435    時間: 2016-8-22 12:26 PM

第83章 獲救

    荊楚到的時候雨勢依然不見減小,方遠和其他警員已經準備好,打算由護林員帶路上山,他看見荊楚過來,原本緊繃的臉略略一松:“你來了?”

    “準備上山?”荊楚從身邊的警員手裏拿過雨衣套在身上,“我也去。”

    方遠點點頭:“我也不和你客氣了,多謝你們的援助。”

    “不客氣。”荊楚掃了一眼自己的組員,點名,“武濤你和我們一起,白平你和柳玉在這裏支援,常雁……”

    沒等他說完,常雁也接過雨衣套在身上:“你們需要談判。”

    “那走吧。”荊楚沒有過多廢話,現在每一秒的時間都彌足珍貴。

    上山的路比想象中很難,護林員的聲音穿過雨簾:“路只會越來越難走。”

    荊楚掏出手機看了一眼,信號只有一格,但是依然沒有任何信息進來。

    兩個小時後,他們敲開了農家樂的大門,裏面的那個老板娘用家具堵住了大門,他們推都推不開,還是荊楚打電話讓他們自己出來開的門。

    方遠已經在路上了解到了具體的情況:“看來吳志華並沒有回來。”他最擔心的就是他挾持了旅館裏的人作為談判的籌碼。

    荊楚卻把目光投向了黑影憧憧的山林:“這裏有幾條下山的路?”

    “就一條,”回答的是老板娘,“附近只有這座山可以爬,再往裏面就是深山,除非可以爬過那幾座山,否則要下山只能走這條路。”她指著遠處隱隱約約的山頭解釋。

    方遠露出一絲笑意:“看來這一次他是走投無路了。”他追蹤吳志華多年,現在一想到馬上就能把他抓捕歸案,疲憊頓時一掃而空,渾身上下都充滿了幹勁。

    荊楚的心卻往下一沈。

    方遠立即安排了人手進行搜尋,大片的警力投入進去的效果是明顯的,很快就有人找到了線索:“這裏有個人!”

    荊楚掉轉頭走過去,只看見一個警員費力地把一個女孩子拖上來,她穿著一件黑色的塑膠雨衣,整個人看起來很狼狽,張老師擠出人群,看見只有她一個人後連忙問:“姒筱雯?楊綿綿呢?”

    姒筱雯喘著氣,聲音顫抖著:“她和那個男人走了。”

    漫長寂靜。

    荊楚走過去,半蹲下來和她平視:“綿綿是自己跟著那個男人走的?”

    “嗯。”她點點頭,眼眶紅得像是只兔子,“她說我腳瘸了沒用,帶我們兩個人不如只帶她一個,然後他們就走了。”話說完她自己也覺得不對勁兒,又笨拙地為她辯解,“她說讓我留在這裏容易被人找到……對不起。”

    她覺得腦子亂成了一團漿糊,心裏也說不清楚是個什麼滋味。

    一個小時前。當荊楚等人還在跋山涉水的時候,吳志華就搶先一步找到了躲避在山洞裏的楊綿綿和姒筱雯。

    楊綿綿是一看見外面的人影就知道自己的運氣不好了,她抓緊時間對姒筱雯說:“我會說服他放你走,你就呆在這裏,反正你腳瘸了沒用,他不會帶上你這個麻煩,過不了多久就會有警察來,你呼救就完了,然後告訴他們,我跟那個人走了,暫時不會有事,記住了?”

    姒筱雯楞楞地點點頭,然後就看見楊綿綿跑了出去,和那個男人相隔十米說了什麼,她並沒有聽清,只看見那兩個人一起走了。

    姒筱雯在她走後才感覺到自己是被拋棄了,她覺得害怕極了,想出去,但又不敢,只能蜷縮在洞裏,直到警察搜索的聲音傳來,她才大聲呼救。

    完畢。

    荊楚點點頭,他對這個驚魂未定的女孩子說:“沒關系,我們會找到她的。”

    姒筱雯吸了吸鼻子:“她不會有事吧?”

    “不知道。”荊楚是真的猜不出楊綿綿下一步打算做什麼,一般來說她如果乖乖的,那麼吳志華用她作為人質,她肯定暫時是安全的。

    但楊綿綿會乖乖的嗎?他表示深刻地懷疑,他也相信她甩掉姒筱雯絕對是更加沒有顧忌想去做自己想做的事兒了。

    #有個膽大妄為又智商高的女朋友真累#

    方遠找了一個警員陪姒筱雯回去,而其他人則繼續搜尋線索

執宰天元。然而他們的工作並沒有持續太久,在一個塑料袋裏,他們發現了楊綿綿的手機。

    頁面打開在錄音的界面,荊楚按了返回,找到裏面的唯一一段音頻。

    “這個小姑娘在我手上,我希望警方能在一個小時內撤退,否則後果自負。”這是吳志華的聲音,他說完這句話頓了兩秒鐘,聲音遠了一點兒,“說話。”

    楊綿綿很配合地說了兩個字:“呵呵。”

    吳志華並沒有在意她小小的嘲諷:“沒有商量,立刻撤退,否則我可以保證,你們找到的只會是她的屍體。”

    錄音結束。

    常雁微蹙眉頭:“他留下了錄音而非直接通話,他不想和我們談判。”

    “也有可能是這裏的信號太差。”方遠走過來,卻讚同常雁的觀點,“不過我讚成常警官的看法,他不想和我們談判,他只提要求,不接受還價,這是他的性格。”

    有人問出了最關鍵的問題:“那現在怎麼辦?”

    方遠沈思了一分鐘,下了命令:“全部撤退,包括旅館裏的所有人,下山只有一條路,等他下來了,我們再進行追捕。”

    所有人都沒有意見。

    在農家樂裏的學生們本來都睡得好好的,還期待著明天的爬山,沒有想到張老師和周老師挨個把人都喊醒,就給了十分鐘穿衣服,立刻到大廳集合。

    在那裏他們看見了姒筱雯和鄭家民,姒筱雯換了一身衣服,手裏拿了杯熱水卻一口都沒有喝,她腦袋裏反覆回想著楊綿綿走時候的表情,特別平靜,好像她不知道接下來可能會發生什麼意義。

    她知道她說的是對的,那個時候,她們倆手無寸鐵,怎麼能面對那樣一個帶著槍械的兇犯呢?能保全一個已經是意外之喜了。

    可現在楊綿綿呢?

    “家民,禍害遺千年,楊綿綿肯定不會有事的,對嗎?”她擡起頭,一雙眼睛裏布滿了血絲。

    鄭家民輕輕點了點頭。

    其他同學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對於大半夜被叫起來怨氣頗重,一聽要馬上下山更是怨聲載道,即便是張老師說了這裏出現了罪犯,大家也並不覺得緊張害怕,反倒是覺得大驚小怪的,還有人問“警察不是在這裏,他們不能保護我們嗎”。

    饒是如此,讓這些人獨自待在山上他們也沒這膽量,只能一邊嘀咕一邊隨著眾人下山。

    鄧曼玲看到了在人群中的荊楚,卻沒有看見楊綿綿,她擠到姒筱雯身邊:“你最先到這裏的,你看見綿綿了嗎,我沒看見她。”

    姒筱雯沒說話。

    鄧曼玲心裏隱隱有了不好的預感,她跑過去問荊楚:“綿綿呢,她是不是和你在一起?”

    荊楚記得她,當下緩了緩臉色:“她沒事,你先跟著大家一起下山吧


紫殺。”

    鄧曼玲的直覺不容小覷,她知道荊楚才說謊,她想大聲問他綿綿到底怎麼了,但是她忍了忍,還是沒有說出來,只是紅著眼回去了。

    雨漸漸停了。

    張老師和方遠他們商量:“我們這邊人太多了,天黑地上又滑,不安全,我們能不能等到天亮在走?”

    方遠一想也對,這些學生畢竟不是受過訓練的警察,讓他們走夜路指不定還要多出什麼意外來呢,也就點頭:“行,我們留兩個人在這兒,你們天一亮就必須下山。”

    荊楚原本打算跟著一起下去,但轉念一想卻改了主意:“那我留下吧。”

    方遠當然沒有意見,欣然同意:“那就拜托你了。”

    武濤跟著方遠他們一起支援,他是射擊高手,有利於安排伏擊,而常雁卻跟著留了下來:“為什麼留在這裏?”

    “下這麼大的雨,你覺得吳志華會躲在哪裏,林子裏?”荊楚反問。

    常雁一楞:“你是說……”

    荊楚搖了搖頭:“我並不敢肯定,但是他這樣的人極為大膽,或許現在就躲在我們的眼皮子底下。”

    他猜得一點兒也沒錯。

    現在楊綿綿和吳志華根本不在林子裏,就在這個農家樂裏,在警察到達這裏之前,吳志華就挾持楊綿綿到了地下室,他自己則一直關註著警方的動靜。

    他並不傻,如果獨自下山,目標太過明顯,最好的辦法就是魚目混珠,躲在這批學生的車裏下山離開,誰知道方遠突如其來的要求使得他的計劃被打亂,而正當吳志華準備出手的時候,張老師的懇求又使得一切回到了他的盤算之中。

    因此現在,吳志華並不打算打草驚蛇,他決定按兵不動,趁機潛伏進大巴車裏下山。

    楊綿綿能通過他的表情猜到一點他的計劃,她非常配合,被綁著也不亂動,就安安靜靜看著他。

    吳志華對她的表現很滿意:“你如果聽話,我就不會傷害你。”

    鬼才信。楊綿綿心裏一點兒也不信,但表面上卻表現得非常順從,她點點頭,安安靜靜蜷縮在角落裏考慮著接下來該怎麼做。

    當時在山林裏,她主動出現並且表示不會把車廂裏的屍體說出去,當然,這並不可能讓她逃過一劫,她只是想表明自己其實根本不知道他是個毒梟,免得當場就被殺人滅口了。

    而接下來,吳志華果然沒有放她走的意思,楊綿綿又表示自己願意暫時跟在他身邊,只希望他放過姒筱雯,她崴了腳又發燒,如果再淋雨可能會得肺炎死的。

    當然,這一番話的破綻在於,如果吳志華不希望賀泉的事情被人知道,他就會拒絕這個提議,可幸運的是,吳志華其實並不在乎姒筱雯是否會被警察找到,他只是需要人質而已,因此得知姒筱雯瘸腿又生病之後就決定放棄這個人質,轉而挾持楊綿綿,她配合又聽話,的確為他省了很多的麻煩。

    而他現在不知道的是,這個省心的小甜心心裏根本不是那麼想的。
作者: a0955231435    時間: 2016-8-22 12:27 PM

第84章 爆炸

    楊綿綿從一開始就排除了和吳志華正面沖突的想法,他有武器,他是個男人,所有的條件都顯示她處於弱勢地位。

    想要獲勝,只能另辟蹊徑,然後一擊必勝,現在她就是在尋找這樣一個機會。

    機會總是給有準備的人。

    楊綿綿在安靜待著的過程中已經聽見賀泉的那把92式手~槍把吳志華自制的槍罵了個狗血淋頭,從它助紂為虐到狼狽為奸再到不得好死,罵得那個叫酣暢淋漓,臟話不斷,楊綿綿學到了不少臟話的新用法。

    果然警用的器械脾氣都不好……楊綿綿把腦袋擱在膝蓋上想,但荊楚的槍就從來不說臟話(別問她怎麼知道的),所以大概還是隨了主人的性格吧。

    賀泉肯定是個脾氣暴躁愛說臟話但正義感極強的好警察,可惜他現在躺在後備箱裏,早已沒了氣息。

    而吳志華的自制槍都快被罵哭了:“真的不關我的事(>﹏<)你罵我也沒有用啊……我也想作把好槍,但是我們都沒有辦法決定自己做的事啊,你現在不也被壞人拿著麼?”

    92式被它一句話嗆住,死活說不出來下文了,憋了好半天,它才帶著哭音說:“如果老賀知道我現在落到壞人手裏,一定會很傷心的,但我也沒辦法(>﹏<)”

    那一瞬間楊綿綿為它們覺得可憐,任何物品從誕生起就是不自由的,它們被什麼樣的人使用並不為它們自己所選擇,它們所站的立場完全是被動的。

    換言之,它們從生到死,一輩子身不由己,哪怕知道自己現在是壞人的武器,等到吳志華扣動扳機的時候,它們再不情願,也只能被迫開槍。

    這是一件多麼殘忍的事情。

    她決定不給它們違反自己想法的機會,她一定會在吳志華開槍之前把他解決掉。

    而與此同時,荊楚在確認所有人都聚集在了飯廳以後,帶著常雁先去了吳志華租住的房間。

    那裏早有警員勘察過,吳志華離開的時候十分匆忙,從而留下了不少的證據,包括那件賀泉的警服,但是並不見武器。

    荊楚問老板娘:“這裏一共有多少房間,有沒有地下室?”

    “二樓、三樓都是二十間,地下室有是有,但是我們基本上不用。”

    荊楚站在原地待了幾分鐘,點點頭:“我們回去吧。”

    他也打算等到天亮。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東方漸漸泛白,這正是一天中人最困倦的時候,飯廳裏的學生都困得東倒西歪,窗簾被拉上了,荊楚就站在窗前,通過縫隙看著停在門前的大巴車。

    現在,是吳志華動手的好時機,他自己也是那麼想的,楊綿綿原本也想著等到躲進大巴車下面時,也是吳志華少數不把槍對準她的時候,那個時候她就可以想辦法逃跑了。

    可惜的是,她還是低估了這個大毒梟心狠手辣的程度。

    開槍會引來註意,不到萬不得已,他並不打算這麼做,因此最好的解決掉楊綿綿的辦法就是——註射毒品。

    楊綿綿看到他拿出針筒就楞了,不可置信地反問:“你想給我註射毒品?”

    “不會很痛苦的,看在你那麼乖的份上。”吳志華輕描淡寫地不像是要殺人。

    楊綿綿“恐懼”地看著他把槍塞回了後腰,拿著針筒向他走過來,那一瞬間她想起自己紮胡逸霖的時候,相比之下,她真的是太善良了。

    等到吳志華走近的那一刻,她擡腳踹在他的膝關節處,隨後反身把椅子砸在他身上,剛跑出幾步,就聽見吳志華陰冷的聲音:“站住。”

    楊綿綿不用扭頭也知道他用槍指著自己的後背,她果然停下了腳步,做了一個手勢,吳志華還沒理解她的手勢是什麼意思,就發現眼前一黑,地下室的燈竟然滅了。

    關鍵時候,小夥伴們還是一如既往地給力,作為電燈這種自由度比較高的物品,偶爾跳閘什麼的太正常了!

    電燈:“╭(╯^╰)╮隨時拉燈,就是那麼任性!”

    92式在一瞬間get到了新技能:“咦!那我是不是也可以走火炸膛!”

    楊綿綿張了張嘴,很想和它說這是不行的,因為拉燈燈沒事兒,炸膛的話它自己也就完了,她不需要它來救,她可以自己解決。

    可92式並沒有給她說話的機會,與其為犯罪所用,它寧可慷慨赴死,也絕不希望自己成為罪犯的幫兇。

    此時此刻,它滿心堅定,它一往無前,它慷慨赴死!

    楊綿綿只聽見它大聲道:“我宣誓,我將與各種犯罪活動進行永無休止的鬥爭,直至流盡最後一滴血!”

    砰!

    地下室裏響起了吳志華的慘叫聲,楊綿綿不再猶豫,轉身就跑,還沒忘記把門從外面給他反鎖上,地下室的出口是一條狹窄的走廊,被老板娘一家塞滿了雜物,有幾箱啤酒可樂雪碧,也有煤氣罐和幾大桶的汽油。

    楊綿綿的視線一下子就被吸引了,她打開桶蓋,汽油味撲面而來,她只要推到它們,再點燃一根火柴,那一切都結束了。

    這個可怕的念頭在她腦海裏盤桓了一分鐘,楊綿綿踟躕了半天,手都伸出去了,卻還是縮了回來。

    “便宜你了。”她恨恨想著,“饒你一命。”

    但是她絕對不會放過給他一個教訓的機會。

    他們發生沖突的時候,荊楚正安排學生們上大巴車,還和司機、老板娘他們檢查了一下車身內部,原本下面放行李的地方卻空無一人,並沒有像他想的那樣有人躲藏在內。

    難道是他猜錯了?吳志華從一開始就只是打算靠挾持人質下山?荊楚在懷疑自己的推測時,隱隱聞見了煙味。

    “怎麼回事?”

    老板娘猶豫道:“好像是……那裏著火了?”

    “你們先上車,我去看看。”荊楚拔出槍,沿著墻壁往冒煙的地方去。

    然而,他看到了什麼?

    楊綿綿通過地下室唯一的通風小窗往裏散煙……她觀察了今天的風向後很幸運的發現地下室是在下風處,所以她放棄了潑汽油的想法,轉而選擇在上風處點燃了一個稻草堆,濃煙滾滾,就通過那小小的通風窗口灌進地下室裏。

    她拿著一把蒲扇一邊扇一邊冷笑:“你有本事就開槍打我啊。”她站在整個掃射區域的盲點處,吳志華除非是有透視眼,要不然絕對打不到他。

    荊楚:“……”真是神轉折啊萬萬想不到啊,他感慨著楊綿綿的兇殘程度,卻不知道這是因為有一把警用槍自我犧牲才能得到的結果。

    可惜吳志華太沈得住氣,濃煙雖然讓他劇烈咳嗽起來,他卻沒有任何的回應。

    楊綿綿沈不住氣了,她恨恨道:“你忍得住,算你狠,給我等著!”她又跑回去拎了一桶汽油過來,刷一下潑進了地下室,墻壁都被汽油給浸濕了。

    吳志華聞見了濃烈的汽油味後終於坐不住了:“你想幹什麼,你燒死我你也逃不掉。”

    “你瞎說什麼大實話,我只是逃跑的時候不小心撞翻了汽油桶,你自己槍走火點燃了關我什麼事?”楊綿綿面不改色地編著謊話,朝荊楚做了一個快去叫人的手勢。

    荊楚走遠一點兒,一邊觀察著那邊的動靜一邊給方遠打電話。

    這時雨已經停了,方遠很快就帶著人重新趕了上來,這途中楊綿綿對吳志華各種威逼利誘。

    “快把你的槍扔出來,不然我就點火了,我告訴你,我可不是警察,我就想給我自己報仇,呵呵,親,你在山林裏用槍指我腦袋的時候肯定沒有想過有現在吧?”

    吳志華冷冷道:“你這是襲警。”

    “這會兒你還在裝嗎,噢,你以為我不知道,我差點忘了,你以為我不知道在你後備箱裏的那個才是警察,你以為我不知道你叫吳志華,是個大毒梟嗎?你cos警察可不可以走點心呢,哪個警察身上會帶毒品的?”

    吳志華沈默了一瞬:“你都知道了?”

    “是的,我知道你還有一把槍,就藏在你的小腿上,現在,丟出來給我,不然我馬上點火,把你燒死在這裏。”

    “你就不怕警察追究你的責任?”

    “都說了別瞎bb了,那我點給你看。”吳志華握緊了手裏的槍,等待著她出現在自己的視野裏。

    但他很快就失望了,楊綿綿並沒有出現,她只是把一根沒有點燃的火柴丟了進去:“想騙我出現然後開槍打我嗎,抱歉,不是每個人的智商都和你那麼低的,我動動腳趾頭都能猜到你在想什麼,再不把槍丟出來,我丟進來的就是點燃的火柴了噢。”

    吳志華摸不準她到底打算怎麼樣,猶豫了一會兒,還是怕她喪心病狂燒死他,只能忍氣吞聲把槍丟了出去。

    楊綿綿把槍撿了起來,拆開:“唷,沒子彈啊,怕我打死你啊?”

    吳志華沒有吭聲,虎落平陽被犬欺,他是絕對沒有想到會有那麼一個意外讓他栽在了一個小女孩手裏,但他畢竟經歷過大風浪,現在還沈得住氣。

    “還有,你打算紮我的針筒,以及你身上其他的毒品。”楊綿綿顯然沒打算就此罷休。

    吳志華一語不發,把她要的東西拋出窗外,楊綿綿就在那兒接著,等她滿意了,這才點點頭:“這還差不多。”

    做完這些,警察都來了,大庭廣眾之下,楊綿綿不好把這些危險品留著自己研究研究,只能不情不願交公。

    “雙手舉高,慢慢走出來。”方遠在地下室的出口安排了不少特警,全部嚴陣以待,就等著吳志華出來。

    門慢慢打開了,吳志華高舉著雙手慢慢走出來,他看起來太過緊張,以至於一腳踢翻了一個半空的汽油桶,他一個趔趄,差點摔倒,幸好扶住了旁邊的煤氣罐才沒有摔個四腳朝天。

    明明摔跤的是吳志華,但警察反倒是比他更緊張,害怕他突然反擊,方遠立即高聲道:“不準動。”

    吳志華果然停下了腳步,方遠給旁邊的人使了個眼色,示意他們去給他拷上手銬,吳志華並沒有反抗,只是提出了要求:“我想和那個女孩子說兩句話。”

    他雙手已經被反銬住,方遠微微放下心,對於他這個要求並沒有立刻答應,吳志華平靜道:“方警官,你大概還有很多事需要我的配合吧,我這一點小小的要求你都不答應嗎,你看,我現在完全被你們控制住了。”

    他擡了擡手,手銬嘩嘩作響。

    方遠一想也對,讓人去問楊綿綿願不願意,她當然不會怯場,還和荊楚說:“我倒是要看看他還能搞什麼鬼。”

    荊楚對她這性子沒辦法,只能點點頭:“我跟你一塊兒去。”

    “你想和我說什麼?”楊綿綿看著被制服的吳志華,眉角眼梢全是嘲諷。

    吳志華嘴角微微一翹,也是說不盡的譏諷:“小姑娘,你那麼看不起人,會吃虧的。”

    楊綿綿正要反唇相譏,卻聽見常雁高喊一聲“小心”,她還沒有來得及反應,就看見吳志華手一松,一個點燃的火機就落在了地面上。

    那一剎那,打火機尖叫起來:“不行啊這裏有油會燒起來的!”

    楊綿綿轉身想走,但可惜的是,這個狹隘的甬道裏並不僅僅只有汽油,還有……煤氣罐。

    煤氣罐這個時候才想起來吳志華剛剛扶住它的時候做了什麼,他擰松了它的閥門:“啊我要爆炸了!”

    話音未落,她只聽見砰一聲巨響,耳邊嗡一下就什麼都聽不見了,頭暈眼花,胸口惡心得要吐出來,她趴在地上,好一會兒都覺得懵。

    擡起頭,她看見荊楚近在咫尺的臉,全都是血。
作者: a0955231435    時間: 2016-8-22 12:28 PM

第85章 改變

    楊綿綿覺得自己就是閉了一下眼睛,可再睜開的時候卻已經是在醫院裏了,她手背上紮著吊針,病房裏安靜極了。

    她躺在病床上好一會兒才想起來發生了什麼事,吳志華點燃了打翻的汽油,而煤氣瓶不知道為什麼爆炸了,電光火石間,荊楚反身摟住她,帶著她往外撲去,然後爆炸聲傳來,她就什麼也聽不見了。

    昏迷前的每一個細節都在她腦中反覆回放,她甚至能回想起自己當時不屑而嘲諷的笑,刺眼得她簡直想給自己一巴掌。

    她從來都沒有覺得那麼懊惱過。

    門外傳來腳步聲,楊綿綿下意識地閉上了眼睛,只依稀聽見有個人走過來,像是放了一束花在她床頭,百合的芬香撲面而來。

    “還沒有醒啊。”聽聲音是柳玉的,她好像有點擔憂,在她床邊徘徊了好一會兒,替她拉了拉被子,磨蹭了一會兒又悄悄離開了。

    楊綿綿這才睜開了眼睛,翻了個身,把臉埋在枕頭裏,病房裏的枕頭帶著一股濃烈的消毒水的味道,聲音很溫柔:“怎麼哭啦,是不是哪裏疼,可以按鈴叫護士來~”

    她發出一聲低低的抽泣聲,悶悶的,眼淚不斷從眼角流出來浸濕枕頭,她身上的傷並不重,不過是輕微的皮肉傷,當時荊楚把她牢牢護在身下,為她擋去了大部分的沖擊。

    都是她不好。

    如果不是她那麼狂妄驕傲,何至於此?全是因為她的驕傲和自大,他才會有這無妄之災。

    記得很久以前他就說過,她這樣的性格肯定會吃虧,她是這樣驕傲,這樣目中無塵,遲早會跌個跟頭的。

    她沒有聽,她覺得自己可以解決所有的麻煩,她覺得自己不僅僅聰明,還有別人並不擁有的能力,她怎麼會失敗呢?

    狂妄,自負,一次又一次的僥幸使得她的自信心迅速膨脹,她並沒有發現吳志華的異常,當她聽見那個聲音的時候,一切都晚了。

    但是常雁卻早早就看出來並且為他們示警了。她呢,她卻還傻乎乎在那裏挑釁他。

    真是蠢透了,好像腦袋裏都進了水還養了魚,都是她的錯,是她想要在戰敗的敵人面前炫耀得意,是她當時沾沾自喜,以為占了一時的上風就是最後的勝利。

    現在好了,就像荊楚說的,她狠狠跌了一個大跟頭。羞愧、後悔、難堪……各種各樣的情緒交雜在一起,她內心百味陳雜。

    楊綿綿悶聲不響哭了好半天才擦擦眼淚翻了個身躺好,越想越害怕,也不知道荊楚怎麼樣了,傷的重不重。

    千頭萬緒之中,唯有這個念頭比其他任何都要清晰。

    輾轉反側了一個鐘頭,她咬了咬牙,她拔掉吊針、掀開被子、跳下床、打開門,動作一氣呵成。

    這時夜幕已經降臨,走廊裏空蕩蕩的,只有偶爾有護士經過,來探訪的客人們都已經回去了。

    她現在有一個選擇,要麼可以問問墻壁或者門,它們肯定很樂意告訴她荊楚在哪兒,或者她也可以自己去找。

    若是從前,她肯定會毫不猶豫去選擇前者,因為向朋友問路是再正常不過了,但是現在她猶豫了一秒鐘,決定去問一問護士。

    它們是她真摯的朋友,可她卻不能習慣性依賴它們,不僅僅是問路這樣的小事,她更不希望下一次,還需要一個勇敢而無私的朋友犧牲來成全她。

    她不希望這樣,她想保護它們,而不是單純得依靠它們,只有自己強大起來才是真的強大,她不是一直都那麼想的嗎?

    可事實卻是,她只是一直不願意去依靠人,而卻下意識地依賴著它們。

    以後不能這樣了。她心裏想著,鼓起勇氣去護士台問荊楚的病房號。

    和她的病房並不在一層樓,他在樓上,楊綿綿坐電梯上去,和她同行的還有一個年輕的護士,因為連續加班的緣故,看起來有點憔悴,她時不時換著腿支撐中心,應該是已經站立很久了。

    楊綿綿嘗試著不去聽那些聲音來觀察一個人,她能像常雁他們一樣只通過人物的表情、動作以及其他細節分析出這個人的身份和心理嗎?

    這個護士年紀很輕,大概只有二十歲,應該只是剛剛畢業,脖子上戴著一根銀色心形的項鏈,她對著電梯裏的鏡子稍微調試了一下位置,輕輕撫摸了一下,看起來很是喜愛。

    是她男朋友送的吧?剛剛戀愛。

    叮,電梯到了,楊綿綿走出去的時候還在想自己分析得對不對。

    恭喜,答錯了。

    楊綿綿聽見項鏈和手機在嘮嗑,項鏈是這個女孩子用自己的第一份工資買的,喜歡了很久,好不容易才下定了決心,以及,她並沒有男朋友,它們在為這姑娘的終身大事而擔憂,不停討論醫院裏哪個實習醫生比較帥。

    悲傷的故事_(:3)∠)_

    雖然沒有人知道楊綿綿剛才心裏在想什麼,但她還是覺得有點不好意思,半張臉發麻,心裏忍不住自嘲:看,其實你笨得要命。

    推開病房門的時候她猶豫了一下,手伸出去又縮回來,好半天才下定決心推門進去,只覺得心臟都要跳出來了,生怕看見的就是他危在旦夕的場景,然後心電圖嗶——一下變直線了。

    事實證明她想太多了,荊楚很安穩地躺在病床上,呼吸平穩,完全不像是要死了的樣子,楊綿綿撫著胸口,大大松了口氣。

    嚇死她了。剛剛那一瞬間,她真的覺得心都跳到嗓子眼了,從來都沒有這麼害怕過。

    她自己被胡逸霖一榔頭打中,滿身是血躺在那裏的時候她也沒有害怕過,但她現在真的知道什麼是害怕了。

    怕得都要哭出來了

執掌森羅。可那個會把她抱在懷裏安慰的人呢?他就躺在床上,滿身是傷。

    她走過去看著他,踟躕了一會兒,拉了拉他的手,他的手臂上也有不少傷口,全都被醫生包紮了起來,一靠近就是一股濃烈的藥味。

    楊綿綿再上前一步,俯身在他臉上親了一下,把臉頰貼著他的臉,忍了好久的眼淚就奪眶而出:“我好害怕啊。”

    話一出口,濃濃的鼻音,她吸了吸鼻子,眼淚吧嗒吧嗒掉下來:“我知道錯了。”

    荊楚被她吵醒後一睜開眼睛看到的就是她近在咫尺的臉龐,眼眶紅紅的,整張臉都哭腫了,委屈得和小媳婦似的,他微微笑,帶著憐惜:“哭什麼?”一說話才發現嗓子沙啞極了,他咳嗽了兩聲,牽動了傷口,頓時痛出一身冷汗。

    楊綿綿抹了抹眼淚,覺得有點不好意思,轉頭給他倒了杯水,他躺著餵不了,就咕噥著扯開話題:“都沒有吸管嗎?”

    “搖起來就好了。”荊楚把病床搖起來,他靠著枕頭,就著她的手把水喝了,還關心她,“怎麼就跑過來了,人沒事吧?”

    雖然柳玉早就告訴他楊綿綿沒受傷,但沒有親眼看見她他就是覺得放心不下,這個時候拉著她的手,把她從頭到腳看了一遍才安心:“頭疼嗎?”

    楊綿綿搖搖頭,她小心地靠在他的肩膀上,只輕輕碰到他,卻沒有把重量壓上去,她抿著嘴,好一會兒才低聲說:“不會有下一次了。”

    這句話沒頭沒尾的,也只有荊楚才聽得明白,他笑了笑:“小羊,這事怎麼能怪你?所有的案子都會有無法預料的情況出現,有罪的是犯罪者,你沒有必要內疚。”

    楊綿綿沒說話,也許在別人看來她已經做得很好,畢竟不是每個人都能從吳志華手上逃脫,但是她自己知道自己其實輸得一塌糊塗。

    “反正,沒有下一次了。”她倔強地重覆,“我保證。”

    荊楚失笑,拍拍她:“好好好,沒有下一次了。”

    楊綿綿蹭蹭他,又說:“我會保護你的。”

    荊楚聽見這句話才真的覺得啼笑皆非,但看她一臉認真的樣子卻不好笑出來,只能緊繃著臉點點頭,同樣嚴肅地回答:“好。”

    楊綿綿這才滿意了,輕輕拍了拍他的被子:“那你睡吧,我明天再來看你。”說完,在他唇上啄了一下,這才起身離開。

    第二天一大早她就去辦理出院手續了,既然人沒事,也就沒必要再占著病床浪費資源,當然了,她心痛得是錢不用懷疑。

    她先是回了自己家,和大家報個平安,順便在家屯點糧食,雖然海盜會覓食,但為了它的健康著想,楊綿綿也不希望它再去翻垃圾桶了。

    做完這一切,她又坐地鐵去荊楚家裏,告訴他家裏的人現在他人在醫院不過不用擔心,小夥伴們很憂心:“醫院裏的飯可難吃了,荊楚好可憐……”

    楊綿綿打開冰箱:“有什麼可以吃的嗎?”

    冰箱思考了一下:“好像沒什麼了,只剩下幾個蛋和番茄。”

    楊綿綿關上了冰箱,拿錢出去買食材,她以前自己住的時候從來不開火,去菜場的次數並不多,在轉了第三圈的時候,她買了一只雞,讓老板殺了才提回去。

    小夥伴們紛紛表示驚異:“綿綿你是要幹嘛,燉湯嗎,你會嗎?”

    “會吧。”楊綿綿自己是沒做過,她只圍觀過荊楚給她燉湯,但不要緊,她看了一遍就不會忘。

    但是一時半會兒她對著這只血淋淋的雞還真不知道怎麼辦,放在水龍頭下沖洗了很久,內臟不知道怎麼處理,只能先放在一邊,拿出菜刀,對著整只雞比劃了半天,最後砰一下一刀斬下去,那聲巨響嚇得小夥們心肝兒一跳。

    菜刀:“……太用力了,會手痛的。”

    楊綿綿甩了甩手,目露兇光,嘭嘭嘭,找對了關鍵就輕而易舉地把雞給分屍了。

    找出蔥切段,姜切片,菜刀在那裏指揮:“切得要差不多,不行不行,太大了,對對,這樣正好,孺子可教也。”

    煮一鍋水把雞塊煮出血水,洗幹凈,再煮一次,加調料,煮鍋淡定地表示:“你去忙別的吧,到時間了我喊你。”

    楊綿綿就擦手準備幹別的,一轉眼就發現電飯鍋在那裏幽幽看著她,之所以說看是因為這只電飯鍋把它身上唯一的圖案——一只三花喵對準了她,楊綿綿囧了:“幹嘛呢?”

    “你不做飯嗎不做飯嗎不做飯嗎〒▽〒”電飯鍋深深幽怨了,作為一只電飯鍋,平時不管做什麼菜它都巍然不動,但這次楊綿綿居然還沒開始淘米,顯然是不想做飯了啊!

    這簡直不能忍。

    楊綿綿實事求是:“病人吃飯是不是不大好消化?”

    “我不僅可以做飯!我還可以煮粥!還可以做菜!我是一只有追求有能力有品位的電飯鍋!”電飯鍋義正言辭,堅決不允許自己被閑置。

    最後是電視機貢獻了自己在美食節目看到過的一道菜,銀魚蒸蛋,只要有電飯鍋就能做,相當方便。

    “哪裏來的銀魚?”

    冰箱積極響應:“好像是有一點,在最下面的那個抽屜裏!”

    楊綿綿沒辦法,只能再挑戰一下自己蒸蛋,半途被煮鍋叫過去撇浮沫,這也就罷了,最難的是要調味,菜譜上永遠都是鹽少許,但這少許是多少根本沒講!

    勺子表示自己每天都要加鹽根本不記得雞湯的比例了(>﹏<)

    楊綿綿只能回憶一下荊楚當時加的量,她沒看清,好像是那麼一點點……不不,好像是再多一點?她和帕金森病人一樣手不停抖,一點點往裏加,深怕就鹹了。

    最後沒忘記加了一把枸杞,這是煮鍋建議的,它說這樣味道會更好。

    等她煮完雞湯都已經十二點多了,她把雞湯倒進保溫杯裏準備提去醫院,剛出門的時候保溫杯就吞吞吐吐問了一句:“綿綿……”

    “啊?”

    “你現在送去,會不會晚了啊……”
作者: a0955231435    時間: 2016-8-22 01:30 PM

本帖最後由 a0955231435 於 2016-8-22 01:31 PM 編輯

第86章 照顧

    一路上楊綿綿都在努力讓自己不去想自己昏迷的時候是誰給荊楚送飯的,說不定就是吃醫院的呢。

    這個自欺欺人的想法等到了醫院就像泡泡一樣被戳破了。常雁、小琪和柳玉早就已經在那裏了,桌上的水果、保溫杯、鮮花鋪得滿滿當當,看來荊楚在警局裏的人氣絕沒有他自己想的那麼低。

    荊楚關心的卻是吳志華的問題,吳志華並沒有在爆炸中死亡,因為煤氣罐裏的煤氣剩的並不多,爆炸的程度有限,只是當時空間太過狹隘,大家都站得緊,所以有不少人受了輕傷,受傷最重的是吳志華本人,大概當時他是一心求死的,其次是荊楚,幸好他反應敏捷,並沒有造成不可挽回的傷害——如果不算額頭上的傷疤的話。

    據說會留疤,但這對男人來說算什麼事兒啊,所有人都沒放心上。

    而吳志華雖然害得那麼多人負傷,但警方出於職責,卻必須保護他給他看病,等他好全了再受審,那也是有夠憋屈的,“方隊長這幾天臉色特別微妙”,柳玉這樣繪聲繪色和他描述,把荊楚都逗樂了:“看來你們幾個這兩天很空。”

    柳玉一攤手:“沒有需要我們協助的案子,這不是好事麼隊長,你就安安心心養病吧,對了,我們家阿姨是廣東人,很會煲湯哦,要不要給你帶?”

    因為柳局長對荊楚一直十分看重與照顧,柳玉雖然有點怕荊楚,但實際上和他很熟悉,從一畢業就開始在他手下混飯吃了,早就沒大沒小,這會兒快言快語說出來並沒有什麼特別的意思。

    (尤其是她還是個腐女。)

    但小琪這時卻忍不住為常雁爭取了一下:“姐也會煲湯啊,超級好喝的,我都胖了。”她說得也不誇張,剛剛從福利院出來的時候她瘦得一把骨頭,養了半年後白胖了起來,看起來朝氣蓬勃青春靚麗。

    柳玉好像明白了什麼,她眨了眨眼睛,不知道這句話該怎麼接下去,她是知道荊楚有女朋友的,這讓她有點尷尬,視線漂移企圖轉移話題……“綿綿!”她眼睛一亮,把躲在門外的人拽進來,“你來了啊,來看隊長嗎,你怎麼出院了,身體沒事吧?”

    “我路過。”楊綿綿板著臉,試圖蒙混過關。

    柳玉無情地拆穿了她:“你拿著的是什麼?挺香的啊。”

    “我的午飯。”

    荊楚忍不住笑起來,惹得她怒目而視,常雁終於找到機會開口,她輕咳了一聲:“小琪,想喝湯了嗎,我下班回來的時候去趟菜場吧。”

    小琪十分懂得眼色,也知道自己剛剛那句話說得太快,馬上就跟著常雁把話圓了:“那太好了,謝謝姐,說起湯我就嘴饞了。”

    荊楚沒有看出來小琪之前的意思嗎?並不是,只是他憐惜她小小年紀就如此懂眼色,想來以前就吃過不少苦頭,因此並沒有戳穿,就當做沒有聽出來一樣微微笑了一笑。

    他最關心的當然還是楊綿綿,招手讓她過來:“給我送飯啊?”

    “我自己的午飯!”楊綿綿死咬到底,打開盒子自己拿勺子舀著蛋吃,嘗了嘗發現味道居然還真的挺不錯的。

    她今天一早起來就沒怎麼吃東西,忙活了一上午都餓了,所以幹脆就自己把銀魚蒸蛋給吃了個底朝天。

    荊楚:“……”居然一口都沒留,心狠的小壞蛋。

    柳玉看了看表,無心助攻了一把:“時間差不多了,我們先回局裏了啊,隊長拜拜。”

    她們人一走,楊綿綿就更沒有顧忌了,把保溫杯拿出來,還沒旋開蓋子呢,手就被荊楚拉住了,他輕輕說:“真的不給我留啊?”

    “這邊那麼多,幹嘛和我搶,本來就不是給你的。”

    保溫杯:“不別扭會死星人_(:3」∠)_”

    楊綿綿說歸說,到底是不舍得,把雞湯倒出來給他,荊楚接過來拿了勺子舀了兩下,發現連骨頭都沒有,全是她小心剔出來的雞肉。

    他就嘆了口氣,一把把她摟到懷裏:“小羊~”

    “幹嘛。”她扭著頭,幹巴巴地問,“一看就不想吃嗎?”

    荊楚是感動得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話到嘴邊卻又咽下喉頭,只覺得心裏覆雜極了,心疼又憐愛:“做這個難不難啊,有沒有傷到手?”

    “我這麼聰明怎麼可能切到手!”楊綿綿相當不滿意。

    保溫杯無情地掀老底:“雖然並沒有切到手,但是被燙了三次,一次加料,一次出鍋,一次裝盒,手都還紅著呢。”

    荊楚沒聽見也看得見她手上的紅印子,捏在手裏半天:“別做了,我吃什麼都行,你當心傷到自己。”

    “不愛吃算了,我自己吃還不行麼。”楊綿綿要把碗搶過來,荊楚手上沒力氣,竟然就這麼被她奪走了。

    楊綿綿拿勺子舀了一勺雞湯,伸到自己嘴邊又抿了抿嘴,吹了吹送到他嘴邊,荊楚就就著她的手喝,只覺得滾燙的雞湯通過食道,一路甜到了心裏去。

    平心而論,這雖然是楊綿綿的首次嘗試,但因為中途沒有出差錯,味道在可接受範疇內,更難得的是具備了所謂做飯要用愛的奧義,因此吃到荊楚嘴裏就是美味。

    荊楚誇她:“有天分。”

    “這並不難。”她驕傲地擡擡下巴。

    荊楚把雞湯都喝了。

    楊綿綿把東西收拾好,拿了紙巾給他擦嘴角,看起來笨手笨腳的。荊楚握住了她的手,覺得心裏有點感動,又有點感慨。

    楊綿綿從小到大並沒有被誰愛過,沒有對她好,她也就學不會對別人好,只自己照顧自己,自己愛自己,愛這種東西,並不是付出了就有回報,可她曾經卻連付出的機會都沒有。

    一個人如果只能愛自己,那該是多麼可悲的一件事。

    但現在不一樣了,最開始的時候是他愛她,他照顧她,疼愛她,她懵懵懂懂得接受了,而現在,她已經懂得去愛別人了,她學會了付出與回報。

    雖然她可能自己覺得非常別扭,但這並不妨礙荊楚看到她的內心。

    他覺得心裏柔軟溫柔極了,握著她的手貼在臉頰邊。

    楊綿綿在他臉上親了一下,荊楚咬了咬她的嘴唇,嬌嫩如同花瓣一樣,楊綿綿就保持著彎腰的姿勢和他交換了一個溫柔的淺吻。

    今天的嘗試很成功,楊綿綿決定明天換魚湯後天換排骨,相信以她舉一反三的學習能力,那肯定也是小菜一碟!

    事實證明那是對的,她的進步是所有小夥伴有目共睹的。而等到第三天去送飯的時候,整個醫院都知道有個小美女來天天送飯了。

    路上假裝和她偶遇的隔壁病房切盲腸的小男生,剛來醫院實習的實習醫生,姐姐住院來探病的大男孩,一個個都變著花樣過來看她幾眼,還以為她不知道。

    “你為什麼不能快點出院?”楊綿綿一邊削蘋果一邊抱怨,荊楚就看著她笑:“你真是受歡迎。”

    楊綿綿哼哼不滿:“你這是什麼態度,別人覬覦你的女朋友你不該吃醋嗎?”

    荊楚笑意滿滿:“我們家小羊怎麼看得上別人。”

    楊綿綿一個個數落過去:“那個病歪歪的男生好像一陣風就能吹倒了,不喜歡,那個實習醫生看見我就臉紅,臉紅什麼呢,有話不能好好說嗎?還有那個男生,不照顧姐姐跑過來看我幹什麼,有沒有點看護的自覺了。”

    荊楚要使勁兒忍住才不會大笑出聲,免得牽動傷口裂了,他現在每天躺在病床上什麼都不能做,但只要看到楊綿綿,就覺得心裏高興得不得了。

    尤其是她親自為他做飯遞水果,真的是恨不得這病永遠都不要好了,只想與她朝夕相對。

    然而這念頭畢竟只是一閃而過,他的身體底子好,比常人傷愈得快,過了段時間就準備出院回家養了。

    回家第一件難事是洗澡,爆炸導致內外傷勢並發,身上有不少傷口雖然愈合,但依舊不能沾水,只能用保鮮膜裹了才能擦一擦。

    荊楚自己單手可以綁好,但楊綿綿早就拿了一卷保鮮膜和剪刀站在他旁邊了,他摸摸她的頭:“我自己來好了。”

    楊綿綿揮著剪刀,拿出揮斥方遒的氣勢:“別動,我來給你弄!”

    她大概從來沒有試過這樣照顧一人,最近上了癮,特別興致勃勃,荊楚沒辦法,只能隨她去,任她動手。

    裹好了保鮮膜,荊楚拿衣服準備進浴室,楊綿綿和小尾巴似的跟在後面,荊楚扭頭看她,她仰頭也看著他,兩個人對視了好幾分鐘,最後荊楚先投降了:“出去看會兒電視。”

    “不看!”

    電視機:“美色當前,我失寵了_(:3」∠)_”

    “那去看看你的菜,當心糊了。”

    “沒事兒!”

    電飯鍋:“我會好好看著火候的!你們放心去[嗶——]吧!然後就可以吃美味的蜜汁排骨了!”頓了兩秒鐘,“咦!!!為什麼[嗶——]會[嗶——]掉!這不科學啊!”

    並沒有人理它。

    荊楚不動,楊綿綿先走進去了,拿了蓮蓬頭試水溫,調到了合適的溫度後又用腳尖勾過浴室裏的小板凳,一腳踩了上去:“來吧,這樣我就能夠到你了。”

    “當心滑下來。”荊楚走過去想把她從小凳子上抱下來,結果楊綿綿手裏的蓮蓬頭一轉,兩個人都被水溫淋濕了。

    荊楚:“……”

    “我也覺得有點滑。”她嚴肅地說著,跳了下來,改為跨到浴缸裏:“這樣就行了,你坐著。”

    荊楚想了想,決定和她坦白:“綿綿,我現在這樣,不可能做什麼的。”

    “我知道啊,”楊綿綿把毛巾都打濕了,也很認真,“我保證不亂來,你可以給我洗沾了姨媽的褲子,我也可以給你洗頭洗澡。”

    荊楚被她後面的那句話給說服了,這讓他有莫名的溫情感覺,好像他們已經在一起很久了,他們是最親密的人。

    而楊綿綿也很認真地履行了諾言,並沒有瞎胡鬧,只是在那裏慢慢幫他洗澡,洗頭發的時候她的動作有點笨拙,偶爾會把水淋到他的耳朵裏,但非常仔細,小心地不讓泡沫沾到他的眼睛。

    經過這一次的事件,荊楚身上的傷疤又多添了幾處,楊綿綿用毛巾給他擦背,突然說:“你別擔心。”

    荊楚:“嗯?”

    “如果哪天你為了抓犯人病了,殘廢了,癱瘓了,我會照顧你的。”她把臉貼在他的背上,聲音悶悶的,“我保證。”

    荊楚不可否認那一瞬間他喉頭微澀,千言萬語梗在那裏,竟然一個字都說不出來了。
作者: a0955231435    時間: 2016-8-22 01:32 PM

第87章 成績

   過了很久,荊楚才找回自己的聲音:“小羊。”

    “嗯。”

    “如果有那麼一天,我怎麼舍得拖累你。”荊楚家裏的浴缸足夠大,他拉著楊綿綿的手讓她坐到自己對面,她只穿了一件白色的寬松t恤和一條胖次,這時坐在浴缸裏,身上全都濕透了,很可惜沒有曲線畢露。

    (因為沒有,真是一個悲傷的故事。)

    而她的頭發綁了一個麻花辮,全被水浸濕了,辮子的尾巴濕噠噠得往下滴水,她覺得不舒服,伸手把皮筋捋下來,用手指通頭發,那小模樣恰似苦情小說裏淋雨的女主角。

    “沒有什麼舍得不舍得的,我也不覺得是拖累。”她抿著嘴,“那如果有一天我毀容了,沒那麼漂亮了,你會和我分手嗎?”

    荊楚想一想,回答:“不會。”他並不否認自己喜歡她出眾的外貌,但並不覺得如同有一天她失去了容貌他就會厭倦,正相反,也許他會更加憐愛她。

    楊綿綿接得很快:“那我也不會。”

    荊楚覺得她的想法又可愛又幼稚,他並不覺得她在說謊,只是久病床前無孝子,如果一個人癱瘓了,吃喝拉撒都要伺候,那有多少愛可以被消磨,如果他真的有那麼一天,必然會選擇離開,現在他都覺得她那麼年輕漂亮,自己大了那麼多,真的到了又病又殘的那一天,怎麼舍得耽誤她的青春與未來。

    只是這樣的想法,現在也不必說了,她懷著這樣美好的情感對他說那番話,這就夠了。

    他看到了她純潔真摯的心,感受到了她毫不掩飾的愛。

    所以他沒有再和她就這個話題爭論下去,他只是吻了吻她的額頭:“我的小羊。”

    楊綿綿嘴角彎了彎,像是覺得不好意思又強裝鎮定,擠了沐浴露到手心往他身上抹,還特別註意避開了敏感區,然而這並沒有什麼卵用,因為不管怎麼說,喜歡的女孩子在身上摸來摸去包括後背腹肌大腿,總會是有感覺的。

    楊綿綿卻委屈了:“不是我。”她這次真的什麼都沒幹。

    荊楚輕咳一聲:“是我。”

    楊綿綿瞅瞅他,不吭聲了,用幹毛巾給他擦幹,荊楚把毛巾接過來:“這個我自己來吧,你趕緊去把衣服換了,當心感冒。”

    “大夏天的感什麼冒。”楊綿綿吐槽了一句,還是出去拿了換洗的衣服,荊楚還沒出去,她就抱著衣服在那裏瞪他,“我要換衣服了,你出去。”

    荊楚:“……”世界為什麼變化那麼快,楊綿綿居然會知道換衣服避開他了。

    不過也好,現在經不起折騰,還是別找死了。荊楚那麼想著,轉身出去了。

    楊綿綿這才哼著歌準備洗澡換衣服,浴室裏的小夥伴們憋了大半天終於可以開始吐槽了。

    浴缸:“綿綿,你今天那麼乖是想鬧哪樣?”

    馬桶:“綿綿,你是不是被穿越了,說,何方妖孽!”

    鏡子:“綿綿畫風不對!”

    洗手台:“你們都太天真了,這叫以退為進,聰明啊!”

    楊綿綿哼著歌就是不理它們,熱氣氤氳,鏡子上起了一層霧,它十分不滿:“我也要看綿綿洗澡,綿綿幫我擦擦好不好?”

    “不好。”楊綿綿慢吞吞洗著自己的頭發,她的頭發太長,洗起來就麻煩,她為了節約水,一向都是一邊洗澡順便把頭發給洗了的。

    蓮蓬頭忠實地發表看法:“綿綿。”

    “啊?”

    “你胸圍長了。”

    “誒,真的嗎?”楊綿綿趕緊去把鏡子擦幹凈仔細觀察,“好像是啊。”

    鏡子天生自帶挑剔眼光,從頭到腳把楊綿綿打量過後說:“綿綿,我可以給你評八十分,臉滿分,腰滿分,腿滿分,皮膚滿分,頭發滿分

我的朋友一點都不少。”

    “我知道我沒胸。”她嘀咕。

    “屁股也不夠翹,所以還要再扣十分。”鏡子以精準的眼光下了評論。

    楊綿綿呵呵了。

    她洗完澡出去,香噴噴得要荊楚抱一會兒,結果一坐大腿就覺得(⊙v⊙)嗯~硌得慌,她低頭往下一看,哼哼了兩聲,扭了扭屁股,翻了好大一個白眼。

    那小模樣不用開口就知道她是在說“這可不怪我”。

    “別,別。”荊楚摁住她,“別動了啊。”本來剛才那麼長時間就沒褪下去,被她再那麼蹭一蹭真的是要了老命了。

    然而,這並沒有什麼卵用。

    該來的總會來。

    荊楚的平角褲:“╰(‵□′)╯特麼的我今天上崗不到十分鐘就要下崗輪休,有沒有天理了?!”

    綿綿的胖次:“嚶嚶為什麼我也沾到了人家還想陪綿綿過夜的,壞蛋!”

    抽屜裏幹凈的平角褲2號:“希望我今天可以堅持得時間長一點。”

    綿綿的睡裙長出一口氣:“幸好我逃過一劫!”

    它的運氣比小夥伴的好,這一晚上除了剛才的意外一直相安無事。

    荊楚在家養病休息,順帶關心一下楊綿綿的高考成績:“成績出來了嗎?”

    “晚上八點就能查了。”楊綿綿在玄關換鞋子,手裏拎著剛去菜場買回來的菜,“我們家海盜不要我了。”

    荊楚把袋子接過來放到廚房裏:“可可生了?”

    “一窩,雖然是串串還挺漂亮的。”楊綿綿今天一大早就回家裏去了,結果海盜沒找到,小夥伴們說它昨天一晚上就沒回來,她想都不用想就知道它是去找老婆了。

    沒想到是可可昨晚生了孩子,海盜就從人家的花園裏鉆了進去,站在落地窗外面看著,那家老主人比女主人心善,也不趕它走,知道它是來看老婆的,還開了窗放它進來。

    海盜表現得非常紳士,進門前在外面的墊子上蹭幹凈了爪子才進屋,而且一點也沒亂跑,就安安靜靜守在可可的小窩邊,今天楊綿綿去的時候那個老主人還和她誇海盜懂事又乖。

    可可生了四只小狗,雖然是串串,沒想到串得很好看,讓楊綿綿都懷疑海盜是不是自帶傑克蘇光環,絕對是狗生贏家!

    而楊綿綿過去也不能空著手,幸好她為了海盜也很願意花錢,這次買了一些小狗吃用的東西送過去,原本她長得漂亮就容易讓人喜歡,現在還那麼懂事,可可的老主人當場就爽快地表示歡迎海盜隨時來看自己的娃。

    所以楊綿綿原本想把海盜帶到荊楚家裏去的計劃破產,它現在老婆孩子熱炕頭,她這個主人就被“無情”拋棄了。

    “我有的時候懷疑我們家海盜才是開了掛的那個。”楊綿綿說完就覺得好像不對,但荊楚沒有聽出來,笑著去廚房準備做飯,她馬上就岔開了話題,“你能做飯嗎,不然我來吧?”

    她躍躍欲試,想要一雪前恥……恥的意思是,她雖然煲湯成果不錯,但做其他菜色簡直坎坷到了極點,哪怕是荊楚就站在她旁邊指導她做,她也差點抓狂。

    “一點是多少,你說清楚是那麼一點還是再多一點?”

    “小半勺。”

    “小半勺是多少,這樣嗎?”

    “綿綿,這是一點點。”

    “一點和一點點有什麼區別啊〒▽〒”到最後楊綿綿簡直想哭暈在廁所,但她的性格就不是輕易服輸的,所以愈挫愈勇。

    荊楚傷好到能自己下廚以後就堅決不讓她做飯了:“小羊,尺有所短寸有所長,術業有專攻,你沒有必要讓自己事事都會,有我在,總是餓不到你的。”

    楊綿綿有點喪氣:“我的湯不是煮的挺好的麼。”

    那大概是你超水平發揮了吧。荊楚心裏默默想著,沒敢說出來打擊她,反而是說:“去看會兒電視吧。”

    楊綿綿在沙發裏坐了不到五分鐘就站起來跟在他後面了:“我來幫你吧。”

    荊楚給了她一個打蛋器讓她打蛋,今天晚上要吃芙蓉蛋。他本以為她還會在爭取想要掌勺試試,沒想到一扭頭就看到她沒精打采地在那裏絞著蛋液,眼睛時不時瞟向自己的手機,班級的微信群裏正在討論分數和學校。

    他失笑,沒有想到楊綿綿看起來胸有成竹,但心裏還是有點緊張的。

    等到七點多,荊楚在廚房裏刷碗,楊綿綿在外面接了一個電話,他就聽見她一聲尖叫,連忙洗手出去,剛踏出廚房的門就看見她直接從臥室裏沖了出來,半路遇到沙發直接跳上去踩著過來,然後跳下來撲進他的懷裏:“我考了第一!”

    她興奮地臉頰發紅,雙眼明亮,聲音因為太過尖利而微微發顫,荊楚要過了一秒鐘才反應過來她為什麼那麼激動,笑意立即浮上:“全市第一?”

    楊綿綿用力點了點頭,手裏還拿著手機,而此時手機已經迫不及待向所有小夥伴宣布:“第一!全市第一!綿綿是狀元!”

    一瞬間,整間房間都被歡呼和鼓掌聲填滿,差點把天花板都給掀了,大家七嘴八舌地恭喜她,但是楊綿綿都聽不見了,她看著荊楚,期待著他的表揚。

    荊楚毫不猶豫地給了她最高的讚美:“綿綿,你太棒了。”他在她臉上響亮地親了一口。

    楊綿綿的大腦興奮到了極點,她雖然一直對自己有信心,但高考本身就是千軍萬馬過獨木橋,高手不知幾許,天下間聰明人並不可能只有她一個,因此她相信自己絕對能考好,卻並沒有把握自己可以摘得桂冠。

    但現在,她得知自己真的做到了,她考了整座城市最好的成績,饒是她比別人成熟,也難掩驚喜與激動。

    她開心壞了,緊緊抱著荊楚,好半天才想起來電話還沒掛:“謝謝張老師!”

    聽到了什麼不該聽的張老師默默無視掉了這不和諧的內容,也高興地恭喜她:“是你應得的,這個成績,在南大也可以拿最高的獎學金了
聖賢書!”

    掛了電話,一看時間八點還沒到,微信群裏還充斥著很多人說萬一考不好要覆讀之類的忐忑話語,楊綿綿想了想,覺得這個時候炫耀不厚道,還是低調一點比較好,所以她把手機一扔,臉使勁往荊楚胸膛上蹭。

    荊楚也笑容滿面,拉著她坐在沙發上問:“報了什麼專業,是留在南城吧?”

    說起專業,楊綿綿頓時萎了:“報了物理系,這是南大最好的專業。”

    當時她選專業選得頭痛,不知道從哪裏入手好,所以直接就報了南大最好的專業,也就是物理系。

    簡單粗暴到不想吐槽。

    但楊綿綿報這個專業的時候還沒有畢業旅行,沒有遇到吳志華的這件事,當時她無所謂,現在卻有點後悔了:“我有點想報心理系的。”

    荊楚一聽就明白了,但國內的心理學並沒有國外的發達,而楊綿綿想選的犯罪心理學除了特定的學校,基本上都不會在本科開設這樣的專業,她是很難選到理想的學校的。

    “你真的想學這個?”荊楚問。

    楊綿綿咬著嘴唇:“我說過了,我會保護你的。”

    荊楚哭笑不得:“小羊,我並不需要你的保護,對於警察來說,每一次抓捕都是危險的,從一開始我們就知道,而你也知道,工作中並不是我一個人就可以解決問題的,無論是白平還是常雁、衛寒,他們的專業知識都是必不可缺的,誰也無法取代,我們是一個團隊,互相發揮自己的長處解決一個案子,從來都是不是靠個人,我的工作會有我的同伴與我一起完成,你也應該相信他們的專業性。”

    楊綿綿當然知道他們有他們的專業性,畢竟當時就是常雁首選意識到了不妥而出言提醒的。

    可她心裏就是不好受。

    “如果是我,我會比他們做得更好。”她倔強地堅持。

    荊楚靜默了一瞬,這才道:“綿綿,你知道白平今年才多大嗎,他二十二歲,是被特招進來的,好幾年前他就開始依靠自己的計算機水平協助警方破案了,今年他畢業,立刻就被招到了我的隊裏。

    常雁今年二十七歲,當年她和我是同一個大學畢業,大二一結束就全額獎學金出國,跟著美國fbi最好的心理側寫師學習三年,培訓兩年,這才回國,也是一早就被定好的頂級人才。

    武濤是武警教官,精通格鬥、搏擊、散打,你在他手下都走不過一個會合,他精通各類槍械,也是狙擊高手。

    衛寒家裏是法醫世家,他的父親是法醫界有名的老前輩和教授,他的專業性我從來都不會去懷疑。”

    (柳玉:隊長,我呢,我呢我呢!!)

    楊綿綿不說話了。

    荊楚說:“綿綿,我希望你能去做你自己想做的事情,並不是為了我而去做什麼,甚至從私心裏來說,我並不希望你做這個,太危險了,我舍不得,我一想到你要和那些窮兇極惡的罪犯打交道,我就寒毛直豎,怕得睡不著覺。”
作者: a0955231435    時間: 2016-8-22 01:33 PM

本帖最後由 bluesky0601 於 2017-1-4 12:00 AM 編輯

第88章 釋懷

   楊綿綿拉著他的手,反問:“如果我和你在一起,你為什麼要怕?”她直視他的眼睛,“你保護我,我也保護你,我們一起,不好嗎?”

    荊楚沈默了幾分鐘,嘆了口氣:“綿綿,不要因為之前的事而誤導了你的判斷,你想一想,雖然物理是它最好的專業,但如果你不喜歡,你會選嗎?”

    楊綿綿坐在他腿上,今天荊楚在家只穿了居家服,沒有襯衫扣子可以揪,她氣惱,把手伸到衣服裏去戳他的腰,就是不說話。

    荊楚巍然不動——他不怕癢,但是看到她這樣不說話他就心軟了,親親她的臉:“好了,沒關系,既然已經報了,那就先念吧,好不好,等你什麼時候真的想清楚了還想念這個,那我們就念。”

    楊綿綿點點頭,不說話了。

    晚上睡覺時她卻翻來覆去睡不著覺,開了手機刷微信,群裏是大家的討論,她粗略掃了掃聊天記錄,發現絕大部分的人考得都不錯,只有少數人與第一志願無緣。

    鄧曼玲給她發了私聊,告訴她自己意外地考得不錯,進了南大,所以決定暫時不出國了,以後還可以和她繼續做同學。

    童欣發揮穩定,雖然沒有意外之喜,但也安全靠進了另一所南城的大學。

    她們在得知楊綿綿的成績之後都在第一時間給她發來了恭喜,並問她有沒有空一起出去逛街。

    令楊綿綿意外的是,姒筱雯居然也給她發了一條信息,內容簡單極了:

    恭喜。謝謝。

    她們倆彼此看不順眼了很久,卻也不能算得上有仇,然而讓姒筱雯放下臉面來和她道謝又並不像是她能做得出來的事情,這句話大概是她斟酌了很久,想了很久,這才在這個機會和她說出來吧。

    楊綿綿不知道該不該回一個“不客氣”,但是想了一會兒,她還是默默關掉了頁面。

    在手機另一頭,姒筱雯看著沒有任何回覆的微信頁面,說不出是失望還是松了口氣。

    她把手機放在一邊,坐在床上有那麼一會兒覺得有點茫然,她的成績其實考得不錯,但是她的父母已經決定讓她出國留學。

    飛機票已經約定好了,過不了多久,她就會離開自己熟悉的城市,熟悉的國土,去到陌生的地方開始自己的新生活。

    然而在臨別前夕,她卻覺得怎麼都不能夠安心,那天發生了一切都好像還在眼前,時不時在夜裏回放。

    嚴格來說,她甚至沒有看到過吳志華的臉,只是遠遠看過去見過一個人影,她忘不了自己看見的那具屍體,也忘不了那天下著大雨,楊綿綿拉著她的手和她在林子裏飛奔逃命。

    現在想想,都覺得緊張得心都要跳出來。

    她以為這已經夠驚險刺激了,沒有想到後來聽說了那個人居然點燃了煤氣引發了爆炸,當時她坐在大巴車裏,看見救護車開上來,一個個醫護人員把傷患擡上救護車。

    她看見楊綿綿也躺在擔架上,像是快要死了。

    那一刻她突然就想,如果她沒事,就和她和好吧,其實她們兩個人也沒有什麼仇……當時想得好好的,可後來卻怎麼都說不出口了,畢竟已經不是小時候那麼簡單天真的樣子,她有心那麼做,卻發現自己到了醫院居然還只能落荒而逃。

    直到今天,她知道楊綿綿考了全市的狀元,奇跡般的,她沒有覺得不甘心,沒有覺得嫉妒,她心裏特別平靜地想,啊,果然是她。

    那些幼稚的妒忌好像在那個夜晚就消散了。她覺得自己長大了,以前做的一切其實並沒有什麼意義,甚至幼稚得可笑。

    針對她,說她的壞話,孤立她……有什麼意思呢?原本就是她自己比不上別人,卻始終不甘心承認這一點。

    現在她承認自己比不上了,心裏反倒是松了,給她發出去那條信息後,她甚至覺得渾身輕松。

    姒筱雯想著,愉快地進入了夢想。

    高考成績出來以後,一切都塵埃落定,荊楚的傷也好得差不多了,他也在家閑不住,很快就返回警局上班。

    楊綿綿這段時間在他家裏待得太久,這次就幹脆回家住一段時間,正好她有需要做避開荊楚的事情。

    雖然她這次的考試成績十分優異可以免除學費之外還能拿一筆獎學金,但楊綿綿怎麼可能放過暑假這樣一個絕好的打工賺錢的時間點呢?

    她這次準備做的工作是——補筆記,沒錯,就是她自己的,因為有狀元光環加成,已經有不知名的出版社通過各種渠道找到了她,願意出三萬塊錢買她各科學科的筆記。

    楊綿綿非常爽快地答應了下來,然後說要過幾天整理一下再給,然而事實上她並沒有什麼筆記……她得快點補起來。

    在荊楚家裏補的話也不知道他會不會同意,就算同意,美色當前,兩個人膩歪起來時間是一眨眼就沒有了。

    所以還是老老實實回家去幹活。

    慢一步知道消息的小夥伴們對她的成績表示高興,事實上,沒有人比它們更為楊綿綿感到高興了,是它們一年覆一年看著她長大成人,看著她讀書戀愛,那種吾家有女初長成的欣慰感別人是絕不會懂的。

    當然,微波爐就它們知道遲了這件事表示吃醋,酸溜溜地說:“明明應該我們先知道的!”

    楊綿綿覺得有點心虛,她也要承認自己三天兩頭往荊楚那邊跑,過夜的次數比在家還多。

    她真的有一種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的慚愧感。

    “我錯了,我接下來一定好好呆在家裏,洗心革面,重新做羊。”

    她說到做到,第二天就花了一天時間把家裏重新收拾了一遍,傍晚帶著海盜在老城區溜達,一路上小夥伴都樂顛顛和她打招呼,和她分享八卦。

    楊綿綿聽著東家長西家短,順便從小賣部買了一根棒冰和海盜分享,一人一狗坐在橋下乘涼,不遠處一個大媽和一對小情侶吵了起來,嘰嘰呱呱,引了不少人過去圍觀,熱鬧極了。

    她順道去銀行辦了張卡,存了幾百塊錢進去,以後水電費就可以直接從裏面扣了。

    荊楚對她好是真的好,而且他也承諾會好好記賬,但楊綿綿等了那麼久都沒看到他記過,還問過小夥伴們有沒有看到賬本,大家都說沒有……顯然就是框她的。

    她倒是不生氣,不過決定還是自己好好賺錢,如果可以,她希望可以自己買禮物給他,等過幾天她把自己的筆記補全錢拿到手,就給他買點什麼。

    回家路過服裝店的時候,楊綿綿想了半天,還是忍著肉痛去買了幾件新衣服,再不買荊楚又要開始給她買買買了,有個喜歡給自己花錢的男朋友感覺真微妙,又高興又擔心他在自己身上花太多的錢。

    電視機總是在家鄙視那些總會花男朋友錢的敗家妞,並且教育她“女兒當自強,有錢自己買”,楊綿綿深有同感。

    當一個女人的經濟完全依賴於男性的時候,在這段感情裏她的地位也許就會逐漸下降,否則也不會有那麼多渣男在辛辛苦苦幹活的家庭主婦面前理直氣壯覺得自己賺錢多給錢回家就不錯了,出軌你還瞎bb什麼。

    經濟獨立,才有底氣和資本,腰桿才能直。

    回家的半路,楊綿綿突然發現走錯了路,連忙叫住海盜:“親,我們不是回家嗎,你走哪兒去?”

    拐過一個彎,就是可可的家,楊綿綿就看著海盜熟練地找準狗洞鉆進了他們家的後花園。

    “我是被拋棄了嗎……”終於可以稍微理解一下自家萌物們的感受了,一方面欣喜它長大成人,一方面覺得自己已經不再是它心目中唯一的存在。

    怎麼說呢,心情有點小覆雜,大概這就是所謂的成長吧……楊綿綿那麼想著,準備掉頭回家,沒想到還沒走多遠呢,海盜就邁著淡定地步子趕了上來,依然用它不緊不慢的步調在前面帶路。

    前面,是回家的方向。

    楊綿綿的心情在那一剎那飛揚起來。

    晚上的時候荊楚給她打了一個電話,他那裏有兇殺案發生,今天得加班,兩個人就簡單通了個電話就結束了。

    次日醒過來天都大亮了,她草草洗了把臉,穿著拖鞋去樓下買早飯吃,左領右舍都已經知道了她考上狀元的事情,紛紛上前來搭話,基本上都是家裏有高中生的大媽們。

    而且目的都非常統一,問她借書。

    高考狀元的書,沾沾都是有靈氣的好不好!

    書是不借不賣的,雖然有個大媽出了令楊綿綿非常心動的價格,但她十動然拒了。

    原因很簡單,對比舊書,肯定絕大部分人更喜歡新的,也許這本書大媽花了大價錢買回去,也不過是丟在角落裏蒙塵,又或許過不了多久,就會被當廢紙給賣掉。

    楊綿綿舍不得。

    她提著包子豆漿上樓,拍拍放在紙箱裏的一堆書籍:“今天好多人想買你們呢。”

    語文書搖頭晃腦之乎者也:“山不在高有仙則靈,水不在深有龍則靈,綿綿,你考了狀元,連我們都水漲船高了呀~\(≧▽≦)/~”

    數學書冷靜多了:“那你賣嗎?”

    “不賣啊,他們不會珍惜你們的,如果被當廢紙買了怎麼辦?”楊綿綿一口一個小肉包子,口齒不清地回答。

    物理書悄悄冒頭:“但是綿綿,我們待在你這裏也沒有什麼用了,你不再需要我們了。”它的聲音裏有點傷感。

    書籍是為了傳播知識而存在的,而楊綿綿已經不需要它們的知識了,她已經完全掌握了,所以它們哪怕被好好保存著,也再也沒有用了。

    這讓它們十分傷心。

    化學書也小聲說:“我們還想繼續教人知識,綿綿,你把我們賣了吧,也可以賣不少錢呢,你以後讀書都是要錢的呀。”

    楊綿綿就覺得心裏一口氣堵著:“那就算是被當做廢紙賣掉也沒有關系嗎?”

    “沒有關系,我們就是這樣存在的呀。”大家異口同聲地說,“對我們來說,傳播更多的知識,才是我們最希望做的事。”

    楊綿綿不說話了。

    語文書最後總結補了一刀:“以身殉道,在所不惜。”

   

作者: a0955231435    時間: 2016-8-22 01:34 PM

第89章 生活

   楊綿綿惡狠狠瞪了它們一眼,扭過頭把淚意憋回去:“那隨便你們,愛怎麼樣怎麼吧!”

    她心裏難受,也賭氣,幹脆吃了早飯就把它們全部都打包:“要走是吧,我成全你們!”

    大概也知道拋下她她有點生氣,書本們都乖乖閉著嘴不說話,只是趁她不註意和大家告別:

    物理書:“我們走了。”

    化學書:“謝謝大家一直以來的照顧。”

    英語書:“不能一直陪著綿綿真的對不起。”

    語文書:“讓綿綿別生氣了,我們都喜歡她的,真的。”

    生物書一直沒有說話,這會兒有點猶豫:“要不,我們別走了吧?”

    “走走走!”楊綿綿換了衣服出來了,“別賴在我這裏占地方了,反正我缺錢,這就把你們賣個高價!”

    她拎著書,蹬蹬蹬就下了樓,她也沒走多遠,就走到了離家不遠的小菜場上,把書往一個幹幹凈凈的男生旁邊一放:“給你。”

    那個男孩子看起來才只讀初中,模樣清秀,但看起來有點靦腆,看到突然空降的一摞書還回不過神來:“綿綿姐?”

    “你不是剛考完中考嗎,拿去吧。”

    書們:“這是什麼情況?”

    “咦,好多書!”旁邊的菜籃子熱情地打招呼,“大家好!”

    “你好,請問這是什麼情況啊?”課本們都摸不著頭腦了。

    菜籃子笑嘻嘻地說:“我們家彬彬今年中考,馬上就是高中生啦,買課本也很貴的,謝謝你們能來!”

    大家七嘴八舌交流了一會兒才弄清楚是什麼情況,這個男生叫彬彬,他父母雙亡,就和自己的爺爺一起靠著微薄的救濟金生活,為了讓他讀書,他爺爺就每天來菜場賣青菜賺點錢,但這只能勉強讓祖孫兩不餓死,日子過得十分清苦。

    幸好彬彬的學習成績不錯,一直都是靠學費全免才能繼續讀書,他就希望能考上一個好大學出人頭地,以後爺爺不用每天三點多就起來蹬著三輪車賣菜。

    楊綿綿相信他一定會好好珍惜這些來之不易的課本的。

    “我聽說綿綿姐的成績了。”彬彬有點靦腆地低著頭,“恭喜姐姐。”

    “不用,好好看我的書,以後你也可以。”楊綿綿說不來太過鼓勵的話,語氣聽起來有點生硬,她迅速結束了這個對話,“我走了,再見。”

    一直坐在地上賣菜的老大爺說了一句方言,楊綿綿沒有聽懂,他就直接把一捆青菜塞到了她手裏。

    他的年紀很大了,腿腳還不利索,眼睛耳朵都不好使了,有的時候彬彬不在,他還因為這個被人占過便宜,有人直接拿一毛錢當一塊丟給他,還有人更過分,直接拿了一百塊的假幣讓他找,大爺找了半天才能湊齊錢,結果是假幣,一個月的收入就打了水漂。

    大爺一把年紀了,吃了虧也沒辦法,只能在那裏不停抹眼淚,旁邊的人都在罵沒有良心作孽啊,可事情發生了就是發生了。

    楊綿綿知道他們日子過得難,她是一人吃飽全家不餓,可這祖孫倆過得比她更苦,她至少在父親死前還可以時不時去打個秋風要點生活費什麼的,他們只能靠自己。

    這樣的日子,不是在過,而是在熬,也不知道大爺能不能熬到彬彬出人頭地的那一天。

    她不要青菜,但大爺死活要給她,彬彬也很難為情:“姐姐,你不收下我就更不好意思拿你的書了。”

    楊綿綿最後沒辦法,拿了一捆青菜回家,發愁要怎麼辦。

    她家裏油鹽醬醋、鍋碗瓢盆什麼都沒有,想了半天,決定去趟荊楚那裏,他反正是要做飯的,還是不要浪費了。

    到了他家裏聽說了他昨天並沒有回來,一看就是加班熬夜了,楊綿綿把晾在陽台上的衣服給收了,順便草草打掃了一下房間。

    荊楚不舍得她幹活,基本上都是自己做家務,但他畢竟忙,所以還買了掃地寶在家裏,省了不少事。

    她準備要走的時候,聽見臥室裏的床悠悠來了一句:“綿綿,你真的不想知道床頭櫃的抽屜裏有什麼嗎?”

    楊綿綿頓時就被吸引了註意力:“是什麼?”

    “想知道就自己去看啊。”

    楊綿綿將信將疑地去拉床頭櫃的抽屜,那幾秒鐘她腦袋裏閃過了無數的揣測,包括杜蕾斯、避孕藥、戒指,也包括前女友的信物、有著初戀情人的相片、別人寫的情書之類的。

    可她萬萬沒有想到居然是一盒碟片。

    碟片封面都拍得唯美極了,她翻來覆去打量:“這都是什麼東西,愛情片?”

    碟片羞答答:“十八禁的愛情片……”

    楊綿綿:“Σ(°△°|||)︴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小電影?”她托著下巴,“這不科學啊,荊楚居然沒說是傳播淫~穢把你們都處理掉嗎?”

    碟片驚恐萬分:“壓脈帶,我們不是那種小電影,我們只是尺度大一點兒的電影!沒刪節的而已!求放過不想死t^t”

    “荊楚藏著這個幹什麼?”楊綿綿百思不得其解。

    床悠悠再來一句:“傻了吧,給你準備的。”

    “他想和我看電影?”

    “不,他想怎麼給你啟蒙教育,你看看不就知道了麼。”

    大家紛紛讚同,並且表示十分好奇:“快看快看,好想知道荊楚為什麼挑這個片子啊!”

    “肯定有什麼特別的名堂!”

    被慫恿了的楊綿綿滿懷好奇地把碟片放了進去,打算看看這究竟是何方神聖,看了二十分鐘,正題出現了。

    燦爛的陽光下,海邊的別墅裏,纏綿的情侶,柔和的音樂,鏡頭下的一切都顯得那麼唯美動人,雖然是十八禁的畫面,但完全沒有不堪入目的時候,一切都顯得那麼自然而美好。

    楊綿綿抱著膝蓋坐在床上,認真地想:“他給我看這個幹什麼?”

    “怕你緊張?”

    “總歸要先科普科普的吧。”

    “漲姿勢咯。”

    兩個多小時的電影,有劇情有肉,楊綿綿看得津津有味,不過因為畢竟是上映的電影,不可能像傳說中的小電影一樣露骨,關鍵地方卻被巧妙遮蓋住了,完全看不到正題。

    果然不愧是荊楚特地照過來給她啟蒙的,真是煞費苦心==

    楊綿綿認認真真把電影看完了,然後掏出手機默默搜了搜“男朋友準備和我看十八禁電影是什麼意思,在線等,急”!

    回答是殊途同歸,就一個意思——圖謀不軌。

    楊綿綿深沈地點點頭,默默收了手機。

    然而這並沒有什麼卵用,因為一直到晚上十點鐘,荊楚都還沒有下班,也就無從得知楊綿綿其實已經看過碟片了。

    楊綿綿這會兒呢,也沒心情去想這些有的沒的,她忙著在家裏奮筆疾書趕筆記。

    她的筆記本空白的多,一個學期下來都不一定能寫滿十張紙,這會兒要把所有的都補上去還有點小麻煩。

    她買了好幾支不同顏色的筆,按照自己的記憶分類,把每門功課都重新整理,順便歸納總結,她過目不忘且有絕佳的分析歸納能力,這對她來說根本不是難事。

    就是寫得手酸。

    而且這個時候天氣又特別熱,原本洗好的頭發披在背上,因為沒幹都不方便紮起來,只能換了最涼快的吊帶衫和胖次,寫一會兒就給自己打一會兒扇子。

    可就算是這樣還是熱得靜不下心來,楊綿綿幹脆停了筆,把凳子搬到窗邊,一邊乘風涼一邊給自己扇扇子。

    樓下傳來激烈的吵鬧聲,大概是有誰家發生了口角。住在這裏那麼多年,楊綿綿早就習慣了這超級差的隔音,東家長西家都能聽得一清二楚,什麼秘密都沒有。

    現在正好是熱得發慌又閑的蛋疼,楊綿綿就幹脆聽起墻角來,結果一聽,事情還和她有幾分關系。

    事情是這樣的,自從曹家兄弟的事情之後,警方組織了一系列的打拐行動,解救了不少被拐賣的婦女,有些人不願意待在那個山村裏就回到了家鄉。

    住在楊綿綿樓下的那個女人也是這樣,她叫韓翠,是十多年前被拐的,那還是上個世紀的事情了,她外出打工,沒想到被人騙了,這一走就是十多年,現在回到南城,父母垂垂老矣,鬢邊白發叢生,兩個老人看見她眼淚止都止不住。

    一個女孩子最好的年紀就消磨在了那茫茫大山裏,錯過了愛情,錯過了事業,錯過了奉養雙親,但現在還不晚。

    重逢永遠都是不嫌晚的。

    但現實的殘酷之處在於,並不會像童話裏那樣永遠停留在一個團圓的結尾,雖然韓翠的父母能夠找回女兒就已經是萬幸,卻沒有想到韓翠回家沒有多久,她的兒子就找上門來了。

    是的,她的兒子。在被拐的十多年裏,她為那個買了他的男人生了一個兒子,並非是她自願,而是被人所強迫,但也因為有了這個孩子,她才沒有瘋掉,堅強地活了下來,等到了回家的那天。

    她的兒子叫劉東,是老劉家唯一的血脈,當然不可能讓她帶走,韓翠雖然舍不得兒子,但是更想回家,所以牙一咬就回來了。

    沒想到劉東的父親劉鐵根帶著兒子一路找了過來,要她回家,責問她為什麼這麼狠心拋下兒子不要,她不算是一個好母親。

    兩個人來這裏鬧事不是一次兩次了,但之前楊綿綿不在這邊全都錯過了,而今天又鬧大了,連本市著名的調解節目都來了。

    楊綿綿趴在窗口往下瞧:“所以現在那個什麼阿姨在勸她回去照顧孩子,履行做母親的責任,有病吧?”

    外面的電線桿也在看八卦:“說什麼孩子都生了就好好過日子吧,韓翠不肯,劉鐵根就罵她沒有良心,嗯,她兒子抱著她在哭呢。”

    “這麼搞笑,”楊綿綿一挑眉毛,“那個老阿姨在講什麼呢?”

    “她在勸韓翠接受現實,承擔起做母親的責任,不要拋棄孩子,孩子需要她。”

    楊綿綿徹底無語:“所以,她就該為孩子而活咯?這孩子又不是她要生的,都這樣了還要綁架她下半輩子,這也真夠極品的,不想讓兒子沒媽就把兒子給韓翠養啊,又不肯,說到底就沒把女人當個獨立的人,就是男人的附屬品,是男人的妻子,兒子的媽,真是的。”

    極品年年有,今年特別多,劉鐵根口口聲聲說韓翠沒良心說她自私,但實際上真正自私的卻是他自己。

    “韓翠好可憐的。”隔壁家陽台上的花盆插話說,“昨天就在我們這裏樓下,她和以前喜歡的男人碰見了,那個男人小孩都上高中了,看見韓翠沒認出來,我看到韓翠都哭了。”

    另一邊隔壁家的晾衣架嘖嘖加入話題:“能不哭麼,縱使相逢應不識,塵滿面,鬢如霜。”

    毀掉的過去無法重來,悲劇從一開始就無法挽回,傷口永遠不可能平覆,未來的區別只在於是過得壞還是更壞而已。

    人們都以為被拐走的人回到家裏就已經是皆大歡喜的結局,卻從未想過,美好的結局不過是給旁觀者看的,看客們津津有味地討論過了,感慨過了,也就拋到了腦後,但之後被他們遺忘的每一天,都是受難者苦苦熬著的真實生活。
作者: a0955231435    時間: 2016-8-22 01:36 PM

本帖最後由 bluesky0601 於 2017-1-4 12:02 AM 編輯

第90章 逛逛

    楊綿綿補筆記補到一點多,樓下終於重歸平靜,天氣也稍稍降溫,她決定趁這個機會趕緊把東西都寫了,免得明天大熱天根本不想動彈。

    寫完筆記去浴室沖澡,搖了搖熱水壺,裏面還有一點熱水,就兌了溫水擦身,洗到一半聽見門嘎吱一下開了。

    楊綿綿連忙拿衣服套了探出頭去,就看見荊楚滿臉倦色走了進來,看到她還沒睡有點意外:“怎麼還沒睡?”

    “太熱了,洗個澡。”楊綿綿湊過去在他身上聞了聞,皺起鼻子,“你臭了。”

    荊楚本來想親親她,被她那麼一說倒是不好去抱了,只能先退一步:“那借你的浴室洗個澡。”

    楊綿綿從抽屜了拿了一條新毛巾給他:“超市買牛奶送的。”

    荊楚根本沒想到要問為什麼她會多買一條新毛巾,被她那麼此地無銀三百兩一說,哪裏還會不明白,笑意頓時就浮現上來了。

    楊綿綿轉移話題:“你怎麼來了,不回家嗎?”

    “沒良心的。”荊楚把襯衫脫下來搭在旁邊的椅背上,“我們都幾天沒見了?”

    楊綿綿嘴角忍不住翹啊翹:“你想我了?”

    “不然呢。”荊楚也用不著熱水,原本想在蓮蓬頭下沖個冷水澡的,沒想到可水壓不穩,蓮蓬頭裏出來的水太少了,他只能用臉盆接了水,用毛巾浸濕了往身上擦。

    楊綿綿拿了香皂給他,一扭頭就看到看到這樣的一幅場景,昏暗狹小的衛生間裏,他赤裸著身,臉盆放在水池上擋著了最關鍵的地方,而他搓著毛巾往身上擦,水珠沿著他肌肉的線條往下滑落,他的好身材一覽無余,胸肌,腹肌,人魚線,讓人一看就不自覺地要吞咽口水。

    她看得目瞪口呆,覺得臉頰滾燙卻舍不得移開眼睛,在原地呆了半晌,鬼使神差地走過去抱住了他的腰。

    “乖,放開,衣服要濕了。”荊楚把毛巾丟回了水盆裏。

    臉盆表示已經失血過多而死:“鼻血~~~”

    鏡子:“這身材真是棒呆了23333綿綿你要當心流鼻血啊!”

    水池:“性感呆了_(:3」∠)_如果我是人,我也會想摸一摸的,綿綿我支持你上吧。”

    楊綿綿抱了他一會兒,想想今天夜還很長,完全沒必要那麼心急,所以乖乖就放了手,把肥皂拿給他,接了一盆水浸濕了他的臟衣服去陽台上洗。

    夏天溫度高,衣服又薄,現在洗了晾一晚上明天一早就能幹。

    荊楚洗完出來的時候發現了一個很嚴重的問題,沒替換的褲子了,他想了想沒辦法:“綿綿。”

    楊綿綿啪一下把燈關了:“出門左拐走三步就是床了。”

    荊楚哭笑不得,但還是感謝她的貼心,直接出去躺在了她的床上,月光照進來,他看見她把他的衣服一件件晾起來,把臉盆放回衛生間裏:“明天就可以穿了。”

    “來。”他對她招招手。

    楊綿綿爬上床,摟著他就親了一下:“你是不是想我了?”

    “嗯。”荊楚最近查的案子比較棘手,滅門慘案,死了一家五口人,案發的房間裏血腥味濃得他聞了都要皺眉頭,柳玉是一進去就吐了,太慘烈了。

    特案組的所有成員都加班加點,他輪著給他們放假回去睡了一覺,自己卻在辦公室裏瞇了瞇眼,身心俱疲的同時,無法抑制得想念她。

    楊綿綿剛剛趁他洗澡和衣服們交流了一下,知道他已經二十個小時沒有睡覺,估計累慘了,也不好意思再折騰他,乖乖抱著他:“那你睡吧,我陪你。”

    “還沒親過呢。”荊楚在她唇上啄了幾下,“改天補給你,好不好?”

    “加倍。”

    “嗯,加倍。”他撫摸著她的頭發,眼皮漸漸合攏,幾乎沒有幾秒鐘就陷入了沈沈的睡夢之中。

    楊綿綿看他睡熟了,輕手輕腳掙脫了他的懷抱,拿了蒲扇給他扇風,大家都安安靜靜得不說話,只能聽見窗外聒噪的蟲鳴。

    借著淡淡的月色,她看見他額角的傷疤,當時應該是什麼碎片被爆破的力量彈射開來,正好劃破了他的臉,當時一臉是血看著可怕,愈合以後卻並不明顯,換個發型也就遮住了。

    可楊綿綿覺得她每看一次都要為自己當時的愚蠢而後悔。

    永不能忘,永不能。

    她把自己的腦袋挪過去,和他並排並,睜著眼睛發了會兒呆,慢慢也有了睡意,把毯子抖抖好給兩個人蓋上,她就枕著他的手臂睡著了,朦朦朧朧間,荊楚好像把她抱在了懷裏,她一開始覺得有點熱,後來就迷迷糊糊睡著了。

    第二天荊楚醒過來的時候就看見楊綿綿像貓似的趴在他的胸口,他本來想悄悄起床不打擾她的,但誰知道大清早起來血氣方剛,一不小心就把她給吻醒了。

    楊綿綿睡得稀裏糊塗的,被親就被親唄,她也不在意,就是她難得乖巧迷糊的樣子讓荊楚一時沒控制好,親熱的時間一拖再拖,最後要不是真的上班要遲到了他估計還能磨蹭下去。

    這就導致路上沒法吃早飯,他是買了早飯去的警局。

    柳玉那多靈的鼻子啊,一聞到香味就探頭一看:“哇塞,這不是老城區那家很有名的早飯嗎,據說包子超級好吃的,但是隊排得老長了,還有這個豆腐腦!天啦擼隊長,你一大早跑去老城區買早飯興致也太好了吧?”

    常雁實在聽不下去了,太慘不忍睹了,這是白當警察那麼多年了:“他衣服都沒換!”

    柳玉啊了一聲,反應過來了:“隊長昨兒沒回家,去女朋友家過夜了?”

    常雁嘆了口氣:“還算有救。”

    “常姐〒▽〒”柳玉去荊楚那裏偷了個肉包子吃,“味道果然不錯,隊長那你下次再去給我們帶唄。”

    “吃的還堵不住你的嘴是吧。”荊楚頗沒好氣。

    柳玉做了個鬼臉,又和常雁八卦:“常姐,你有沒有覺得隊長這次的女朋友好神秘啊,居然一直都沒帶出來過。”

    常雁:“……”她同情地看著柳玉,沒有想到她居然還沒猜到,她也不想說破讓流言傳出去對荊楚的名聲有礙,只能說,“幫我查個資料吧。”

    柳玉被轉移了註意力:“哦,好。”

    去茶水間倒茶和荊楚碰見的間隙,常雁提醒他:“天下沒有不透風的墻,遲早會有人碰見的,你要在事情傳開來之前做好準備。”

    荊楚一怔,知道她原來猜到了:“你知道了。”

    “你並沒有掩飾過,有心人自然知道。”常雁平靜地看著他,“人言可畏,眾口鑠金。”

    這句話讓荊楚心裏輕輕一嘆,他何嘗不知道呢,他太知道了,只是楊綿綿絕不會落到那樣的下場。

    “你放心。”

    常雁點點頭,不再多問,而是說起了正事:“九點鐘局長要開會討論案子。”

    “知道了。”

    楊綿綿一覺睡到中午,醒過來的時候才被大家七嘴八舌告訴自己被占了便宜,她拿著牙刷對著鏡子裏的人看了半天,摸了摸脖子下面的紅痕:“這麼誇張,我怎麼一點印象都沒有了?”

    聽起來好激烈的擦槍走火啊,她居然還睡得死沈也是蠻拼的。

    “綿綿你真是夠了。”吊帶衫簡直不想和她說話了,“不和你說了!笨蛋!”

    楊綿綿倒是挺高興的:“所以他現在果然是對我有企圖咯,有進步啊。”一直都是她在主動而荊楚遲疑,現在看到他主動她別提多高興了。

    “恩恩,我要以退為進,好好矜持一下報當初的一箭之仇\( ̄︶ ̄)/”楊綿綿高高興興刷了牙洗了臉,心情好得飛起。

    換好衣服才發現離和鄧曼玲、童欣約好逛街的時間很近了,她連忙抓起背包就走,外面的太陽太曬,她又回來戴上了鴨舌帽。

    鴨舌帽:“我和你纏纏綿綿翩翩飛~飛躍這紅塵永相隨……”

    楊綿綿:“……真是夠了!”

    她身邊就沒有一個!沒有一個是能好好唱歌的嗎?!

    和小夥伴們約在了肯德基見面,外面的太陽散發著猛烈的熱度,楊綿綿覺得自己在家還是一只新鮮的小羊,到肯德基都變成烤全羊了……“熱死我了。”楊綿綿坐在空調下面,拿著一個甜筒舔,另一只手揪著自己的頭發,好讓自己更涼快一點。

    鄧曼玲小心翼翼:“綿綿。”

    “啊?”

    “露出來了……”她指了指她的肩膀,楊綿綿下意識地去捂了捂脖子,鄧曼玲一楞,好像意識到了什麼,“我是說,帶子……”

    楊綿綿這才有點尷尬得把自己露出肩膀的內衣帶子給撥了回去,她就說麼,之前看到的時候明明是在鎖骨那裏,脖子上還是幹幹凈凈的嘛,嚇死她了_(:3」∠)_

    童欣雖然平時有點小迷糊,但剛剛楊綿綿的動作太令人遐想了,她一臉詭異地問:“綿綿,你是不是談戀愛了啊。”

    “呵呵。”楊綿綿痛快地承認了,“對。”

    童欣眼睛一亮,立即開始八卦:“哦哦,我一點也不奇怪,畢業以後我們班裏已經成了好幾對了,我猜猜,是不是班長和你表白了啊?”

    “班長?”楊綿綿想起鄭家民的臉,“他怎麼會和我表白呢。”雖然她知道鄭家民應該是有點喜歡她的,但他這樣的人一看就知道是不會說出口的。

    “班長喜歡你啊!”

    “我們班的男生都挺喜歡我的,這有什麼好奇怪的。”楊綿綿無意間狠狠拉了一次仇恨。

    幸好她的兩個朋友並不嫉妒,只是吐槽:“所以說,那麼多人喜歡你,就沒有人和你表白嗎?”

    “沒有啊。”楊綿綿把蛋筒塞進嘴裏,含糊地說,“我男朋友都是我自己告白追來的。”

    童欣一口可樂就噴了:“用得著你去告白?”在她的認知裏,楊綿綿這樣漂亮,應該隨隨便便就能把小男生拿下吧。

    “比較難搞。”楊綿綿很肯定地給了結論,荊楚不僅以前很難搞,現在依然很難搞。

    鄧曼玲了解事情的真相,覺得楊綿綿沒說錯,追一個比自己大那麼多的男人是會比較辛苦。

    童欣鍥而不舍地逼問,然後楊綿綿也沒打算瞞嚴實,也就如實說了,那天童欣也見過荊楚,在印象裏是一個長的雖然很英俊但是完全是不敢上前說話的男人,簡而言之氣場太強大〒▽〒

    小夥伴真的屌爆了,居然和這樣的男人談戀愛嗎?怎麼hold住啊!

    在肯德基打發了時間以後,大家琢磨著去哪裏玩,鄧曼玲說想找她小舅去:“我小舅是我媽最小的弟弟,在古玩街開了一個古董店,聽說現在賭石很火,我們去看看熱鬧唄。”

    童欣一下子就激動了:“賭石啊,就是小說裏那種!帝王綠?!”

    “……那個很貴很貴很罕見很罕見的。”鄧曼玲講了兩遍強調,“那都是騙人的,十賭九虧,賭石更是。”

    饒是她這麼說,也架不住賭石小說看得多的童欣,她雙手雙腳讚成,一定要去看看。

    楊綿綿沒意見。

    古董街不遠,坐幾站地鐵也就到了,幾大條街全是古色古香的建築,像是北京的潘家園,熱鬧極了。

    童欣一看見路上擺攤的就走不動路了:“你們說會不會有撿漏的……”

    “我小舅說地攤上撿漏的萬中無一,所以別看了……”鄧曼玲打著遮陽傘和楊綿綿站在一邊,語氣無力。

    楊綿綿實在是熱得受不了了,一把揪住童欣的胳膊:“這裏一個真的都沒有,走啦走啦。”

    擺攤的攤主不滿:“小姑娘不懂就別瞎說。”

    楊綿綿:“……”當她傻了嗎?這裏所有的不管是碗還是陶器還是什麼硯台什麼掛墜全在那裏說“我是古董我是古董”,一看就知道是假的。

    只有一開始造出來就是為了作假的假古董才會覺得自己是古董,真的古董從一開始也只不過只是一件普通的物品。

    一個花瓶會說自己是花瓶,一個碗會說自己是碗。

    誰沒事兒好端端的說自己是古董,就好像一個大活人說自己是木乃伊一樣奇葩。

    當、當然,也不排除可能會有那樣的神經病_(:3」∠)_
作者: a0955231435    時間: 2016-8-22 01:38 PM

本帖最後由 bluesky0601 於 2017-1-4 12:04 AM 編輯

第91章 禮物

    因為有童欣拖著速度,等到了鄧曼玲小舅家的古意坊時,楊綿綿覺得自己被曬得皮都要掉下來了。

    “你的臉好紅。”鄧曼玲把一瓶冰可樂遞給她,“外面太陽太大了。”

    楊綿綿幽怨地看著依然活蹦亂跳在店裏到處看看的童欣,她記得她去年雨裏來風裏去大太陽照樣去打工也沒事,怎麼過了一年就變成現在這樣了呢。

    她拿著可樂罐滾著自己的臉,心裏想:被養嬌了。

    喝了一整瓶冰可樂再吹了會兒空調,總算覺得臉沒那麼燙了,鄧曼玲的小舅聽店員說外甥女來了,連忙下樓過來招待:“玲玲來了。”

    “小舅!”鄧曼玲和這個小舅也十分親近,挽著他的胳膊和她介紹,“這是我的好朋友,童欣和楊綿綿。”

    “你們好。”鄧曼玲的小舅看起來特別和氣,“歡迎你們來玩。”

    “小舅,你說今天不是有賭石嗎,我們能不能去看看啊?”

    “賭石在隔壁街呢,你們要是想玩玩,買個幾百塊交交學費就行了。”鄧曼玲小舅也不攔著她們,才高考完,輕松輕松也好,尤其是聽說她們畢業旅行好像還出了點事,更是想補償一下,“走,舅舅帶你去看看。”

    童欣興致勃勃而去,敗興而歸,回來的路上萬分失望地和鄧曼玲說:“我還以為會看到帝王綠呢,結果全是賠本的。”

    今天她們看到的基本上都是幾百塊的小交易,有個冤大頭買了一個八千多的,結果賠得一幹二凈,裏面全是白花花的石頭。

    鄧曼玲小舅也笑個不停:“其實啊,外面都是騙人的,原石進過來後第一件事就是找人先掌眼,表象好的全都挑走了,這外面那些石頭你想切出綠來,除非走狗屎運。”

    但童欣很快就高興起來,不管怎麼說今天都是長了見識,現在已經是下午三四點鐘,太陽沒有之前烈了,鄧曼玲小舅就帶著他們三個女孩子到處逛逛講講,順帶就進了另外一家古董店。

    裏面有幾個人正在談生意,鄧曼玲小舅楞了一下,正要離開,卻聽見楊綿綿咦了一聲。

    她出聲當然不是因為看到了古董而驚奇,完全是因為遇見了一個老熟人——叢駿。

    叢駿也看見她了,和人打了個招呼就過來和她說話:“這麼巧,我今天剛到這兒呢。”

    “……有事?”

    “晚上約你們出來吃飯。”叢駿很直接,“到時候仔細說。”

    楊綿綿一口答應:“好。”

    於是楊綿綿和同學繼續逛,鄧曼玲最後買了一個仿的粉彩瓷,特別漂亮的花瓶,因為是熟人帶路,也就沒坑人,按照高仿的錢買了。

    童欣死活不信邪,非要去攤上看看能不能撿漏,所以花了一百多塊錢買了一枚據說是古錢的錢幣,準備拿回家去掛著辟邪。

    後來據鄧曼玲小舅說:“古錢是真的古錢,”童欣還沒來得及興奮,他就不緊不慢地說,“就是也值不了那麼多錢。”

    雖然如此,但是尋寶的樂趣足以彌補遺憾,童欣還問:“綿綿,你買嗎?”

    楊綿綿真不覺得有什麼值得買的,這裏亂糟糟的東西太多,簡直像是五百只鴨子不停在聒噪,她煩得頭都痛了,買了一杯綠豆湯蹲在人家門前的陰影裏喝,完全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來逛這個街。

    她還沒有領會到真諦,那就是女人逛街通常都是沒有理由的。

    日暮西山,鄧曼玲和童欣準備回家,而楊綿綿受到荊楚打來的電話說來接她去吃飯。

    楊綿綿問明白了具體地址以後發現離這裏挺近的,就說自己去,她是慢悠悠散著步走路過去的,走到半路聽見一個聲音在打廣告:“還在煩惱送什麼禮物給男朋友嗎?護士、空姐、學生、教師、警察應有盡有,歡迎來看!”

    楊綿綿原本就在煩惱要送什麼禮物給荊楚,一聽這個聲音就被吸引了註意力,走進去一看……震驚了。

    櫥櫃上擺著很多奇形怪狀的有趣物品,有些是水果,有些是動物,非常可愛別致,她好奇地去拿:“這是什麼啊?”

    “既然你誠心誠意地發問了!”

    “那我們就大發慈悲地告訴你!”

    “為了防止世界被破壞!”

    “為了維護世界的和平!”

    “貫徹愛與真實的邪惡!”

    “可愛又迷人的我們——”

    “就是你和諧生活中必不可缺的——”

    “避孕套!”

    楊綿綿的三觀嘎啦一下,裂了。

    “想要什麼,可以隨便看看。”店主是個看起來非常溫潤爾雅的年輕男人,對著她笑瞇瞇地說。

    楊綿綿雖然臉皮厚,但也沒有厚到進情趣商品店如無物的地步,她想拔腿就跑,但覺得太沒出息了,只能結巴著說:“我、我隨便看看……”

    “好的,這個安全套很受女孩子的歡迎噢。”老板笑吟吟地說,“用來做前戲非常不錯呢。”

    楊綿綿默默把手裏草莓形狀的給放了回去。

    “如果是第一次沒有經驗的話,可以買這個噢。”老板也看出來她年紀小,估計還沒有嘗試過,非常貼心地推薦她一款很可愛的用品,“洗了以後會香香的很幹凈衛生。”

    楊綿綿:(w)

    “或者這個,我也是強烈推薦唷。”老板拿出了另一樣東西,神秘地朝她眨眨眼。

    在這家店裏磨蹭了半天,到那邊的時候荊楚都已經到了,正和叢駿說著話。

    “綿綿來了。”叢駿先看見她,喊了一聲。

    荊楚一扭頭就看見楊綿綿把手插在褲袋裏走進來,這是古董街旁邊很普通的一家餐館,吃飯的人三教九流,有混跡江湖的,也有白領精英,算是魚龍混雜。

    然而饒是如此,楊綿綿走進來的那一刻不可避免地受到了大部分人的註目禮,雖然不會像電視上演的那麼誇張,驚為天人連筷子都掉了,可她長得這樣漂亮,不管男人女人都會忍不住多看幾眼。

    她張望了一下,看見樓上叢駿從包廂裏探出頭來招招手,她走進去,看見荊楚的那一瞬間就笑了。

    荊楚看見她心就跳得快了:“小羊。”他拉著她的手把她拉到自己懷裏,也不管有沒有外人在了,親了親她的臉頰。

    叢駿做了一個要吐了的表情:“肉麻,秀恩愛,被雷劈啊。”

    楊綿綿被他親了一口後也親了他一下,腿貼著他的腿坐下,覺得在他身邊整個人都充滿了活力,和充了電一樣。

    也許這就是所謂的愛情的魔力。她喜滋滋地想著,又看了他一眼,看到他也在看她,馬上就去拉他的手。

    叢駿:“……我們可以先點菜嗎?”和兄弟出來吃飯一起叫了兄弟的女朋友真是太失策了,這不是活脫脫虐狗麼。

    (靜靜守候著可可的海盜強勢刷存在感。)

    點的菜很快就上來了,也少不了這個時節最受歡迎的燒烤和小龍蝦,荊楚給楊綿綿到了一杯可樂,可她喝了兩口,眼睛就瞄到了他的酒杯:“我想喝這個。”

    荊楚倒也沒有反對,把自己的酒杯給她:“少喝一點,有點苦的。”

    楊綿綿喝了兩口,啤酒度數不高,也不嗆人,就是有點苦,她喝了兩口嘗嘗味道就繼續去喝自己的可樂了。

    叢駿這次來南城依然不是純粹來玩的,而是受一位朋友之托,來查一宗文物走私的案子。

    “我聽說這次他們會親自帶客人去看貨,接了人就往甘肅那邊去,外國人。”叢駿一邊喝酒一邊嘖嘖道,“我們國家也不知道有多少文物流落到國外去了,展覽在人家博物館裏,真他媽操蛋!”

    荊楚在給楊綿綿剝小龍蝦,殼太硬又燙,怕她弄得手指疼,他就剝好了挑了線給她,楊綿綿只要負責張嘴就行了,幸福得簡直沒有朋友。

    “我本來想著等他們出發了就跟著去,後來想想好像我一個人目標太大了。”叢駿摸摸下巴,“所以想問你們倆去不去,綿綿剛考完高考吧,想不想去放松一下?”

    楊綿綿就關心一個,她看著荊楚:“我們一起去嗎?”

    “嗯。”荊楚那邊滅門案剛破,正好有時間休假,而且之前畢業旅行出了那樣的事情,他也想補償她一下。

    叢駿很高興,他本來還想著自己一個人上路目標太大容易被懷疑,現在加對甜甜蜜蜜的小情侶就沒問題了。

    楊綿綿專心致志對付自己的烤串:“什麼時候走?”

    “過幾天吧,那幾個老外人都還沒來呢。”

    談完了正事,關鍵當然是喝酒,楊綿綿喝完了自己的可樂,看他們喝得開心,就拿了酒瓶給自己到了一杯慢慢就著小龍蝦喝著,居然也覺得美美噠。

    但第一次喝酒的結果就是喝醉了_(:3」∠)_

    荊楚和叢駿的酒量不是幾瓶啤酒能夠搞定的,兩個人喝了一箱也不過是微醺,但楊綿綿喝了大半瓶就有點頭暈,拉著荊楚的手覺得站不穩了。

    “你們趕緊去二人世界吧,我晚上還約了人看貨。”叢駿擺擺手,一轉身就走遠了。

    荊楚半抱著楊綿綿,打車回家了,到家以後給她放熱水洗澡,開空調,摸到她的臉發紅就知道是曬到了,特地下樓去買了一盒蘆薈膠,據說可以修覆曬後損傷,他也不是很懂,買了一盒最貴的。

    楊綿綿暈陶陶洗完澡出來,荊楚也剛好沖完澡,剛一進去楊綿綿就爬到他身上來要他抱,荊楚一手摟著她的腰,一手去拆蘆薈膠,擠出一點在手心裏往她臉上抹,清清涼涼的很是舒服。

    摸著摸著當然要出事的,她本來睡衣就沒穿整齊,這會兒被他撩一撩更是如此,荊楚看著她漂亮的鎖骨,鬼使神差地就親上去了,手臂緊緊摟了她的腰,指腹摩挲著她的脊背。

    楊綿綿雖然喝醉了,卻並沒有失去意識,就是酒壯人膽,她也不退縮了,主動用恥骨去蹭他。

    荊楚心裏一時有點猶豫,雖然楊綿綿一直都想著和他進一步接觸,他心裏也想,卻並不急躁,情慾畢竟特別,他並不希望和她立即直奔主題,而是想她漸漸習慣,最後水到渠成。

    只是,想象永遠比現實美好,他以為自己能控制得住,但誰知道等他反應過來的時候,兩個人已經衣衫不整地躺倒在床上了。

    快滑倒大腿的棉胖次:“別看了,是綿綿自己蹭下來的……”

    被卷到胸口的吊帶衫:“我是你弄到這裏的!”

    吊燈一臉嚴肅,整裝待發:“一切準備就緒,隨時準備拉燈!”

    床更淡定:“我也準備好了,就看他們今天能不能酒後亂~性了。”

    可惜荊楚的自制力比他們想得好得多,他深吸口氣,松開了她,微合著眼,不想把她撩得太過不好收場,他深呼吸了兩下平覆情緒:“對不起綿綿,我……”他話還沒有說完,楊綿綿卻是找到機會,坐起來一把把他摁倒了。

作者: a0955231435    時間: 2016-8-22 01:39 PM

第92章 絲絨

   酒意上頭,楊綿綿覺得自己現在做什麼都覺得有幸運女神眷顧。

    楊綿綿先是歪著頭看了他一會兒,回想了一下之前看過的片子,覺得他們親親摸摸的步驟已經完成,已經可以進入下一個環節了。

    扒褲子,她調整了一下位置準備坐下去,荊楚原本還躺著緩氣,被她這一個動作驚得神魂聚散,電光火石間,他飛快反身把她撲倒,覺得心都要跳出來了。

    楊綿綿懵了一下,等她回過神來的時候,竟然不自覺地紅了眼睛。

    不就是想和他上個床麼,有那麼難麼,為什麼非得推三阻四的?她腦袋裏頓時冒出以前所有的片段,眼眶頓時就濕了。

    荊楚驚魂未定,低頭看她,卻見她臉色煞白,眼圈卻紅紅的,兩朵淚就在眼眶裏打轉,他理解錯了意思:“疼嗎?”

    剛剛那些親親抱抱雖然已經超越了他們之前的接觸,但楊綿綿的身體卻根本沒有準備好讓他進入,這貿然一坐下去,她不疼死才是奇跡。

    楊綿綿推開他,抱著膝蓋面朝著墻,只覺得又丟臉又難受,眼淚就再也控制不住落下來了。

    荊楚心痛壞了,抱著她哄:“疼不疼,別怕,給我看看。”

    “你走開,”她的聲音帶了濃濃的鼻音,“你要真的不想和我發生關系,你就直說啊,我又不會逼你。”

    荊楚這才知道她完全理解錯了,楊綿綿始終在意的都是他的不願意,她覺得心裏沒底,總是猜測他是不是嫌棄她年紀小、身材不好又或是不夠喜歡她,這讓他覺得哭笑不得的同時又心疼極了:“綿綿,不是這樣的。”

    “你幹嘛推開我?”都到這一步了被拒絕,楊綿綿覺得臉根本沒地方放了,自尊心受到了嚴重的傷害,“這還不夠水到渠成嗎?”

    荊楚摸摸她的頭,溫柔道:“綿綿,這不怪你,是我沒有教過你,你不懂而已。”

    “我有很認真地看書和看電影,你不要騙我。”

    荊楚忍著笑:“這看書是沒有用的,實踐,實踐你就明白了,你現在疼不疼?”

    楊綿綿並攏腿,努力想忽視痛感,她怎麼肯承認呢,自己造的孽,再痛也得忍著:“不痛。”

    “要是水到渠成,你就不會疼了。”荊楚手指纏繞著她的一縷頭發,“給你示範一下?”

    楊綿綿眨著眼睛看著他。

    荊楚輕輕笑了一聲,俯下身去,輕舔絲絨。

    柔滑的絲絨從舌尖倏忽一下掠過,芬芳的氣味撲面而來,沾染著她的氣味,他埋首其中,熏然欲醉。

    她只覺心跳如雷,那是從未與他相觸過的一部分,完全陌生的感覺,但他舌尖的每一個動作她都清晰地感覺到了,異樣的酥麻使得她下意識地想要夾緊腿。

    但顯然現在已經遲了。

    她覺得耳畔再也聽不見任何聲音,她覺得大腦仿佛停止運轉了,絢麗的畫面出現在眼前,猶如幻覺,她身上一點兒力氣都沒有了,心跳得太快,似乎隨時會喘不過氣來。

    等她能找到自己聲音的時候,已經過去很久了,荊楚撫摸著她的背,抱著她微微顫抖的身體,親吻她的唇角:“小羊?”

    “嗯。”她從喉嚨裏發出艱難的聲音,靠著他的臂彎說不出話來。

    “還好嗎?”荊楚把她抱起來,“喝點水好不好?”

    她點點頭,喝了大半杯的水才覺得好一點,她把臉埋在被子裏不去看他,回味著方才那種奇妙至極的感覺。

    簡直是人間天堂。她覺得靈魂都出竅了。

    荊楚看她不好意思,溫柔地摸摸她的頭發,剛進浴室準備洗澡,楊綿綿就進來了,仰著頭問他:“就這樣嗎?”

    “綿綿,我沒有準備安全措施。”荊楚知道她心裏不好受,但是他並不想冒險。

    誰知道楊綿綿攤開手給他看:“送給你。”

    那是一個包裝非常小清新的方形小袋子,中間凸起一塊,一摸就知道是什麼,它一臉嚴肅地說:“我是鎮店之寶,用過都說好,我會好好執行自己的任務的,你們不用擔心!但是需要按照說明來操作,首先,撕開我的包裝……”

    荊楚把東西接過來:“你想好了?”

    “嗯。”

    都到了這一步了,不做下去似乎有點說不下去,荊楚伸出手臂把她打橫抱起來,輕輕放到床上,楊綿綿覺得有點緊張,但又非常期待。

    “別怕。”他親了親她的額頭,“放松一點,深呼吸一下好嗎?”

    楊綿綿深深吸了口氣,沮喪地發現這並沒有什麼用。

    荊楚輕輕吻著她的眼睛耳朵,極致溫柔:“如果你覺得不舒服,我們隨時可以停下,好嗎?”

    楊綿綿抿著唇,想說自己才不會反悔,但是荊楚親了她的嘴唇一下,她就不說話了,就眨著眼睛看著他。

    “我們把燈關了好不好?”他伸手關掉了燈。

    燈:“╭(╯^╰)╮呵呵噠,以為把我關了我就看不見了嗎?”

    米娜桑:“閉嘴!”

    床悠哉悠哉的:“你們沒見過世面,大家都冷靜點╮(╯▽╰)╭”

    床單嗤之以鼻:“(¯▽ ̄~)切~~說得你好像見過世面一樣。”

    米娜桑:“你們都給我閉嘴!”

    “小羊,你好漂亮。”

    楊綿綿咯咯一笑:“真的嗎?”

    “嗯,真的。”他不斷撫摸親吻她,感覺她漸漸準備好了,“你聽聽,我的心也跳得很快。”

    他們不斷交談著,內容有時並沒有意義,但這分散了楊綿綿的註意力,讓她沒有太過緊張,荊楚的動作非常慢和細致,生怕她難受,看到她一聲沒吭只是微微皺了皺眉毛後還吻了吻她的眉心,說她“好乖”。

    事後回味起來,楊綿綿要承認,不舒服是有的,也有一點疼,而且也沒有小說裏講的那樣極致快樂,還不如之前的舔舔的,但是他那樣溫柔地對待她,讓她覺得整個人都要化掉了。

    最棒的是,他們做了最親密的事情,這就足夠讓她心滿意足了。

    臨睡前,荊楚問她:“喜歡嗎?”

    她毫不猶豫地回答:“喜歡!”

    她喜歡和他有這樣極致親密的舉止,和擁抱接吻不同,這些事更私密更隱蔽,更帶有占有的意味,而且這是最親近的人才會做的事,在這樣的過程中,她感覺到自己是特別的。

    他們在做一件別人決不能替代的親密的事,這個人只有她,她覺得非常快樂,覺得和他更靠近了。

    夜深人靜的時候,他們躺在床上相擁而眠,楊綿綿把整個人都窩在了他的懷裏,摟著他的腰,荊楚環抱著她,覺得心裏甜蜜又溫柔:“小羊?”

    “嗯?”她埋首在他懷裏,只覺得被他的氣息所包圍,感覺到無盡的幸福與安全。她真喜歡他,她那麼想。

    “沒事。”他拍著她,哄著,“睡吧。”

    楊綿綿蹭了蹭他的胸膛,很快就入睡了。荊楚看著她的睡顏,只盼著這樣到永遠才好。

    從和她在一起的第一天開始,他就沒有想過和她分開,他想多疼她一點,多愛她一點,只覺得怎麼都不夠,恨不得把心挖出來給她,是這樣濃烈而熾熱的愛。

    沒有這樣深深喜歡過一個人,就無法理解什麼叫做心肝寶貝,那是他最重要的一部分,失去就是鉆心剜肉,誰能忍受呢?

    他這一輩子,都不能承受失去她的痛苦。

    不管未來會有多少磨難,他也不會放手。

    他們睡下後,才是午夜劇場。

    垃圾桶:“你馬上就要死了,請問有什麼臨終遺言嗎?”

    安全套:“我的說明書還沒念完就被用掉了_(:3」∠)_”

    垃圾桶:“那你現在感覺如何?”

    安全套:“完美完成任務!我可以瞑目了!”

    垃圾桶:“綿綿明天起來你就掛了,你有什麼想說的嗎?”

    安全套:“女孩子做好安全措施是必要的,下次也務必請使用我的兄弟姐妹們,謝謝。”

    安全套,卒。

    楊綿綿睡醒已經是次日中午,酒已經醒了,但身體還是有點不舒服,她原本想下床去廁所,結果一站起來就覺得不對。

    “真的好痛……”她又一屁股坐回去了。

    垃圾桶轉達了一下昨天晚上安全套的遺言,楊綿綿囧了個囧:“好吧,我會記得的……”

    正好荊楚推門進來,她就委委屈屈地撒嬌:“有點疼的。”

    荊楚把她抱在懷裏哄:“我買了藥,等會兒我們擦一下就好了,乖。”

    楊綿綿被他抱了一會兒才想起來:“你不上班啊?”

    “請假了。”

    “噢,那……”她說,“你能先把我抱去廁所嗎,感覺腿都邁不開了。”

    於是今天一整天她都有了代步的工具,但實際上除了回房間去廁所,什麼東西都是荊楚端到這位小姑奶奶面前來的。

    “想喝果汁。”

    一杯橙汁插著吸管端到她的面前。

    “想吃瓜子。”

    剝好的瓜子仁一粒粒放到她的手心裏。

    “想吃荔枝。”

    家裏沒有,馬上出去買,新鮮冰凍的鮮荔枝一顆顆剝了殼去了核塞進她的嘴巴裏。

    “想吃你。”

    “乖,你還是繼續看電視吧。”

    楊綿綿:“哼!”

    電視:“媽蛋你們秀了一整天的戀愛能不能要點臉了,不就是昨天晚上啪啪啪了嗎?瞧你嘚瑟的,楊綿綿,求要臉!”

    沙發:“求要臉,樓下保持隊形。”

    茶幾:“求要臉,樓下保持隊形。”

    ……

    楊綿綿呵呵一笑,淡定扭頭:“親我一下。”

    荊楚俯身在她嘴角吻了一下。

    “說你喜歡我。”

    他忍不住輕笑起來,把她摟到懷裏:“我愛你。”

    楊綿綿:(w)
作者: a0955231435    時間: 2016-8-22 01:41 PM

本帖最後由 bluesky0601 於 2017-1-4 12:03 AM 編輯

第93章 日出

   自從和荊楚突破了那最後一層防線,楊綿綿最近嘚瑟得尾巴都要翹起來了,鬧得小夥伴們紛紛鄙視:“楊綿綿,是荊楚把你吃了,你幹嘛開心得像是把他吃了一樣?”

    “當然是我吃他啊。”楊綿綿的心情好幾天都好得不得了。

    大家已經不想理她了,太沒出息了。

    反觀楊綿綿家裏的小夥伴,一個個和家裏的白菜被豬拱了似的。

    電視機欲言又止:“綿綿啊……”

    “啊?”

    “唉,沒事。”

    微波爐年紀輕藏不住話,這會兒就憋不住說:“綿綿,你讓他占便宜了,以後如果他不要你了怎麼辦啊……”

    楊綿綿一頭黑線:“第一,他不會不要我,第二,你所謂的占了便宜也沒什麼,大家你情我願的,誰也沒有占誰的便宜,別一天到晚老看那些腦殘的電視劇,覺得和人睡了就是他的人了,清醒點。”

    微波爐被她說的不敢吭聲了。

    楊綿綿又覺得有點過分,連忙說:“好啦,我知道你們是關心我,但是沒有必要,真要吃了虧也是我眼瞎活該,但我不覺得我看走了眼。”

    微波爐悶了好一會兒才說:“可你都不怎麼在家了。”

    電視機經歷得多得多,它是當年楊綿綿父母結婚時買的,已經有十八個年頭了,看過的電視劇從家長裏短到現在宮鬥仙俠,一直與時俱進:“孩子長大了,總歸要離開的,小鷹總是要展翅飛翔。”

    楊綿綿蛋疼,扭頭問:“你最近又在看什麼無聊的電視劇了。”

    “哪能啊,現在的電視劇台詞都中二死了,我已經不能理解現在小孩子的想法了。”電視機一臉深沈。

    楊綿綿本來打算回家來拿筆記去給出版社的人,一會兒還是要去荊楚那裏,但想著過兩天就要和荊楚出門了,她就改了主意:“那我等會兒回家吧。”

    她說到做到,去把筆記給出版社的編輯,順便拿了三萬塊錢,高高興興回家,路上還給自己買了一份涼皮。

    荊楚今天特地早點回家想做飯給家裏的小祖宗吃,結果一回家發現沒人,打了電話才知道,好嘛,回家了也不說一聲,膽子真肥了!

    當下拿了鑰匙下樓開車,直接到她家樓下,進門的時候發現她一邊看電視一邊在吃涼皮。

    楊綿綿:“Σ(°△°|||)︴你怎麼來了?”

    “你個沒良心的。”荊楚捏捏她的臉,“不回來也不說一聲,我買了菜呢。”

    楊綿綿頓時就口水直流:“(﹃)吃啥?”

    “吃啥都沒有。”荊楚咬牙切齒,“吃你。”

    楊綿綿一楞,環視一周,感覺所有小夥伴都在虎視眈眈,她有點難為情了:“這裏啊?”

    荊楚也就是說說,還做不出來到了人家家裏就把人家剝皮吃掉的禽獸事,他就問:“要不要再吃點什麼,我去買?”

    楊綿綿深深地看了一眼自己吃了一半的涼皮:“我想吃棒冰……”

    荊楚認命地去給她買了一根紅豆棒冰,就在門口小區的小賣部裏,順便也在街邊攤給自己買了一份涼皮,回去搬了一個小桌子在陽台上,一邊乘涼一邊吃。

    紅豆棒冰那麼多年了,也就從五毛漲價到了一塊,是楊綿綿從小就吃慣了的,但卻始終沒有吃膩。

    但……因為從小拮據的關系,她吃棒冰都是慢慢品嘗,含在嘴裏等化,不吃半個小時都對不起那一塊錢!

    但她吃著吃著就發現荊楚用非常微妙的眼神看著她,她眨眨眼,很大方地把棒冰遞過去,荊楚瞟了她一眼,咬了一口。

    楊綿綿拿回來繼續舔。

    荊楚還是看著她。

    楊綿綿看了看,再給他,荊楚搖了搖頭,決定不再去看她吃了,真是要看出火來了。

    剛吃完棒冰,海盜就噠噠噠上樓來了,一看見楊綿綿就耳朵一動,走到她旁邊仔細聞了聞,雖然沒有任何表情,但是楊綿綿就是從它的眼神裏看出了它的意思:

    你身上有了別人的味道。

    楊綿綿幹笑幾聲:“這麼看著我……”媽蛋,還能不能有點隱私了,瞞不住其他小夥伴,連只狗都瞞不住!

    海盜把目光收了回去,轉而看著她吃剩的涼皮,楊綿綿很大方地給了它,海盜吃東西的方式很粗暴簡單,直接全部嚼碎了吞進去,窮人家的狗沒那麼多講究,楊綿綿一直亂七八糟什麼都餵,海盜吃得也從不含糊。

    它吃完了就繞到荊楚腳邊聞了聞他的味道,然後轉身出去了。

    荊楚問:“它去哪兒?”

    楊綿綿倒頭靠在他的肩膀上裝暈:“給我們倆騰空間。”

    荊楚:“……”這狗真有隱私觀。

    不過既然連狗都那麼配合了,不做點什麼實在是對不起它挪的地兒。

    楊綿綿被他抱到床上去的時候還有點沒反應過來:“好突然啊,就因為我吃了根棒冰嗎?”

    荊楚把窗簾拉上了,這裏棟距太小,不拉窗簾看得太清楚了。

    楊綿綿看他拉了窗簾,萬分自覺地把褲子脫了,爬到他腿上坐好,結果馬上又跳下來,指著他:“布料太磨了。”

    被嫌棄的長褲:“嚶嚶綿綿你個沒有良心的小壞蛋,蹭人家的時候叫人家小甜甜,現在就嫌我磨腿!要不要臉了!”

    楊綿綿才不管呢,礙事的沒了,坐大腿摟著開親,荊楚親她一會兒就說:“明天晚上要來我家,把東西收拾一下,後天直接就出發了。”

    她嗯嗯兩聲,有點開心:“這次你會好好和我睡了吧。”

    荊楚也想起來那次去曹家溝的半路了,兩個人都有那麼一點意思,但是都礙著什麼,怪別扭呢。

    幸好這次不用了,他咬著她耳朵說:“你當然是和我睡一張床。”

    楊綿綿非常滿意:“那我們今天先睡吧。”

    燈非常不情願地滅了。

    黑暗裏,楊綿綿突然想起來一件事:“我就買了那一個!”因為不知道成不成功,所以她就買了一個據說非常好用的套套,象征性暗示暗示。

    沒存貨了。

    荊楚輕輕笑:“以後你不用操心這種事情。”不管怎麼說都輪不到女朋友擔心這種安全問題,他如果要和她做,一定會準備好安全措施,絕對不會讓她受一點傷害。

    況且之前既然已經突破了那一層,他以後自然會常做準備,免得到時候不留神出事。

    吃飽喝足,楊綿綿巴著他的胳膊和他聊天:“我們是去玩呢,還是順便去玩呢。”

    “我們順便去玩,你就是去玩的。”

    楊綿綿原本心裏想著,她所謂的玩兒肯定和荊楚說的不是同一回事兒,但想想吳志華的教訓,不敢再擅作主張了,直接和他撒嬌:“那你們是什麼事啊,不告訴我我就……就……”她卡殼了。

    荊楚沒忍住,一下就笑了:“你想知道的話,我就說給你聽。”

    事情要從什麼時候開始說起呢?真的非要說起來,恐怕要從19世紀開始說起,有一個姓王的道士到了一個佛窟裏,然後驚為天人,自此長居此地,將後半生都奉獻在此,守護藏經洞,然而在那個風雨飄搖的年代,戰亂紛爭,王朝將傾,他所做的一切都沒有能引起當時清政府的關註。

    後來,這個道士被一個西方人所欺騙,將獨一無二的珍寶賣給了他們,使得敦煌大量珍貴的文物就這樣流失在外了。

    楊綿綿聽他講故事聽得津津有味,還問:“然後呢,這之間有什麼關系?”

    荊楚想了兩秒鐘:“其實並沒有什麼關系。”

    楊綿綿:“……”被耍了。

    這當然只是開玩笑的,但這卻確實是前因,自從清末以來,敦煌文物失竊頻繁,而這一次丟失的就是一尊佛像。

    “丟了就丟了,”她不解,“我們千裏迢迢跑去,還能找回來不成?”

    “這就是為什麼叢駿能插一手的緣故了,你也知道他生意做得雜,南來北往認得人多,這次是他打聽出來的消息,盜了那佛像的,是個有名的,這回想著在金盆洗手前再幹一票大的,就去盜了佛像。”

    楊綿綿:“聽起來像是三流武俠小說。”

    “世界上哪裏就那麼單純了。”荊楚輕笑,“下次讓叢駿給你講故事聽,你就知道這個世界有多大,藏龍臥虎的又有多少了。”

    原本楊綿綿肯定嗤之以鼻,天下臥虎藏龍的多,說不定她也是其中一個,但是自從吳志華的事情之後她就焉了,覺得也不無道理,吳志華的智商沒有她高,也沒有任何外掛,就是一個普普通通的人,可就是這樣的人也能讓她吃個大虧。

    當初她順利ko掉周大志和胡逸霖簡直是走了狗屎運了。

    臨走前一天,楊綿綿在荊楚家裏看他收拾東西,她抱著自己的背包站在旁邊看,有點興奮:“我要理什麼?”

    “帶上你的手機,零食,錢包。”

    楊綿綿很快就把東西收拾好了,蹲在他旁邊看他理箱子,順手就把一個包裝得特別可愛的小盒子拎出來了:“這是什麼?”

    “銀家是超級無敵可愛小清新的攔精靈!”

    楊綿綿覺得頭一次聽不懂它們說話了,藍精靈是長這樣的嗎?別以為她動畫片看得少就欺負她!

    荊楚瞄了一眼,把盒子接過來放好:“安全套。”

    “……你買辣麼可愛的?!”楊綿綿瞪大了眼睛,她也不是沒看見過避孕套的包裝,可是從來沒看見過長那麼小清新那麼可愛的,一看就想拆開來用好嗎?

    “我以為你會喜歡。”荊楚有點驚訝,“不喜歡嗎?”

    楊綿綿的腦子在0.1秒裏分析出了他的邏輯,小心翼翼地問:“所以你是在暗示,想和我去床上開心一下嗎?”

    “……”荊楚想,他如果說她想多了會傷害小女生的自尊嗎?

    兩秒鐘後,他當做沒聽見一樣溫柔地摸摸她的頭:“有一個給你的禮物。”荊楚從抽屜裏拿了一個盒子給她,“考上南大的禮物,這是慣例,每個考生都有的。”

    原本楊綿綿的確不想收他的禮物,但是他後面那麼一說,她就以為是過年要給紅包的慣例,乖乖收下了:“這是什麼?”

    “一個電子書,出門不方便帶那麼多的書。”荊楚還是非常支持自家小女友努力讀書好好學習的,相比去學以後要和罪犯打交道的犯罪心理,他更希望她去做安安靜靜的科研,在實驗室裏與世無爭,那該有多好。

    所以他不遺余力在引導她往那個方向走,而空有智商沒有心機的楊綿綿順利被他的禮物忽悠到了,兩眼放光:“咦,真的嗎,我正好可以下好多免費的書!網上買都好貴啊!”

    她哼哧哼哧就跑去網上下書和各類科學期刊雜志了。

    荊楚:“……”真好騙。

    然而,俗語有雲,躲得過一時躲不過一世。

    深夜,垃圾桶裏的三個奄奄一息的安全套在小聲聊天。

    “好安靜噢。”

    “大家都睡了吧。”

    “嗯~我們快要死了吧。”

    “我想看日出。”

    “那我們都堅持堅持,一起看日出。”

    窗簾特別好心:“等太陽升起來的時候,我挪開一點點,你們就能看到日出了。”

    “真的嗎?”

    “那太好了。”

    “日出一定很美吧,如果能在溫暖的陽光裏死掉,想想都覺得好幸福了呢。”

    窗簾歡快地呼喚著:“快看,太陽升起來了。”

    一片靜謐,無人作答。

    窗簾呢喃:“看,多美的日出呀。”

作者: a0955231435    時間: 2016-8-22 01:43 PM

第94章 炸彈

    旅行一開始,楊綿綿就表現出了十二萬分的興奮,他們坐的是動車,二等座,叢駿一上車就不見了,臨開車才晃悠回來:“媽蛋那群混蛋坐的商務艙!”

    “那個貴!”楊綿綿特別淡定地回了一句。

    叢駿瞪眼:“哥有錢,就是車廂太小容易碰見不劃算,要不然誰坐二等!十幾個小時腳都腫了!”

    “那個貴。”楊綿綿沒有什麼不滿意的,能和荊楚一起出門玩她就很高興了。

    荊楚拿了拖鞋給楊綿綿換,又拿了靠枕出來給她墊著,叢駿都看呆了:“餵餵餵,不是吧?”

    “坐著累了就靠著我,想睡一會兒也可以。”荊楚摸摸她的臉,覺得車裏的空調溫度開得太低了,沒忘記拿一條薄披肩給她蓋上。

    叢駿想刺戳雙目:“兄弟,以前咱們出門也沒見你那麼講究啊。”

    “這是我女朋友。”荊楚反而用詫異的眼神看著她,“我當然要好好照顧她。”

    “你這也忒細致了吧。”叢駿的觀察力不弱,隨手一指車廂裏的其他小情侶,“看看那個,男的一上車就開始玩ipad,行李都不幫女生放,嘖,太渣了,不過你看看那個,幫女朋友買了飲料,不錯,但你再看看自己,你肉麻不肉麻?”

    這回荊楚還沒說話,楊綿綿先搶白了:“你嫉妒。”她巴著荊楚的胳膊,腦袋靠在他的肩膀上,洋洋得意,“你嫉妒我搶了你的好基友。”

    叢駿:“滾!哥的魅力還需要嫉妒嗎?”

    “呵呵噠。”

    叢駿睨著她,在接下來的時間裏充分發揮了自己的搭訕能力,剛開車就和隔了一個過道的美女聊得火熱,很快打聽到對方是個記者,正打算去敦煌做一個采訪,他能說會侃,敦煌的地理風貌和人文典故張嘴就來,把人家美女哄得一楞一楞的。

    楊綿綿沒了電燈泡,正好可以和荊楚說點悄悄話,她拉著他的手,在他手心裏寫字讓他猜,相當無聊的遊戲,她卻玩得非常投入,荊楚也很配合,只可惜楊綿綿玩這個沒有天分,不是“小羊最乖”就是“最喜歡小羊”,毫無新意,荊楚閉著眼睛都能猜出來。

    她有點挫敗:“不玩了。”這種遊戲根本找不到高智商的優越感!

    荊楚摸摸她的腦袋:“那看書吧。”

    楊綿綿悶悶不樂地拿出kindle開始看書,一開始還有點不高興的,但是她看書看得一入神就忘乎所以,直到一本書看完才回過神,剛覺得嘴巴有點幹就看見荊楚已經倒了熱水在保溫杯裏,看到她醒神還問:“要不要吃零食,還是想吃水果?”

    “有水果吃嗎?”楊綿綿茫然地一轉頭,看到有乘務員在賣果盤,一聽價格,三十塊一盤小西紅柿她就跪了,“不要,好貴〒▽〒”

    荊楚忍俊不禁,從包裏拿出飯盒,裏面是他切好的蘋果、梨、荔枝和西柚,他還帶了一盒酸奶:“要給你拌著吃嗎?”

    楊綿綿用力點點頭,口水都出來了:“你早上起來就是弄這個啊?”

    荊楚把酸奶倒進飯盒裏,用叉子拌了拌給她:“綿綿。”

    “嗯?”

    “你只要負責開心就好了。”

    不管多少次,楊綿綿都會被他這樣的細心照顧所感動,仿佛在他身邊,她只需要做一個三歲的小孩子就好了,那麼開心,那麼無憂無慮,不需要操心任何的事情,這種感覺她從來都沒有過。

    習慣了什麼事都要自己想,什麼事都要自己做,從來都沒有享受過別人把東西捧到面前的感覺。

    她用叉子撥著飯盒裏的水果丁,突然就吃起醋來:“好嫉妒你以前的女朋友。”

    荊楚萬萬沒有想到她會突然來那麼一句,還以為可以得到一個香吻呢。但是楊綿綿這句話還真的不好接,荊楚斟酌著一時不知如何作答。

    楊綿綿心裏越想越嫉妒了,拿著叉子就戳那個蘋果片,叉子咚咚咚敲著飯盒,假裝自己是木魚:“阿彌陀佛,施主為何看不破……”

    飯盒:“女人不吃醋還能叫女人嘛?”

    “嫉妒什麼?”荊楚問她。

    “你不是對我一個人那麼好。”她有點沮喪,“你是不是也對別人那麼好過,我為什麼比你晚生那麼久,早知道剛剛遇到你的時候就……不對,那個時候你和羅裴裴在一起呢。”

    她越想越不開心了,古人說患得患失,沒得到的時候她才不會去在意這些呢,現在得到了,就開始想有的沒的了。

    荊楚不知怎麼的,心裏竟然有點高興:“這話說的可沒良心,你見過我對別人那麼好過嗎?”

    “我沒看見的時候誰知道你們有多好啊。”她沒精打采的。

    荊楚就哄她:“真沒有。”

    “在我之前,你還不知道有過多少個女朋友呢。”她更沮喪了,“我晚生太多了,不然哪有她們的份兒。”

    荊楚聽見這話就覺得哭笑不得,但這會兒說什麼都是不能笑出來的,還得好聲好氣和她講,講道理是沒用的,得講甜言蜜語哄著:“沒幾個,最喜歡你。”

    “沒幾個還是有幾個的。”

    楊綿綿不懂事兒的時候少,吃醋什麼的就告白那一回鬧得兇,在一起之後她就從來沒提過前女友這事兒,他還以為她不在乎呢。

    看來只是沒爆發而已

從地獄歸來的強者。

    但是看到楊綿綿吃醋,荊楚心裏竟然覺得挺高興的,看她沮喪的表情,垮下來的小臉,慢吞吞地說:“你動動腦子啊,我要真喜歡她們,還有你什麼事兒?”

    有點道理。楊綿綿稍微高興了那麼一瞇瞇。

    “糾結這種事情一點意義都沒有,你只要記得我現在最喜歡你,以後也只喜歡你就好了。”

    在荊楚做了無數個保證之後,楊綿綿終於開心了起來,一邊吃水果一邊和他打探以前的情敵:“你以前有幾個女朋友啊?怎麼分手的?”

    反正遲早也是要交代的,荊楚倒是沒有反對:“三個吧,第一個是我大學裏的同學,後來我參軍她出國,就很自然地分開了,第二個是我剛到南城的時候同事的妹妹,小學老師,嘗試在一起了半個月,她覺得我們性格不合就分開了,第三個就是裴裴,我們在一起的目的非常明確,如果彼此合適就考慮結婚,畢竟年紀都不小了。”

    真要說起來,從前那麼多的過去也不過就是三兩句話可以講完的。

    楊綿綿:“完了?”

    “完了。”

    她一臉嫌棄:“乏善可陳,平淡得三流言情小說都懶得寫,我還以為你總該有什麼轟轟烈烈的過去呢,白浪費我感情了。”

    虧她還吃醋了一把,但這聽起來什麼生死相許都沒有,果然還是最喜歡她。就是可惜初戀沒霸占住,不過沒關系,她相信自己的美貌和智商完全可以秒殺那個初戀女友。

    不吃醋。她不吃醋。

    “不行,越想越在意〒▽〒”楊綿綿張開手臂要他抱,把腦袋埋在他懷裏,“想你是我一個人的。”

    “現在就是你一個人的。”荊楚咬著她的耳朵,親了親她的耳垂。

    楊綿綿刷一下就臉紅了,連忙把披肩拉起來擋住自己的臉,眼珠子一轉,發現周圍沒有人註意他們才放了心。

    當然,在那裏說肉麻的椅子可以忽略不計。

    “那你要保證以後都是我一個人的。”她也貼著他的耳朵說。

    “我保證。”

    她終於滿意了,但也不想看書,抱著他的胳膊拉著他的手,沒一會兒就犯起困來,眼一閉就睡熟了。

    荊楚把窗上的簾子拉下來擋住陽光,把披肩給她蓋蓋好免得她凍著。

    叢駿這才扭過頭,小聲說:“睡著了?”

    “嗯。”

    他就揶揄荊楚:“有個比自己小十歲的女朋友感覺怎麼樣,是不是和養了個祖宗似的?”

    “哪那麼誇張,”荊楚拉著她的手捏著,“就是想多疼她。”

    “老夫少妻多恩愛。”叢駿挑了挑眉毛,做了一個一切都懂的表情,“只是吧,年紀差不多大什麼事兒都可以有商有量的,年紀比你小那麼多,你就得讓著,以後可別嫌累。”

    “她不胡鬧的。”荊楚輕聲說,“特別乖。”

    叢駿呵呵兩聲:“我和她不算熟,也見過幾次面,瞧那小祖宗上次的動靜,你到底是怎麼說出不胡鬧三個字的,情人眼裏出西施也不是你這樣指鹿為馬的吧?”

    “她就是膽子大點,好奇心強點。”雖然荊楚心裏知道楊綿綿膽大妄為,但忍不住就是為她說好話,“她年紀小不懂事兒。”

    叢駿都快翻白眼了:“兄弟,你知道不,新聞裏那些熊孩子的爹媽每次就拿這句話當萬能的借口,得得得,你當寶貝就寶貝吧,唉,戀愛中的人啊——”他拿了份雜志蓋在臉上,準備睡覺。

    荊楚不睡,就拉著楊綿綿的手,捏著她軟軟的手心,看著她恬靜的睡顏,只覺得怎麼都看不夠。

    直到楊綿綿活像是做了噩夢一樣突然睜開了眼睛,還捂著耳朵,腦袋直往他懷裏鉆。

    荊楚拍著她的背:“怎麼了,做噩夢了?”

    楊綿綿在他懷裏趴了好一會兒,默默擡起頭:“我做了個可怕的夢。”

    “夢見什麼了?”

    “死神來了。”楊綿綿面無表情地說。

    這當然不會是她做夢的內容了,事實上她正夢到和荊楚恩恩愛愛親親呢,結果就被這輛車給吵醒了,聲音大得要命,在那裏尖叫:“快停下,有炸彈,救命啊,怎麼辦,快來人!”

    荊楚失笑,摸著她的腦袋說:“乖,不怕,只是個夢。”

    楊綿綿靠在他懷裏,深深嘆了口氣,她現在面臨兩個問題,第一,怎麼讓他相信這裏有個炸彈,第二,那炸彈可該咋辦呢?

    這就是她不喜歡把事情和人說反倒是喜歡自己做的原因了,你說這好端端的,她要怎麼和荊楚說?

    那幾分鐘裏楊綿綿腦袋裏閃過無數個念頭,又一個個被自己打了x:

    1、說她自己有預知的能力——屁咧,預知什麼,炸彈都已經放在那裏了!

    2、說她自己可以通靈——通靈個毛線啊,又沒有死人!

    3、說實話——她腦袋又沒有被驢踢了!

    綜上,靠玄學來忽悠明顯是不可靠的,還是趁早死了這條心吧。

    楊綿綿決定換一個思路:

    1、打匿名電話——匿名個屁啦,在車上用手機打她分分鐘被曝光,到時候沒法解釋

    2、抓住炸彈犯——那麼久車才知道放在自己廁所裏的袋子裏裝的是炸彈,當時誰也沒留心是誰落下的,如果犯人戴著口罩帽子,根本認都認不出來,況且那群小笨蛋迷迷糊糊的,誰會留心這個呀

    3、她直接找到炸彈丟出去一了百了——那也是不可能的,萬一一碰就爆炸呢,萬一要拆彈呢,她的拆彈水平還停留在剪紅藍線上呢

    結論:完全沒轍。
作者: a0955231435    時間: 2016-8-22 01:44 PM

第95章 咋辦

   思來想去,楊綿綿決定用最粗暴簡單的辦法,就算是被發現了不對勁也沒法挑出錯來的辦法。

    “我餓了,我們去餐車上看看好不好?”

    炸彈被安放在6號車廂的廁所裏,具體什麼地方它們描述不清楚,還得她自己去看,而他們所坐的是2號車廂,這無緣無故跑去6號車廂的廁所太引人註目了,所以最好的辦法就是人先到5號車廂的餐車上去。

    想的很好很順利,就是萬萬沒有想到餐車賣的東西居然那麼貴……一杯咖啡巨難喝也要十五塊,簡直想哭。

    “我已經哭暈在廁所了。”楊綿綿喝了一口五塊錢一瓶的可樂,默默站起來準備去廁所。

    誰也沒有懷疑。

    楊綿綿把門反鎖,進而開始找那個被藏起來的炸彈,順便小聲自言自語:“上車前不是安檢過了麼……不過也對,安檢又不是上車前,候車那麼長時間,想做什麼太容易了,還真是容易給人鉆空子啊。”

    她一邊感慨著一邊把下面的櫃子給打開了,動車上的廁所都特別小,就一個小角落,裏面是一個蹲坑一個洗手台,洗手台下面是個櫃子,塞著紙巾和垃圾袋。

    哪裏能藏個炸彈簡直想都不用想。

    真為那個炸彈犯的智商……等等,他裝個炸彈而已,被發現就被發現了唄,說不定還正是他所希望的呢。

    楊綿綿把嘲諷給硬生生憋了回去。

    炸彈就綁在洗手台下面的水管上,在背面又被垃圾袋擋著,不用手去摸還真的摸不到,除非是特地來打掃的地勤。

    她扭頭去看門背後的表格,上面應該有記載打掃廁所的時間,然而因為南城是首發站,表格上空白一片。

    “你們知道是誰放進來的嗎?”她戳了戳洗手台,又拍了拍鏡子。

    “沒看清!”

    “好像是個男人?”

    “不對,我記得是個女的,就是掃廁所的,我還沒見過她!”

    “我沒看見,我就看見了一只手啊。”

    呱唧呱唧,嘰裏咕嚕。

    楊綿綿煩死了,直接問炸彈:“誰把你做出來的?”

    炸彈都已經懵掉了,不明白為什麼自己是炸彈大家會那麼緊張,也那麼不歡迎它,楊綿綿口氣也不大好聽,它委屈地都快哭了:“我不知道啊,我有意識的時候就在這裏了。”

    其他小夥伴證實了它的說法:“它是在這裏被裝好的。”

    “我們一開始都沒認出來。”

    “要不是問了它我們都不知道那是炸彈!”

    總之,沒有有效的證據。

    楊綿綿蹲在那裏,恨不得把腦袋塞進蹲坑裏,她以前到底是怎麼覺得自己什麼都知道的,看看這群不靠譜的!

    怎麼辦呢。楊綿綿愁眉苦臉地想了幾分鐘,決定還是不管了,這種事情交給警察蜀黍去做!

    她作為一個守法的好公民,只要告訴他就好了嘛。

    荊楚的手機震了震,他拿起來一看,發現居然是楊綿綿發過來的,是忘了帶紙還是突然來了例假?

    “有獎競猜,如果你在廁所裏裏摸到了一個藏得很好還有計時的盒子,你覺得那是什麼呢?”

    她順便附上了一張照片,她的手機像素不行,開了閃光燈拍出來還是模糊一片,但這也夠不容易的了,還是她拼命把手夠進去才拍出來的。

    倒計時還沒有開始,但依舊看得出來有個計時器。

    荊楚本來還在想這是哪裏來的推理題,結果一看圖臉色就變了,飛快站起來走向衛生間。

    “綿綿?”

    楊綿綿把門打開放他進去:“你好沒有禮貌,我褲子還沒穿好呢。”

    荊楚幫她把衣服拉拉好:“照片哪裏來的?”

    楊綿綿洗手,給他指了指洗手台下面:“那兒。”

    荊楚比她有經驗的多,不用聽炸彈說自己是炸彈就能認出炸彈是炸彈,他的眉頭馬上就皺了起來。

    楊綿綿的心情突然就好了起來,感覺有他在身邊,不用她自己一個人再苦苦思索要怎麼辦還要避人耳目,跟著警察蜀黍混飯吃好像會更容易!

    “小羊,我去打個電話,你在這裏等我。”

    話音剛落,手機就說:“綿綿放心,我會給你通風報信的!”

    楊綿綿決定收回自己之前吐槽的話,還是有很多小夥伴很給力的嘛。

    她慢悠悠洗了手,回到餐桌上喝可樂,叢駿問她:“你們倆剛剛在廁所幹嘛呢,就那麼迫不及待要來一發啊,那也太快了吧,看不出來啊……”

    楊綿綿瞪他,叢駿知道自己玩笑開過了,做了一個嘴巴拉了拉鏈的手勢,閉嘴了,但是看她的表情還是很難看,他咳嗽了一聲:“快中午了,吃飯不,給你買個飯?”

    “我要吃糖醋排骨。”

    “麼有,只有宮保雞丁,吃不吃?”

    “吃。”

    荊楚很快就回來了,他和叢駿低聲交談了幾句,叢駿的表情一下子就變了,誇張道:“不是吧?真的假的?”

    “真的,我現在去找列車長。”荊楚和叢駿說完,又看了看楊綿綿,“綿綿。”

    楊綿綿思想覺悟特別高:“我呆這兒吃中飯。”她說著還拆了筷子,一本正經地打算吃飯,“對了,你能把手機借我玩一會兒遊戲嗎?”

    她的手機太過山寨,玩遊戲基本不可能,只能玩荊楚的腎系列了(好像哪裏不對)。

    荊楚一點懷疑都沒有,很爽快地把手機給她了。

    楊綿綿一邊吃飯一邊聽荊楚的手機嘰嘰呱呱講明情況:首先,雖然確認了列車上有炸彈,但是最好不要緊急停車,因為如果嫌犯就在車上,很有可能因為任何異常而提前引爆,到時候大家一起玩完。

    為什麼嫌疑犯會在車上?

    手機支支吾吾地說:“那個、那個是常雁說的,她說了好長一串,我沒記清(>﹏<)綿綿,人家只是一部手機啦!又不是錄音筆!”

    所以,它只記住了爆炸犯通常喜歡觀看自己的爆炸成果,不會距離爆炸地點太遠,列車是在不斷行駛中的,通過電視觀看爆炸後的慘象顯然是不能滿足他的,所以他一定在車上。

    但這前提又是炸彈犯是想爆炸而不是想用炸彈來威脅人,如果他想用這個炸彈來達到什麼目的,那麼也依然不能打草驚蛇,要悄悄把人制住。

    當然,那個炸彈也不能放著不管,在下一個車站,會派一名拆彈組的成員假扮成乘客進行拆彈,只是拆彈的時間不少,如果犯人隨時關註著廁所,那就很容易露出破綻。

    手機顛三倒四把荊楚的通話內容說了,要不是楊綿綿的理解能力不錯,很容易被繞暈。

    總之,常雁的結論是不管炸彈犯的目的是什麼,他有極高的可能性就在這輛車上,並且應該處於一個非常安全但又能隨時觀察到廁所的位置。

    雖然楊綿綿不清楚常雁是基於什麼樣的理論得到的這個結論,但是她想,既然荊楚會相信,那我也相信。

    相信常雁的判斷,相信她的專業。

    那麼現在,她能做什麼呢?不能像之前那樣自作主張去挑釁別人了,要乖一點。楊綿綿在心裏對自己說。

    先把飯吃了吧,那麼貴,雖然那麼難吃。

    就在她埋頭苦吃的時候,一個靦腆的男孩子背著包,左顧右盼地找空位,叢駿早就不見了,楊綿綿對面正好空了一個位置:“我能坐下嗎?”

    “坐吧。”

    楊綿綿看都沒看對方一眼。

    他的背包在那裏說:“午飯看起來好難吃哦,所以我最討厭出門了!”

    鞋子在那裏嘀咕:“終於可以休息一下了,我覺得我都要被磨破了。”

    巴拉巴拉。楊綿綿頓時就失去了興趣,因為這樣的對話她每天都要聽上無數遍,如果每一句話她都要認真去聽,遲早要被煩死。

    她有的時候覺得自己還算是幸運的,如果沒有一個能告訴運轉的大腦,她覺得自己每天都會因為得到的信息量過大而精神錯亂,就好像電腦會因為處理的消息過多而死機一樣。

    想象一下吧,如果二十四小時都處於鬧哄哄的菜市場,耳邊不停有五百只鴨子在說話,不被煩死才怪。

    所以楊綿綿的大腦雖然把所有的信息輸入儲藏,但也為她過濾掉了許多無用的消息,麻煩的事情在於,從來沒有人教過她如何運用自己的大腦,如果說原本她的大腦是一間空房間,之後獲得的信息是她不斷得到的東西,那從一開始她就把房間弄得亂七八糟的。

    她沒有系統地梳理過自己的大腦,並沒有掌握如何高效利用自己大腦的方式。從她的大腦裏調出某一條信息,就好比在這個已經亂糟糟的房間裏找到一條胖次一樣,要靠翻的。

    有可能在抽屜裏,也有可能在櫃子裏,說不定在椅背上,也有可能在床角。

    因為十多年來的龐大信息量,楊綿綿就算是有心想收拾一下自己的腦袋,一想起來這龐大的工程量都實在是懶得動。

    畢竟,動腦子也是挺累的。

    幸好最近看的書都被整齊地放到書櫃裏了,算是唯一一個被好好整理的地方,算是大腦裏的一方凈土。

    另一方凈土是一個粉紅色的,非常漂亮的櫃子,裏面每一段畫面都是她和荊楚認識以來的點點滴滴。

    她每一句話都記得,他的每一個表情她都記得,有的時候兩個人分開了,她會選擇他們最甜蜜的片段回放,每懷念一次,她的心裏都說不出的甜蜜與歡喜。

    這時也不例外,她馬上就想起來昨天她拿到kindle回來找他,又想起來那個盒子,她又給找出來了,並且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拆了一個,撲到他懷裏問:“我可以試試這個嗎,上面寫的是草莓味的。”

    哎呀接下來的事情想一想都覺得有點不好意思呢。

    在這樣的情況下,對面那個男人的相關信息,也被楊綿綿的大腦過濾了一遍之後隨便找了個地方塞了進去。
作者: a0955231435    時間: 2016-8-22 01:45 PM

第96章 搭話

    楊綿綿吃完飯又玩了會兒手機,思緒還是不由自主地飄向了炸彈犯。

    現在,荊楚他們應該在十萬火急地想辦法處理吧,距離下一站停車還有大概半個小時,如果炸彈犯選擇在這個時間段裏引爆,大家都得玩完。

    但是話又說回來了,炸彈犯為什麼要那麼做呢?楊綿綿腦袋裏跳出來幾個關鍵詞:報覆,尋仇,惡作劇,勒索,開心?

    媽蛋果然不是專業的根本想不出來哪個最有可能性〒▽〒

    高智商並不是萬能的,她需要學更多的東西,需要更多的知識,才能讓自己變得更加厲害。

    還是換一個思路吧,比如,怎麼樣把犯人給找出來?這總歸是沒錯的,讓荊楚他們去解決炸彈的問題,她來好好想一想,犯人可能會是哪個呢?

    按照常雁的分析,犯人很有可能處在一個能隨時監控到這個衛生間的地方,那他有可能會是乘務、地勤、乘客。

    前兩個生人太容易露餡了,也不好查,交給荊楚他們排查好了。

    最容易混進來的肯定是乘客,雖然現在都是實名制了,但是要做點手腳也並不難。

    說起來,肯定是現在5號車廂的餐車裏和6號車廂裏的人最有嫌疑,畢竟廁所就在這兩個之間。

    只是……楊綿綿看著這滿滿當當的餐車和對面幾乎坐滿的6號車廂幹笑起來——請告訴她,在沒有福爾摩斯的洞察力的情況下,她要怎麼樣把兇手認出來。

    就算把柯南丟在這兒也不一定能認出兇手吧?何況她的推理能力只局限在解題上,圖形分析推理沒問題,這……快把之前垃圾堆裏的消息拖出來過濾一遍。

    先從餐車裏的人開始分析好了。

    第一排坐的應該是一個出差的男士,雖然是外出依舊是西裝革履,不停地在講電話,他的蘋果電腦攤在桌上,這會兒正嘰嘰喳喳在吐槽:“哎呀,股票又跌了,在這樣下去只能天台見了啊!”

    不像是炸彈犯。

    第二排坐的是一對母子,母親在吃飯,小兒子才三四歲,咚咚咚在車廂裏跑來跑去,排除,因為熊孩子的破壞力不遜於一個炸彈(╯‵□′)╯

    第三排是……

    “那個,”楊綿綿的思緒突然被打斷了,她不耐煩地皺了皺眉,看著面前突然插話的男孩子。

    他被楊綿綿一看,頓時耳朵都紅了:“那個,你是去哪裏啊?”

    “蘭州。”

    “這麼巧,我也是。”大概是能和她搭上話,男孩興奮極了,但又因為害羞而臉通紅通紅的,“那個,我叫金鑫,四個金的金鑫。”

    楊綿綿:“……”所以說,這是有人來和她搭訕嗎?

    雖然女神沒有反應,但是金鑫卻紅著臉繼續往下說:“那個,我是蘭州大學的,我是去南城看我朋友的,現在要回學校了。”

    楊綿綿可有可無地噢了一聲。

    但是很顯然,對方已經受到了莫大的鼓勵,繼續開腔:“我今年大三了,你是要去蘭州嗎,不然我、我可以給你介紹一下,我在那裏待了三年了。”

    楊綿綿並不在乎多一個人和她說話,反正她也可以一心多用:“好啊。”

    金鑫看起來像是被打了一針強心劑:“白塔山你知道嗎,這個是以前的軍事要塞……還有水車園……”

    他越講越興奮,從風景名勝到地道小吃都沒有放過:“蘭州拉面可有名了,你一定要嘗嘗,灰豆子名字聽起來不好聽,夏天吃起來可好了,是麻色豌豆煮的,加點紅棗和白糖,再冰鎮一下,你一定要吃!”

    楊綿綿本來還聽得心不在焉的,但是他一說吃的,她的註意力就被轉移了:“真的那麼好吃嗎?”

    “當然了!還有百合桃,漿水面……”能和女神搭上話,金鑫恨不得把自己所有吃過的小吃都講一遍,越詳細越好,否則這個話題一結束他都不知道該講什麼才好。

    他剛講到一半,電話突然響了,金鑫的話戛然而止,他尷尬地掏出手機:“我接個電話。”

    電話一接通就聽見那邊有個女生在罵:“癩□□想吃天鵝肉!還想我們夢蝶給你□□!呸!你也就請得起幾塊錢的麻辣燙!”

    金鑫的臉色突然變得極為難看:“我沒有!”他呼哧呼哧喘著粗氣,急得額頭上都冒了汗,“我只是、只是看她喝醉了想送她回去!”

    “呸!王八蛋!窮鬼!”那邊的女孩子說完以後啪一下掛了電話。

    金鑫的表情突然就沮喪了起來,把臉埋在雙手裏,整個人像是被抽走了所有的力氣:“不是這樣的……不是……”

    楊綿綿本來也不怎麼看得上他,但是看他這樣反倒是有點於心不忍,遞了張紙巾過去:“別哭了。”

    “我沒哭。”他拿了紙巾擦擦臉,好像覺得在女神面前丟臉了,可卻怎麼都沒辦法笑得出來,“對不起。”

    楊綿綿還沒問怎麼了,他的手機就嚷嚷地大家都知道了:“誰要睡她啊,那個女人粉撲得都要掉下來了,和女鬼一樣,明明是看她喝醉了好心扶她去休息,居然被說是什麼癩□□想吃天鵝肉,枉費大老遠得跑去看那個女人,我就說網戀不可靠吧,企鵝上說那麼好聽有用嗎?”

    她還沒聽手機吐槽完,金鑫自己就低聲開始說了:“我是三年前認識夢蝶的,在一個貼吧裏認識,她寫一些散文,很美,我就被她的文采深深吸引了,後來我們開始在企鵝上聊天,她很溫柔,人和她的詩一樣美,你看。”他從背包裏掏了一本硬皮本子給她。

    楊綿綿好奇地翻開來一看,頓時覺得天雷滾滾:

    作一個安靜的女子

    靜靜看花開和花落

    把你和我的往事收藏

    在黑夜裏獨自品味

    做一個淡然的女子

    榮辱不驚,不再想念

    不再流淚,因為

    我早已把你忘記

    做一個明媚的女子

    陽光、茶花和愛

    春風吹過海岸,

    你,我永遠不忘

    她深深地感覺到了蛋疼,這前後邏輯不通根本不知道是什麼意思的玩意兒是詩嗎?她讀書少不要騙她!

    “你看,她多麼有文采,她是學校裏的才女,我本來也沒想奢望能夠配得上她。”金鑫愛惜地撫摸著筆記本,“我只是想見她一面,告訴她我真的很喜歡她。”

    楊綿綿:原來是個網戀失敗的少年,真可憐。

    “然後呢?”

    “本來夢蝶是很高興和我見面的,但不知道怎麼回事,見了我又很失望。”金鑫臉上是說不出的沮喪。

    楊綿綿心裏想,當然了,你長成這樣當然失望了,如果是荊楚,立馬倒貼!她在此時也沒忘記給自家男朋友臉上貼金。

    真不要臉。

    “但是我們還是一起去吃飯,夢蝶和她的朋友一起來的,她們提議喝酒,然後我們酒喝多了,夢蝶喝醉了,我不知道她住在哪裏,就想先把她帶回我住的地方休息,結果——結果我不小心睡著了,早上被夢蝶扇了一個巴掌,非說我把她、把她……”金鑫說到這裏就說不下去了。

    “把她睡了?”

    “嗯——我沒有!”金鑫反駁,“我怎麼會做出那種事呢,但是她們非說我是,還說要去報警,要麼就給錢賠償夢蝶。”

    “所以,你是賠錢咯?”楊綿綿想都不用想就知道結果了。

    金鑫果然不吭聲了,好一會兒才說:“幸好車票是我早就買好的。”不然他連回家的錢都沒有了。

    這麼一想,楊綿綿都同情起他來,千裏迢迢過來找女神,結果被女神騙了錢還騙了感情,現在身無分文回家,多慘啊。

    “其實我想過不活了。”金鑫悶悶道,“可是在樓上怎麼都不敢跳下去,我害怕,你是不是也覺得我是個孬種。”

    楊綿綿不忍心,還安慰他:“沒有,是個人都是怕死的,而且被騙了就被騙了,以後別輕易相信別人了。”她又想起來一件事,“那你現在一分錢都沒有嗎?”

    “其實我原本想著多留幾天,但是發生了那樣的事……”金鑫不好意思地笑了,“我就在附近找了份零工打。”

    楊綿綿隨隨便便應了一聲,很快也就失去了興趣。

    這個故事只能暫時吸引一會兒她的註意力,她的主要精力還是放在分析餐車內的人上了,可惜每個人都在腦子裏過了一遍,她卻始終沒法認出誰是嫌疑人。

    感覺每個人都很正常啊。

    為什麼以前分分鐘能找到兇手,現在卻一點兒線索都沒有了呢?難道是因為今天出門沒有看黃歷嗎?

    楊綿綿挫敗地想著,決定先去看看荊楚那邊有沒有什麼進展,或許可以發現什麼線索也說不定。

    看到她要走,金鑫有點失望:“你要走了嗎?”

    “我吃完了啊。”楊綿綿看著他,突然起疑,“你來這裏不是吃飯的嗎?”

    金鑫尷尬地低下了頭:“我、我買的是站票,我就是想找個地方坐一坐。”

    “噢。”楊綿綿眨眨眼,“可你不是很早就買了嗎,怎麼會沒票呢?”

    動車的站票和坐票價格都是一樣的,叢駿的票是昨天買的還有座位,沒有道理很久之前買的票居然已經沒位置了。

    “噢,因為那個比較貴,所以我改簽了。”金鑫好像更尷尬了,頭都要埋到手臂裏去了。

    楊綿綿也覺得這樣咄咄逼人不大好,太容易引起對方的懷疑,也就沒有多問下去,將信將疑地去找荊楚了。

    荊楚已經和列車長說明情況,並且了解了一下今天乘務員的出勤,看最近是否有新人替代,答案是除了一個地勤生病請假了之外,並沒有其他生面孔,都是在這條線上做了一段時間的。

    沒有臨時工,也就是說要麼人不在車上,要麼就是幾百位乘客裏的一個。

    而此時,沒有任何人接收到來自炸彈犯的任何信息。

    也就是說,非常有可能炸彈犯的目的,就是引爆炸彈,而不是憑借炸彈勒索。

    此時,距離下一站停車還有二十分鐘。

作者: a0955231435    時間: 2016-8-22 01:47 PM

第97章 幫助

    楊綿綿在去找荊楚前又去了一趟廁所,雖然有著列車行駛的聲音作為遮擋,但是楊綿綿還是很快聽見了嘀嘀嘀的聲音。

    原本倒計時根本沒有開始!她嚇了一跳,生怕還有十分鐘就爆炸,她把手機伸進去拍了張照,拿出來一看才發現居然是倒計時兩個小時。

    她想給荊楚打電話,一摸口袋才發現手機都在她手上,只能去找他,還得裝作若無其實的樣子,不能著急讓人起疑。

    荊楚在列車長的車廂裏,旁邊還有幾個乘務員,正在激烈地說著什麼,看到她進來,其中一個甜美的乘務員就說:“這裏不允許乘客進來——”

    楊綿綿來不及和她廢話,跑過去把手機遞給荊楚:“倒計時開始了。”

    荊楚一驚,仔細一看,可不是麼,照片上的倒計時已經是01:58:02,他的眉頭立刻就皺了起來,拿起手機給常雁打電話,接通的第一聲就是:“倒計時開始了。”

    常雁等人在辦公室裏也在密切關註著事件的發展,一聽到他的話,馬上就道:“白平,你按照時間來計算,爆炸的時候列車處於哪個位置?”

    白平很快就得出了結論:“行駛中,地點應該在郊外農村,距離前後兩個車站分別是十分鐘和四十分鐘行駛時間。”

    常雁很快就皺起了眉頭:“這不對,如果犯人提前一站下車,按照動車的行駛速度,他沒有辦法觀察到爆炸的情況,這與一般的爆炸犯大有不同,可如果他就在車上,那他能逃生的幾率極小。”

    一時間,辦公室裏極為安靜,誰也不敢出聲打擾常雁的思路。

    荊楚在車上聽畢,問了一個問題:“白平,根據你現在所得到的資料,滿足側寫的人有多少。”

    雖然人物的性格沒有辦法篩選,但是可以在警方的龐大數據庫裏篩選這幾個條件:

    1、有過在爆炸案中受傷的前例

    2、從事技能型的工作或有化學等相關專業就讀的經歷

    3、有條件接觸到制作炸彈相關的材料

    這雖然不夠完全,卻可以率先篩選出一批具有犯罪條件的嫌疑人。

    常雁在辦公室裏轉了一圈後很快回到了電話面前:“現在有幾個可能的方向,第一,對方是個狂熱的宗教分子或者恐怖襲擊者,因為迄今沒有收到炸彈犯的威脅,基本可以排除政治動機,第二,爆炸犯的目標非常明確,炸彈只是手段,他想要殺害車裏的某個人,為了掩人耳目,幹脆把所有人都殺掉。”

    頓了片刻,她提出了另一個匪夷所思的想法:“也有可能他就在車上,他想要自殺,讓所有人給他陪葬。現在時間不多了,線索太少,這一切都是我的猜測,只能用作參考,具體怎麼做,還要看你。”

    荊楚的聲音依然非常沈穩:“好,我知道了,拆彈組怎麼樣了?”

    柳玉探過頭來插嘴:“還有二十分鐘的車程就能趕到車站。”

    “好。”

    荊楚掛掉了電話,看見楊綿綿眼巴巴地看著他,他把她拉到安靜的角落裏:“綿綿。”

    “你不下車我也不下車。”楊綿綿在他還沒把話說出口之前就非常痛快地駁回了他的建議。

    荊楚沒奈何得嘆了口氣:“你知道這很危險。”

    “我陪你。”頓了頓,她又說,“我幫你。”

    “現在你幫不上什麼忙。”

    楊綿綿抿了抿嘴:“那我去吃個冰激淩冷靜一下。”

    “去吧。”荊楚把錢包給她,“想吃什麼就買吧,有什麼事打我電話。”他把手機拿回去了。

    但是作為一個間諜中的戰鬥機,他的手機非常堅定地向楊綿綿投誠了:“綿綿放心,隨時給你匯報消息。”

    她這才遺憾地走了。

    回到餐車,她選了一盒草莓味的冰淇淋,想找個地方坐下,看來看去,竟然只有金鑫那邊空著,就依然在那裏坐了下來。

    奇怪的是,這次金鑫居然沒有試圖和她說話,只是面無表情地看著窗外。

    楊綿綿聽見他的背包在小聲說:“小鑫又變成金鑫了啊,剛剛好像又受刺激了呢。”

    “剛剛夢蝶又發了短信過來,然後就變成這個樣子了。”手機有點擔心,“他每次變成這樣的時候我都覺得害怕,感覺根本不知道他在想什麼了。”

    鞋子又說:“感覺那種甘油的味道一直散不掉,好難聞,現在還粘在我身上呢。”

    衣服奇怪:“咦,你怎麼會沾上那種東西?”

    “前幾天小鑫,不,是金鑫去了一家化工廠,拿了好多東西回來,大概是那個時候沾上的吧。”鞋子回憶了一下,有點記不清了。

    衣服就說:“是不是上次在實驗室裏沾上的啊,小鑫畢竟是化學專業的嘛。”

    楊綿綿聽到這裏,已經覺得冰淇淋堵在喉嚨口,死活都咽不下去了。

    化學專業,化工廠,現在這個情況下怎麼都覺得毛骨悚然。

    大概是她的目光太過直接,金鑫扭頭看了她一眼,冷冷問:“怎麼了?”

    “你……”楊綿綿清了清嗓子,大腦迅速運轉起來,“你別傷心了。”

    金鑫嘴角浮現一絲冷笑:“為了那種女人傷心?她,不值得。”他冷漠的表情和之前判若兩人。

    “你想明白就好。”作為一個小美女,通常只有別人和楊綿綿搭訕的份兒,絕沒有她自己主動找話題的,但是這個時候卻容不得她不做,“你說你是蘭州大學的,你學什麼專業啊?”

    “和你沒有關系。”金鑫的態度顯然是拒人於千裏之外。

    楊綿綿愈發覺得奇怪:“你怎麼了,剛才你不是這樣的呀?”

    “愚蠢。”金鑫冷哼一聲,竟然閉上眼睛,不願意和她繼續說下去了。

    楊綿綿低頭吃著盒子裏的冰淇淋,只覺得疑竇叢生,剛剛金鑫看見她還和看見夢中情人一樣搭訕呢,現在怎麼突然就變成了這樣吊炸天的態度了。

    變得也太快了,和人格分裂似的。

    正想著,列車的速度慢了下來,到站了。

    之前常雁的分析楊綿綿也聽見了,她把目光轉向金鑫,鍥而不舍地問:“你吃過飯了嗎,蘭州還好遠呢。”

    這一次轉過頭來的金鑫突然變成了之前那局促不安的模樣:“誒,沒、不是,我吃了,我吃餅幹。”

    變回來了。楊綿綿納悶著,就聽見手機偷笑一聲:“小鑫回來了,果然還是這個蠢蠢的看見漂亮女孩子就說不出話來的小鑫最可愛啦,金鑫最討厭了,最好他永遠別出現!”

    越來越像是人格分裂了好嗎?這句話是什麼意思。楊綿綿苦逼地想著,招手讓乘務員送了份飯給他:“我請你吃吧。”

    “這,這怎麼好意思。”金鑫的臉都紅了。

    她故作大方:“吃吧,別客氣,我還想你和我說說蘭州的事兒呢,反正我也很無聊。”

    美女突如其來的青睞讓金鑫愈發不知所措,好像手腳都不知道要往哪裏放了。

    金鑫對她完全沒有抵抗力,三言兩語就被套出了老底,相比於他從前的經歷,被女網友騙錢簡直就是毛毛雨。

    首先,他有一個非常不幸的童年,父親有暴力傾向,母親不堪受辱,和別的男人跑了,他父親所有的怒氣與不甘都發泄到了他身上。

    幸好他很快就因為醉酒掉進河裏死掉了。

    之後的日子稍微好過了一點,金鑫得到了親戚們或多或少的援助,平平安安讀到了大學,除了他的生活有一點小小的困擾。

    “什麼小困擾?”楊綿綿問。

    “我的記性不大好……”金鑫羞愧得說,“有的時候說著說著我就會走神,忘記之前說了什麼。”

    楊綿綿眉毛一挑,但說的話卻不當回事兒:“是不是你學習太辛苦了,我有的時候也這樣,會忘記自己看了什麼。”

    金鑫稍稍放松了下來,楊綿綿又問他化學專業有沒有意思,好不好玩,誰知道金鑫摸摸腦袋:“我的成績不大好,就混混日子而已,每次考試都是擦著及格線過去的……對化學也沒什麼興趣。”

    他的手機在那裏一個勁兒點頭:“雖然小鑫比較萌萌噠,但是說念書還是金鑫比較厲害啦,要不是高考金鑫突然出現,估計連二本都上不了,唉!”

    這種自帶解說的效果真是……格外得爽。

    楊綿綿換了一個姿勢,托著腮,突然迸出來那麼一句:“那你會做炸彈嗎?”

    “理論上是……”金鑫有點迷茫她為什麼要那麼問,但話還沒說完表情就變得十分兇惡,“你想說什麼?”這句話一說完,表情立刻變回了之前茫然疑惑的樣子,接著上一句說完了,“會的,但我沒有試過,你問這個幹什麼?”

    楊綿綿目睹了他幾秒鐘之內的兩次變臉,心裏的想法是:居然真的有人格分裂,這變臉的速度簡直絕了啊!

    “我說,你真的沒發現嗎?”楊綿綿清了清嗓子,“你剛剛突然……”

    金鑫迷茫地看著她:“你在說什麼……閉嘴!”很顯然,另一個人格已經出來了。

    楊綿綿略帶好奇地看著他,她是第一次見到人格分裂的現實情況,難免多打量幾眼:“你怎麼又變了。”

    “不準告訴他!”金鑫特別冷淡地看著她,“不然我就殺了你。”

    他那兇狠的表情讓人絕不懷疑他這句話的真實性。

    楊綿綿在心裏一時摸不準該怎麼做,她眼珠一轉,直接拿了手機發短信給常雁,她的電話號碼她早就在荊楚手機裏看到過了。

    常雁收到的是一連串的點和劃,開篇就是相當吸引她註意力的:...---...,不用破譯也知道就是sos。

    她正不解,第二條短信馬上就來了,老長一串,但有了前面的經驗,常雁馬上就知道這就是摩斯密碼,立即叫過白平來分析。

    “她說,炸彈犯可能就坐在她對面,名字是jinxin。”白平頓時瞪大了眼睛,“這是誰?”

    柳玉過來看了一眼電話號碼,頓時驚呆:“這是綿綿的電話!她碰上炸彈犯了?那麼巧?今天出來兩?”

    常雁扭頭看著她,實在是不忍心她被蒙在鼓裏了:“荊楚是和女朋友去的。”

    “對啊……啊?!”柳玉到底不是真的笨,被常雁一點就明白了,頓時覺得三觀都裂了。

    常雁不再理她,讓白平立即發短訊回去:

    不要刺激嫌犯,進一步套取信息。

    楊綿綿收到信息之後琢磨了一下,大概是不讓她現在就把事情挑破,然後旁敲側擊?
作者: a0955231435    時間: 2016-8-22 01:49 PM

第98章 分裂

    常雁一邊讓白平給楊綿綿發註意事項,另一方面給荊楚打電話。

    荊楚接到電話的時候著實無語了:“她說嫌疑犯就坐在她對面和她聊天?”這是什麼運道,他們在這裏辛辛苦苦排查,但她坐著吃個飯都能碰見嫌疑人?

    “對,她還要我轉告你,叫你暫時別回去,那個嫌犯好像喜歡她。”

    荊楚:“……”他深吸口氣平覆心情,“行了,我知道了,那我去盯著拆彈那邊的事情吧。”

    “我會和她保持聯絡。”常雁非常果斷地掛了電話,也不理他了。

    那一頭,楊綿綿還在繼續和金鑫對話。

    “你為什麼對我的態度變得那麼快?”

    金鑫銳利的眼神掃過她:“漂亮的女人沒有一個是好東西,我警告你,離他遠一點兒。”

    “……他是誰,為什麼,你怎麼了?”楊綿綿無辜地眨著眼睛,她如果真的要扮可憐扮無辜來迷惑一個人,那張臉還是相當有效果的。

    金鑫的表情突然變得十分猙獰:“你不用想著能騙到我,我不是他那個蠢貨!”

    楊綿綿想把通話打開,但想想這太過危險,容易暴露,而經常發短信也容易引起他的警覺,因此只能把自己的小黃機拋來拋去玩兒。

    “我騙你什麼?”楊綿綿指了指他面前的飯盒,“我還請你吃飯了!”

    金鑫冷冷道:“那又怎麼樣,你心裏還是會看不起我,嘲笑我,呵,你們這些漂亮的女人,一個都不可靠。”

    “但是你剛剛一直在看我,難道你不是喜歡我嗎?”她微微垂下眼瞼,像是覺得有點委屈傷心。

    小黃機害怕泄露消息,只能在心裏默默表示:綿綿,你的演技又有進步了。

    對面金鑫的手機毫不知情,還在試圖搭訕聊天:“你們怎麼都不說話了?我就說金鑫很討厭吧,他每次出來都好像明天要毀滅世界一樣。”

    知道真相的小黃機憋不住了:“他就是要毀滅世界吧,不然為什麼要放炸彈?”

    “炸彈?”那個手機迷惑不解,“是和煙花那樣的玩具嗎?金鑫總是做這種無聊的事情,明明看煙花買就可以了,他非要自己做,以前還把家裏弄得亂七八糟呢。”

    “廁所裏那個是不是他放的?”小黃機單刀直入,直接問。

    手機楞楞點點頭:“好像是吧,可能是吧。”

    “什麼叫好像可能,到底是不是?!”小黃機怒了。

    手機吶吶道:“我不知道啊……其實我也不懂他在幹什麼,好像很厲害的樣子,不過他在我身上裝了一個軟件,剛剛他摁了一下好像把什麼啟動了。”

    小黃機簡直想扶額:“你是有多蠢!綿綿,快,那個開關就在手機上。”

    但現在手機在金鑫手邊,如果硬搶的話他就會知道暴露了,到時候一了百了引爆了怎麼辦?

    楊綿綿不敢把眼神遞過去,只能看著金鑫,他的臉微微扭曲:“你以為你裝可憐就能瞞得過我嗎,只有他這樣的蠢貨才會被你們所迷惑。”

    “我不知道你說的他和你是什麼,你在說什麼呢,我們剛剛不是說得好好的嗎?”

    金鑫痛苦地皺了皺眉:“離他遠點兒!”他惡狠狠地盯著他,“不準破壞我們的計劃!”

    如果不是知道對面的人大概是人格分裂了,楊綿綿覺得任何一個人都會覺得對方是精神病院裏跑出來的。

    而原來那個金鑫在他說完那句話後就回來了,抓了抓腦袋:“剛剛我們說到哪裏了,我又走神了。”

    “你剛剛突然對我好兇。”楊綿綿伸手在自己大腿上掐了一把,眼淚頓時就飆出來了。

    金鑫頓時愧疚起來:“對不起,我剛才說了什麼,我不記得了。”

    “你讓我離你遠一點兒。”楊綿綿心疼得看著自己的冰淇淋慢慢融化,那可都是錢啊!

    金鑫坐立難安,不知道怎麼解釋,急得額頭上汗都出來了,楊綿綿故意紅著眼說:“那我不和你講話了。”

    說完,急步走到廁所裏,關門進去了。

    一進去就松了口氣,給荊楚發了好長一串短信:“對著一個醜逼說那麼多話真的是太不容易了我需要洗洗眼睛我簡直是在為人民群眾做貢獻啊!”

    荊楚還沒來得及回覆,她的下一條短信就來了:“引爆器是他的手機,這個人人格分裂,一個靦腆害羞看見女生講話會臉紅而且容易被騙,另一個酷炫狂霸吊炸天自以為了不起感覺明天就要毀滅全世界。”

    字數到了換下一條:

    “化學專業,童年不幸,爹家暴已經掛了媽跑了一個人住,但是我不確定就是他噢,我猜的。”

    吃一塹長一智的楊綿綿非常謹慎地在後面多添了一句,雖然大部分的間接證據都把兇手指向他,但萬一不是呢,萬一人家只是分裂兩個人格玩玩而且有妄想癥呢。

    荊楚回了一句:“知道了。”

    楊綿綿托著腮在廁所裏呆了會兒,看了看時間,直接問炸彈:“你曉得你自己是什麼嗎?”

    炸彈剛剛清醒沒多久,對這個世界還懵懵懂懂的:”我是炸彈,我要爆炸。”

    “你爆炸的話,會死很多人的哦。”

    炸彈很茫然:“為什麼啊?”

    “因為把你做出來的人想要把我們都殺掉。”

    洗手台突然想明白了:“對哦,如果爆炸的話,我們也會死誒。”

    鏡子吐槽:“廢話!你是有多遲鈍!”

    垃圾袋都快嚇哭了:“我還不想死,我還沒有裝滿!”

    炸彈被大家七嘴八舌的聲音弄懵了:“啊?我不可以爆炸嗎?可是我不爆炸就不會出生了啊!”

    “真是個小可憐。”

    楊綿綿每次都特別同情它們,造出它們的人不懷好意,可它們什麼都不知道,也身不由己。

    這樣如何讓人不嘆息呢。

    “好啦,大家別說了,”楊綿綿問炸彈,“那你知道你自己是哪根線可以不爆炸嗎?”

    “紅線啊。”

    這麼容易就說出了自己的致命缺點,真是太天然呆了。

    “因為我們都不想死,所以不能讓你爆炸。”楊綿綿很認真地對它說。

    炸彈:“(>﹏<)為什麼?我想爆炸,求求你讓我爆炸好不好,我不爆炸就沒有用了,我不想變成沒有用的東西(>﹏<)求求你了。”

    “以後可以,現在不可以的。”楊綿綿蹲下來,特別溫柔地說,“不然我們大家都要死了,等到沒人的地方,你就可以爆炸了,不會傷害任何一個人。”

    炸彈抽抽搭搭地問:“真的嗎?我只是想爆炸而已,我也不想傷害別人的。”

    “真的,我保證。”

    在廁所裏和炸彈當了一回知心姐姐,楊綿綿現在想的卻是接下來該怎麼辦。

    誰想到叢駿想了一個非常簡單的辦法:“引爆器是手機?那我把它偷過來就好了啊,多簡單的事兒。”說完他就問,“不過,綿綿是怎麼知道是手機的?”

    荊楚特別意味深長地看了他一眼,叢駿聳了聳肩:“美色誤人,ok,我完全可以理解那個孩子。”

    顯然,他認為是因為金鑫喜歡楊綿綿所以才露出了破綻,再加上楊綿綿極高的智商,發現並不奇怪,但這也只能騙騙別人,卻無法瞞過枕邊人。

    楊綿綿是怎麼知道列車裏有炸彈的,她發現的時候甚至還沒有開始計時,一個人會無緣無故地去翻垃圾桶嗎?

    楊綿綿又是怎麼推斷出金鑫就是炸彈犯的?他並不認為金鑫真的愚蠢到了這個份上,用這些事情去吸引女孩子的註意力。

    以及,她是怎麼知道手機就是引爆器的呢?這太奇怪了。

    然而這並不是她第一次露出破綻,從周大志開始到胡逸霖,再到曹家兄弟的拐賣案,她的直覺是不是太過敏銳了。

    不,那真的是因為直覺嗎?

    恐怕不是吧。就算是一個普通人都能感覺到其中的不妥,何況是荊楚,何況是她那麼信任那麼靠近的枕邊人。

    他只是沈默而已。

    叢駿的計劃非常成功,他不過是輕輕一撞就把手機從金鑫的口袋裏掏了出來,而他還傻傻站在廁所門口,像是在等楊綿綿出來,好給她一個解釋。

    叢駿吹了聲口哨,暗暗發笑:小朋友,你想和荊楚搶女朋友,那還太嫩了一點兒。

    “可以出來了。”他發了一條短信給楊綿綿。

    與此同時,列車到站了。

    楊綿綿看著一個拆彈專家假裝是一個出差的商務人士,一上車就急急忙忙提著包霸占了廁所。

    她站在飲水器邊心不在焉地聽著金鑫說話,他笨拙地和她解釋著什麼,但越說越著急,一句話都說不完整。

    而那邊拆彈專家拿了手機仔細研究了一番,很快停止了倒計時,這也確定了金鑫的確就是嫌疑人無疑。

    荊楚朝楊綿綿眨了眨眼睛,示意一切都搞定了,楊綿綿松了口氣,立刻翻臉不認人:“為什麼要放炸彈?”

    “什麼?”金鑫被她這麼劈頭蓋臉的一句話問懵了,幸好另一個很快就出現了,整張臉都扭曲了起來,“你做了什麼?”

    兩名便衣警察已經一人控制了金鑫一邊,立即把他拖下了車,臨走時楊綿綿還聽見他在那裏自己和自己吵架:

    “我都說了漂亮的女人不能信任,你為什麼還傻乎乎上當!”

    “你到底做了什麼啊?”

    “你忘記了嗎,是你說不想活了,活著是沒有任何意義,你下不了手,我幫你!”

    “我什麼時候說過……”

    “從小的時候開始,你不是每次都是那麼想的嗎,如果爸爸死了就好了,就不會打你了,你忘記了。”

    “你說什麼,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我爸是喝醉酒死的!”

    “不,是我殺了他,我說過我會保護你的,你看,那不是沒事了嗎?這次也是,如果你不出來幹擾,都結束了,一切都結束了!再也不會有人騙你了!”

    楊綿綿:“……那個人有病吧?”

    “應該會做精神鑒定。”荊楚撫摸著楊綿綿的頭發,心裏微微嘆息,許多在長大後變成窮兇極惡之輩的人,其實都是因為童年有過不幸的遭遇,他們從受害者變成了加害者。

    但同樣的,那些人也有另外一個極端,他們會成為抓捕這些加害者的人。

    他的小羊那麼乖那麼難得,一定一定,不會走和胡逸霖金鑫一樣的老路。
作者: a0955231435    時間: 2016-8-22 01:52 PM

第99章 小偷

   列車緊急停車三十分鐘後終於再次啟程,這次事件總算是有驚無險得度過了,除了楊綿綿在廁所裏洗了十分鐘的手。

    “居然要來拉我的手,那個變態!”她嫌棄死了,覺得怎麼洗手上都殘留著那個神經病的細菌。

    “別弄了,都要皺了。”荊楚把她的手握在手心裏不讓她再搓。

    楊綿綿掙脫了兩下掙脫不掉,哼了一聲就乖了,靠在他懷裏閉目養神。

    一分鐘後,她又坐起來,捂著胸口:“為了套話我請他吃飯了,好貴啊,三十塊錢呢。”

    荊楚哭笑不得,把她腦袋按進懷裏:“好了,快睡一會兒,昨天晚上就睡得晚,你還不困?”

    “困。”

    列車飛快行駛在軌道上,楊綿綿睡睡醒醒折騰了兩個多小時,終於是睡不著了,叢駿在那裏和人打牌,她湊過去看了一眼:“賭錢嗎?”

    “賭錢是犯法的你不知道啊!”叢駿白了她一眼,“不過我們可以賭別的。”

    “賭什麼?”

    “吃的吧。”這車上也就只有零食賣賣了。

    楊綿綿眼睛一亮:“噢,那加我一個。”

    半個小時後,叢駿扭頭喊荊楚:“快把你女朋友帶回去,這太特麼的兇殘了!”

    荊楚裝作沒有聽見,拿了電話站到過道上去打,電話很快就接通了。

    “已經開始錄口供了嗎?”“沒呢,這家夥精神不穩定,我們得先送醫院去,媽的,我也是第一次見這種人格分裂的案子。”

    “想拜托你一件事。”“盡管說。”“這家夥錄了口供給我看一眼。”“這算什麼事兒啊,沒問題!”

    而那一邊,楊綿綿手邊已經把車上所有的零食飲料都贏了一遍,引得無數人往這裏張望,她在那裏笑得燦爛極了:“願賭服輸!”

    “服輸服輸〒▽〒”那些人悔得腸子都青了。

    有個熊孩子一直趴在旁邊看,口水不停流出來,還看著楊綿綿拆開的一袋薯片,他的家長還對她笑了笑:“孩子嘴饞,就給他嘗嘗吧。”

    “哦喲,這孩子是我生的呀?”楊綿綿翻了老大一個白眼,“他想吃你不會給他買啊,和人討東西吃丟不丟臉啊?”

    “你怎麼說話呢?”楊綿綿拉的仇恨還是一如既往地穩,那家長一下子就炸了,“你家沒小孩啊,你爹媽怎麼教你的,懂不懂尊老愛幼啊,孩子嘴饞吃點怎麼了?”

    楊綿綿怪聲怪氣地嗆她:“你家的孩子要我餵,你是死的嗎?”

    有人憋不住噗嗤一下笑了起來,楊綿綿往那一瞄,那是一個挺年輕的少婦,懷裏也抱了個孩子,特別漂亮的一個小男孩,在那裏乖乖地坐著,楊綿綿回憶了一下,他們好像是前一站上車的,孩子特別乖,一直都沒制造噪音,哪裏像那個熊孩子,又哭又跑,煩死人了。

    她翻了翻自己的零食堆,找了酸奶出來給他:“給你。”

    那少婦有點驚訝:“給我?”

    “給寶寶!”楊綿綿故意氣那對母子似的,“因為你家寶寶不哭不鬧聽話懂事不隨便拿別人的東西吃!”

    那少婦也有趣,接了過來,還哄著寶寶說:“叫姐姐。”

    “姐姐。”

    “說謝謝姐姐。”

    “謝謝姐姐。”

    楊綿綿被那麼一個乖巧的孩子萌得心都化了,她以前見到的孩子都特別皮,丟貓打狗的,東奔西跑吵死人的,就沒有見過那麼可愛的小孩子,頓時牌也不打了,拿零食去逗他玩兒。

    叢駿也不玩了,坐到荊楚身邊,壓低聲音問:“孩子挺可愛的啊。”

    “嗯。”

    “想生一個不?”

    荊楚啼笑皆非:“你想說什麼?”

    “有個比自己小十歲的女朋友知道有什麼壞處嗎?”叢駿慢悠悠地說,“別說兄弟沒提醒你,她年紀小又漂亮,定不下性來,你幾歲了,奔三了,等得起嗎,我不是說綿綿壞話,可等她長大要幾年,願意和你結婚要幾年,給你生孩子要幾年,等你結婚的時候,指不定我們孩子都會打醬油了,我和你說,我這不是騙你,我之前去看老唐的時候,他兒子都三歲了。”

    “你還沒有女朋友呢。”荊楚淡淡插了他一刀。

    叢駿面不改色:“那是我沒定下來,我要是定下來了,結婚不就是一張證的事兒麼,況且想嫁我的女人多了去了。”他對荊楚擠擠眼,“說起來我也挺奇怪的,你以前找女朋友都是找成熟獨立範兒的,怎麼這次換口味了,真愛啊?”

    “你看她千不好萬不好,我看起來都是好的。”荊楚看著那邊楊綿綿的笑容,輕聲說,“多久我都等,不後悔。”

    叢駿在他肩上打了一拳:“你要是堅持,兄弟當然是支持你的,年紀小也有好處嘛,對了對了,”他壓低聲音,特別壞心的問,“你下過手了吧,看得出來,素了那麼久我可以理解,不過哥們提醒你,年紀小對這種事兒不大懂,食髓知味了才懂,你要好好哄哄,要不要哥們教你兩招。”

    荊楚瞥他一眼,特別淡定地來了句:“不勞你操心。”

    “(¯▽ ̄~)切~~沒趣兒。”

    才不是沒趣兒呢,有趣兒得很。

    當天到達蘭州的時候已經是晚上,叢駿早就定了一家不錯的酒店,定了兩間房,他還笑瞇瞇地拿著鑰匙逗楊綿綿:“綿綿,你自己住一間啊。”

    楊綿綿嚇了一跳:“你有病啊,兩個男人睡一張大床你是基佬嗎?”

    “餵,我們當年可是上下鋪的關系,你懂嗎?”叢駿勾著荊楚的肩膀,用力拍了拍。

    楊綿綿陰森森瞪著他:“你知道嗎,我現在想了十種可以偽裝成意外把你殺掉的辦法。”

    叢駿:“真的假的?”

    “你要試試嗎?”

    他嗖一下收回了自己的手臂,雞皮疙瘩都起來了:“哥們,你這樣以後敢出軌麼,太特麼的兇殘了!”

    荊楚特別淡定地看他們倆鬥嘴,完了提起行李對楊綿綿招手:“很晚了,快點去洗澡睡覺了。”

    叢駿喊了一嗓子:“吃不吃夜宵啊?”

    “不吃!”楊綿綿扭頭瞪了他一眼,回答得格外爽快。

    到了房間,荊楚轉了圈四處檢查了一下,沒有問題之後才開始燒水整理床鋪,還和楊綿綿說:“肚子餓不餓,我帶了餅幹和牛奶,你要不要先吃一點。”

    “我可以吃香腸和牛奶嗎?”

    “沒帶火腿腸蛋卷行不行……”荊楚回過味來了,盯著她看了好一會兒,“綿綿,你從哪兒學的?”

    楊綿綿坐在沙發上托著腮看他收拾床鋪:“今天在車上聽到兩個人在講笑話,一開始不是很理解,我在我腦袋裏翻了翻才想明白,然後順便就想明白那天的紅豆棒冰了。”她捂著臉,“你太壞了。”

    “……”荊楚有一種被人看破的尷尬,他咳嗽了一聲,“不早了,你先洗澡睡覺吧。”

    他從行李箱裏拿了睡衣和胖次給她,楊綿綿抱著衣服去洗澡,出來的時候看見荊楚已經鋪完床了,她蹬掉拖鞋撲進床裏。

    荊楚去洗澡前還叮囑她:“早點睡覺。”

    “好——”她乖乖躺好。

    荊楚洗完澡出來還以為她睡著了,關了燈小心上床,沒想到剛躺下就被騷擾了。

    “警察蜀黍,我今天受到了驚嚇,炸彈犯真的太可怕了〒▽〒”

    “小羊,我很想相信你的,你能裝的像一點兒嗎?”

    楊綿綿被戳穿了,哼一聲躺了回去。

    荊楚決定趕緊抓緊時間睡著,不然要被她騷擾死了。

    過了五分鐘。

    “警察蜀黍,我要報警!”

    “怎麼了?”

    “我丟東西了。”

    荊楚這下睜開了眼睛,順便把燈也開了,看著她:“丟什麼了?”

    “有個小偷偷了我的東西。”楊綿綿一臉嚴肅。

    被丟在沙發上的雙肩包:“綿綿有丟東西嗎?我們怎麼沒發現,誰丟了不出聲啊?”

    衣服也很困惑:“我也沒印象啊。”

    鞋子同樣:“應該沒有吧,不然我們不可能沒聽見啊,誰不見了嗎?”

    楊綿綿心裏輕蔑地哼了一聲,臉上卻萬分認真:“我真的丟東西了。”

    “沒關系,丟了什麼再買就是了。”荊楚揉了揉她的頭發,怕她覺得肉疼還好心安慰。

    “買不到的。”

    “丟了什麼?”

    “我的心。”她看著他,“有人把我的心偷走了。”

    雙肩包:“不要臉!”

    衣服:“太不要臉!”

    鞋子:“簡直不要臉!”

    荊楚沒繃住,一下子就笑出來,想說她什麼又不知說什麼,哭笑不得,好一會兒才摟過她:“那怎麼辦。”

    “我沒有了心就會死的。”她靠在他的胸膛上蹭蹭,“怎麼辦,你能幫我把小偷抓回來嗎?”

    荊楚拍著她的背:“那沒辦法了,小偷已經跑了,不然打個商量吧。”

    “啊?”

    “把我的心給你,你就不會死了。”

    楊綿綿臉皮再厚,這時也覺得耳朵發燙,窩在他的懷裏聽他說這樣的話,覺得心都不是自己的了,荊楚還一本正經和她商量:“好不好?”

    “那……”她咬著嘴唇,“那好吧。”

    這下總該消停了吧?不不,怎麼可能呢。

    五分鐘後,在上衣裏捉住了一只手,荊楚當做沒看見,拉著她的手繼續睡,兩分鐘後,又在褲子裏抓住了另一只手。

    十分鐘以後,荊楚翻個身,特別認真地問她:“綿綿,你明天還想不想出去玩兒了?”

    “想啊。”

    “那我們睡覺了好不好?”

    “我對你的吸引力都沒有蘭州拉面那麼大嗎?”她大概是今天裝可憐裝上了癮,可憐兮兮地看著他,“我的心要碎了,碎成渣渣了。”

    “服了你了。”荊楚嘆了口氣,覺得實在拿她沒轍,警告她,“你自己鬧的,一會兒你可別賴我欺負你。”

    “幹什麼呀,我就想提醒你一下晚上還沒有親過,你幹嘛呢?”她警覺地看著他,頓時一滾滾到床邊,還搶走了被子抱懷裏。

    荊楚騙她過來:“那我們現在好好睡覺?”

    楊綿綿馬上撒手蹭過去:“先親一下……你幹嘛?”

    荊楚咬著她的耳朵:“親一下啊,你說的。”

    楊綿綿:“……”我好像又作死了_(:3」∠)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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